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被恨封存的記憶(2)

第47章 被恨封存的記憶(2)

第47章被恨封存的記憶(2)

這話說得賴三心又涼又沉,這個時候提那不知生死的結局己經夠掃興的了,何況她那語氣,彷彿是欠了他什麼還不起,所以他想讓自己多陪一會兒那就多陪一會兒似的。

沒有哪個男人會希望戀愛談成這樣,他寧可希望越天意將所有難題往他身上一推,叫著:「三哥,我害怕。」然後他就拍著胸口說:「別怕,有我在!什麼也不用怕!」

當然這基本是不可能,只能幻想一下了,越天意要是那種人怎麼會迷得他小命都顧不上了?何況她真把問題推過來,自己只能傻眼。

但至少、至少她可以不用和他客氣,順理成章認為自己是和她息息相關的,要死就一起死了,不後悔!那該多好。

「哎呀!」賴三眼睛一轉,突然大叫一聲。

「怎麼了?」越天意也受了一驚。

「快看!老王爺說話了!」他指著天上最大最亮的一顆星星叫著讓天意看。

越天意雖然明知道他胡說,白了他一眼:「說什麼了?」

「天意……」賴三粗著喉嚨,模擬想象中王爺的聲音,「你別怕——,我從二郎神那裡借來了哮天犬,下界化成人形幫你!誰欺負你,你就放狗咬死他!」

越天意冷眼看著他,說:「哮天犬在哪兒?」

「天意……」賴三繼續粗著喉嚨叫,「你往地上看!左邊……右邊……中間……就在你的面前……」

越天意望向他,見他瞪圓眼睛,吐出舌頭,沖她屁股狂搖,做出一副小狗的模樣。

她頓時又好氣又好笑,狠狠白了他一眼。

「喂,你別笑,嚴肅點!我的樣子雖然很純良,但實際上我很兇猛的!很厲害的!」

說著前爪下探,做出一副惡犬要撲過去的樣子,但是他忘了自己一隻爪子上還掛著石頭呢,這麼往下一撲,勁兒不夠,倒扯得他一手前一手后,猛地摔在地上,啃了一嘴泥。

越天意上前將他一敲,喝道:「你還想咬人呢,你是狗也是給人咬的狗!你送上門給人吃肉的狗!」

「嗯。」賴三躺在地上索性不起來了,一隻手支起來撐著腦袋,好像他是躺在床上一般笑眯眯地看著越天意。

「我就是送上門給人吃肉的,不過不是隨便誰都能吃。」

「你要給誰吃?」越天意脫口問出這句話,立馬就後悔了,賴三笑得實在太像壞人了,讓她立即就明白這人要說什麼。

好在賴三隻是看著她,卻沒說什麼,也不知道想了些什麼,他自己的臉倒紅了。越天意光能看見賴三臉紅,哪裡知道月色下她自己的臉,早就紅了一片。

「喂!起來!」她故意粗聲粗氣地說,「你想偷懶嗎?」

又欲蓋彌彰加一句:「都說好了,我沒時間陪你浪費,我就是來教你射箭的!」

「呵呵……好。」賴三笑眯咪地爬起來,看著面前滿面紅霞的可愛姑娘。

「咳咳……」越天意此刻也覺得自己臉頰熱得夠嗆,強裝不在乎,清清嗓子道,「原本我也要將跑步加入訓練過程,你既然白天每天都跑一個時辰,那就不用了。這段時間跑下來,你有沒有感覺到自己的下盤更加穩固了?發力是不是更加協調了?」

「有是有,」提起這個,賴三也不顧風花雪月了,然後道,「我感覺我能把力氣從膝蓋到腰再用到肩頭手臂,真的,我都能清清楚楚地感覺到力氣就跟一根繩子似的,順順的!瞞准箭I的時候,我也貓得很好啊,每一支箭出去,我都覺得沒理由射不中紅心,可是偏偏出去那一下,總要顫那麼一小點,結果就射不中了。這是,怎麼回事?是不是我練習的時間太少?」

