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大沙漠7

熱鬧過後,一切的清冷就顯得愈發明顯。

上一次我有這樣的感覺,還是在剛出蝙蝠島的時候，我遇到了個驕縱漂亮的姑娘,時至今日,我甚至想不起她的名字，卻記得她穿著一身紅色的男裝，英姿颯爽,眉清目秀。

他的父親熱熱鬧鬧地開了場宴會後，她死了。

那一場喧囂后的寂寥,簡直冷的人心都快死了。

楚留香跟在我的身後,我正往石觀音給我的宮殿趕,我正對他說：「南宮靈若是有點頭腦，估計會想到我藏匿了無花和你們,所以應該是會去我那兒找人的。」

「然後他就算中計了。」楚留香摸了摸鼻子，道，「那迷香無色無味，況且你在那房間里點了迷香，卻連原少莊主都沒有告知，南宮靈怕是很難不中計的。」

「你們江湖人，就是喜歡翻檐走壁，偷雞摸狗，看見沒人，總得去闖一闖，是吧。」

「這話可是一竿子打死了一船人。」楚留香沒生氣，明朗地笑了笑，然後他問，「孔姑娘就一直都沒出現么？」

我之前已經對他說了孔令軒失蹤的事，因為事有輕重緩急，他也一直沒問，到了現在，終於忍不住問了出來。

臉上雖帶著笑影，眼裡卻已經是沉沉的擔憂。

「你，你不要擔心，孔令軒不可能有事的——蘇蓉蓉應當也不會有事的……」這話我自己都說的不確定，因此抬頭看了看楚留香，卻見楚留香搖著頭，一臉的嘆息。

他說：「蓉兒——我想蓉兒應當是沒事的，孔姑娘沒道理害蓉兒的，我只想知道，蓉兒到底去哪了。」

我眨了眨眼，算是回味過來了，問：「你是說，孔令軒和蘇蓉蓉，並非靈魂互換？」

「長相相同，氣質也是不同，哪怕氣質不好說，體質肯定也是不同的——你們那兒的人，和我們這兒的人，體質自然不相同，我和孔姑娘相處了那麼久了，怎麼會發現不了。」楚留香說，「我覺得蓉兒應當還在我們這兒的，就是不知道，被誰藏到哪兒去了。」

我悚然一驚，看著他：「那豈不是說還有其他人，也在這個世界！」

楚留香點了點頭：「有可能的——若是程姑娘在就好了。」

「……」

「我只是覺得程姑娘面冷心善，不會加害蓉兒罷了。」楚留香連忙辯解道，「蘇姑娘為人孤傲，目下無塵，羅姑娘心思詭秘，亦正亦邪，相比之下，自然是程姑娘更好。」

我懶得回他，心裡卻想：可是會做這種事的，怎麼樣都是羅環佩啊……

南宮靈果然中計，我掩著口鼻打開方面，就看見裡面昏迷的三人，南宮靈倒在了無花的懷裡，大概是在想解無花繩子的時候倒下的。

我嘆息地對楚留香說：「南宮靈也真算重情重義——不過也就對一個人，這回請不要再讓他們跑了。」

楚留香摸了摸鼻子，尷尬道：「我知道的，想必官府這回也會更上心的。」

我不可置否，依我看來，最好的辦法就是當場一刀把他們「喀嚓」了，一了百了，萬事大吉，但是這回楚留香的婆婆媽媽，也算是正中我下懷，我就對他說：「那你把他們帶走吧，我給你準備車，這回別再多事兒了。」

楚留香一愣，問：「你呢？」

「他們兩個是囚犯，吃苦活該，原隨雲可不是，總得養好了身體吧，我難得當個國師，再爽幾天怎麼了。」

楚留香皺眉道：「可是石觀音畢竟已死，若是被發現了，你豈不是……」

「你放心，我不長待，會在事敗之前走的。」

我沒有告訴任何人，在聲望值到了1o以後，系統突然又新開了個功能，就是僕從系統。僕從的外貌，身材，能力值都是有我自己在一定範圍內設定的，我早就捏了個龜茲王妃——哦不，是太后，在包裹里放了很久了。

我不告訴楚留香這件事，他便不會覺得，我是對這龜茲王國有什麼覬覦之心了。

而是我確實沒有啊，我只是覺得這個地方山清水秀，遠離中原，民風淳樸，很適合養老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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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原隨雲剝光了放在熱水池子里，自己站在池邊上，拿梳子捋順了他的頭髮，水汽凝結在他緊閉的眼睛上，在卷翹的睫毛上留下晶瑩的水珠。

