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發什麼愣？
餐桌上，只能聽見碗筷的碰撞聲。
遲禮坐在祈歲對面，一舉一動都帶這些優雅，他的餐桌禮儀很好，吃飯的時候一句話也不說。
晚飯前他換下了白天衛衣，這會兒穿了身灰色居家服。
他低頭吃著飯，光線自他的髮絲躍下，投下虛影在他的眉梢處。
祈歲吃飯的時候，有些心不在焉。
沒多久，她放下筷子。
對面的人也隨即問了一句：「飽了？」
「嗯。」
祈歲點頭，興緻缺缺。
「你要上樓嗎？」
遲禮拿紙巾擦了擦嘴，見她扁著嘴，一臉悶悶不樂。
這會兒才八點，月亮剛出來沒多久，估計睡不著。
祈歲搖了搖頭，又聽到他提議。
「去花園坐會兒嗎？」
「好啊。」
這個主意不錯。
她想也沒想就同意了，可下一秒她突然一頓。
抿唇可惜一聲：「但是我的腳不方便哎。」
「我走不了……」
她這意思夠直白了吧？
哄情情下樓的時候，她坐的是電梯，所以自然沒辦法讓遲禮幫忙了。
但現在，電梯離這兒也有一段距離。
聞言遲禮徑直起身，他向前一步，就到了祈歲身前，見她坐在椅子上，欣長的身軀直接蹲了下來。
那一瞬，淡淡的清香隨著他的動作流動。
這個味道很熟悉。
是遲禮身上的味道，很好聞。
然現在祈歲已經沒有心思想這個了，她訥訥地低著頭，有些沒反應過來，他這到底是什麼意思。
她原本只想，他伸手搭她一把就可以了。
那現在呢？
他這是要……背她？
祈歲心裡胡亂猜測，久久沒有動靜，落在身上的手緊緊攥著衣角。
一雙眼睛澄澈如水，燙意自上而下，頃刻就竄到了脖子上。
典型的又菜又愛玩。
「發什麼愣？」
遲禮尾音上揚，驟然提醒。
祈歲心跳一驚，輕輕拍了拍胸脯，立馬應道：「哦，好……」
她伸出纖細的胳膊。
毫不費力地攀住了他的脖子。
他的後背很有安全感，能感覺出來是經常鍛煉的那種。
「原來你要背我啊。」
祈歲有些喜出望外，但還是故作意外的嗓音說出了這話，生怕他發現什麼端倪。
革命尚未成功，同志還需努力。
她暗暗給自己打氣。
然這話落在遲禮耳朵里，又是另外一個意味了。
背上的女孩兒幾乎沒什麼分量。
她說話時，一股溫熱的氣息噴洒在耳畔。
頗讓人覺得心癢。
遲禮背著她往外走，明知故問：「難道你不是那個意思？」
他知道她的本意，可是蹲下來卻是他故意的。
門口處，男生滾了滾喉結，低頭走下台階。
朝右拐，再走幾步就是花園了。
遠遠望去，涼亭下的燈是橘黃色的，發散出來的光打在一旁的鞦韆上。
靜謐又沉寂。
祈歲有些乏了，她打了個哈欠，生理鹽水從眼角浸出。
下意識把頭抵在了他的肩頭。
無辜反駁：「我可沒有那個意思。」
「我只是想讓你，像白天在我房間里那樣，伸手幫我就行。」
可沒讓你背我。
祈歲小聲嘀咕，心裡有些小得意。
遲禮的身形很穩，就是有點高。
暗處，他的表情並不明顯。
「我可以坐那個鞦韆嘛？」
涼亭邊，遲禮聽到這話后停了下來，打了個轉走向孤獨擺著的鞦韆。
他將她放下。
耳後，壓下眼皮掃了她一眼，他默默勾了勾唇，好以整暇地坐在旁邊的椅子上。
祈歲被他這副模樣，整的有些不自在。
她扯了扯唇，眨巴眼睛，側頭乖乖請求：「我還想飄起來。」
遲禮凳子還沒坐熱，指尖敲打著大理石桌面，發出了有節奏的響聲。
「好。」
他哂笑一聲，走到她身後，「你小時候經常玩兒這個吧。」
他記得祈家花園裡面就有一個鞦韆。
聞言祈歲愣了一瞬，與此同時，繩子也因為多了一個人的力量微微晃。
她握緊繩子，感受著被推動的力量，迎面撲來的涼風，讓她感到很愜意。
好像很久沒有這樣過了。
「沒有。」
祈城和姜施忙的厲害，只有祈珩會偶爾抽出時間推她玩兒。
「你哥呢？」
遲禮繼續問。
「他太啰嗦了。」
祈歲扁了扁嘴。
要是以前，她會巴不得和朋友炫耀自己的哥哥。
但現在，她只會迴避有他的話題。
冗長時間，她都沒有聽到遲禮說話。
祈歲睜開眼睛，抬頭看向夜晚的天空，這會兒一輪新月掛在上空，自上而下的月光落在地上，給花園添了些神秘色彩。
「遲禮哥，你知道哥哥為什麼把我送到你這兒嗎？」
她突然開口，眼裡倒映著天上的繁星。
遲禮順著她的視線，也抬起了頭。
「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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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聲音低沉，除此之外沒有多說，只是靜靜看著她。
祈歲心底有些壓抑。
祈城出軌，還有了孩子。
姜施發現后，跟著出去，當面捉姦，一氣之下離開的時候，不慎被酒駕的司機撞到，當場百米遠。
奶奶也因為這件事情，突發心梗去世。
一天之內失去了兩個她最愛的人。
女孩兒嘴角下壓，心裡空落落的，只剩下無盡的失落。
遲禮站在她身後，眼帘微低。
心疼劃過眉梢。
他沒有打擾她，就這樣靜靜推著。
冗長時間后。
遲禮溫聲提醒：「時間不早了，回去吧。」
他穩住繩子，繞過鞦韆走到祈歲身側，見她低著頭沒說話，以為是沒聽見，不由蹲下身說。
卻見女孩兒的手堪堪握著繩子，已經靠著鞦韆小雞似的點頭，她的額頭抵在抓著繩子的手上。
有昏昏欲睡之勢。
像是被人打擾了似的，她募地鬆開繩子，作勢就要趕走身邊的人。
但沒有東西支撐，她立馬向前倒。
遲禮神色一變，上身往前，肩頭立馬有重意傳來。
他嗅到了她髮絲間的香味。
鋒利的喉結不由自主滾了滾。
而後一言不發地抬起一隻手，環住女孩兒纖細的後背，另一隻手穿過腿彎，將人公主抱了起來。
他的動作很溫柔，像是在抱什麼稀世珍寶一般。
路上，遲禮低頭看了眼懷裡的女生，見她眼角紅紅的，眉宇皺了皺。
房間里一片昏暗，他只打開了玄關處的燈。
借著這點兒亮光，他把她放在了床上，隨後伸手拿來了被子。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