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怒宰冤大頭
盛一凡已經忘了,自己是怎麼走出教室的,或許是被學生們擁戴著,或許根本就是飄著出來的。
「裝逼的滋味真不錯啊......」他回味無窮的同時,忽然聯想起一個令人憎惡的面容,於是又惡狠狠道,「狗日的眼鏡男,又特么蒙我,這哪裡是正常班級?這哪裡是當什麼道法老師?」
「喲,美女老師上午沒課啊?」他決定用調戲女老師的方式,來分散注意力。
辦公室里仍是只有一人,也就是早上碰見的那位戴著黑框眼鏡的美女老師。
早上走得匆忙,沒有仔細觀察,現在細細品味,更覺驚為天人。她身著一件杏色毛呢大衣,內搭白色高領衫,下身一條直筒開叉牛仔褲。保證溫度的同時,還不失風度。
她靜靜地坐在靠窗的位置,全神貫注地看著手中的教案,絲毫沒有被一旁盛一凡的騷擾所打斷。
象牙般的皮膚與日光交相輝映,精緻的臉頰一覽無餘展現在盛一凡眼前,猶如一件藝術品般,很難想象,有此等氣質,宛若謫仙般的女子,竟然屈尊在小小的長征,甚至就坐在自己對面。
誠然,教室里也有不少容貌出眾的女生,譬如剛才調戲盛一凡的那位,身材嬌小纖細,五官精緻彷彿瓷娃娃一般,一雙桃花眼,不知迷倒多少純情少男。不會還真有人以為盛一凡是心軟,才沒和她計較吧?要不是那小妞長得正點,能這麼輕易饒過她?
可惜教室里的女生雖然漂亮,卻大都帶著青澀和懵懂,這種情況在在大學中,尤其是長征,是極為罕見的。而她們和眼前這位恬靜端莊的大家閨秀相比,顯然遠遠不如。
直到盛一凡坐下,鼻尖縈繞著美女老師身上淡淡梔子味香水時,她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
「你剛才叫我嗎?」美女老師合上教案,略帶歉疚地對盛一凡道。
「不用管我,你繼續,我再看會兒。」盛一凡很想這麼說,但做人最基本的廉恥心時刻提醒著他,話到嘴邊,變成了,「額......我也是剛到,傅老師,剛才走得太急,我有很多問題想問你啊......」
「我姓嚴。」嚴婕聲音低沉,美眸中帶著慍色,聲音聽起來像是咬著牙說出的。
「好的嚴老師。」盛一凡尷尬地回了一聲。
對話就這麼戛然而止,這位美女老師似乎沒有想要接話的意思,於是盛一凡只能攤攤手,擺弄桌上空著的筆筒。
也不知過了多久,嚴婕處理完手頭上的教案,終於是破天荒地開口道,「等會兒一起吃個飯吧,有什麼想問的,到時候再說吧。」
盛一凡立刻來了精神,數次回頭,再三確認這是對自己說的之後,才難以置信地接道,「剛認識就約飯,這......這不太好吧......」
「你想什麼呢?只是工作上的事情。還有,陸晨托我向你交代一些事。」嚴婕翻著白眼,大概這輩子第一次碰到這麼沒品的人。
盛一凡聽得雲里霧裡,問道,「陸晨是誰?」
「你的指導人,難道他連名字都沒告訴你嗎?」這回疑惑轉移到了嚴婕的臉上。
「指導人又是什麼?」盛一凡臉上痴獃的表情,有點像查閱百科全書的小學生。
「好吧,看來你還真是什麼都不懂啊,等吃飯的時候我一塊跟你說吧。」嚴婕說著,從桌上理出一沓教案,走到門口時道,「我現在要出去辦點事,這間辦公室算上你一共五個老師,一個是徐坤徐老師,也就是你之前那位,還有一個現在正在度假,近期應該不會回來,剩下那個估計也快下課了,你和他簡單認識一下吧。」
「喂......」盛一凡忙起身追趕,但嚴婕已消失在了走廊盡頭,「還沒說在哪吃飯呢......」
「徐坤,怪不得叫雞哥......」盛一凡喃喃自語道。
