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小燭姑娘，發奮創業(1)

第3章小燭姑娘，發奮創業(1)

蕭明睿看了一眼林小燭：「一會兒你去管家那兒領筆錢，昨晚的事情，就當沒有發生過。」

林小燭：「……」

蕭痕東當即道：「不可！」

「有何不可？！」蕭明睿怒氣沖沖，「你還敢說『不可』？！」

蕭痕東當下幾度張嘴要反駁，卻又不知如何開口。林小燭眼珠子一轉，直接往蕭明睿腳下一撲，哀聲道：「蕭大人，我與痕東雖未拜堂，但已洞房，雖還未被蕭家承認，但已有夫妻之實！我……」

她瞥了一眼蕭痕東，擠眉弄眼的讓他趕緊接話。蕭痕東會意，嚴肅道：「我不會辜負林姑娘……小燭的。」

林小燭的表情立馬從擠眉弄眼變為一臉感動，然後看向蕭明睿。

蕭痕東心想：這位林姑娘真的很分裂……

一直在旁邊扶著床柱大喘氣的蕭夫人也終於回過神，她怒道：「你不想走么？！痕東，你不要被這個狐狸精給迷惑了！她根本就是想攀高枝！」

蕭痕東皺了皺眉頭：「小燭不是那樣的人。」

蕭痕東：「小燭不是那樣的人。」

蕭痕東說這話倒是誠心誠意的，因為他知道林小燭完全是被逼的，絕非什麼攀龍附鳳之人。

林小燭也適時道：「蕭夫人，我知道您一定看不上我們這種平民百姓，但我認識痕東的時候，他……他並沒有告訴我他是什麼蕭家二少爺……我本以為，我只是認識了一個普通人……」

林小燭演得非常投入，目光迷離，似是在懷念過去。

蕭夫人盯著林小燭看了一會兒，而後不緊不慢道：「阿武。」

一個壯漢應聲而入。

林小燭心想，不好……

蕭夫人道：「痕東第一次見到這個林姑娘，是什麼狀況？」

「當時少爺看上了這個林姑娘，先是報上自己姓名，想讓林姑娘從了，結果林姑娘不肯，就打算強搶，沒想到這個林姑娘還是拚死不從。」阿武老實道。

蕭夫人：「……」

林小燭：「……」

蕭夫人狠狠拍了一把阿武的腦袋：「呸，什麼強搶，那是痕東一時被迷惑！」

林小燭：又來了！蕭夫人瞥了一眼林小燭，不緊不慢道：「林姑娘，你剛剛說什麼？你不知道他是誰？他都已經自報姓名了！」

林小燭深吸一口氣，道：「昨日種種，譬如昨日死。前塵往事已不重要，重要的是現在！」

蕭夫人瞥了一眼林小燭，不緊不慢道：「你一個姑娘家，滿嘴謊話，意圖不明，我們家怎麼可能接受你這樣一個來歷不明的女人？我們痕東心軟，我可不，我看你這一臉狐媚相，就覺得你……」

「阿沁。」見蕭夫人越說越難聽，蕭明睿皺了皺眉頭，示意她不要再說。

蕭夫人姓鄭，單名一個沁字，鄭沁與蕭明睿雖成婚多年，但也算恩愛，是以蕭明睿一直稱呼她為「阿沁」。

蕭夫人到底是怕自家丈夫的，撇了撇嘴便不再多說，但眼中的不屑卻是一點也不加以掩飾，蕭痕東十分不贊同地皺起眉頭，而後有些愧疚地看了一眼林小燭，卻見林小燭忽然轉頭看向自己，做了個口型，那口型赫然是「抱歉」。

還不等蕭痕東反應過來那「抱歉」是什麼意思，林小燭已經猛地站起來，雙手叉腰，小小的身板硬是撐成一個茶壺狀：「我隨口扯兩句蕭夫人您還真喘上了啊？您還真當全天下的女人都想嫁進你們家啊？！哼，你家蕭痕東根本就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草包，不瞞您說，您還真說對了，我就是滿嘴謊話，我剛剛說的什麼兩情相悅，那都是假的——我怎麼可能看上蕭痕東那樣的大、飯、桶？！」