「練得少,也可以這麼說。」越天意道,「你照這樣繼續,有幾個月的時間,你十支箭中七八支在紅心應該沒問題了。」

「啊?可是只有五天……」

「對,只有五天,所以還要想點別的辦法。」越天意道,「你缺少的是氣。」

「缺氣?」

「對。」越天意點點頭,「也就是呼吸的方法。簡單來說,就是你不會喘氣。」

「我不會……喘氣?」賴三張大了嘴。

「像這樣喘氣你當然會!」越天意瞪了他一眼,解釋道,「心眼手,你都可以了,現在看精氣神,我這裡有幾句口訣,你記下來,回去練習喘氣。」

賴三哭喪著臉道:「是不是什麼內功之類的,你為什麼不早說?早點說我早點開始練多好,喘氣嘛,隨時隨地都能練的。」

「不是內功,只是射箭時呼吸的節奏。」越天意道,「這個不需要多長時間,要看領悟,要是能領悟,一天也就夠了。不能的話,一年也未必能成。你的力氣增大一點,呼吸的節奏就會慢一點,我又不能肯定你能成,早些時候教給你又有什麼用?」

賴三聽了這話大喜:「你的意思是我能行了,是不是?」

越天意瞪他一眼沒說話。

「你的意思是我練習的成績超出你想象之外,我進步很大,我現在讓你覺得能成了,是不是?」

「是是是!」越天意不耐煩地甩開他,「你抓緊時間得意一會兒吧,得意夠了我們就開始!」

「揚手,舉弓,吸氣……正常吸氣就可以了,不用把一輩子的氣都一口吸進去!」

「瞄準,屏住呼吸,別動……不要憋氣那麼久,憋久了你會心跳加速,手上力氣就弱了!」

「吐氣吐氣!幹什麼那麼急,你馬上就要憋死了嗎?緩慢一點,穩定一點!」

「不行了不行了!」賴三臉紅脖子粗,急速地喘息著。他也想緩慢一點穩定一點啊,可是那一口氣吸進去已經老半天了,人家自己非得要出來,他想控制也控制不住啊!「你怎麼回事?」越天意惱了,「一次比一次差,別的不會也就罷了,怎麼連喘氣都學不會?」

「我說你這人,平時看著挺有耐心的,怎麼對我就沒了耐心呢?」

「我為什麼要對你有耐心?」越天意幾乎不經過思考,迅速回了他一句。

「連穆延陵你都很有耐心地對他!」賴三控訴,「你總是沖他笑,你沖顧子期都笑,我還看見過你見了穆青峰都是笑的,但你看見我就一臉不耐煩!」

「你有病啊,和他們比什麼?蛇鼠一窩!」

「那我也看見過你喝豆腐腦的時候,對著趙六嬸也笑過!她可好了,絕對不是壞人。」

「好人壞人和我有什麼關係?」越天意淡淡地說,「不相干的人,笑笑何妨。」

「那照你的說法,壞人你可以笑,不相干的人你也可以笑,對你好的人,你卻不願意對他笑?」

越天意淡淡地道:「笑夠了,笑累了。不想笑的時候笑得太多了,所以我就笑不出來了。好在對我好的人不多,我大部分的時候,都還是笑的。」

「天意』你以前不是這樣的吧?」

越天意沉默一下,道:「問這個幹什麼?」

「沒什麼,我就是挺想知道,你以前是個什麼樣的人。我覺得,你肯定是特別漂亮』特別可愛,對誰都笑眯咪的,誰都喜歡你喜歡得不得了!真可惜沒見過你以前的樣子,我要是有辦法讓你還像以前那麼愛笑就好了。」賴三的語氣並沒有多激動,就是淡淡的、自然而然的,卻能讓任何人都感覺到他的真誠。