我忍不住抬手去摸，單手沒抓住原隨雲的身體，他身子一軟，整個人就淹到水裡去了。

我看著水面上咕嚕嚕冒著水泡，愣了一會兒，才想起來跳下去，把他給撈起來了。

這一下他也算折騰的夠嗆，髮絲凌亂地黏在臉上，咳嗽了幾聲，醒過來了。

他漆黑的眼眸無奈地看著我，道：「本還想再被服侍一下呢。」

我「啪」地就把他拍水裡了：「感情之前都裝昏迷的是吧？」都到了這種地步，他居然還敢騙我，我擔心我繼續呆在這兒就要忍不住下手把他淹死了，轉身就想離開。

腰卻被抱住了。

池水突然彷彿有千斤重，原隨雲把頭放在我的肩膀上，在我耳邊說：「小叔叔，隨雲很想你。」

我再抬不起腳步，只覺得天地之大，我卻被困在了原地，不得前行。

於是我輕聲地說：「隨雲，我討厭你騙我，也討厭被控制，所以也許你以後也會碰到一些很討厭的事，但是你要知道——」

「這都是你活該。」

「因為我再也不會相信你了。」

空曠的浴室之中，聲波敲擊石壁，悠悠回蕩，我沒有看原隨雲的表情，只是微微回頭，輕輕吻了一下，他的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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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突然就明白了你以前的做法。」

這是楚留香離開以後的第二天，我派侍衛看守房門，把原隨雲關在了我的宮殿里。

下面上供的葡萄汁水充沛，甜而不膩，我吃著葡萄開心地對原隨雲說：「實在煩的不行，卻又離不了的時候，乾脆關起來，真是個不錯的主意。」

原隨雲搖了搖頭，道：「我不是這樣想的。」

我點了點頭：「這樣啊，不過這也不重要。」

原隨雲的房間又層層把守，事實上有很多都是古代人絕對想不到的高科技手段，光是針孔攝像頭，我就裝了2o來個，我也不是有什麼偷窺癖，只是不會小看了原隨雲，因為他這個人，確實防不勝防。

果然，半個月以後，我就在攝像頭傳來的畫面上看到了這樣一幕——

我親自派下去的侍衛跪在原隨雲面前，說：「少爺，人手都已經布置好了，我們現在就可以下手。」

看著原隨雲點頭的那一刻，我嘆息著揮了揮手，「太后」面無表情地持劍出門，我按下了手頭的開關，宮殿各處馬上傳來了小型的爆破聲。

——科技是第一生產力。真的。

我「熟悉」的侍衛的頭顱就在我的腳邊，我神色如常地摸了摸他的臉，驚訝道：「唉，居然不是人皮面具。」

原隨雲道：「他們這樣的偽裝者，向來是切掉了五官，準備安新的上去的。」

「嘖嘖，夠變態。」我踩過浸滿了鮮血的羊絨地毯，蹲下來問被劍架著脖子的原隨雲，「你就不能安生一點么？我當年不就很安生么？」

提到當年，原隨雲一直神色自若的臉終於稍稍變了臉色，他問我：「你那麼恨我？」

我揮揮手，讓侍從出去了。

我說：「你知道當年發生了什麼么？我被關在蝙蝠島的時候，什麼都看不見，我被鎖在床上，連走動都不行，我沒有問自己恨不恨你，因為我連這都想不到了。」

「我罵你的時候，你不聞不問。我求你的時候，你不聞不問。然後我死了，你也不需要再做些什麼了。」

「若是現在問我恨不恨你，嗯，」我點了點頭，道，「我確實很恨你，恨到要是只是讓你死了，都覺得太便宜了。」

原隨雲白著臉，看上去受了很大的打擊。

我剛想安慰安慰他，他突然說話了：「你離開蝙蝠島的那天，發生了一場幾十年一遇的強烈暴風雨，我一直都知道，人類的力量，在自然的規律面前是多麼的不值一提，當我看著席捲的海浪和迎面的狂風的時候，我差點就想，跳下去算了。」

「嗯？」

「然後有人告訴我，金世林的船隊，曾經救了三個在那場巨大暴風雨中，遇難的人。」

「哦？神通廣大啊。」

「我覺得，自己好像又從地獄回到了人間，但是金世林卻說，你們中途就遇到熟人，離開了。」

「……」

「我並沒有那麼神通廣大，在這之後，我便失去了你的消息——」

他說到這兒的時候，我終於後知後覺，他原來不是在跟我談人生來著。

——他是有事情要告訴我。

「而告訴我，你在沙漠的——是羅環佩。」

——不知道為什麼，我沒有吃驚，只有種果然如此的感覺。

從孔令軒消失開始就變成了我心中的陰影的羅環佩，在這兒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