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平涼城門演好戲

第四十一章平涼城門演好戲

顧冽將官兵引來這件事,明面上說是違反了江湖大忌,然而說到底這個年代的人都是不想徹徹底底和官府作對的。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再能躲,又能藏到哪裡去?

大概在顧冽決意帶來官兵之時,他們就只剩下了幾個選擇:第一是狼狽地離開,第二是挾持顧冽與官府作對,第三是就在這裡殺了顧冽從此浪跡天涯,第四是揭穿顧冽的陰謀,當然這也是最不可能的,證據如此不足的時候說出任何事都只能是笑柄。

顧冽眉眼微垂,半坐在地上形容有些狼狽。

楚留香微微蹙著眉,將唐子期的手拉得更緊一些低聲問道:「走?」

唐子期的手指溫溫熱熱,少卻了以往的寒涼多了幾分暖意,他涼涼挑起唇角:「無妨,我們等著。」

這話既是說給旁側的楚留香也是說給彼端的顧冽,帶著三分諷意三分桀驁。

顧冽笑了,笑容中帶著些許倦意:「奉勸一句,此刻再不走,顧某可放不了你們了。」

不知是不是唐子期的言語起了作用,此刻楚留香的眉眼卻是沉靜下來,定定站在原處看著顧冽笑嘆道:「原來顧大人曾經想過要放我們走,宅心仁厚莫過於此。」

這話再對上前番顧冽的舉動,幾乎像是一個巴掌打到了他的臉上,然而顧冽卻是毫不動容,只是勉力撐起身來搖搖晃晃地朝著知縣行了個禮歉然道:「大人,下官一時不察為人暗算……」

顧冽的話沒有說完便被知縣打斷了,馬上的人一揮手示意身後的隊伍停下來,一翻身下了馬撐住搖搖欲墜的顧冽,面色卻是肅然,他附在顧冽耳邊低低說了幾句話,然後將目光定在不遠處的唐子期和楚留香身上,最後落定在二人相攜的手上,神色就添了幾分鄙夷。

只是他終究什麼都沒有說,不知是不是出於畏懼或是出了什麼急事竟也沒有讓衙役拿人,只是拱了拱手看著唐子期冷淡言道:「幾位若是無事,不妨散了吧。江湖聚眾這種事,平涼城素來是不準的。」

那知縣說完這番話便也沒有再看眾人一眼,見顧冽還能站得穩,便拍拍顧冽的肩示意跟上,旋即竟是徑自帶著隊伍回城了。

對於顏臻臻的事,顧冽隻字未提,他依舊是那副溫溫和和的樣子,對撐著自己的小兵挑眉道了聲謝,讓小兵有些受寵若驚。

一行人來得快去的也是極快,徒留下馬蹄捲起的塵埃。

楚留香摸了摸鼻子,苦笑一聲便看向旁側的唐子期,意外地發覺旁側的人眼底竟似是有笑意的,他便忍不住就著側身的姿勢牽著唐子期的手指淺淺一吻溫聲問道:「怎麼?」

唐子期看了看不遠處的顏臻臻和千石老僧,臉上可疑地現出些紅暈來,他低咳一聲笑道:「要不要去看戲?」

楚留香感覺得到他對千石老僧刻意的忽略,卻也沒有說什麼,只是自然而然地將手指緊了緊,語氣溫和到寵溺:「好。」

他說完便看向不遠處的千石老僧和顏臻臻,顏臻臻自始至終都垂著頭,不知道是在作何感想,楚留香便嘆了口氣言道:「我們先行一步,二位保重。」

千石老僧也是倦極了,適才本就受了傷又強力撐了那麼久此下幾乎到了極限,然而他的目光在唐子期和楚留香之間轉了轉,最後到底還是被那種無懈可擊的氛圍促的嘆了口氣,揮了揮手示意保重。

二人走了好一段,確認走出了顏臻臻和千石的視線,唐子期方才停了下來,啟動戒指將里飛沙放了出來,這東西實在是太過好用,雖然沒有很多小說里提到的世界那麼好用,至少還有一個偌大的空間用來丟東西。楚留香就站在一旁看著這奇異的光景,面上帶著笑意眼底卻有些不閃不避的惶然。

唐子期本在梳理著里飛沙的鬃毛,見狀便回身輕輕抱了抱楚留香,感受著愛人的呼吸就在自己的頸側逐漸厚重起來,他方才啞著聲線嘆了一聲:「我不會走的。」

就算曾經的世界再怎麼熟悉,那裡到底也少了一個你。

在遇到這麼好的你以後,早已經沒辦法想象,如若以後的日子都要形單影隻,還要怎麼堅持下去?

