第11章 走為上計

薛定觀察了一下匈奴的營地，看到營地上的軍帳搭建得非常隨機，也都靠得很近，應該是為了抵禦風寒。

他有點納悶：這群人真的是軍人而不是土匪？怎麼感覺亂七八糟的？

這個河灘並不算太寬，看著也就幾百米，但有多長薛定也不清楚，反正是一眼望不到頭。整個地形就像是一條長長的走廊。

要進關，這裡是他們無論如何都要通過的地方，但被這些人堵著，怎麼通過？而且這裡的地勢如同燙過一樣平坦，又沒有掩體，人在幾百米外都會被一眼發現。

偷偷溜過去？這是不可能的，除非這些匈奴的21染色體都出了問題。直接殺過去？薛定覺得自己還不至於二到白白送死的程度。

就在這時，薛定看到墨蘊也跟了過來，這倒讓他吃了一驚。沒想到這丫頭那麼快就克服了恐懼，這得多強的意志力！就像是一個極度恐高的人，下一刻卻不畏高了。

薛定也沒有多說什麼，反正來都來了。他讓墨蘊趴在自己的身旁，幫忙著警戒周圍的危險，而自己則繼續觀察軍帳和哨兵的情況。

一直觀察了大概兩個小時，薛定發現這些哨兵毫無規律可言，喜歡站哪就站哪，喜歡換人就換人，好像他們所做的一切全憑自個兒喜歡。

根據軍帳偶爾進出的人員，薛定判斷每頂軍帳應該住著五人，那麼這裡應該有一千人左右。看來人確實不多。

就在這時，薛定看到一頂軍帳被打開了，兩個膘肥體壯的匈奴醉醺醺地走了出來。墨蘊一驚，正想要匍匐後退，但薛定一把摟住了她的細腰。

「他們沒有發現我們，不用怕，我在呢！」薛定小聲地說道。

誰曾想，這兩個匈奴居然還真的朝薛定他們這邊走了過來。搖搖晃晃，有說有笑的。薛定忽然有一種非常不好的預感，他在心裡祈禱了一百遍「千萬別來這」。

但就在這時，薛定是徹底絕望了，他咬牙怒罵了一句：「去他大爺的！」然後就迅速趴到了墨蘊的身上，就像母雞護小雞一般，把她護在了懷中。

墨蘊一驚，雖然不知道薛定的意圖，但她毫不動聲色，就這樣靜靜地配合著薛定。

下一刻，一股帶著尿騷味和酒精味的液體，便正正地澆到了薛定的頭上。

墨蘊立馬就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雖然她也能聞到一股熏臭味，但她能確定自己身上連一滴都沒有沾到

薛定死活也想不明白，天大地大，他們跑哪方便不好，偏偏就站在了他們前面，偏偏還對準了他們頭上的雜草叢。

薛定真特么想一箭一個，送他們去見閻王，但他還是忍住了，只是在心裡問候了他們的全家。

兩個匈奴就像是故意似的，一邊方便一邊在罵罵咧咧，足足兩三分鐘后才停。薛定憋了一肚子氣，暗暗詛咒這兩個王八犢子肯定不得好死！

方便完，他們又聊了好一會兒才勾肩搭背地離開了。

薛定完全不知道他們在聊什麼，但聽語氣應該像是在吐槽。

「撤！」

薛定覺得留下來意義也不大了，現在離天黑還有幾個小時，他得抓緊時間準備。

在回來的路上，墨蘊拉住了薛定，她紅著眼睛，正想拿自己的袖子幫薛定擦乾身上的尿漬，但被薛定拒絕了。

「放心吧，尿而已，又沒有毒。山下不是有條河嗎，等會兒我去洗一下就行。」薛定一臉的不在乎，說道。

「公子，謝謝你！」

墨蘊輕輕說道。不過薛定聽到了她的道謝，卻沒有留意到她對自己稱呼上的變化。

「這種小事就別提了！只是有點可惜，要是我懂匈奴語，就能聽聽他們在聊什麼了…罷了，這一趟倒也沒算白來。還有，你很勇敢！」

薛定不是個會拍馬屁的人，但她覺得墨蘊是真的很了不起，換做他，他應該是做不到。

墨蘊頓時一喜，連忙說道：「我懂不少胡人的語言，恰好也懂得匈奴語。」

什麼？幸福來得都是這麼突然的嗎？薛定心中大喜，連忙催促墨蘊把剛才匈奴的對話翻譯了一遍。

那兩個匈奴聊的九成是廢話，大部分是和仕途、女人有關的話題，但墨蘊卻從中拼湊出了一些關鍵信息，大概可以理解成這樣：

這些騎兵，確實是匈奴的前鋒，因兇猛無比，勢如破竹，所以他們就一路先打了過來，把大部隊都遠遠地甩在了身後。

他們說當年的冠軍侯以一萬騎，大敗十幾萬匈奴，控制了整個河西，他們自認為比冠軍侯更加英勇善戰，所以他們將會以一千騎拿下河西，然後征服整個中原。

薛定對這些匈奴的豪情壯志完全沒興趣，他托著下巴略有所思。

「這不就是一夥孤軍嗎？」

「對了，那他們有沒有說準備什麼時候攻城？」

薛定又問道。他對匈奴什麼時候攻城非常在意，因為這決定了他們還剩下多少逃亡的時間。

不過通過他的觀察，他發現匈奴正在喝酒吃肉睡覺，這大白天的，肯定不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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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今晚！」墨蘊回答道。

