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陰錯陽差，頭大如牛(1)

第10章陰錯陽差，頭大如牛(1)

薇兒打聽來了時間，說是就明天，她們會去旁邊的曲柳山。

薇兒頗為期待，勸著白梅去，說白梅若是去了，在曲柳溪就可以碰到蕭痕東了。

白梅想了想，道：「算了……我貿然前去也沒意思。蕭痕東若要帶林小燭去，想必不會多看我，何必自討苦吃。」

薇兒有些鬱悶，道：「白梅姐，我一直以為那蕭痕東對你是有些特別的呢，想不到也是說翻臉就翻臉……就因為他想要和您……那個……而您給了他一巴掌嗎……」

白梅沉默不語。

實際上，她也覺得對於蕭痕東來說，自己是特別的。

她甚至一度覺得，蕭痕東會為她贖身，只是她也深諳其道，所以一直不肯和蕭痕東過於親近，就是為了吊著蕭痕東的胃口。

但……

若是在蕭痕東母親以及那一堆人的見證下，自己和蕭痕東發生點什麼……

蕭家總得給自己一個名分吧？

這麼多年了，她真的很累了，她很想休息。

白梅咬著嘴唇，想了想，道：「薇兒，你去向周媽媽要些安神水。」

薇兒一聽就傻了：「安神水？」

「你別問為什麼……快去拿。」

薇兒只好點頭。

安神水聽著會讓人感覺是好東西，事實上的確。只要將安神水滴在蠟燭中，就會讓人更易入眠，所以才有安神一稱。但如果滴太多，或者直接飲用，就容易讓人昏迷不醒。

但如果安神水在點燃的狀態下，屋內的人喝了酒，或者乾脆就安神水加酒一起喝的話，就會變成……春、葯。

有些女子不肯聽話，周媽媽就會拿那個摻了酒給對方喝，喝了的女子便神志皆失，莫名其妙就接了客，等清醒過來也來不及了。

還有些客人年邁，周媽媽也會在蠟燭里多滴些安神水，然後讓姑娘多勸酒。

所以薇兒才很訝異，為什麼白梅會要這個。

周媽媽聽薇兒要這個，也十分驚訝，薇兒便撒謊說白梅最近有些失眠，周媽媽也不疑有他，就給了一瓶。

第二天天光微亮，白梅便起身換衣服梳洗打扮，而後就帶著薇兒出了門。薇兒雖然隱隱猜到了白梅要去哪裡，但還是忍不住問道：「白梅姐姐，我們這是要去……」

白梅道：「曲柳山。」

林小燭哼著歌站在蘭膏明燭前，蘇湘湘站在她身邊，看起來有點擔心。

「小燭，你確定沒事嗎？」蘇湘湘不放心地道。

林小燭笑了，道：「放心啦放心啦，我說過很多次了，之前的事情只是個誤會。」

昨天蕭痕東來找林小燭之後，蘇湘湘就抓著林小燭問了一下，為什麼會和蕭痕東還有往來，林小燭才知道她也曉得自己差點被蕭痕東強娶的事情。

林小燭只好告訴蘇湘湘，那都是誤會，蕭痕東人很好，絕不會做出什麼僭越的事情。蘇湘湘顯然不怎麼相信，從昨天一直擔心到今天。

因為擔心今天上午只有蘇湘湘一個人，忙不過來，林小燭就乾脆停業一天，也好讓蘇湘湘專心研究制香，再把之前她調製出的兩種香多製作一些——因為反響還不錯。

不過蘇湘湘說她有點事，可能不會一整天都研究香，林小燭很體貼地說沒關係，蘇湘湘要去購置什麼東西都隨她。

等了一會兒，一輛馬車慢悠悠地到了蘭膏明燭前，蕭痕東利索地下了車，對林小燭道：「上車吧。」

林小燭探著腦袋看了看，道：「咦，只有我們？孤男寡女共坐一車……」

蕭痕東：「……」

林小燭大笑，道：「行啦，我先上去。」

蕭痕東還很小心地扶了林小燭一把，兩人坐上馬車便離開了。蘇湘湘站在蘭膏明燭前，看著馬車離開，嘆了口氣，也轉身走了。

