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不是男友

第5章不是男友

「李元你知道嗎，高考可能是我們這一生面臨的最公平的考試。這句話你也許聽過很多次了，可是之所以這句話能夠被反覆提及也就是因為這是真理，顛撲不破的真理。」段老師很認真的看著我的眼睛，「老師相信只要你收收心，忍上一年，你一定上一個很好的大學，至少也是在985里選擇。等你上到大學了，你可以選擇培養很多你的愛好，那時你可以把別人用來玩手機、打遊戲的時間用來看小說。」

「是。」

「真的很抱歉，明明是一個很有個性的女孩子，卻讓你壓制自己，去努力學習。咱們李元多親呀，活潑開朗，老師們都很喜歡你，都覺得你的未來一定很美好，有很多可能。」段老師笑了，他兩個嘴角邊嵌著深深的兩個酒窩，小小的，極好看，「而大學能給你提供一個平台。你這麼優秀的一個女孩兒，老師覺得你不能被困在咱們這個市裡，必須有一個跳板。」

「我會努力的。」我也勉強笑了笑，心裡是掩飾不了的失落冷清，我害怕讓老師失望，更怕讓自己受傷。

段老師揮了揮手，「老師不耽誤你的時間了，快去學習吧。老師相信你。」

「謝謝老師。我會努力學習的。」

段老師從來沒有放棄我，這一年裡，時不時地叫我出來談話，將對我的勸說夾雜在殷切的希望和真誠的誇讚之中。他一直堅信，我有一天，會重新回到自己的高峰。

真的謝謝老師。我會努力調整的。

許是老師的話語起了作用，我深呼吸幾次，開始做英語閱讀。在我的認知中，英語閱讀是最最「零散」的學習任務。先是閱讀零碎的題目和選項，再看文章，總是一篇接著一篇，這種連貫性不強的任務不太能使我擁有較高的學習效率。

來自老師的鼓勵也好，來自趙灣的支持也好，來自父母雖不知所措卻始終堅持著的愛也好，我感覺我的狀態有那麼一點點好轉，我開始能夠逼著自己完成哪怕一點點的任務。

每當我接受了來自這個世界的善意，我就分外「愧疚」，自己是怎樣的幸運能夠得到這樣的支持和寵愛，於是，我便想著用更大的善意回報世界。

想到這裡，我後知後覺地發現心臟在劇烈震動，鼻子一酸，幾滴眼淚滴答下來，趁著沒人關注我，快速擦去眼淚。

原來的我，是要回來了嗎？我開始能夠如從前那般體會到自己的幸運了，營養快要能滋養我的心了對嗎。

晚自習后，一個宿舍的女生已經相伴去校內超市，或是打水，或是回宿舍。與我同宿舍的女生揚還在學習，我並沒有打擾她，背上書包，提上水杯來到圖藝樓。

因為高三規定晚上十點半才可離開教室，而高一高二的晚自習結束時間視年級組的「心狠程度」決定，偌大的圖藝樓里只有寥寥幾人，趙灣正坐在一束明亮的燈光之下，襯得他愈發清瘦，我站在他右後側，看著在光的照射下他那明暗交織的側臉，時不時轉轉筆，再做題。

看著他一點點做題，心裡竟久違地覺得很踏實。

等到忙著準備高考的學長學姐陸陸續續走進來，我才踱步走到他面前，「我們還有不到十分鐘要鎖樓門。」

他像是受了一驚，身體抖了抖。看來他的學習狀態的確是極其投入，「啊……我，我想著等你一下，就做一篇英語完型吧，沒有關注時間。對不起啊，學姐。」

他又向我道歉！

「一起回？」我看了看手錶，只有六分鐘了，「快。」

「哦哦哦。」等到他一疊聲地答應完就已經可以出發了。

路上的時間太短暫，來不及對他進行長篇大論的教育，「趙灣，我對你有幾個要求。」

餘光里瞥見，他的頭更低了一些。

「學姐請講。」

這樣好的男孩兒，溫柔不多話，卻能讓人感覺到他是有力量的，為什麼會近似謙卑到這種地步？「不許再說『對不起』，不許一直低著頭，不許一味迎合別人。」我語氣很堅定，大概是因為在長達幾年的時間裡，我擔心別人討厭自己，於是會故意迎合別人，過得不快樂，也很辛苦。我自己在努力糾正自己，我很喜歡如今這種「人人愛」的感覺，但更希望自己有更堅定的力量。

「可是，我得保護自己。」趙灣的聲音雖然低沉，但是是堅定的執著的。

「為什麼呢。現在並沒有什麼可以傷害你的東西，而且，我們還在學校里啊……」一抬頭看他，正正對上他認真凝視我的雙眸，那是一雙柔軟得不像話的眼睛，就像一汪月色下泛著粼粼波光的湖水，能將一切溫柔的情緒一滴不漏地包匯其中。

我又低下頭，一時有些慌亂，又問了一次，「那是為什麼呢……」

趙灣竟少有的沒有回復我。

那種害怕得不到回應，害怕被人厭惡的情緒竟這樣快的浮現出來。

趙灣托著尺子的恭敬模樣突然在我腦海里浮現，理由……是不是一樣的呢？明明是我告訴他，可以不告訴我的，可是不斷追問的人還是我。

走到我宿舍樓下，宿管阿姨已經在喊了，「沒有進樓門的快一點！要鎖了！快點！」很多提著袋子，拿著暖壺的女生已經在匆匆忙忙往進跑了。

「對不起！你不想說可以不說，真的對不起。」我誠懇地對趙灣說，生怕他心生芥蒂，導致一整夜休息不好。

我向前走，剛走了一級台階，就聽到趙灣問我。

「明天中午去學習嗎？」

我回頭看他，「好啊！」

「快點！別和男朋友聊天了！都說了要鎖樓門鎖樓門，不想進就不要進了！」

我快速擠進門，跟阿姨解釋，「阿姨，不是……不是男朋友。是一個弟弟。」

阿姨不耐煩地揮著手，「我不管你們是什麼關係，不要耽誤回宿舍，快去洗漱。」

我還低頭站在那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