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絕望和希望

「好了，接下來是溫泉時間，門的位置是男左女右，大家可以放鬆一下了。」女音再次響起。

兩扇相對著的門打開。

蘇輕雅幾人聽到后均眼前一亮，接下來居然能夠放鬆，這訓練也太人性化了。

「太好了，可以把身上的汗洗掉，黏噠噠的，難受死了。」洛紗抱怨道。

經過剛才的極限跑步，所有人身上都是汗，雖然接著訓練也沒什麼，可是一放鬆便覺得渾身不得勁兒。

「一定要多泡會兒，好好放鬆一下。」張唯笑著說道，能舒服誰也不願意受罪。

「好了，我們三個先進去了。」洛紗拉著蘇輕雅和夏薇便進了右邊的門。

走進更衣室里，她們便看到各自的行李已經放在更衣室的地上。

洛紗歡呼一聲，便撲向自己行李箱，從裡面取出乾淨的內衣來。

蘇輕雅和夏薇對視一眼，均看到對方眼裡的笑意，隨後也從各自的行李箱里取出要換洗的衣物。

然後打開寫著各自名字的衣櫃，她們便看到裡面已經整齊地擺放著一套嶄新的浴袍和訓練服。

「服務不錯嘛。」洛紗挑了挑眉，動作利索地開始換衣服。

蘇輕雅本以為自己做事夠快了，沒想到洛紗比自己還迅速。

「紗紗，你做事從來都這麼快嗎？」夏薇換著衣服，疑惑地問道。

「當然。」洛紗點點頭，「對於我來說，做事拖拖拉拉最讓人難受了，不過化妝和逛街除外。」

「我和紗紗一樣，有時候看見別人做事拖拖拉拉都恨不得搶過來替對方干，不過想到對方和自己沒什麼關係就無所謂了。」蘇輕雅有著相同的感受。

「哈哈。」洛紗開朗地笑了起來，元氣十足。

女生的友誼是很容易建立的，尤其是在經歷了共同的事，又都對對方有好感的情況下。

她們三個換好浴袍……

「好舒服啊！」蘇輕雅、夏薇和洛紗三人慵懶地靠在池邊，神情愜意。

「嗯呢，好舒服啊。跑完步再泡個溫泉，沒有比這更爽的事了。」洛紗感慨地說道。

「是啊。」蘇輕雅淺笑，神色溫柔，一直冷漠的面具終於被打破了，不過，這隻限於今天剛認識的幾個人。

過了沒幾分鐘。

「怎麼感覺身上有些癢啊。」蘇輕雅想要伸手撓一撓，卻發現。「咦？我動不了了。」她睜大眼睛，不明白這是發生了什麼。

「怎麼了？」

聽到她的聲音，夏薇和洛紗想過來看看是怎麼一回事，卻也發現。

「我也動不了了。」洛紗驚呼，聲音十分慌張。

夏薇：「我也是。」

男生那邊亦然，然而他們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漸漸的，蘇輕雅感覺到渾身像被針扎，內臟像被螞蟻啃食一樣的痛苦。