蕭夫人莫名忽然被反擊，只覺雙眼前冒金花，一口氣都險些喘不上來。

而蕭痕東眼下雖然失去了記憶，卻也到底是被林小燭好生罵了一通，但卻也沒有生氣，只是有些哭笑不得。

林小燭靠近蕭痕東，大聲嚷嚷：「你這個白痴、草包、飯桶……我瞎了眼才會看上你！只求你發發慈悲，送我走吧！」而後壓低聲音，道，「舒將軍，實在抱歉，小燭雖有心助你，卻實在咽不下這口氣。」

蕭痕東很快回答：「林姑娘不必說抱歉，是舒某拖累了姑娘。」

林小燭看了蕭痕東一眼，道：「行了，既然話都說開了，你們也不想留我，我自個兒也不想留在這裡，那你們就行行好，放我走吧。」

蕭夫人雖然巴不得林小燭快點乖乖離開，但見她明明前一刻還低聲下氣說自己有多愛蕭痕東，下一刻又馬上翻臉不認人，難免有些接受不了和懷疑，當下狐疑道：「你願意就這樣走？你又在打什麼鬼主意？」

蕭明睿也道：「林姑娘自然可以離開，只是林姑娘快人快語，只怕出去之後，會說什麼不該說的話。」

林小燭咬了咬牙，心想：這蕭夫人雖然嘴巴壞了些，但到底沒那麼狠毒的心思。而蕭明睿卻不同了，這分明是怕她對外亂說些什麼，要殺人滅口啊！

再想想如果自己就這樣走了，也的確很招人懷疑，她只好道：「我……誰說我什麼都不要了？我……我要封口費！給我五十兩黃金，我保證，什麼都不說！」

「我說呢，原來還是要錢啊！」蕭夫人嘲諷無比地笑了笑，把門外一個小丫鬟叫過來，讓她領了五十兩黃金丟給林小燭，而後懶懶道，「我們老爺雖然清正廉明，但到底也是個尚書，這封口費，林姑娘你拿了一次，可要見好就收，別想著第二次了。知道嗎？」

林小燭捏著沉甸甸的五十兩黃金，心裡的憋屈簡直快要爆炸，她沒好氣地說了聲「知道了」，便大步往外走。那個叫阿武的壯漢一時沒回過神，還伸手要去攔她，林小燭揚了揚手中的黃金，道：「我拿錢砸死你哦！」

阿武一時愣住了，竟然還真的縮回了手。

蕭夫人道：「阿武，你跟著她，讓府里的下人別攔她，護送她從偏門離開，盯著她安分地回到自己的住所再回來。」

阿武應了聲，趕緊跟在林小燭身後。

處理完林小燭，屋內只剩下板著一張臉的蕭痕東，蕭夫人剛剛的刻薄一瞬間全沒了，唉聲嘆氣地摸上蕭痕東的臉：「我可憐的痕東，又被狐狸精騙，又摔著腦子……老爺，你說怎麼辦嘛！」

蕭痕東：「……」

蕭明睿不冷不熱地看了一眼蕭痕東，道：「還能怎麼辦？先讓下人帶他去換衣裳，我現在便入宮去請徐太醫！」

蕭夫人哭喪著臉讓另一個比阿武斯文些的蕭痕東的貼身僕人阿文帶著蕭痕東回他自己的房間，自己則吩咐其他下人將這間房間收拾乾淨，要乾淨到好像昨晚什麼都沒發生一樣。

蕭痕東面無表情地跟著阿文走，阿文一路上連連打量自家二少爺，而後小聲道：「二少爺，您是裝的吧？」

蕭痕東：「……」

見他不說話，那阿文一笑，道：「我就知道。二少爺，一會兒等老爺夫人走了，您是不是又要溜出去？上次您看上的那個王氏的相公，我已經聯繫了張捕快，硬說她丈夫涉嫌盜竊，已經被抓進牢里去了。現在那個王氏可是在四處求人幫忙，您一會兒就可以出現，然後……嘿嘿嘿——」