上午第四節課開始的時候,辦公室果然進來一人,盛一凡打量來人,一米八左右的身高,二十七八的年紀,戴著一副金絲眼鏡,貌不出眾,只能說是中游水平,不過身材板正,再加上這身行頭,好歹是個知識分子,在同年齡段里,也算是比較有競爭力的存在。
「誒,剛走了美女老師,又來個帥哥同事。」盛一凡沒怎麼和這類知識分子打過交道,雖然勉強算是接受了高等教育,卻仍是滿口市井小民的市儈話術,他上前搭話的同時,右手已經熟練地從兜里取出利群,遞了一根給對方。
那人瞥了眼盛一凡,接過煙,總算是給足他面子,「幫老徐接班的?怎麼稱呼?」
「鄙人姓盛,盛一凡。」
辦公室里沒人,兩人卻也不約而同地走到窗邊,由於是剛認識,自然要保持一些距離,於是兩人分別趴在窗檯的一側,一邊吞雲吐霧,一邊寒暄。
這位金絲眼鏡名叫蘭治東,當枯燥的對話進行到第三個還是第四個回合,盛一凡一口把手裡的煙絲吸盡,終於是忍耐不住,背過身倚靠在窗檯,朝嚴婕的座位努努嘴。
「嘿,籃子哥,你覺得,這位傅老師怎麼樣?」
考考大家,兩個單身男人獨處一室的時候會聊什麼?這還用說,當然是繞不開女人了,尤其是漂亮的女人。
蘭治東也是老油條了,披著名為教師的狼皮,其實也是個道貌岸然的貨色,這個話頭既然被盛一凡挑起,他也沒必要藏著掖著,吐掉嘴裡的煙,看了眼盛一凡,又搖了搖頭,「哎,我勸你還是別抱有期望,她啊,早就有中意的人了。」
「誰啊,誰啊!」盛一凡不甘道,重重地在窗台上拍了一把,卻被疼地齜牙咧嘴。「放眼長征,誰能配得上這麼優秀的女人?」
蘭治東點點頭,對此深以為然,沒想到盛一凡這話居然還有後半句,連連咳嗽,把面前的二手煙又嗆進肺里。
「也就是我這樣,玉樹臨風,風度翩翩,萬人敬仰,才貌雙全的男人,才能勉強能與之一戰,哼,哪個沒開眼的,居然敢跟我搶女人!」
「咳咳......」蘭治東連咳了好一陣,終於是緩過神來,「盛老師還真是幽默呢。」
瞥了眼盛一凡,豈料他完全沒有被這番陰陽怪氣而感到羞愧仍是面不改色,不由得長嘆一聲,一山更有一山高,看來在厚臉皮的修習上,自己還有的是路要走啊。他也不賣關子,直接指著盛一凡的位置,「還能有誰,就你前面這位。」
「那個什麼什麼......雞哥啊?」盛一凡一下子沒想到他叫什麼,反倒是先聯想到了他的外號,因為曾在班上聽到過,而且很好理解。
「對,就是他。」蘭治東忿忿的吐了口煙,然後將煙蒂狠狠戳滅在了煙灰缸里,「這小子可是出了名的摳,平時只捨得抽紅塔山,有時連早飯也是嚴老師為他買的,長得么......也就那樣,哼,真是不知道走了什麼狗屎運,居然會有女人看上他......」
「還特么是這麼漂亮的女人。」盛一凡適時補充一句。
「其實光就這麼個老徐還好,畢竟老徐這人雖然摳,但還是很有原則的,堅決不吃軟飯,因此從來沒有回應過嚴老師的熱情。需要注意的是......」
蘭治東的話還沒說完,外面就響起一陣敲門聲,盛一凡下意識說了聲請進。
打開門,一個穿著非常正式的男人,手捧著一大束玫瑰,走了進來。
他甚至沒看清屋裡有多少人,左腳剛邁進辦公室,就照著手上的稿子讀了起來。
「親愛的嚴老師,今天是我們相識的第99天,原諒我的唐突,其實早在你入職的那一天,我就開始關注你了。我永遠無法忘懷,你潔白如玉的臉頰,彷彿洞庭湖的湖面,迷人的雙眸,秋水蕩漾,縹緲如長白山終年不化的積雪......」
「喲,還是個地理老師......」盛一凡打量著來人,在這位導遊把祖國的名山大川,名勝古迹介紹到一半的時候,才開口打斷了他,「喂哥們兒,嚴老師有事出去了,還有,你念稿子之前就不看看屋裡有沒有人?」