越天意回過頭來,道:「你錯了!我以前特別惹人討厭,又任性又刁蠻。從前我一直以為別人對我好是應該的,我才懶得對他們笑。」

「那現在……」

「現在懂得應該珍惜,有人對我好,我應該對他們笑,可惜現在卻沒有人對我好了。」

賴三怔怔地看著她:「天意,那我呢?我願意對你好啊!」

「你不行。」越天意看了他一眼,毫不猶豫地說。

「天意……」賴三覺得自己心裡涼冰冰的,「我……那我……你覺得我不夠好沒關係,我以後對你再好一點!我一定會對你再好一點!」

「那也不行。」

「為什麼?」賴三顫聲道,「你試試看行不行?我不想讓你覺得沒人對你好!我想對你好。」

「你不是人,你是狗!」越天意白了他一眼,「你自己說的!」她終於展顏一笑,「你對我好,那也還是『沒有人』對我好。」

「行了,其實你也沒那麼差勁,天快亮了我走了,你繼續練習吧,呼吸順了幾次就能掌握,沒問題的!」越天意拍拍他,不再停留,轉身走了。

賴三愣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原來越天意是在和他開玩笑!這是她第一次不是那樣冷冷淡淡的樣子,而是和自己開玩笑!後來她還開心地笑了呢,天哪!她笑的時候可真好看!以前看過她笑那麼多次,哪裡會有這次的好看?真心的笑和裝出來的笑,簡直天差地別!他心裡全是滿滿的激動!自己讓她笑了!真的笑了!越天意走出去之後,眼睛里開始模糊。你不可能對我再好一點了,三哥,因為你已經做得太好,你已經給了我你的全部,所以,沒辦法再好了。

「噗……」第二天,賴三跑著跑著,突然笑出聲來。

過一會兒又是「呵呵」了一聲。實際上這一整天他都掛著白痴般的笑容,有些喜悅是根本掩藏不住的,就算閉上嘴,高興勁兒自己都能從每個細胞里擠出來,讓人一看就知道他不大正常。

身後一直跟著他的士兵有一個落後幾步,小聲叫廖海明:「老大!老大!」廖海明始終是緊緊跟著賴三跑的,聽到叫他放慢速度,落後了幾步,也小聲問:「幹嗎?」

「老大,郡公這是佔了多大的便宜啊?」

「怎麼這麼說?」

「我琢磨著我自己,得撿多少錢才能那麼高興?他可是郡公啊!他要多少錢都有,估計撿多少錢也不能樂成那樣。而且他的媳婦也就是咱定西的長安郡主,聽說腦子是有問題的,那肯定談不上什麼夫婦和美。陞官?好像他也用不上了吧?升官發財娶老婆,我就知道這三樣好事,都和郡公不沾邊,老大你說郡公有什麼可樂的?」另一個士兵卻立即上前幾步,道:「你聽說那個早過時了!我聽說啊,郡主腦子沒毛病,有人去王府覲見,她能聊得好好的,一點也沒毛病!」

「你這是聽誰說的?」

「那你又是聽誰說的?」

「我表哥說的,他不會騙我,郡主就是因為有病,才找個這麼個……你明白了

吧。」

「那我舅舅還不會騙我呢!見過郡主的人又不是一個兩個,她腦子有沒有毛病還能看不出來?」

幾個士兵聊得開心,卻見他們的郡公一根筋地撞到了旗杆子上,猛地一聲大響,然後捂著腦袋趴在地上。

「快快!郡公撞旗杆上了!」這些人七手八腳衝過去把他拉起來,又七嘴八舌地問,「怎麼樣?怎麼樣?郡公,你沒事吧?你還好吧?你頭疼還是手疼?」

賴三被那一群人扶起來,頭上明顯鼓起一個包來,但是他卻笑容滿面,高興地叫道:「我知道該怎麼喘氣了!」

「啊?」那群人愣在當地。

「太好了!」賴三一躍而起,興奮地大叫,「我終於明白該怎麼喘氣了!」「是應該先吸,像這樣,吸——然後屏住別動,然後再呼,呼!讓氣跟著你的動作!先吸,然後手鬆的同時,你再呼!」