林小燭坐在車裡，好奇道：「咦，怎麼你一個人來接我？我還以為蕭夫人什麼的也會在呢。」

蕭痕東道：「她先離開了。」

「她知道我要去嗎？」林小燭好奇道。

蕭痕東點頭：「我跟她說我要另外帶女子去，沒說是你……不過她有點生氣。」

林小燭心想，那是必須的，便笑意盈盈地道：「嗯……這次還有誰？哦，不對，我都不認識。」

果然，蕭痕東報了幾個人名，她沒一個認識的。

等兩人到曲柳山的時候，山上已經有些人了。但跟林小燭所猜測的不同，來的人並不多。

而林小燭一眼就看到蕭夫人，還有和蕭夫人相談甚歡的兩個中年女子，旁邊則站著幾個年輕女子，都笑意盈盈的，眼睛卻不時打量兩人。

林小燭心情愉悅地跟著蕭痕東走到眾人跟前，蕭夫人看見林小燭，當即就拉下了臉。

雖然蕭痕東跟她說了會另外帶女子來，鄭沁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林小燭，但她現在當面看到，還是難免心中不快。

說實話，鄭沁現在也有點無可奈何了，她和蕭明睿已經棒打鴛鴦過了，也把蕭痕東往青樓里送過了，還試圖給蕭痕東介紹其他女子，可都沒有用。

既然這樣……那林小燭……也……也不是那麼不可取。

不過要鄭沁笑著接納林小燭，那也是不可能的。所以她只板著臉看了兩人一眼，淡淡地對蕭痕東道：「來啦。」

蕭痕東道：「娘，這是小燭，你還記得吧？」

鄭沁：「……」

我能不記得嗎？

她看了林小燭一眼，見林小燭一臉得意的笑，心下更是煩悶，揮了揮手道：「行了，你一邊去吧。」

下人們早已準備好點心和酒放置在曲柳亭里。這裡環境很好，附近還有幾間小院落，都是這些達官貴人的妻妾們專門讓人設立的，踏春時如果乏了，還可以休息一下。

林小燭看了一眼那些房子，嘟囔了一句「比我住的地方都要好」之後，也沒多想什麼，躲在蕭痕東身邊吃起點心來。

而白梅也悄然抵達曲柳亭外，靜靜地看著蕭痕東和他身邊的林小燭，不自覺地捏緊了裝有安神水的瓷瓶。

林小燭吃得正歡，一邊不斷往蕭夫人那邊看，想看看有沒有什麼機會可以讓自己也插進去，順便推銷推銷自己的小店，又猶豫於這裡的人看起來太少似乎不怎麼適合推銷。

林小燭光顧著吃不說話，蕭痕東自然也不會主動開口，而是默默地在林小燭的另一邊坐下。

間或有女子大概被鄭沁給喊來跟蕭痕東說話，蕭痕東拘謹得不得了，渾身僵硬，嚴肅的樣子反倒把那些女子給嚇了一跳。林小燭簡直要被蕭痕東這頭笨熊給笑死，但還是強忍著，故作鎮定道：「啊，蕭痕東，我看到那邊有一朵花好漂亮，你陪我去看看吧？」

蕭痕東：「哦。」

他果真起身，和林小燭一同離開。林小燭回頭，見那來搭話的女子頗有些不甘願地看著兩人，心下好笑，對蕭痕東道：「嘖嘖，我救了你一次哦。」

蕭痕東還當真正兒八經地點頭：「沒錯，多謝林姑娘。」

林小燭噴笑，但也沒多說什麼。

鄭沁跟幾位好友聊著天，一時間忘了蕭痕東和林小燭的事情，旁邊卻有個人道：「哎，蕭夫人在給公子物色妻子？」

鄭沁點頭：「是呀，痕東畢竟也大了嘛。」

「可是，蕭公子不是都帶了女子來嘛？」那人不明所以，「我看還挺可愛伶俐的呀，你看，他們還去那邊玩上了呢。」

鄭沁黑著臉按那人所說的方向看過去，果然見林小燭和蕭痕東兩人遠遠地在一旁單獨站著，不知道在說些什麼，林小燭嬌俏地笑著，蕭痕東也罕見地露出了個笑臉。陽光穿過樹葉落在兩人身上，看起來居然分外和諧。