「哎我知道,剛才看見她出去了,」誰知那男人擺了擺手,將大捧玫瑰放在桌上,神情落寞地道,「我這不是先排練一下么......」
盛一凡見狀,恍然大悟,「原來是單相思啊,了解了解。」
三個男人分別挑了三個位置坐下,趁著那捧花男人望著嚴婕的位置發獃時,他悄悄地打量著這位求愛哥。
這位哥們兒的條件也不算差,從他的姿態,談吐等等行為,不難看出,此人氣度非凡,應該接受過良好的教育,至少表面上看,比盛一凡這樣的半吊子要正經得多。再觀此人穿著,西裝得體,長褲修身,顯然是定製的結果。尤其是其手腕上的百達翡麗,更是耀眼奪目,盛一凡眯著眼瞧了半天,勉強辨別出這是鸚鵡螺,至於究竟是哪一款,那就不是他這樣的屌絲認得出的了。
長征果然卧虎藏龍,盛一凡不禁倒吸一口涼氣,在心底評價道。
也難怪,要不是腕子上套了只百萬級的百達翡麗,一般人怎麼敢追求嚴婕這種級別的女人?而讓盛一凡更為驚嘆的是,這位嚴老師,放著戴百達翡麗的凱子不釣,反而去倒追一個抽不起紅塔山的摳門男人。
「哥們兒,泡妞可不能這麼泡。」見對方察覺到自己的目光,轉而看向自己,盛一凡便主動開口道。「對了,怎麼稱呼?」
「單燭明,額......你是?」單燭明忽然發現這個素未謀面的小子,居然坐在徐坤的位置上,神態自若,好像這就是他自己的位置一樣。
「哦,我是來給雞哥接班的,對了,是陸晨讓我來的。」盛一凡湊過身子,故作神秘道。
「哦~~」單燭明拖著長音,有意無意地朝蘭治東看了眼,卻見對方正在擺弄手機,完全沒有介入兩人對話的意思。
「我說單老哥啊,泡妞可是門技術活,你先把手上的花放一邊,我問問你,追求傅......嚴老師有多久了?」盛一凡侃侃而談,心裡早就將這位送花哥當成了冤大頭,既然你嚴大美女瞧不上眼,那這個凱子就只能我來幫你釣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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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額......大概快半個學期了。」單燭明的心中仍然有著戒備,但出於禮貌,還是回答了盛一凡的問題。
「那我再問你,送花,送早飯,送小禮物,送首飾,你應該都試過了吧?」見對方遲疑後點了點頭,盛一凡又道,「毫無疑問,嚴老師應該一個都沒接受吧?」
「對啊,你怎麼知道?」單燭明猶豫著又點了點頭。
「嘿,這還不簡單,看你這樣子我就知道。」盛一凡見對方一步步上鉤,強忍著上揚的嘴角,繼續指點道,「哥們兒,我知道你很有錢,很有實力,追求女人,確實就是一個展示自己實力,推銷自己的一個過程,可是單老哥,你搞錯方向了。」
「怎麼說?」這下單燭明徹底被盛一凡勾起了興緻。
「嘿,你又是送花又是送禮物,可是你想過沒有,她真的需要這些嗎?」見對方一頭霧水,盛一凡頓了頓,又道,「OK,換個方式,你想表現出自己很有錢,西裝穿得板正,皮鞋擦得鋥亮,尤其是腕子上這塊鸚鵡螺,從剛才進屋就一直在閃我的眼珠子,到現在我都還沒緩過來。不錯,你確實很有錢,可那隻能吸引到需要錢的女人,在她們之中,有的是人會為了一隻LV的包包,一部愛瘋14,貢獻自己一夜的青春。看你這樣子,一定做過不少類似的交易,而且百試不爽吧?」
一旁的蘭治東也被這番話吸引,投來目光,單燭明則是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看樣子算是默認了。