「兵衛!兵衛!」這群士兵大聲喊景遲,「快叫兵衛過來,不好了,郡公撞壞腦袋了!」

當天晚上,越天意乘車來到校場轅門的時候,平時在轅門守衛那個士兵沖她彎彎腰,直起身子來的時候眼睛詭異地眨巴著,向門內示意,似乎想要告訴她什麼一樣。

幫她趕車來的護衛低聲問:「郡主,要不要我一起進去?」

越天意還沒回答,那個守門的士兵就趕緊開口:「不用了,你還是留在這裡等著吧,那個,兄弟這裡有骰子,還是郡公教我玩的呢,還挺好玩,要不咱們來兩把?贏的人喝酒!」說著沖著他狂使眼色。

越天意疑惑地看看,見這人神秘是神秘,卻好像沒什麼惡意,於是沖護衛擺擺手:「不用了,你留在這吧,我自己進去。」

那護衛聽話地留在門外,越天意一個人進去了,營門立即在她身後關上了。

四周一片漆黑,她剛往前走了幾步,一個瘦小的黑影突然躥過去,猛往前跑,一頭扎到營房後面,激動地大喊:「來了來了!」

又一個粗粗的聲音罵道:「那麼大聲幹什麼?不是叫你小心點嗎?她肯定發現你了!」

剛才那個聲音叫:「不會吧,我很小心了。她不會發……呃,郡主您好。」

越天意就站在他們面前,這兩個人一胖一瘦,正是校場那兩個廚子。

胖的那個急道:「你得裝作不知道她是郡主!」

瘦的馬上道:「姑娘你好!」

「賴三讓你們幹什麼無聊的事了?」越天意麵無表情地看著他們兩個。

「沒有沒有!」兩個人一起搖頭,「郡公什麼也不知道。」

「有病!」越天意轉身就走,剛走出一段路,一個人發現她,立即背過身面對大樹,似乎這樣她就發現不了了一樣。

這個校場一共住了三十來人,越天意一路上大概就見到了二十多個。人人都鬼鬼祟祟,個個眼中都露出看八卦時才有的興奮。

最後多少人從她面前欲蓋彌彰地跑過去,她已經懶得理會了,只管繼續往前走。最大的一個營房設在最靠檢校場的位置,算是小校場的中心地帶,正是由賴三住著,繞過這個營房之後,便是小校場了。

越天意一踏入校場,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腳步,她感覺自己一下子踏進了星空一般。

整個校場周圍的所有樹枝上,都掛著一個巴掌大的孔明燈,因為用細線掛著,所以並沒有飛走。

一個個昏黃的小燈在樹上或高或低地飄著,還能隨著微風輕輕搖動,冬日裡蕭瑟的樹木都沒了葉子,因這小燈點綴得讓樹木看上去很像橘子樹,結滿了果子的那種。

她頓時明白為什麼人人看著她都那種表情了,這樣的好戲幾時能看到?這些燈粗粗看上去也有幾百個,沒有兩三個時辰根本忙活不完。燈小,燈里的蠟燭也就大不了,早點點著了等她來怕是就燒沒了,怪不得一群人緊張兮兮盯著看她什麼時候來,和擊鼓傳花一樣跑著告訴下一個人。

「賴三,你時間多得沒事做了嗎?」越天意瞪了樹后一眼。

賴三藏在後面,聞言嘿嘿笑著走了出來,他穿著一套很正式的戰服,白色明光甲,外罩披風,頭頂軟態,腰系寶劍,就差一匹戰馬便可以上戰場了。

這一身裝飾意義多過實際意義的鎧甲大概讓他很得意,走路都跟唱戲似的。

「怎麼樣?天意,我夠威風吧?像不像大將軍?」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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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主,別丟下為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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