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天龍寺(上)
「伯父、夜兄,我身上好像不難受了。」
段譽喜得跳起。他把這股內力排出,頓覺渾身舒坦無比,就連練成了『一陽指』也不在意。
然而,
話音剛落,就覺得體內湧出一股燥熱,抬手掌心猛然湧出一股隔空吸力,剛好他掌心對著保定帝。
「不好!」夜凌空見到他掌心隱隱出現紅氣的瞬間,暗道不好,撲上前把段正明拉開,對上一掌。一股透著灼熱邪度的吸力襲來,受此刺激,丹田裡的北冥真氣也被引動。
剎那間,北冥神功啟動。
二人體內各產生吸力,夜凌空這邊乃是六小股,出自少商、中沖、少沖,少澤、官沖、商陽六脈,而對面段譽只有一股,來自少商。
可就是這一股吸力卻比那六股吸力都強。
夜凌空只感覺內力真氣在一點點的朝著段譽手中流去,兩邊內力此刻互相激發,吸力驟起,就像兩個吸盤吸在一起,任何一方都難以掙脫,單一方撤勁,丹田內力頃刻就會被對面吸的一乾二淨。
保定帝瞧這一幕,驚道:「譽兒,賢侄?」
夜凌空見他朝這邊靠近,頓時喝道:「皇上,不要過來!段兄體內的朱蛤神功又發生了變異,現在正失控著,誰過來都會遭殃。」
保定帝擔憂道:「那怎麼辦?」
夜凌空一邊艱難頂住,一邊道:「我想想......」
話音落下一瞬間,腦中飛快轉動,把生平對武學的理解都投入其中,很快靈光一閃,想到了某個方法,儘管有些危險,卻也只能死馬當活馬醫了。
打定主意,全面催動北冥真氣,在這危險關頭,其居然藉助外力逼迫,按照行氣路線,去練剩下那六幅『奇經六脈』圖。霎時間,一個個關竅被打通,原本起碼要一年才能練成的功夫,此刻居然頃刻練成。
練成完整的『十二經圖』和『奇經八脈圖』,哪怕未將周身行氣連成一體,吸力也不是先前能比。
這六幅圖練成,夜凌空便算站住了跟腳,六股吸力發動,甚至還把『朱蛤真氣』攝走了一些。
夜凌空叫道:「段兄,你還記得剛才皇上傳你的歸墟導氣之法嗎?」
段譽道:「記得!」
夜凌空道:「我輸三下,你用歸墟導氣之法,收攝內力,咱倆一同撤力......」跟著問道:「聽明白了沒有?」
段譽道:「聽明白了。」
三聲既到,兩人同時撤勁,吸力頓時消失,二人各自朝身後倒去。
段譽「哎呦」一聲兒,一屁股坐地上,兩眼發矇。
而夜凌空往後倒退兩步,順勢坐倒,盤膝運氣,化解著吸來的『朱蛤真氣』。
『朱蛤神功』,這原本是舊版天龍八部里的神功,是段譽服食莽牯朱蛤,天意偶得,可以吸攝他人內力。之後的版本里,這門神功被刪改為『北冥神功』,可以說是後者的前身。
起初,夜凌空以為這次的世界,只是以《天龍》新修版的設定為主衍化而出,還沒想到這一節,可在見識到段譽身上的種種奇異,再加上這番交手,更加確定了,這真是舊版、或是漫畫版的『朱蛤神功』。
畢竟,北冥神功可是沒法隔空吸人內力的。
朱蛤神功跟北冥神功的不同之處在於,這門神功吸收別人內力,幾乎沒什麼副作用,而且內力中還有一股陽炎毒煞,發勁輸出,威力無窮。
與之對應的,就是日後游坦之練成的『冰蠶異功』。
兩種神功一陰一陽,皆有吸攝他人內力,調節化解諸般真氣的力量。
夜凌空吸收了朱蛤真氣后,真氣立馬湧入某一處穴府里,跟著化作一顆『朱蛤星核』,而他此番突破,又把北冥神功修鍊至大成,只差最後三幅圖便可修鍊圓滿,『星核』為作『神星』,可為收穫滿滿。
運完收功,就見保定帝和段譽一臉關心走上來。
保定帝問道:「賢侄,你沒事吧?」
夜凌空道:「托皇上洪福,應該是沒什麼大礙了!」說完,話鋒一轉:「段兄的朱蛤神功乃是朱蛤精氣、吸來的內力,北冥真氣,三者共同衍化而來。我猜,剛才段兄身上是因為排出了多餘的內力,只是缺了一角,才令朱蛤神功又發生異變。」
「離根基穩固,我看還有一段時間,段兄要適當釋放臟腑中的內力,讓『朱蛤神功』穩定下來。」
保定帝道:「賢侄所言極是!」說完眉頭微皺,又道:「就怕再次發作。」
夜凌空沉吟片刻,道:「我估計著,最多也就三、五日,朱蛤神功就能穩定下來。不過,如今段兄的內力堪稱曠古爍今,最好找幾位內功精深高手從旁相助,否則一旦發作,光憑皇上一人,怕是難以替他梳理真氣。」
保定帝尋思:「這個難題,只有向天龍寺去求教了。」