「可是咱們的嚴老師不是那樣的女人。」盛一凡忽然鄭重道。
「你怎麼知道?你不是第一天來上班么,怎麼好像搞得跟她很熟一樣?」單燭明見他說的義正言辭,似乎有著捧高嚴婕,而貶低自己的意思,因此相當不爽。
「不錯,我確實是第一天上班,第一天認識這位嚴老師,」盛一凡忽然站起身,踱步到嚴婕的位置旁,從她桌上拎起一串車鑰匙,「可是我並不覺得,一個開著奧迪TT的女人,會被你的一捧花,一頓飯,乃至一隻LV包包,一串紀梵希的手鏈打動?」
「誰說不會?」單燭明正欲辯解,卻被盛一凡粗暴地打斷,臉上陰晴不定,氣氛一時間有些緊張。
盛一凡既然敢打斷他說話,自然是有底氣的,「不錯,別說區區一部TT,就算是開著718,庫里南的女人,錢到位,確實都可以拿下。沒有人不愛錢,你愛錢,我也愛,可是你想過沒有,嚴老師是一位接受過高等教育的人,從她的氣質舉止,不難看出,她背後的家庭為了培養她,絕對下了不少功夫。她這樣聰明的人,絕對不會想不到,假如被你用錢砸到確認關係,那麼彼此之間絕對會出現地位的對調,關係確認之前,是你追她,你在下,她在上,決定權在她,而一旦供求關係形成,那麼她勢必會落入擁有較低話語權的一方,我相信一個足夠聰明的女人,一個從事教育行業,有著不低的道德修養的女人,是絕對不能接受這樣不平等關係形成的,我這麼說,你應該能聽懂吧。」
單燭明被連珠的語炮震得一愣愣,而旁觀的蘭治東聽得清楚,忍不住鼓掌點頭,表示贊同。
「不過呢,這樣的女人,也並非無懈可擊,你只要弄清楚,她們究竟需要的是什麼,她是人,再漂亮,再高尚,再完美,也還是個人,也需要吃飯睡覺,拉屎放屁。舉個例子,當她完成了一天的工作,精疲力盡的時候,假如有個人,可以為她講個笑話,緩解一下心情,或是送上一杯熱茶,暖暖胃,這是不是比什麼包包首飾要實在的多?蘭老師,平時這位徐老師,絕對沒有送過嚴老師什麼東西吧?」
「額......好像是沒送過什麼東西。」蘭治東道。
「但他們之間的交流溝通,絕對不少吧?」
「嗯,這倒是。」
「好,那麼我敢說,在這間辦公室,乃至這層樓,除了嚴老師自己,絕對沒有人比徐坤更了解她,」盛一凡從自己的位置走到蘭治東與單燭明中間,又走到辦公室門口,然後猛地回頭,「原因很簡單,因為這兩人坐得實在是太近了,所謂近水樓台先他娘得月,就是這麼個道理。」
「確實是這麼個道理。」蘭治東已經記不清這是自己第幾次點頭,第幾次鼓掌了。
那位單燭明更是誇張,一頭撲倒在地,高呼,「師傅在上,受徒兒一拜!」
「好說好說......」盛一凡連忙將他扶起,「現在那個什麼徐坤不在,不就是你下手的好機會嗎?」
「可是,我的辦公室在邊上......」單燭明為難道。
「唉,跟我還見外什麼?咱倆誰跟誰啊?從今往後,這個位置,就歸你坐了,我只收你這個數!」盛一凡伸出四根手指,第一次忽悠人,也沒好意思多要,見對方遲疑,連忙補充道,「怎麼樣,值不值?」
「值......絕對值!」單燭明兩眼放光。對於戴的起百達翡麗的人來說,區區四位數,也就是一頓飯的錢。
「好,見你這麼誠心,那為師就再教你一招。所謂泡妞啊,就是講究一個膽大心細臉皮厚......」盛一凡顯然是有些飄了,顯然沒有意識到蘭治東和單燭明的表情有些難看。
背後響起一道平靜的聲音,平靜到沒有任何感情色彩,也沒有任何溫度。
「你們在聊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