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來不及表白就夭折的愛情，應該怎樣去緬懷(1)

第6章來不及表白就夭折的愛情，應該怎樣去緬懷(1)

在上課之前，黎紅葉在金雅莎的幫助下終於解決了課桌椅的問題。

由於「課外追殺令」的特殊性質，黎紅葉一到下課時間就會失蹤，到上課鈴聲響起又會安然無恙地出現在教室。這讓班上的同學有些頭疼，所以他們準備將注意力集中在午休時間。

上午放學的鈴聲終於響起，老師離開后，教室里瞬間沸騰了起來。

可等他們將注意力轉移到黎紅葉座位上的時候，她已經從後門溜走。於是一大撥人轟然衝出教室，滿校園找她的蹤跡。

躲開眾多追擊的同學后，黎紅葉躥進了圖書館，腳步毫不遲疑地衝上了閣樓。

「你怎麼來了？」曲靖軒對於她的出現感到萬分詫異，原本以為她此刻應該被那些喜歡起鬨參與「課外追殺令」的學生折騰得無法招架，沒想到她居然會跑到這裡來，而且看樣子沒有一點疲於奔命的跡象。

黎紅葉嘴角一勾：「你不會忘記了我們的賭約吧？我各科都及格的話，把這裡讓一半給我。」

「我什麼時候和你立過賭約？」曲靖軒蹙眉，她也太強詞奪理了，他明明什麼都沒有答應。

「我覺得你這個人不止小氣，而且還不守承諾。」黎紅葉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神情無奈地搖了搖頭。

在他還沒來得及出聲反駁的時候，她又換上一臉大度的表情，攤了攤手說道：「我不管你答不答應，這地方我要定了，現在我準備在這裡睡個午覺，午安。」說完，她就在角落找了個舒適的地方躺下，用幾本硬封書做枕頭，看樣子是真的打算在這裡睡午覺。

曲靖軒被她誇張的舉動震驚得說不出話來，要知道還沒有女生敢在他面前這麼隨便！在他的記憶里，女生見到他都是很矜持很羞澀的，可黎紅葉竟然背道而馳，此刻正大大咧咧地橫躺在離自己不遠的地上，看著她的身體均勻起伏的樣子，好像真的快睡著了！「黎紅葉，不要考驗我的耐性！」

躺在地上的黎紅葉眼也不睜，輕聲答道：「午休結束我就走。」

曲靖軒目光定定地望著她，實在是看不透她到底在想什麼。

她來天行學院的目的是什麼？還有她和曲浩卓之間到底有沒有血緣關係？如果她是曲浩卓與那個初戀情人的女兒，那麼她就是自己同父異母的妹妹，他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突然多一個妹妹。所以想到這裡，他的思緒頓時亂作一團。

他起身緩步來到她身邊，此刻她正以側姿枕在硬封書上，身體微彎，左右手自然地交疊擺放在身前。

曲靖軒俯下身，蹲在她身前以探究的眼神望著她。

閣樓並沒有窗戶，所以，此刻他只能借著書桌上方亮著的那盞鎢絲燈發出的光芒審視她的容顏。

在昏黃的燈光下，她烏黑的睫毛顯得特別細長濃密，鼻子小巧，嘴唇時不時抿動，看起來俏皮極了。曲靖軒不禁看呆了，沒想到這傢伙睡著的樣子那麼有趣。

閉著雙眸的黎紅葉，沒有了醒著時咄咄逼人的氣勢，看起來就像童話里的睡美人一樣柔美可愛。

不經意間，一縷鬢髮從耳側滑了下來，耷拉在她的鼻尖前。

見狀，他下意識地伸出手，輕柔地將鬢髮撥開。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動作太大驚到了她，黎紅葉陡然睜開雙眸，黑如夜幕的瞳仁中閃爍的光芒淡漠而冰冷。那一瞬間，他心頭一顫，趕緊縮回了自己的手。

「你做什麼？」她起身，淡淡地望著他。

「我根本沒承諾要把這裡讓一半給你，不要忘記了，你現在是『課外追殺令』的對象，應該要躲著我才對。」他略顯倉皇地避開她的目光，故意沉聲說道。

黎紅葉打了個哈欠，不理會他的話，兀自重新躺了下去。

「你！」見自己的話被無視了，曲靖軒不禁氣急，「難道你就不怕我暗算你？」

他在說什麼啊？堂堂皇城社長，怎麼可能會暗算別人？他到底是怎麼了？為什麼面對黎紅葉的時候，會變得一點都不像自己？

黎紅葉不耐煩地轉過頭瞥了他一眼：「你這個傢伙不僅小氣賴皮，而且還很啰唆！怎麼跟個老太婆一樣，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你說什麼？」

