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與君各記少年時
司空摘星覺得自己已經被堵的無話可說,所以他只好默默然嘆了口氣往後竄了一點隔出距離來,深吸了一口氣問道:「你到底要什麼?郭擎天,你我都明白你並不是喜歡我。」
郭擎天的表情立時變得非常痛楚,他盯著司空摘星看了半晌,最後幽幽道:「我確實是挺喜歡你的啊。」
「郭兄……」司空摘星正色道。
「我很無聊。」郭擎天伸出手輕輕勾了勾司空摘星的下巴,那動作帶了三分輕佻,然而下一秒他便收了手,言笑晏晏的模樣讓人生不起氣來。
司空摘星只覺得無奈,他看了郭擎天半晌,最後問道:「要不然,你和陸兄他們一起探案去?」
郭擎天想了一會兒,然後搖頭:「我還是覺得跟著你比較有意思。」
「我要去……」司空摘星惱怒,他卻是根本沒辦法將自己做的事堂而皇之地說出來。
然而郭擎天卻是瞬間瞭然,他認真無比地頷首道:「嗯,你需要我幫你望風嗎?」頓了頓,他認真無比地說了下去:「在我們家鄉,有那麼一句話叫做如果你殺人,我就幫你遞刀子,如果你要幹壞事,我就幫你望風……如果你要雲遊四方,我就陪你浪跡天涯。」
這種像是情話一樣的語言從郭擎天口中說出來,莫名就帶上了一點喜感。
倘若是旁人,或許司空摘星還會想上那麼一會子,然而換做了郭擎天,他唯一的感覺就是哭笑不得。
這也就是說為什麼大多數人會告訴你,做人不能太過風流成性,不能太過油嘴滑舌,因為你日後說的太多話都會被人當成是騙人的。
比如說現下的郭擎天。
司空摘星看了他良久,最後伸手從腰間解開一把腰刀遞過去:「前些時日我去西域拿到的奇物,此番就送與郭兄何如?」
「司空兄。」郭擎天淚眼汪汪,幾乎想要伸出手去擁抱司空摘星一下。
然而司空摘星卻是動作極快,他幾乎是下意識地往後一頓,然後穩穩地站定,他的目光很是平靜,卻是帶著一種讓郭擎天不敢妄動的意思:「後會有期。」
「司空兄。」郭擎天的語氣也恢復了原本的常態,他想了想,然後往後頓了一步,朝著司空摘星的方向瞬間沖了過去,一把攬住了司空摘星的腰就往空中跑。
這一下來的猝不及防,司空摘星饒是何其好的輕功也是抵不住某人突然發瘋,被人拉著就飛到了天上。
偏生郭擎天又是動作極快,幾個閃身就帶著司空摘星從眾人眼裡消失了。
司空摘星半晌方才回過神來,只覺得一口氣哽在喉間哭笑不得:「郭兄何意?」
「我們那裡有個說法,這叫做帶著情緣雙飛,」郭擎天說起來毫不臉紅:「我需要對你的名聲負責嗎?」
看著忽然苦惱起來的郭擎天,司空摘星只覺得打心底無力起來,默默然咬牙:「不必……」
腰間被攬著飛的感覺,就好像是自己變成了一個姑娘,這樣的錯覺讓司空摘星有些不舒服起來,然而他到底還是沒有說什麼。
極少有這樣的時候,可以在皇城之上飛來飛去,司空摘星認認真真地看著風景,打心底感慨起來,然後下一秒……
他就被直接丟下去了啊!
從高空被人丟下去的感覺實在是太過糟糕,以至於司空摘星當時腦子就懵了一下,好在他的輕功本就是極好,在快到屋檐上的時候微微一借力,然後退了幾步踩穩了身形。
再抬起頭,還哪有那人的影子?
司空摘星咬牙切齒,覺得自己幾乎要被那人詭異的腦迴路逼瘋……
微微搖了搖頭,司空摘星下意識往腰間去掏東西,這才發覺腰際已經被掛了一個小玩意,那是一個小巧而精緻的——
粉紅色腰鼓?
有正常人會拿這種東西送一個男人么?!
