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夢是假的
第6章夢是假的
阿姨的態度緩和了一些，「你看，那男孩還站在那裡呢。」
透過玻璃，我看見趙灣安安靜靜地站在原地，雙手插著褲兜，路燈的光漏過他的頭髮零零星星映在他的臉上。
這個弟弟，真的是有點可愛。
「好了，快去洗漱。」阿姨催促我，「以後早點回！」
將熱水一點點撩到腳上的時候，我的身心開始放鬆，用手搓搓香皂，細細將泡沫打在腳上，輕輕按著，一隻腳一隻腳仔細洗。
還沒有出門倒水，已經熄燈了。
此時宿舍的走廊里還是一片喧鬧，五層的宿管阿姨吹著哨子，五層的女孩們在走廊里接水、倒水、上廁所。
走在這樣的喧鬧里，我有時會有種女主角的錯覺，一種很奇怪的在喧擾里脫離芸芸眾生的升騰感。
等到我安安心心躺在床上，感覺身體慢慢陷進床里的同時，我聽到了雨水擊打玻璃的聲音，暑熱一點點侵襲，還沒有開空調的夜晚並不會因為這點雨水變得清涼多少，但滴滴答答的聲音，和清新的微熱空氣味道讓我舒心，很快，我就睡著了。
我做了一個奇怪的夢。
在夢裡，趙灣變成了一個很小的孩子，走路都有些歪斜，卻努力地從很遠的地方用雙手托著尺子朝我走過來，他一邊走，一邊長大，一邊成為如今的模樣，滿臉是淚，單膝跪在我面前，對我說：「我將這個秘密告訴你，然後，你嫁給我，好不好。」
醒來之後，我被自己這奇怪的念頭徹徹底底地嚇到了，在吃早飯的時候，我心裡一直默念著，「夢是假的，夢是假的……」我不是討厭趙灣，只是覺得他還是個小孩兒，我不應當有任何不正當的想法。
剛排隊買上小餛飩，還端著滾燙的碗，就聽見了趙灣的聲音，還是低沉，卻毫不掩飾那份欣喜，「學姐。」
嚇得我手一抖，湯水灑在手上，我卻沒有走到桌子邊，只能忍著疼，趙灣順手端過我的碗，「學姐坐在哪裡？」
我從口袋裡抽出衛生紙擦去了湯汁，手指已經泛紅有些腫脹，「我放杯子的那裡。」
這是我平日里常與同學講的話，不論去哪裡，我都隨身帶著杯子，不知為何，那個從學校超市買的粉色大杯子竟從未遇到同款，於是那便成為了我的標誌。上學放學的路上，粉色會一晃一盪；如果杯子放在那個桌子上，我一定會坐在那裡。
趙灣徑直走向那張桌子，此時我的同學七七已經坐在那裡了，想必也是「慕杯而來」。七七還吃著細面，驚訝地抬頭看著趙灣和跟在他身後的我。
「筷子。」趙灣不知從哪兒拿出了筷子。
學校的筷子會放在公共框里，每人一雙自己去取。
「謝謝。」我向他道謝。
「學姐再見。」他靦腆地對我和七七說。
七七用手拍了拍我，「讓他留下來啊，我馬上就要走了！我去叫他？」
我把要起身的她拉住，「好了，就是個弟弟。」
「咦。」七七皺著眉抿著嘴搖了搖頭，「才不是哩。你見哪段愛情不是從這種殷勤和脈脈愛意中發展起來的。」
我假裝毫不在意地夾起一個小餛飩，「你又是從哪裡看出來殷勤和愛意的。吃你的飯吧。」
「那哥們兒眼睛里都是你好不好。」七七鄙夷極了。
看了看錶，還有五分鐘供我解決這碗飯，我不想浪費糧食，更不想餓肚子，著急打住這個話題，「你談過戀愛？」
七七愣了愣，直到我吃完才說：「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你把我資深言情小說迷放在哪裡了？」
「姐，你看錶。」
七七一看錶，拽著我，「快快，送碗！要遲到了！」
剛吃飽飯，我不想跑，只能容忍快走，七七幾乎是一路拖著我，正當我欸呀欸呀不想趕的時候，竟然又看到趙灣了！
「學姐。」他還是低著頭，比平日里還要低。
七七愣了一下，丟下我跑了，「姐先走了！」
「哎！」我氣急敗壞地沖七七喊了一聲，果不其然，她並沒搭理我。可是……我如今就是不知道該怎麼面對趙灣了呀！
「沒事啊！你這個學姐腦子不太好使，別理她啊。」我走得很快，而趙灣輕輕鬆鬆就跟上了我。
「手還疼嗎。」我終於發現趙灣的惜字如金。
「不了不了，這有什麼。」我看了一眼表，「天呀，我還有一分鐘遲到，先走了啊！」
匆匆趕到教室里，大家已經開始晨讀了，有站著的，有坐著的，有在教室後面走來走去的，還有站在教室外面的。
七七離我很遠，拿著英語3500詞小紅本悄悄溜到我跟前，「我跟你說啊，戀愛這東西，你沾就沾了，不敢沒了腦子啊！」
我拿著政治筆記本，剛想狠狠打她一下，就看見段老師從前門進來。趕緊拍了拍七七，走開了好幾步，裝作沒有聊過天的樣子，開始大聲背書。
但是，那天早上的「意識的能動作用」我確是沒記住幾句。
早上的課，我開始能夠慢慢聽進去了，就那樣慢慢地過了幾天，一切都在變好，我開始積極向上，開始越來越有動力，可能是高三自帶動力吧！
很快，高三的學長學姐就要面臨高考了，收拾完教室的那天，我很感慨地說：「明年的現在就是自己給自己收拾了啊。」
背上書包走下樓，就看到了趙灣。
他正在綠化帶旁的小台階上走來走去，看見我下樓，三兩步跑過來，跟著我一起往宿舍的方向走。
經過幾周的相處，趙灣的笑容開始多了起來，但那天的他，是不笑的。
我不太想讓爸媽看到他，否則又要問東問西，明明沒有戀愛，還要冒著擔心戀愛被發現的風險，我才不要這樣。
「你不回家？」我問他。
「回。」他看著我，「學姐怎麼回？」
「我不是早就告訴你啦，我家在縣裡，我爸媽每周來接我的。」我抬頭看著他，「你也快回！你爸媽看見你跟我走在一起，還以為是我把你拐走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