曲靖軒頓時氣結，老太婆……她居然說他像老太婆！明明是她聽不懂人話，現在居然反過來說他啰唆？他已經很清楚地告訴她這裡是他的地盤，也很明白地告訴她現在她的處境，可她竟一點都不緊張。到底是她神經太粗，還是他給人的印象太紳士？黎紅葉被吵得煩了，索性起身盤腿而坐，頂著一張「睡不好我很生氣」的臉，很不爽地盯著曲靖軒。

「你這麼看著我幹什麼？」曲靖軒微眯著眼睛，明明是她錯了，怎麼好像變成他在無理取鬧？

「說吧，怎麼樣才肯讓我在這裡睡午覺？現在外面到處都是想欺負我的同學，除了這裡，我根本沒地方可以好好休息。下午還有課，我不想因為你一個無聊的追殺令鬧得我沒辦法好好上課。」黎紅葉以受害者的語氣訴說著自己的處境，而這一切的罪魁禍首自然就是下「課外追殺令」的皇城社長曲靖軒。

「既然覺得在這裡上不好課就轉學啊，賴在這裡有什麼好處？」讓黎紅葉轉學，是曲靖軒最終的目的，可這話從自己口中說出來，總是覺得有些彆扭。

「看來和你說人話是說不通了。」黎紅葉嘆了口氣，猛地從地上彈了起來。立在她面前的曲靖軒見她如此大動作，反射性地退了一步，卻沒想到她好像算好距離一樣撞在他的身上，差點將他撞倒在地。因為慣性退了好幾步的曲靖軒不悅地瞪大了雙眸，顯然不明白她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

不過，當他的視線聚集到她身上時，發現她抬起的指尖正捏著一顆七彩塑膠球。

震驚，憤怒，各種情緒一下子湧上了曲靖軒的心頭。

他們對視著，誰也沒有說話。

曲靖軒自然知道她的用意，可他顯然無法接受她威脅他所使的卑鄙手段。而黎紅葉也不著急，平靜到彷彿結了冰的眼神是那麼堅定地透露出一個信息——她不是好惹的！「給你三秒鐘時間，不要考驗我的耐性。」他的臉色陰沉，目光中閃著冷酷的光。

黎紅葉聳聳肩：「只要把地方讓給我，根本不需要三秒。」

「沒有人可以威脅我。」

「很榮幸我能成為第一個威脅你的人。我的要求很簡單，讓我有一個可以好好午睡的地方。我不會打攪到你，滿足我這麼一個小小的要求，我就把東西還給你。」黎紅葉完全不顧曲靖軒已經青筋暴動的怒容，自顧自說道。

「如果我不答應呢？」

「那我就把它從閣樓上丟下去。反正我已經是眾矢之的，也不怕多做一點讓你更加惱恨我的事。」黎紅葉一臉無所謂的表情，並且擺出要將塑膠球從閣樓上丟下去的姿勢。

曲靖軒眉梢一顫，球掉下去找回來其實並不難，只是他不想讓那麼多人知道他如此在意一顆塑膠球。他是高高在上的皇城社長，不該有任何弱點。

「好。」猶豫了片刻后，他沉聲冷漠地吐出一個字。

黎紅葉滿意地笑了笑，然後將球還給了他：「沒想到你還挺重感情的。」

「不關你的事。」曲靖軒已經氣得咬牙啟齒，可又無法發作。

下午的課開始時，黎紅葉準時出現在教室，在眾人詫異的目光中端坐在位子上。

鍾曉宇不禁為她的平安歸來鬆了口氣，她比他想象中的要強大很多。

上課期間，黎紅葉若無其事地記著筆記，而全班人正虎視眈眈地盯著她，他們只盼著下課鈴聲響起，那樣就可以為所欲為了。黎紅葉自然不會不懂他們的心思，但她可不是以前那些被「追殺」的學生，她是絕不會傻傻地坐以待斃的。

下課鈴聲剛響，數個紙團被齊齊向她丟來，她知道這只是一個開始，所以趁他們還沒有下一步動作，她已經提起書包從朝向走廊的窗子躥了出去。兩座樓梯上都有人守衛，她一跳躍上樓梯的扶手，巧妙地躲過了樓梯上的追擊者。跑出教學樓后，她一陣狂奔，其間還非常有先見之明地跳過了有人預先埋伏在那裡的「勾腳陷阱」。

等她跑到校門口的時候，發現居然有好幾個人拿著棒球棒攔在那裡，於是她立刻轉變方向，朝學校後門跑去，一眾學生察覺后立刻尾隨在後。

學校後門也有幾個學生守衛，當他們看到黎紅葉出現的時候，不禁露出了奸計得逞的笑容。黎紅葉當然不會這麼容易被阻截到，她借力攀上了後門處的側牆，一個漂亮的翻身便躍下了兩米多高的側牆。

黃昏的陽光斜射到道旁的紅楓上，整條道路都被映上如血一般的絢麗色彩。一道清麗的身影彷彿從天而降，不曾斜視的少女站定后嘴角浮現出一絲猶如惡魔般邪魅的笑意，踏著夕陽狂奔而去。

