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一曲陽關情幾許
在更多的時候,司空摘星不會沒來由地覺得無聊,然而在郭擎天剛走的幾天里,他卻是真真正正感覺起身邊的空蕩來。
對於一個浪子而言,當他習慣了獨來獨往,那麼他唯一的軟肋就只剩下旁邊莫名加進來一個人。
郭擎天來到了司空摘星的生活中,又不動聲色地抽身而去,司空摘星默默然望了望天,忽然沒來由地覺得有些不爽。
這種情緒讓他感覺尤為陌生,甚至於帶著微微的恐慌。
正是因為從來不曾在意過什麼,所以尤為擔心自己的情緒。
然而郭擎天卻是從來都沒走遠,他在離開司空摘星的一瞬間清醒地反應起一個問題——
無處可去。
就好像是和司空摘星在一起胡鬧的日子,已經足夠讓郭擎天忘記了自己在這個世界上的身份,也就是一個黑戶。
根本沒有來由,沒有親人,沒有事情做的一個黑戶。
如果說唐子期這種人很適合做殺手,楚辭朝適合做大夫,像是陸堯又有了陸小鳳可以一起去探案,那麼郭擎天就成了真正意義上的孤家寡人無事可做。跟著那些人吧,郭擎天縮縮脖子,還是算了,他怕被打。
所以唯一的樂趣也就是跟著司空摘星了。
郭擎天從腰間變戲法似的掏出一個酒葫蘆,拿起來對著嘴巴倒了一口咂咂舌,哎,在這種一技之長都沒有的時代果然是舉步維艱,實在不行的話,就乾脆和司空摘星做同行算了?
只是這個想法在腦子裡轉了一圈就被他打消了,作為一個在紅旗下長大的好青年,違法亂紀的事情咱們是堅決抵制的,並且要鬥爭到底。
懷抱著這樣的念頭,郭擎天瞬間就有事情做了。
那就是給司空摘星搞破壞!
郭擎天在心底拿定主意,假如說司空摘星再去偷人東西,他就堅決予以打擊並且取締,沒收贓物這種事更是必須要有的懲罰,否則怎麼以正視聽?
然而在跟了一段日子以後,郭擎天默默然嘆氣……因為司空摘星屬於是典型的劫富濟貧,他不是一個普通意義上的小偷,而是一個有原則的小偷。
他從來不偷不該偷的錢,甚至於他習慣於先打探好要偷的人,然後才有條不紊地實施起來。
司空摘星的偷盜之術,與其說是一種謀生手段,不如說是一種藝術。
郭擎天覺得自己的人生就這樣*了,非常可恥。
然而司空摘星卻是愈發察覺到不對勁起來,他知道自己最近被人盯上了,卻是察覺不到對方的惡意,更是摸不到半點頭腦。
即使是在他身法施展到最快的時候,那人也總有辦法像是鬼影子一樣跟上來,默不作聲的,帶著一點莫名的糾纏感。
司空摘星下意識摸了摸腰間的斷水流,在一個陰森的衚衕停了下來。
他很少這樣做,一般來說在實施完計劃以後,他都會以最快的速度變裝易容,然後迅速地隱匿到人群裡頭去,然而這一次是個例外,因為司空摘星明白,不管他往哪裡藏,他是決計沒可能真正逃出那人的手心的。
也正是因此,司空摘星停了下來,選擇正面地對上暗處的人。
「兄台不知有何要事?」司空摘星聲音朗朗,他就站在衚衕中間,一張面具天衣無縫。
郭擎天就在牆頭坐著,眉心微微蹙起,他感覺得到衚衕裡頭有三個人,除了他和司空摘星以外,還有一個人隱在暗處,那人的呼吸聲極為清淺,卻是在司空摘星開口的一瞬間凝重起來。
司空摘星發現的,怕也正是那個隱在暗處的人。
「呵……」那人微微笑了笑,笑意有些讓人毛骨悚然的味道。
司空摘星卻是絲毫沒有動,他長身而立,身上的外袍單薄無比,衣袂隨著晚風輕輕飄起,又默默然落定。
「能夠發現我的存在,也算是你的本事,」那人的聲線陰冷,「司空小子。」
「閣下不知可否現身一見?」司空摘星沒有笑,事實上任何一個人在這種時候或許都不會笑,因為周遭的氣氛太過蒼涼寂冷,而這人的聲音又是太過冰寒。
那人卻是絲毫不介懷一般,竟是直接從牆上輕輕一踩而下:「司空小子,你能夠見到本座,亦是你的榮幸。」
司空摘星抬起頭來,卻是正正好看到離胸前不到一尺的利刃。
再往前,是那人籠著黑色斗篷看不明晰的臉。
這一次司空摘星徹底沒有驚慌,他只是平靜無比地看向面前的人,然後微微笑了笑:「無蹤門?」
那人手上的劍刃絲毫沒偏,只是從喉嚨裡頭祭出一聲笑來。
司空摘星就那樣徑自看向面前的人,然後沉默片刻問道:「無蹤門遠離江湖紛爭已久,不知此次重出江湖,是因為何事?」
「我們要你做一件事。」那人冷笑,將劍刃往前逼了逼。
「我不喜歡別人拿著劍請我做事。」司空摘星苦笑。
「這不是請,」那人的眉梢微微挑了挑,聲線更加涼寒了幾分:「這是威脅,做,就活著,不做,就……」
司空摘星卻是忽然笑了:「要我的命嗎?那麼郭兄,你可是該走了。」
他忽然抬起頭來,竟是正正看向了自以為隱藏的極好的郭擎天。
郭擎天有些訝然地挑起眉梢,正好迎上了司空摘星含笑的眼:「好久不見。」
這一回郭擎天是當真地無處可藏,因為下一秒便有無數暗箭朝著他飛射而來!