但越是和諧，鄭沁越是覺得揪心，看了一眼便別過頭，道：「哼……有什麼可愛伶俐的。」

而實際上，林小燭和蕭痕東看上去之所以那麼開心，倒不是如鄭沁他們所想兩人在談情說愛，反而是在說剛剛的事情。

林小燭憂愁地說自己沒找到推銷店鋪的法子，蕭痕東十分抱歉，說沒能幫上林小燭。

林小燭樂了：「這是我自己的問題，你又道歉幹嗎？」

蕭痕東愣了愣，傻笑道：「哦。」

這才有了剛剛被鄭沁看到而後咬牙切齒的那一幕。

林小燭和蕭痕東兩人又隨意走了走，林小燭便提出要去附近逛一逛，蕭痕東點了點頭，便打算先回去坐著。

不料，途中被一個女子攔下，蕭痕東一愣，卻見是那個白梅。

白梅看起來和昨日有些不同，但蕭痕東沒有多想，只頗為驚訝：「白梅姑娘，你怎麼在這裡？」

白梅看了一眼那邊的人群，道：「啊……我來踏青，想不到這裡人這麼多。」

蕭痕東看見白梅，又想起了之前的蕭痕東對白梅做的事情，有些抱歉，道：「嗯，今天是我母親的壽辰。」

白梅道：「是嗎……那我還是不打擾，先離開了。」

蕭痕東道：「不必如此的，這山是大家的，白梅姑娘你要踏青，自己玩自己的就是了。」

自己玩自己的……

白梅內心一陣無語。

但她還是無奈地笑了笑，道：「白梅自知身份卑賤，不適合和她們一起……」

「人無貴賤之分。」蕭痕東搖了搖頭。

白梅露出一個感動而感激的笑，道：「我其實只是想來喝點酒……如果蕭少爺不覺得我礙眼，我就過去借個角落的位置坐著。」

蕭痕東自然道：「沒事啊，你去坐就是了。」

說罷似乎不打算再理她，就要離開。白梅急得不行，趕緊開口：「那個，蕭公子……」

「嗯？」蕭痕東不解地回頭。

白梅尷尬道：「我一個人獨酌，未免有些無聊，蕭公子可以陪我一同喝上兩杯嗎？」

蕭痕東愣了愣，正欲拒絕，卻見白梅眼眶含淚，道：「我實在是有太多不順心的事情了……」

基本上沒見過女人哭的蕭痕東：「……」

他尷尬道：「那……那好吧。」

他本認為，男女一同喝酒不大好。

但見白梅這樣，他也只能硬著頭皮答應下來。

白梅馬上轉哭為笑，道：「那就謝謝蕭公子了。」

蕭痕東心想：分裂果然不是林姑娘專屬的能力。

白梅和蕭痕東在相對安靜的地方坐了下來，白梅很主動地給兩人倒酒，喝了幾口之後，白梅道：「蕭公子，那邊那幾個人是……」

「啊？」蕭痕東回頭，趁著這一瞬間，白梅把蕭痕東的杯子給拿過去，往裡倒安神水。因為太過緊張，手一抖，不小心倒得有點多。

蕭痕東已經回頭，不解地看著白梅：「你說哪些人？」

白梅道：「哦，沒什麼……來，繼續喝酒吧。」

白梅給蕭痕東倒上新酒，微笑地看著他，而後自己先一飲而盡。

蕭痕東一飲而盡，而後微微皺眉：「這酒怎的忽然味道變淡了？」

安神水無色無味，就像水一樣，摻在一個小酒杯里，自然會讓蕭痕東覺得味道淡了許多。

白梅道：「啊？我也不知道。」

蕭痕東不疑有他，點了點頭，正要再倒酒，白梅卻攔住他，道：「真是不好意思，蕭公子，白梅酒量不好，現在就有點暈了……這附近是不是有可以休息的地方？我……我想去休息一下……」