再摸過去,是一把小巧精緻的腰刀,上面刻著幾個小纂——
斷水流。
司空摘星莫名地怔了怔,竟是沒有察覺到是何時被這人近了身,更別提放上這些東西。
素來帶著三分笑的眉眼微微帶了幾分錯愕,然後搖搖頭心情頗佳地走了。
不遠處穩穩落定的郭擎天就那樣看著司空摘星一步步離開,然後笑了笑往別處走。
他走的方向和司空摘星是相反的,一步一步搖搖晃晃樂樂呵呵,就好像是醉酒的人,往往都有種微醺的快感一般。
他覺得是時候該放下了,比如說這位司空摘星,也不過是一個路人罷了。
彼時的祁明遠想的卻也是差不多的意思,他一路走著,一路強迫著自己不要再去想朱翊鈞的事情。
他不是一個神,楚辭朝說的一點都沒錯,倘若一定要逆天而為,最後先悲劇的一定也是他祁明遠。
或許祁明遠不怕悲劇,畢竟這裡的他不過是一個普普通通的數據而已,真正的那個他還在現實世界里,一旦回去,一切如常。
然而他到底還是存著幾分僥倖的心思,或許當一切塵埃落定,他可以和朱翊鈞一起,站定這萬里河山。
萬里之上,就不再讓他孤身一人。
想到這裡,祁明遠終究還是循著風水脈找了一塊易於卜卦的風水寶地停住,然後擺卦算起了皇宮的運勢。
只是這次他還沒有來得及算,就已經發覺了不對勁。
因為起風了。
他剛剛擺好的東西被這陣風盡數吹過,然後一點點地散開,最後形成了一個奇詭的卦象——
大變。
素來這樣的卦象都是談不上吉凶,只能憑藉人力來扭轉,祁明遠微微一怔,站定在原地眉心緊鎖。
他相信朱翊鈞的能力,卻還是忍不住會去擔憂。
此時的皇城卻是當真出事了。
宮九和楚辭朝還沒來得及趕到,然而大獄卻是破了。
不知道從哪裡來了一股妖兵,竟是將那鎮西王從大獄裡頭劫走了。京城的大獄素來是牢不可破的,看守眾眾,更別說各種防禦體系都是極為完善,獄官就跪在朱翊鈞的腳下,幾乎是抖如篩糠。
朱翊鈞盯著他問道:「看守死傷如何?」
「當天的看守盡死,然而門口卻是毫髮無傷,想必那些人不是從門口過去的。」那獄官說起這個也是一肚子狐疑,他想不通為何那些劫獄的人根本沒從門口出去,卻是憑空消失了蹤跡。
「這次的事,或許不過是一個警醒,」朱翊鈞蹙蹙眉頭,他的手指微微有些發顫,被他好生掩在了袖子裡頭,不露出半點端倪,「回去查查大獄下頭,有沒有地道。」
儘管他並不願意相信,在那個幾乎是銅牆鐵壁的大獄下面,還能有人神通廣大地挖出地道來,然而這件事從最開始就透著一股妖邪和蹊蹺來,朱翊鈞不得不多想一些。
獄官似乎是篤定自己此番入宮就再也沒命出去,畢竟將朝廷重犯一不小心弄丟了不說,還直接讓大獄裡頭損失了那麼多良兵,也正是因此,當他聽到了朱翊鈞的話時,他幾乎是不敢相信地抬起頭來:「皇上……」
朱翊鈞不動聲色地將唇邊的帕子拿了下去,那上頭默然綻開一朵血花,看上去觸目驚心。
他的動作實在是穩妥的很,然而即便是如此,到底也沒有逃得過猝然抬起頭來的獄頭。
那獄官幾乎是驚愕地看著朱翊鈞拿下去的帕子,然後驟然叩首:「皇上……請您務必保重龍體!」
「朕自是省得,」朱翊鈞的語聲平靜無波,半晌方才慢慢道:「只是如若李大人將此事泄漏出去,你應當知道會有什麼後果。」
這一次,朱翊鈞的語氣帶著些許冷霾與警告,就是這樣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卻是帶著莫名的威懾力,讓獄官幾乎要冒出汗來,連連磕頭如搗蒜:「小的不敢,小的不敢。」
「去吧。」朱翊鈞平靜道,在獄官出門的一剎那方才伸出手小心翼翼地覆上胸口,胸腔裡頭的心臟就好像是吃錯了葯似的,一下一下蹦的讓他微微有些心絞痛,這些情形從前任何藥理書上都沒有寫過,以至於他是當真沒有半點主意。
只能挺著,拿這條命撐著。
朱翊鈞涼薄的眉眼微微覆上一層陰霾,卻是聽到外頭的大太監道:「皇上,有暗衛在外頭收到了太平王世子的傳信。」
宮九。
朱翊鈞的眼底露出一抹訝然,又很好地掩飾下去:「進來。」
那暗衛進來便跪倒道:「回稟皇上,是今天早上被人射在了御花園的樹榦上,後來屬下去巡視方才看到的,請皇上恕罪。」
那上頭是一抹詭異的殷紅,正是宮九最喜的信箋模樣,朱翊鈞卻是沒有怪罪暗衛的不利,只是頷首道:「下去罷。」
他則是自己展開那薄薄的一張信箋,慢慢看起上頭的話來,不得不說,那依舊是宮九的風格,言簡意賅又極盡諷意——
「孤與辭朝正在往皇城來,請皇上務必,保重。」
朱翊鈞盯著那張信箋看了好半晌,最後幽幽然笑了出來,默然搖了搖頭。
他想不通自己能不能相信這人的話,就好像他看得出來最後兩字的踟躕,想必亦是那位溫雅的大夫讓他改掉的,不然以宮九的性子會如何寫呢?朱翊鈞眯起眼睛,頗有興緻地想著,大抵應當是——
別死了。
作者有話要說:多謝阿芮,小軟,青梅,三觀,蕭梓,小船,狐熊的評論支持╭(╯3╰)╮
今天來放東方不敗版捏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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