這三千塵世,真正值得人流連的,卻不過是紅塵輾轉而已。

楚留香只覺自己似乎從來不曾有過這般患得患失的模樣,只是唐子期身上實在有太多難以理解的東西,讓人不得不惶恐,不得不擔心這可是南柯一夢,夢醒只餘下虛無。

兩個男人的胸膛緊緊貼合在一起,感受得到彼此的呼吸、體溫與心跳,一切契合地恰到好處。

楚留香便將手環抱過去正正抱住唐子期寬厚的肩膀,這姿勢不大舒服,然而兩個人誰都沒有動,直到楚留香終於啞著聲線慢慢回應道:「我知道。」

直到他成為了你靈魂之中的烙印,直到他無聲無息地影響了你的生活你的一舉一動你的現在與未來,你才會發覺原來兜兜轉轉就是這個人了,這一輩子就是他了。

永遠不改了。

兩人同騎趕回平涼城的時候,才發覺還真是沒有錯過這場好戲。

平涼城靠著河堤的西城門,一個素衣的羸弱女子神色戚戚地痛哭著不知在說些什麼,那聲線實在是太過凄楚讓人不得不駐足,然而最為可笑的便是城門處站著神色變幻不定的顧冽,他看向女子的神色那叫一個匪夷所思。

楚留香費了半天勁也找不到什麼好位置,索性拉著唐子期一縱身躍上了一個酒樓的房頂坐著看。

只見那女子容顏姣好,此時梨花帶雨的模樣實在是可憐得很,她站在顧冽三尺開外似乎是不敢上前,眉眼之間只剩哀憐凄楚嗚咽道:「顧郎,一別六年,你是不要我們了嗎?」

楚留香剛從腰間掏出酒囊喝了一口酒還沒來得及品味道,聽了這話差點直接噴出來……

他轉向旁邊不動聲色的唐子期,壓了半天方才忍住笑問道:「這人是子期找的?」

唐子期那神色實在不像是剛才知道的模樣,聽楚留香問便索性摟著腰將人一轉,讓楚留香的目光不得不落回那女子身上,唐子期就像是故意的一樣將話音吐在楚留香耳側,帶出麻麻痒痒的氣息壓低聲線笑道:「留香看那人,可是熟悉?」

楚留香輕笑一聲沒有躲某人在腰間使壞的手,只是努力定下心神去看彼端的鬧劇,他看了一會便忍不住揚起眉來狐疑道:「……胡月兒?」

又會易容又會演戲的,怕也只有這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女子了。

唐子期笑而不語,輕輕吻了一下楚留香的側臉說道:「好戲還在後面。」

下面的情況可算是炸開了鍋——

這新任的師爺實在是了不起的很,最開始是扯清了陳年舊案端了笑風堂,將人家的二掌柜拉出來斬了,然後就牽出毒生門後生的過往,現下又有佳人找到平涼城要認夫?

家長里短的事情一般而言都是極為受歡迎的,不多時就裡裡外外圍了好幾層。似是這女子在這裡哭了好久誰拉都不走。

縣官接了顧冽的消息要往郊外趕拿人時便見了這一幕鬧劇,瞬間只覺最近被鬧騰的頭大如斗,只恨不得將這個能幹的師爺趕緊拽回來,讓顧冽把這一大堆破爛事整完了再上任。

顧冽看了面前的女子半晌,確認了自己是當真不認識這女人,忍不住嘆了口氣溫和問道:「姑娘可是認錯了人?顧某行走四方行醫多年,從未見過姑娘。」

老實說,顧冽一向很有些顛倒黑白的本事,他的目光和語氣都太過誠懇,讓圍觀的群眾就有那麼點嘩然。

然而胡月兒又豈是能輕易善罷甘休的?

她盯著顧冽看了良久,淚珠便大滴大滴地滾落下來:「當年毒生門都散了,你去做那老鬼的最後一任弟子,你執意要走,我不許,分別至今已是六年,顧郎……你可是一點都不曾念過我?」沒等顧冽言語,她便顫著聲線說了下去:「若不是此番我聽聞你上任來到平涼尋你,你是不是連他都不想見了?」

她說完便向一旁招了招手喊道:「小七,過來。」

眾人的目光跟了過去,只見那處竟是慢慢走出來了一個小男孩,面容怯怯的,小小的下巴弧線極為好看,他一步一步蹭到胡月兒面前扯了扯她的衣角小聲喚了一聲:「娘。」小傢伙靠著胡月兒,餘光偷偷瞄著不遠處的顧冽。

不得不說,這孩子和顧冽實在是太像了,像到幾乎沒有人會覺得這不是一家人,何況小傢伙小心翼翼的模樣實在是太可人憐了,眾人的目光齊齊向顧冽轉過去,那眼底就有些責備的意思了。

「苟富貴,不相忘」的古訓誰都不敢忘,何況現下若是聽胡月兒這一番話,卻是顧冽為了去毒生門學那歹毒功夫拋妻棄子了?