撕心裂肺的痛，痛到極致。她從沒有想過自己會經歷如此的痛楚。

她大聲喊叫，直至喉嚨嘶啞，再也叫不出來為止。

自己這是又要死了嗎？她神識恍惚地想著，可若是這樣，那自己重活一次又有什麼意義呢？死了之後又會是什麼樣子？自己又做錯了什麼呢？……

痛到極致，便是麻木。恍恍惚惚中，蘇輕雅看到了一絲亮光。

「你把偷的錢藏哪裡了？」蘇輕雅茫然地看著這個陌生、表情卻像要吃人的大媽。

她在說什麼？自己怎麼聽不明白。

「輕雅，你把奶奶的錢拿出來，你想要我們再給你。」這是媽媽，好年輕，可是。

「媽媽？」媽媽為什麼也這麼說。

「這麼小就偷錢，那長大還怎麼了得？」

「這孩子算是完了。」

……

嘈雜又帶有惡意的聲音將蘇輕雅團團包圍。

究竟是發生了什麼啊？

是了，這是自己八歲時的事情。蘇輕雅忽然想起來發生了什麼事。

「我沒偷，我沒偷。」她不知道該說什麼，只是不停地重複這一句，還有不停地流淚。明明不是自己偷的，大人們為什麼都要怪到自己身上。

「砰」的一聲，她不知被誰推在了地上。

「沒辦法，這孩子太沒出息了。」眾人紛紛搖頭，然後漸漸地離開了……

幾天後。「錢包找到了，我剛打掃櫃底時發現的。」所有人都十分高興，可他們都忽略了那個八歲的孩子，沒有一個人去向她道歉或者去安慰她。

蘇輕雅茫然的站在角落裡，偷偷的落淚。

為什麼沒有人相信自己，就因為自己是個孩子嗎？為什麼他們都看不到自己在哭，包括自己的父母。

她學會了不在他人面前哭，只是一個人在黑暗中無聲地哭泣……

小學時。

「你們看，是蘇輕雅。」幾個男生高興地喊道。

蘇輕雅開心地看向他們，他們是要和自己玩嗎？只見迎面飛來許多土塊，打到了她身上。

她生氣地問道：「你們為什麼要打我？」

「醜八怪，真臭。」男生們笑嘻嘻地邊說邊打邊跑，蘇輕雅也撿起土塊反擊。

「你們才是！」她生氣地大喊。

而女生們，則是在她拿著可以玩的東西的時候才會搭理她。

漸漸地，蘇輕雅習慣了一個人，如果有人打自己或者罵自己也逐漸的不再反擊，因為這是無用的，她學會了逆來順受……

初中，蘇輕雅開始住校了，對於她來說，這是一個新的開始，她滿腔熱情地去交新朋友。

她的同桌是個男生，剛開始他們兩個關係很好，可漸漸地，同桌也不理她，用看垃圾一般的眼光看著她，她不明白這是為什麼。

直到有一天，她聽到同桌和其他男生的對話。「要不是她當時有點兒用，誰願意搭理那種人啊。現在看見她我就煩。」

原來是因為我現在沒用了啊，果然，自己的價值只有那麼一點兒，學習無論多好都無法提升自己的價值。

女生都在避開自己，而男生在嘲笑自己呢？可自己究竟做錯了什麼？忽然她病了，回到家難受的哭了出來，雖然爸爸不耐煩，可還有媽媽在安慰她，於是她學會了以病為借口，終於哭了出來。

高中亦是如此，也因此，她才沒有徹徹底底地崩潰。

她學會了孤單，學會了無聲哭泣和在家裡大聲哭，她不懂人際交往，交不到一個朋友，她只是軟弱的逆來順受……

好痛苦，為什麼我還活著，我只是一個累贅而已。我不要再這樣活下去，她選擇了死亡。她的意識在逐漸消散中。

意識模糊間，她聽到有人在叫自己。

「小雅」、「小雅」、「小雅姐姐」……這是誰，誰在叫我？我好累，不要再叫我了，讓我休息一下吧，一下就好。「小雅」、「小雅姐姐」……

是阿唯和天越他們，忽然想起了這些聲音的主人是誰，蘇輕雅原本模糊的意識為之一振，不能放棄，兩世為人，好不容易交到了朋友，還遇到了自己喜歡的人，因為他們，她又有了堅持下去的力量。

同一時間，其他人意識里。

「媽媽，艾麗，你們怎麼在這裡？」暗夜楓有些不解，她們為什麼會出現。

「小楓，不是你說今天要去遊樂園嗎？」暗夜楓的媽媽是個很年輕的漂亮女子，而艾麗也是個金髮碧眼的可愛小姑娘。

「是我說的嗎？」他有些記不得了。

「當然了，小楓，你還說要帶我坐摩天輪啊。」艾麗十分開心，甜美地笑著。

「嗯嗯，我想起來了。」幼年的暗夜楓甜甜一笑，十分可愛。

場景一變。

「小楓，你帶著艾麗快跑！」暗夜楓的媽媽莉莉滿頭是汗，臉上帶著焦急的神情。

「媽媽，我不要，我們一起。」暗夜楓滿臉害怕與淚水。

「阿姨，我們一起走。」艾麗也脆聲勸道。

「快搜，他們跑不了。」這時，屋外傳來凌亂的腳步聲。

「埃克斯，拜託你了，他們的目標是我，我還能拖一些時間。」莉莉對著暗夜楓身後的中年男子說道，她的眼中已全是決然，她已經不抱生的希望，可是孩子還小，不能讓他們陪自己死在這裡。

「我知道了，夫人，我會用我的生命去保護少爺和艾麗小姐的。」說完，埃克斯就拉著暗夜楓和艾麗從密道離開了，絲毫不顧及他們兩個的個人意願。

「媽媽——」

暗夜楓滿臉淚水地看著密道門被他的媽媽緩緩關上……

「少爺，你和艾麗小姐躲在這裡，我去引開他們。」暗夜楓無力地看著一個又一個親人離開。

「沒關係的，小楓，你還有我，我會一直一直陪著你的。」艾麗將暗夜楓攬入懷中，聲音溫柔，她的表現完全不像一個六歲的孩子。

「嗯，艾麗，我還有你。」……

「小楓，小心！」暗夜楓滿臉驚慌地看著艾麗身上擴散開的血花。

「艾麗，你說過要一直陪著我的，你不能死。」艾麗的死亡就像是壓彎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暗夜楓嚎啕大哭，他已經完全崩潰了。

當他恢復過來時，已不再微笑，整個人都冰冰冷冷的，他為什麼還活著，他也不知道……

為什麼冤枉我？就因為我是孩子；為什麼不相信我？就因為我是孩子；為什麼忽視我？就因為我是孩子——蘇輕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