蕭痕東驚怒非常：「荒唐！」

阿文嚇了一大跳：「啊？！」

蕭痕東道：「人家夫妻恩愛，怎麼可以拆散他人姻緣，還誣衊她的丈夫？！還不快去聯繫那個什麼張捕頭，把人給放了！」

蕭痕東真心覺得自己以前簡直是太過荒唐，看這阿文的樣子就知道，類似的事情只怕自己以前是沒少做！這種敗類，這種敗類……簡直混賬玩意！他怎麼也沒想到，自己以前居然是這樣的人！

那阿文瞪著眼睛呆了半天，而後忽然一笑，道：「對對對，您說的對！」

蕭痕東看了他一眼，心想這僕人還有救。

阿文道：「那王氏的丈夫本來就是盜竊了，不是我們讓張捕頭去抓的！只是您不忍瞧見他們夫妻分離，所以特意去找張捕頭，讓他放人！啊，那王氏想必會對您感恩戴德，哈哈哈哈哈哈哈，二少爺，您高明啊，高明！」

蕭痕東：「……」

蕭痕東臉漲的通紅，簡直想把眼前這個嬉皮笑臉的阿文給暴打一頓，但蕭痕東常年浸淫酒色女色，年紀輕輕就有些腎虛，手無縛雞之力，加之現在他頭還痛著，別提揍人了。

好半響，他才憋出二字，卻是之前已經說過一遍的：「荒唐！！！！」

阿文滿臉疑惑地撓了撓頭，心想：這也不行？他一臉虛心地請教：「二少爺，難道您還有什麼更加冠冕堂皇的理由？願聞其詳，嘿嘿！願聞其詳！」

蕭痕東忍無可忍，一拳打在阿文臉上。

「你們……幹嗎這樣看我……」

林小燭有些尷尬地撓了撓頭。

從蕭家出來之後，林小燭便打算直奔自己的小屋。路上經過綉坊，便入內打算跟坊主和其他人打聲招呼，也算報個平安。

誰料看到她一身紅衣出現，整個綉坊都安靜下來，包括坊主，也一臉震驚地看著她。

林小燭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反應過來，道：「哦……你們是說我的衣服吧……我一會兒就去換。我就是來跟大家說一聲，我沒事了，坊主，我一會兒就來繼續上工。」

說完林小燭轉身就想走，卻聽見坊主道：「那個……小燭啊，你等等。」

「啊？」林小燭茫然地回頭。

坊主有些尷尬地道：「你……你怎麼就回來了？你不是昨天才被蕭家抓去嗎……」

林小燭道：「啊，我……那個蕭痕東撞到腦袋了，不記得我是誰了，所以今早就在蕭夫人和蕭尚書的安排下，放我回來了。」

坊主茫然地點了點頭：「是這樣啊……小燭，你……你過來一下。」

林小燭疑惑地看著坊主，兩人站在院子里，坊主遞給林小燭一點錢，道：「小燭，這是你這個月的薪金，雖然這個月還沒過完，但……先給你吧，多的，算是我給你的補償……」

林小燭明白過來，這是坊主要讓她走。

可是，為什麼？林小燭萬分不解，道：「坊主，為什麼啊……我……我沒做錯什麼吧？」

直到昨天，她都好好地在這裡做事啊！

坊主露出一個尷尬的表情。

林小燭瞭然，道：「哦，你是怕蕭家來找麻煩是吧？你放心，蕭家人絕不會來找我們麻煩的，絕不會的！」

坊主道：「不是的，小燭，不只是這個……昨天你被蕭痕東的人帶走，我們都眼睜睜地看著而沒有阻止，老實說，我非常愧疚，大家也都很難受。雖然現在你沒事了，但大家對你，都……都很內疚。你沒見你剛進去的時候，大家都沒說話嗎？你如果繼續留在綉坊工作，會影響大家的……所以……抱歉……」