楚留香看到那孩子的瞬間就已經忍不住笑了,就算易了容也好認啊,那不是他們家的南雲么?!

他轉向旁邊的唐子期笑嘆道:「這主意誰想的啊……」

唐子期正色道:「若是等天山二位前輩回來,怕是時局已定,前番你睡著我和南雲想的主意,他最近迷聽戲。」

聽戲……楚留香樂了,多好的段子,女子忠貞不二苦守夫君六年,然而夫君飛黃騰達竟是拋妻棄子,絕對吸引群眾的說法。

楚留香忍俊不禁,在唐子期唇上輕啄了一口,聲線喑啞笑道:「學壞了。」

唐子期也不辯駁,只是眼底的神色更深了一點,大抵是因著在屋檐上恍惚覺著旁邊的人都看不分明,他索性將楚留香的腰一摟俯□去堵住楚留香的唇細細吮吸著,舌尖在口腔里掃了一周席捲了每一個細小的角落方才悠悠放開面前氣息不穩的人,低笑了一聲:「嗯,可是不喜?」

楚留香喘足了氣便失笑道:「怎會……」

無論是怎樣的一個你,都只是守了那一句最美的情話。

既見君子,雲胡不喜?

不得不說,此刻的顧冽臉色已是有些掛不住了,他呼出一口氣來依舊是那副溫和的語調:「顧冽四海行醫,從未聽聞過姑娘,這孩子與我如此之象卻當真是有緣的很。」

他往前走了幾步似乎是想撐起面前的胡月兒,手心裡早已滑了一小包藥粉,只要沾上一點就可以昏迷了。

然而哭的凄凄慘慘的女子在接觸到他手臂的一瞬便是手上輕輕一動,那動作太快太准,除卻屋頂上坐著目力極佳的楚留香竟是無人注意到。

顧冽因著適才的傷勢躲得慢了那麼一瞬,低低悶哼一聲,只覺似乎是被什麼東西扎了一下一般整個手臂都有些麻木,他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手指才沒將自己掌心的藥包掉出去,看向胡月兒的神色卻已是多了三分凜然:「姑娘這是……」

胡月兒保持著那副哀憐的模樣含淚抬眸:「我只想與夫君說說話。」

顧冽終於徹底受不住站在城門前演戲給大家看這碼事了,索性揮揮還能動的那隻手對眾人笑了一聲,再看向胡月兒的眼底就漫上了森寒的警告意味,他悠悠笑道:「一場誤會,在下便隨姑娘去聊聊,或可解了姑娘的心結。」

唐子期和楚留香看戲看的津津有味,就覺身邊落下一個人,臉色臭的要命,看著一臉不明所以的唐子期半天深深呼出一口氣來:「真想打死你……」

楚留香不動聲色地將人一拉悠悠笑道:「沈兄當著我的面打我的人可不行啊……」

沈朗的目光憋憋屈屈看著面前的兩人只覺交友不慎,扯著自己的衣服扯了半天最後跑到一邊去畫圈圈了:「憑什麼你們都在纏纏綿綿我家月兒就在叫別人夫君啊!」

就算是做戲設局可這……這算是什麼事啊!

嘖嘖……有一個詞叫做時運不濟,沈朗你可懂得?

作者有話要說:欺負沈朗是不對的【正直臉】

這章還真是鬧劇啊捂臉……月兒茹涼你威武雄壯不解釋!

不過顧小冽可會善罷甘休呢?且聽下回分解。【喂!(#`o′)】

完結的曙光你們都看到了妥妥的(^o^)/~這次劇情沒有趕來的只是慢吞吞的第一卷終於要完結啦!

今天原本想放花蘿的破虜,想了想因為被論文逼瘋了所以決定報社……

圖片來自多玩玩家白畫書生,版權以及一切權利屬於原作者,五毒成男破虜奉送——

手機黨酷愛看這裡——

至於為什麼是側面……因為覺得正面還算有節操不符合這隻報社宗旨掩面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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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綜武俠]劍三穿越局奇聞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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