蕭痕東更加莫名其妙——這個白梅剛才還說要自己獨酌，她這才喝了幾口酒啊……如果她真是一個人來這邊喝酒，最後豈不是得打著滾下山？但他還是道：「在那邊。」

蕭痕東伸手指了指一個大概的方向。

白梅故作迷糊，道：「哪裡？具體位置是哪裡？」

蕭痕東：「……」

具體的？他也不知道啊。

白梅道：「而且也不知道哪間房間可以使用……不如蕭公子扶我去怎樣？」

蕭痕東更覺得奇怪，道：「男女授受不親……白梅姑娘，我先去看一看，等找到了再告訴你。」

說罷居然真的站了起來，就往那一片休息的地方走去。白梅無語凝噎，起身想追，又想到自己現在應該是喝醉的狀態，頓時猶豫了一下。

然而就這一猶豫，她卻被人抓住了手臂。

白梅有些不快地回頭，想看看是誰在關鍵時刻阻撓她，一回頭，卻看見一張頗為英俊，且有些眼熟的臉。

那人見了她的正臉，一笑，道：「果然是你，白梅姑娘。」

白梅卻微微變了臉色。

此人名叫孫長興，乃是蕭痕東之前的狐朋狗友之一，白梅第一次碰到蕭痕東的時候，蕭痕東和孫長興還有其他幾個人一起來翠芳園。一群非富即貴的紈絝子弟來翠芳園，周媽媽自然十分重視，把她也一併給帶過去。但白梅有規矩，在人多的地方，只最多彈奏一曲。

她不願待在大包間內跟一群人在一起，那些人一人抱著一個姑娘，整個包間內鶯聲燕語，笑聲一片，實際上也沒太多人聽她演奏。白梅最初演奏過幾次，一般來說，演奏到後面，那些客人也都喝醉了，還會跑來調戲她——雖然白梅去之前就明確說過，她只賣藝不賣身，但那些人喝醉了，根本就不會管。

所以之後到了白梅可以對周媽媽提要求的時候，她提的第一個要求就是不要在大包間里對著眾人表演超過一曲。

周媽媽同意了，但要求是必須還得另外伺候一個客人單獨演奏，白梅也只能答應了。

那一次就是如此，白梅演奏之後，孫長興和蕭痕東這兩人對她都特別感興趣，白梅當時只知道這群人是蕭痕東和他的朋友。老實說，孫長興長得不如蕭痕東，家世嘛，當時白梅不知道，但也猜得到不如蕭痕東，因此白梅幾乎沒怎麼猶豫，就選了蕭痕東。

後來孫長興還來找過白梅幾次，白梅都沒怎麼見。偶爾見一次，還愛答不理的，孫長興那時候就有點被惹怒的意思。白梅卻不怎麼怕他，反正當時也有蕭痕東在。

再後來孫長興大概也覺得沒意思，就不怎麼來了，白梅也漸漸忘了他。

白梅也只記得有個人叫「孫公子」，連對方叫什麼名字都不知道。

想不到，竟然會在這樣的情況下再見。

孫長興看著蕭痕東離開的背影，頗為嘲諷地一笑，道：「白梅姑娘還真是對蕭公子不死心啊。他喜歡另一個姑娘的事情已經盡人皆知了，白梅姑娘還是不放棄啊？」

白梅道：「我只是恰好來曲柳山碰到了蕭公子，隨便說了兩句話，並沒有其他的想法。」

孫長興樂了，道：「哦，這樣啊……既然如此，白梅姑娘就也隨便陪我說兩句話吧。」

說罷，不由分說地拉著白梅坐了下來。

白梅嘴角抽搐，看向那片休息的地方。

林小燭獨自一人往休息的幾個院落里走著，不時地打幾個哈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