那箭陣竟似是擺了許久,在這一瞬間一觸即發!
郭擎天嘖嘖兩聲,竟是在牆上往前輕輕一翻,空中一躍而下,他的眼底含著些許玩味的意思,在那黑衣人身後默然站定,然後微微挑唇笑了笑:「喏,我告訴你啊,如果你現在不往那邊走一點的話,」他伸出竹竿往旁邊指了指,含笑道:「那麼你就會被我打到天上去,你知道什麼是打到天上去么?那就是敦敦敦!雖然你不是一個治療啊,可是……」
「拔你的劍!」那黑衣人只覺得耳朵旁邊都是一群蒼蠅在嗡嗡嗡地亂叫,幾乎讓他腦仁都開始疼起來。
司空摘星卻是抱著手臂在旁邊笑得志得意滿,順勢朝著旁邊微微閃了閃,將手臂露了出來,隨時準備和郭擎天來個兩面夾擊。
郭擎天盯著黑衣人的眼神帶著一種極為變態的需求,或許是因為太久沒打架了,以至於他現在滿腦子都是想打上一架的衝動。想到這裡,郭擎天便往後退了一步,藉著力往地上一踩,手上豁然一揚,朝著面前的黑衣人便沖了過去!
這動作赫然是瀟洒至極,帶出一種不羈的風骨來,然而在他接近了那黑衣人的一瞬間,郭擎天的老毛病犯了……
他將那黑衣人攔腰抱起,然後就在準備好打架的司空摘星面前飛到天上去了!
這動作實在是太快,以至於不僅司空摘星沒反應過來,甚至於被抱著飛上天的黑衣人也沒反應過來……
直到雙方都反應過來的一瞬間,黑衣人惱羞成怒,幾乎是不受控制地將劍刃捅向了將自己抱得死死的郭擎天,然而郭擎天卻是反應更快,在應敵和鬆手之間,郭擎天選擇了鬆手。
「啪嘰。」郭擎天極為沒有負罪感地配了個音,然後揉揉自己的腦袋,繼續以一個瀟洒無比的姿勢大輕功飛走了,想了想他又返身回去將司空摘星一撈,以同樣的姿勢將人帶著就飛。
司空摘星默然嘆氣:「你就是這樣打架的?」這種流氓痞子的即視感……
郭擎天揉揉腦袋,又一次犯毛病:「你生氣了啊?嗯確實是我不好,不應該隨便摟別人的腰,尤其是還摟的那麼緊,下次絕對不敢了。」
看著小媳婦狀的郭擎天,司空摘星只覺得一口老血哽在喉間,半晌方才問道:「我之前一直忘了問你,你一直跟著我,是要做什麼?」
「我就是有點無聊,」郭擎天嘆息,瞬間覺得自己敗了下風,然而看到司空摘星腰間掛著的斷水流,一瞬間他又覺得心情好了起來,於是他直接了當地拉著司空摘星在空中來了個三百六十度旋轉:「現在我決定追求你。」
司空摘星突然非常慶幸這一瞬間他並沒有在用輕功,不然估計他會真氣一岔就掉下去了。
看著默默然將自己抱緊的司空摘星,郭擎天非常滿意地挑了挑唇角微笑:「嗯很好,如果摘星怕的話,可以再摟緊一點。」
這到底是要有多不要臉啊……司空摘星一口老血吐出來,忽然覺得自己之前真的是冤枉陸小鳳了,郭擎天完爆了陸小鳳毫無壓力好么!
簡直就是登峰造極一般的臉皮。
彼端的楚辭朝和宮九卻是剛剛到了皇宮裡頭,朱翊鈞此番並沒有為難他們,事實上他是真的為難不了這兩人了。
在朱翊鈞登基以來,他是第一次罷了早朝,就是因為他那病來如山倒。
楚辭朝此時就坐在皇上榻邊的軟墊上,伸手把著朱翊鈞的脈搏,眉心緊鎖。
宮九也坐在旁邊,表情那叫一個凝重如斯,他的眼底帶著些許厭棄和無謂,努力忍住將楚辭朝往回拽的心思。
「皇上這毒,楚某或許可解,只是最重要的是……」楚辭朝的目光往上微微移了少許,盯住面前的朱翊鈞。
朱翊鈞明顯蒼白起來的臉上緩緩露出幾分笑,那笑意有些干苦:「朕信你。」
「好,」楚辭朝笑了笑,伸手開始寫方子,「皇上在沐浴之時加上這幾位葯,或許會有所助益,過幾日楚某再來為皇上施針。」
「很好,」宮九長身而立,將那方子遞給病榻上的朱翊鈞,臉上帶著顯而易見的不耐煩:「那麼我們可以告退了。」
楚辭朝挑起眉梢。
宮九跟著挑眉,強作鎮定地冷聲道:「難不成你還想看皇上沐浴,那是大不敬。」而我打算更加大不敬地將皇上宰了,怎麼辦?
楚辭朝揉眉心:「楚某隻是想告訴皇上,水溫不宜過高,否則會影響藥效。」
朱翊鈞微微偏過頭去,忍笑。
作者有話要說:多謝蕭梓,小軟,小船,三觀,青梅,阿芮的評論支持╭(╯3╰)╮我愛你們\(^o^)/~
一定是*抽搐的錯大家都不那麼愛我了qaq……掩面淚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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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不詳,保留一切權利僅供欣賞。
爪機黨酷愛看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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