他把薪金往林小燭這邊遞了遞，希望她收下。

林小燭難以置信，道：「什麼意思？我被人抓了，你們袖手旁觀，我並沒有怪你們，因為這是難免的，那畢竟是蕭家，我們也不過是一起在綉坊做事，你們不救我也說得過去！我是說真的！可是，怎麼能……怎麼能因為你們沒有幫我，反而……反而讓我離開……」

坊主十分愧疚道：「我知道你很無辜，但是……但是大家是多數，你是少數。我不能為了你一個人，讓大家長時間保持這種尷尬……而且說白了吧，雖然你保證蕭家人不會來找麻煩，可那也不是因為……因為你剛剛說，蕭痕東摔著了腦子，不記得你是誰對吧？那萬一有一天他又想起來了，這……」

坊主硬是把錢塞進了林小燭手裡，道：「小燭啊，你懂的東西很多，人也機靈，不愁找不到事情做的。你就……別讓我為難了吧，啊？」

林小燭看著手裡的錢，真心覺得荒唐，但抬頭看見坊主一臉的懇求，也只能閉了閉眼，道：「謝謝坊主，一直以來，給您添麻煩了。」

她拿著錢，頭也不回地離開綉坊。中間必須要經過大廳，幾個原本一起做活的女工看著她離開，神色有些複雜。

林小燭有點想哭。

這一切都太莫名其妙了。

明明不是她的錯，為什麼最後反而讓她離開？

可她也不想再爭論什麼了，反正坊主看起來也頗為堅決，繼續爭下去，結果也不會有改變，反而只會讓大家都很難堪。

她低頭看了一眼坊主剛剛塞過來的錢，覺得有點好笑。老實說，她現在還真不缺錢，蕭家剛剛給的五十兩黃金，就夠她租個小點的店鋪，做點小生意了。綉坊的這點薪金……

可是她要在京城生活下來，就得找一份安穩的活做啊，不然怎麼長久地待下去呢？就算五十兩黃金很多很多，但若是坐吃山空……

林小燭嘆著氣回到自己居住的小巷弄里。這一帶都是從其他地方來京城的人住的，房子也不是她的，而是一個挺有錢的中年女子錢氏的房子。環境還不錯，當初看林小燭一個人不容易，她才以比較便宜的價格租給了林小燭。

林小燭沒想到，一回巷弄，就見錢氏正站在房門口等著。見她回來了，有些吃驚地道：「啊……林姑娘。」

林小燭看著錢氏，心裡直覺不是好事，但還是客氣地道：「您好，怎麼了？呃，您是來收租金的嗎？我記得我已經付到了下個月……」

「啊，不是……」錢氏趕緊擺了擺手，「是這樣的……林姑娘，你昨日被蕭家人帶去的事情我都知道了……呃，你也知道，我丈夫早逝，我一個女人，生活不易，多虧他留下的幾間房子，才能勉強以收租度日……我在這京城裡，一無權，二無錢，什麼人都得罪不起……」

「您不用說了。」林小燭苦笑，「我知道了，我今天就會收拾一下然後離開的。」

錢氏臉有些紅，道：「林姑娘，真是抱歉……我……」

她把一個荷包遞給林小燭：「這裡面是你多付給我的租金，還有一些，算是我給你的補償，你……你可以去遠一點的地方，再找個房子……抱歉。」

林小燭接過那荷包，笑了笑：「謝謝。」

錢氏不敢多待，道：「你不用急，今天先出去找找，我明天再來收房子。」

說罷就趕緊離開了。

林小燭看著荷包，苦笑連連，今天這是個什麼好日子啊，怎麼人人都給她錢？

唉，算了，這樣說起來，其實她遇到的還都是好人，至少還都挺愧疚的，她也不能真的怪他們。

錢氏說得沒錯，他們都是小老百姓，沒錢沒權，怎麼可能為了一個不算熟悉的人而去得罪蕭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