「如果如此…看來我們的動作要快了！」

「公子，那我們該如何是好？」

薛定微微一笑，摸了摸墨蘊的腦瓜，說道：「不管天有多黑，黎明總會來臨的！放心吧，就算我死，我也會把你們送到關內的。」

墨蘊靜靜地看著薛定，她不明白為什麼眼前這個小年輕，看起來明明還未滿十八歲，卻有如此強大的魄力，而且他的心智成熟、穩重得可怕。

薛定讓墨蘊回去通知其他人過來集合，而自己則溜到河裡洗了一個澡。薛定邊洗邊罵罵咧咧的，又問候了一次匈奴的全家。

河水很急，水溫很低，而整個河面都在弓箭的殺傷範圍之內，也就是說，他們沒辦法走水路。

不過薛定倒也不在意這些，因為他從來就沒有想過要走水路。

整一個下午，薛定都在山上的林子里竄來竄去，收集一些樹脂和石頭，女人們來到后也不問什麼，反正薛定讓幹什麼她們就幹什麼。

因為墨蘊提前把匈奴的消息告訴了大家，所以大家多少都有了一些心理準備，表現得很平靜。但薛定知道，這些女人心裡依然是慌得很，還好，至少她們從頭到尾都沒有亂。

薛定把接下來的計劃都告訴了大家，聽得大家是一個激動，原來戰還可以這麼打，搞得大家都心裡痒痒的，個個躍躍欲試。

當所有人領到任務后，便都嚴肅了起來，各就各位，靜靜地等待著黃昏。

天邊的太陽漸漸西沉，周圍的光線忽然就暗了起來。匈奴的營地里除了少許的哨兵，絕大部分人都還沉浸在美夢之中。

忽然，一支被點燃的弩箭衝上了黃昏的凌空，在所有人都不知不覺中，到達了最高點后便像一顆流星劃過長空，直直地擊中了匈奴的軍帳。

頃刻間，匈奴的軍帳便燃起了熊熊大火。哨兵見狀，連忙拿起了骨哨通風報信，結果卻被另一支火箭擊中了印堂。

緊接著，又有幾支火箭擊中了另外幾頂軍帳，眨眼間，匈奴的軍帳便燃起了大火。

因為軍帳里大部分都是保暖的衣物，不是皮毛便是棉襖，一點即燃。薛定已經觀察過風向，一直都很穩定，所以他最先攻擊的，便是上風口的軍帳。

果然，當前面的軍帳被點燃后，隨著風勢，後面的軍帳很快也被點燃了。因為匈奴的這些軍帳搭建得非常隨意，所以當火燒過來時，他們想逃都不知道往哪逃。

聽到營地上嘈雜的呼喊聲，所有人都從軍帳里跑了出來，雖然沒有什麼傷亡，但整個營地卻是亂成了一片。

雖然他們把營地設在了河灘，但軍帳的火勢蔓延太快，就算他們全部都跑去取水，也沒辦法把火澆滅，更何況他們連工具都沒有。

而就在這時，三個女人披著狼皮褥子，模仿著狼進攻的樣子，忽然沖向了馬圈。剩下的兩人，則不斷用石頭、火把猛地砸向馬群。

馬圈裡頓時躁動了，馬群見到三頭「狼」接近，便拚命地掙扎著，正在嘗試衝出馬圈。

三頭「狼」就圍著馬圈轉，等到了馬群最慌亂的時候，忽然有一頭「狼」直接把馬圈的幾個門都打開了…河灘上瞬間是萬馬奔騰，好不壯觀！

馬群衝出馬圈，發現營帳到處都是大火衝天，本來就已經受了驚嚇的馬匹，此時更加狂躁不安，不顧一切地到處亂撞。

河灘上煙霧瀰漫，人看不見馬，馬也看不見人，到處都是一片狼藉。

一匹馬受驚不咋的，十匹馬受驚也不可怕，但上千匹馬同時受驚，這場面可想而知。

也不知有多少匈奴被踩傷踩死，反正隨著馬群過境，能站起來的已經沒幾個了。

就在這時，一個體型偏瘦的匈奴，手裡握著一把長刀，罵罵咧咧地押著五個女人從營地上經過。

這些女人都低著頭，都瑟瑟發抖，而這個匈奴則操著一口不太熟練的匈奴語大聲罵道：「你們這些兩角羊，想逃跑？看我怎麼收拾你！」

此時的河灘上早已亂成一片，火勢有增不減，當這些匈奴反應過來時，薛定早已押著五個女人逃之夭夭了。

薛定趁著這天還沒有全黑，一口氣就領著大家跑了七八公里，實在是跑不動了才停下來休息。

「墨蘊…大概還有多遠？」薛定也早已經是上氣不接下氣了。

「回公子，還有…四里地。」墨蘊也是有氣無力地應道。

薛定本想讓大夥休息一下再走，忽然，他發現身後出現了不少火光，有十幾個騎兵拿著火把，正快速地朝這邊襲來。

「看來他們反應過來了，你們快走，我來攔住他們。」

薛定說罷，便脫掉大衣，把綁在身上的弓弩解了下來。

這一路上，大家把所有東西都給扔了，就算是乾糧也只帶了一點。但薛定始終不敢把弩給丟掉，畢竟它是生命最後的保障了。

「你不走我也不走！」女人都不肯離開。

薛定無奈地搖了搖頭，笑道：「行吧，要活一起活，要死一起死！」

「那接下來我們該如何做？」關倩問道。

「當然是走為上計！所有人，跑起來！」薛定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