這一切就發生在眨眼間，但是有些記憶，就是那麼一眼萬年，被深深地烙印在心頭。

快門在電光火石間被按下，她奔跑在烈焰燃燒般的楓林小道的畫面，被沈冀揚記錄在了相機的記憶卡里。

他捧著相機，滿臉驚艷地望著她遠去的背影，不曾來得及詢問一聲，她便已消失在小道的盡頭……

「想什麼呢？」曲靖軒的出現打斷了沈冀揚對那消失在紅楓盡頭的少女的遐想。

「沒，只是在想剛剛拍到的一個女生的照片。」他嘴角含笑，眼中滿是溫柔，「她給我一種很特別的感覺，就像被熊熊火焰包圍的惡魔少女，嗜血但又充滿誘惑，太神奇了。」

「惡魔少女？我看你是漫畫看多了，入魔了吧。」曲靖軒嗤之以鼻。

「那個女生真特別。」沈冀揚輕輕抿著唇，一絲淺淺的笑意漸漸浮現在唇角，「我想我喜歡上她了。」

「我剛剛從後門出來，根本沒看到什麼人，你是不是飛機坐得太久，出現幻覺了？」曲靖軒取笑道。

「你還好意思說，明明說好來機場接我的，到最後我人都到了學校，你居然剛出來。」沈冀揚顯然感到不滿。

「大少爺，你自己搭了早一班的飛機回來，現在還怪我沒去機場接你？」曲靖軒一臉無奈。前一天接到沈冀揚的電話時明明說是下午六點的飛機，可三點多的時候他突然發來簡訊說自己到機場了。

沈冀揚的性格就是如此，做什麼事情都隨心所欲，完全不按章法出牌，一如當天他連句道別的話都沒有，就跑去國外攝影旅遊一樣。

「好吧，不說這個了。」曲靖軒聳聳肩，顯然對這個話題已經不感興趣，於是話鋒一轉，「晚飯怎麼解決？我餓了。」

「當然是『老地方』。」沈冀揚微笑，隨即端起相機對準曲靖軒，後者立刻下意識地伸手擋住了自己的臉，快門聲后，沈冀揚失望地看著鏡頭中看不到臉的曲靖軒，「你還是老樣子。」

「我們才三個月沒見，我不是老樣子難道還會變成老頭子不成？」曲靖軒覺得沈冀揚這話說得可笑。

「我是說你一拍照就遮臉的習慣。」

「你都說是習慣了，怎麼可能短短几個月就改變呢？」曲靖軒聳聳肩，然後率先坐進了等在路邊的私家車，沈冀揚也跟著坐到了後座，隨後，司機就發動了車子，朝他們的目的地駛去。

他們口中的「老地方」，是一間休閑吧的名字。這裡的第一任經營者裴佳，算得上是他們的青梅竹馬，可惜兩年前因為白血病過世。她的臨終遺願就是希望「老地方」能夠繼續經營下去。為了完成她的心愿，曲靖軒與沈冀揚兩人合股，共同維持著「老地方」的正常運營。

推開仿古的木質大門，邁進瀰漫著淡淡檀香味的大堂，裡面的布置很典雅，這裡的每一件裝飾品都是裴佳親手挑選的。

造型華麗的復古燈靜靜地懸在天頂，昏黃的燈光照射下來，大堂的每一個角落都透露著濃濃的懷舊風。牆角那部老式留聲機現在已經發不出任何聲音，為了襯托這裡「懷舊」的氛圍，沈冀揚在留聲機旁邊安裝了一個小型功放機，播放一些舊時代的經典歌曲，造成留聲機播放音樂的假象。

「曲老闆、沈老闆晚上好。」威廉是他們在天行的學長，同時也是過世的裴佳的男朋友，擁有碩士學位、多項等級證書的他為了裴佳放棄了大好前途，成為「老地方」的店長。

這種為了愛情犧牲前途的舉動，曾讓曲靖軒無比嫉妒，因為和威廉比起來，他那點暗戀的小心思簡直微不足道。

裴佳，一直是他心目中的女神，從第一眼見到她開始，他就喜歡上了她。

還記得七歲生日的那天，她第一次出現在他面前，打扮得就像洋娃娃一樣漂亮。在父母的帶領下，她走向他，微笑著送上了一份包裝精美的小禮物。當時的曲靖軒，滿心滿眼都只有這個美麗的小女孩，完全忽略了與她同來的妹妹裴欣。她們同時遞出了禮物，可他僅僅接受了裴佳的禮盒，興奮地拆開，將那顆七彩塑膠球拿在手上，仔細地把玩。

一直高高在上的曲靖軒，曾以為自己是裴佳命中注定的王子，可惜多年後的某一天，裴佳突然滿臉幸福地將威廉介紹給他與沈冀揚認識，她說，那是她的男朋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