天龍寺在大理城外點蒼山中嶽峰之北,正式寺名叫作崇聖寺,但大理百姓叫慣了,都稱之為天龍寺,背負蒼山,面臨洱水,極占形勝。寺有三塔,建於唐初,大者高二百餘尺,十六級,塔頂有鐵鑄記云:「大唐貞觀尉遲敬德造。」相傳天龍寺有五寶,三塔為五寶之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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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氏歷代祖先做皇帝的,往往避位為僧,都是在這天龍寺中出家,因此天龍寺便是大理皇室的家廟,於全國諸寺之中最是尊榮。每位皇帝出家后,子孫逢他生日,必到寺中朝拜,每朝拜一次,必有奉獻裝修。寺有三閣、七樓、九殿、百廈,規模宏大,構築精麗,即是中原如五台、普陀、九華、峨嵋諸處佛門勝地的名山大寺,亦少有其比,只是僻處南疆,其名不顯而已。
從房內出來后,保定帝跟眾人招呼一聲,帶著段譽、夜凌空二人出府,各乘一馬,向點蒼山馳去。
段譽一路在馬背之上,遵從伯父、准妹夫指點,鎮制體內衝突不休的內息,煩惡稍減,這時隨著保定帝到寺前。這天龍寺乃保定帝常到之地,當下便去謁見方丈本因大師。
本因大師若以俗家輩份排列,是保定帝的叔父,出家人既不拘君臣之禮,也不敘家人輩行,兩人以平等禮法相見。保定帝將段譽如何獲得奇遇,練成神功,又如何為延慶太子所擒、如何服食了莽牯朱蛤,令體內真氣變異,一一說了。
其中曲折,本因方丈差點感覺腦子用不過來,跟TM聽天書似的。沉吟片刻,與保定帝說了幾句話,然後看向夜凌空,問道:「這位施主是?」
保定帝道:「這位也是我的子侄,不是外人,而且譽兒身上的情況,他最為了解,萬一有什麼異狀,還需要他在一旁。」
在他看來,夜凌空未來必是段正淳的女婿,又有恩於段氏,那就是家裡人。
本因沒有多想,隨後帶領三人進入寺內。
兩名小沙彌在前引路,其後是本因方丈,更后是保定帝三人,由左首瑞鶴門而入,經晃天門、清都瑤台、旡旡境、斗母宮、三元宮、兜率大士院、雨花院、般若台,來到一條長廊之側。兩名小沙彌躬身分站兩旁,停步不行。三人沿長廊更向西行,來到幾間屋前。
那幾間屋全以松木搭成,板門木柱,木料均不去皮,天然質樸,和一路行來金碧輝煌的殿堂完全不同。
本因方丈雙手合十,說道:「阿彌陀佛,本因有一事疑難不決,打擾三位師兄弟的功課。」屋內一人說道:「方丈請進!」
本因伸手緩緩推門。
板面支支格格的作響,顯示平時極少有人啟閉。段譽隨著方丈和伯父跨進門去,他聽方丈說的是「三位師兄弟」,室中卻有四個和尚分坐四個蒲團。三僧朝外,其中二僧容色枯槁,另一個壯大魁梧。東首的一個和尚臉朝里壁,一動不動。
保定帝認得兩個枯黃精瘦的僧人法名本觀、本相,都是本因方丈的師兄,那魁梧的僧人法名本參,是本因的師弟。他只知天龍寺牟尼堂共有「觀、相、參」三位高僧,卻不知另有一位僧人,當下躬身為禮。
本觀等三人微笑還禮。那面壁僧人不知是在入定,還是功課正到緊要關頭,不能分心,始終沒加理會。保定帝知道「牟尼」兩字乃是寂靜、沉默之意,此處既是牟尼堂,須當說話越少越好,於是要言不煩,將段譽身上之事說了,最後道:「祈懇四位大德指點明路。」
本觀沉吟半晌,又向段譽打量良久,說道:「兩位師弟意下如何?」
本參道:「既然只要我等在他魔功發作之時,替他梳理真氣,那倒也不會耗損多少內力。就怕剛好趕在強敵來犯之時.....」
「阿彌陀佛!」本相和尚長呼一偈,跟著低頭垂眉、一言不發。
本觀、本參也是面面相覷。
忽然間,猛聽得「嗚嘩——」一聲大喝,各人耳中均震得嗡嗡作響。
保定帝知道這是佛門中一門極上乘的武功,叫作「獅子吼」,一聲斷喝中蘊藏深厚內力,大有攝敵警友之效。
只聽那面壁而坐的僧人說道:「強敵日內便至,天龍寺百年威名,搖搖欲墜,這黃口乳子即便魔功發作,這當口值得為他白損功力嗎??」這幾句話中充滿著威嚴。
「當然值得!」忽然一個聲音響起。
眾高僧看去,卻是保定帝帶來的另一位青年。
夜凌空道:「在下不知貴寺遇到了何等難處,但我知道一點,出家人慈悲為懷。段譽為大理段氏唯一的繼承人,身系江山社稷,他一死,不知道有多少刀兵、多少戰火,屆時無數百姓流離失所,保守荼毒......」
見眾高僧默默不語,他又道:
「更何況,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即便他只是個普通人,若諸位大師對此視而不見,那各位這麼多年的佛理,可算是學到狗肚子里去了。」
「住口!諸位大師面前,豈容你這黃口小兒胡言亂語!」
保定帝開口斥責,但目中卻頗為欣賞。
周圍陷入安靜。
片刻后,那面壁之人緩緩道:「說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