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絕非良緣

「你怎麼知道？」

在楚留香看似平和，實則犀利的目光之下，素來性情驕縱的金明珠竟然訥訥而不能言，愣了片刻才說出了這句話。

「就像你所說，金家財大勢大，只要七小姐想要的，大約也只有天上的月亮比較難找，想要娶你的人大概可以從金陵排到延陵。」

「我雖然長得還不錯，但還不至於讓七小姐連夜自薦枕席，這一點自知之明還是有的。」

金明珠終究是見過大世面的女子，與平日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小家碧玉不同，聽著楚留香的分析，知道他並無惡意，倒也平靜了下來。

「世間的男子大都可以三妻四妾、尋花問柳，就如你這般的，還能留下風流之名！」

金明珠有些羨慕的看了昏睡之中的白牡丹一眼，即便身為女子也不禁被她的絕色容顏和豐腴身姿所震懾。

「但是女子卻只能從一而終，相夫教子，豈非大大的不公平？」

她的所思所想，可謂離經叛道，尤其是在這個時代，不要說公之於眾，即便是想一想，也被認為是不守婦道、罪孽深重。

沒想到楚留香居然眼睛一亮，大笑道：「說得好！天下間男女之間確實有著極大的不公平，但楚某還是第一次聽女子如此大膽的說出來！」

他一邊說，一邊順手一指點出，便已經將金明珠身上的穴道解開了，勁道柔和，行雲流水。

金明珠鬆了一下手腕，贊道：「你的人品雖然不怎麼樣，但這一手功夫確實了不起，我有幾個兄長也是武林高手，但似乎還比你差一些。」

金明珠的武功雖然算不上強，但眼光卻不低，金家來往的江湖高手更是如過江之鯽，數不勝數，但像楚留香這麼年輕，武功卻沒有煙火之氣的卻從沒有見過。

楚留香此刻也有些欣賞這位爽朗直言的女子，笑道：「多謝七小姐誇獎！」

「不過你的武功並不屬於江湖某個大門派的路數，似乎博採眾家之長，自成一家。」

楚留香更為驚訝，因為他的武功確實吸收了少林、武當、崑崙、峨眉等門派一些精要，甚至還有擁翠山莊的武功、劍池所吸收的眾多劍氣，融為一體。

因此他的招數已經達到了返璞歸真的境界，看起來並沒有多麼迅捷、精妙、繁複，卻能因地制宜、隨心而發。

但他卻不知道，這並不是金明珠看出來的，而是她的兄長金元濟有一次與家人聊天的時候說起來的，被她記在了心裡。

「你既然這麼聰明，那麼你能不能猜出來我找你幫什麼忙？」

面對金明珠的問題，楚留香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問道：「七小姐應該有十五歲了吧！」

金明珠一瞪眼，挺起頗具規模的前胸，不滿的說道：「已經過了十六歲，兩個月後就要滿十七歲了。」

楚留香笑了笑，緩緩的說道：「以金家的影響力，我猜七小姐已經許配了人家吧！」

「如果我猜的不錯，七小姐多半對於將來的夫婿不滿意，卻又不敢抗拒，這才想到來找楚某幫忙吧。」

金明珠被人說中心思，臉色一變，沉默了片刻才說道：「怪不得就連母親都說楚留香是個不能輕易招惹的人物，果然長了一顆玲瓏心。」

「金太夫人謬讚了！」楚留香對這位風評甚好的老人也甚是尊敬，欠身道，「不過七小姐想利用楚某作擋箭牌，缺了些光明正大吧。」

被楚留香戳破心意，金明珠低下頭來，面色微紅，也知道自己行事有些孟浪。

但她還是小聲的辯解道：「若非事情緊急，我也不至於出此下策！」

「哦，願聞其詳！」

「我三歲之時便被許配給當時京師神機營統領石敢的兒子，如今據說已經升遷為兵部侍郎了。」

「去年便已經來信，約定了等我十七歲的時候便要將我送去完婚。」

楚留香笑了笑，這位石敢的前任大約就是因為牽扯到葉天問案中，這才給了他上位的機會。

「難道這位石公子入不了七小姐的法眼？」

聞聽此言，金明珠便氣不打一處來，重重的哼了一聲道：「此人文不成、武不就，終日流連於花街柳巷，比你更為浮浪不堪！」

她說話直接，就連楚留香也遭了池魚之殃，只好強自解釋道，「年輕人難免犯些錯，也許等成了親就好了！」

「不僅如此，他還壞了京師好幾位良家女子的名節，幾乎惹出人命來！京師當地的官府礙於其父的權勢，將訴狀硬生生的壓了下來。」

金明珠越說越生氣，聲音也控制不住激憤之情，「若是與這樣的人成親，還不如終生不嫁！」

這番話說的斬釘截鐵，全無迴旋餘地，金明珠剛烈的性格一覽無遺。

「但我的三哥又與石敢同殿為臣，兩人交情甚好，再加上金家看似家大業大，但樹大招風，也需要在朝中有個後援。」

金明珠的聲音又低沉了下來，她畢竟是金家的女兒，也不願意因為自己而讓整個家族的利益受損。

「想來想去，只有這個辦法！我假裝與你有染，讓京師那邊收到消息，便能讓其主動退婚，免得母親、兄長為難。」

楚留香長吁了一口氣，倒有些同情這位金家七小姐了，她看似錦衣玉食、鮮衣怒馬，想要什麼就有什麼，但她身上也肩負著責任，在自己的終生大事上也不能做主。

「如今，你已經被楚某看破，這一計便行不通了！」楚留香目光有意無意的看了一眼半掩的窗戶，繼續說道，「你如今又有什麼應對之策呢？」

金明珠霍的站起身來，聲音忽然變得堅定凜冽起來：「若是這樁婚事必須執行，我也不會讓母親、兄長為難，大不了進京之後，我尋個機會自己了斷也就是了！」

楚留香聞言一怔，隨即搖頭嘆息道：「七小姐何須如此！楚某倒是有個辦法，也許可以解七小姐之憂，不知道你願不願意試一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