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馬場賽馬馬2
她表情的些許獃滯惹得柳非依側目,將手中的茶放置在女婢手中的底盤中后,將身子側向夏安莞方向,帶著些許關懷的問道:「不知三王妃可是準備好了送給三王爺的物件?」
物件?
她怎知要準備何物。昨晚從始至終,上官卿都未曾提起什麼。
她心中腹誹,難怪昨晚他對自己態度那般的不常。
雖知上官卿那般待自己定是不會有什麼好預兆的,可今日得知他隱瞞了什麼,夏安莞心中卻出乎意料的有了些許不好受。
心中雖五味雜陳,可臉上仍舊雲淡風輕,她思襯些許,便對著柳非依施了禮,面色平靜的答道:「若不是皇後娘娘這時問我,我倒真的忘了。昨日是準備了東西,只是今日起來太匆忙了些,忘在了屋內。不過只只是一些小物件罷了,拿不出手的。怎能比得上其他夫人準備的精緻妥帖呢。」
她說的圓滑,其他官夫人們一聽她的話,臉上紛紛展露笑意,被人稱讚,哪個女人是不歡喜的呢?那些官夫人看她那張黝黑的臉也俏麗了些,眼中流溢出幾分讚許之意,嘴上還止不住的誇讚自謙:「您謬讚了。三王妃和三王爺這般恩愛,就算是小物件,也是貼身收著的。」
「是啊,是啊。」
人人應和。
她對上這些目光,微微笑著。
坐在主位上的柳非依也用絲帕捂嘴笑了:「原是如此。那三王妃可要趁著待會兒的空子回去取。」
「是啊。」突然從偏角里傳來女子聲音,年輕的聲線中帶著些許刻薄和嘲諷之意:「這賽馬前女子贈物給心意男子是我朝賽馬傳統。送的東西若是不得體,可是要讓眾人恥笑的。三王妃一介山中女子,估摸著還不知道送什麼好吧。」
眾人聞聲看去,卻見司徒素月一身俏麗紅裝,雖按照身份坐在最偏僻地方,可那鮮艷顏色醒目的還真不是一點點兒。今日在場女眷多穿著樸素顏色,只端端她一人穿的這般奼紫嫣紅,像那開放嬌艷的牡丹。再加上她容貌艷麗,今日又畫上了梅花妝,光潔額中央一朵俏梅綻放妖嬈。真真是在座中最最顯眼的啦。
感受到了大家艷慕打量的目光,司徒素月顯然有些得意。一張小臉也忍不住掛上了高傲的微笑,可那雙眼眸卻仍舊呆著挑釁看著夏安莞。
「王妃先前說將物件遺落在了房內,為何現在不叫女婢將東西取了來?」她挑眉,一副信誓旦旦她不可能準備了東西的樣子。暗自摸了下寬大袖口中準備贈送給上官卿的瓔珞,她不禁得意一笑。
「司徒姑娘的意思是,本王妃不曾準備贈送給王爺的東西?」夏安莞恬淡一笑,眼神卻直愣愣的看向了司徒素月。
司徒素月不禁一顫,那目光,為何有些冷?她方想張口回答,可不等她出聲,夏安莞便繼續說道:「司徒姑娘方才說本王妃是一介山中女子?」
又是一個問題拋來,可是司徒素月還是沒有機會答。
夏安莞只冷冷平淡的盯著她:「司徒姑娘是宰相千金,這尊卑問題定不必本王妃與你說道。況且,山中女子又如何?沒有記錯的話,先皇寵妃賀氏也出自山野。司徒姑娘這般鄙夷山野女子,可是鄙夷先皇眼光嗎?更何況,按照現在的身份,司徒姑娘也沒資格在本妃面前這般跋扈不知了禮數吧。」
「我才沒……」
「聽聞有什麼樣的子女便有什麼樣的長輩,司徒姑娘這般家教,難不成還真是傳自宰相大人和夫人?」
「你………」
司徒素月被嗆聲,氣的想要跳腳,可又礙於場合,無奈只好坐著,可那張白凈的臉此時依然尷尬的通紅通紅的模樣。
夏安莞看到這個樣子的她,心中漸漸氣舒了些。
她是會忍,但司徒素月這樣一而再再而三的挑釁,她不是木頭樁子,可以任由別人踩在她的身上還不還手。她夏安莞,生來就是這般性格,人若犯她,她必要千萬倍償還回去。
柳非依見場面冷了下來,出聲打圓場道:「司徒姑娘年紀太小,難免說話是不周到的。看她這樣子,肯定也是不想冒犯了三王妃的。」她朝著司徒素月的方向看去,示意了一下她。
既然給了台階,司徒素月也不好意思不接著,更何況是皇後娘娘給的,只好將頭低了下去,不情不願的答了句:「皇後娘娘說的是,素月並不是有意冒犯三王妃的。只是不善言語,說的有些不得體罷了。」
她說的勉強,可好歹是道了歉。
夏安莞也知道見好就收這個道理,抿了一口茶后,道:「既然是無心之舉,本妃定是不會放於心中的。方才那些話也是一時氣話,還請司徒妹妹別往心裡去。」
幾番言語,終是將了了。
用完早膳后,眾女眷也都回了。
夏安莞身後跟著小春,也立馬是個趕回了住所。在路上之時,見身旁沒有人,趕忙將小春喚到身邊問了那要準備物件的詳細。
小春道:「方才我向其他宮婢問了,說是這賽馬之前要準備一樣物件送給心儀男子。若是成婚了,便是要準備給夫君的。若是送的物件得了對方的歡心,證明二人是心儀彼此,恩愛非常的。若是不得,那就不是什麼好姻緣了。這規矩貌似是tai祖皇帝那時就有的,一直遺傳到現在。女子們大多準備的是自製的香包,又或者是貼身佩戴的瓔珞、玉環之物。」
小春說的詳細,夏安莞聽完后也是輕輕的緩了口氣,可心裡卻只覺得好笑:憑藉一樣物件就可以判定這是否是好姻緣?著實荒謬。
不過也幸好只是瓔珞香包,這些小物件她還是有的,她起先還擔憂是什麼奇珍異寶要拿來準備呢。
匆匆趕回屋中,吩咐小春從包裹里拿出一個蘭花香包,問了小春的意見,說是可以了之後,就將其放置在了袖袍之中,隨後出門朝著馬場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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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家獵場遙遙幾里,上官睿已坐在了高頭大馬之上,朝著不遠處傾身望去,之間前方出現一抹纖細婉約的身影,素色披帛曳地,身姿纖瘦之人,可惜肌膚並不白皙。
似是覺察有人望她,那女子抬起一雙幽深眼眸望過來,眼神清冽,讓他心中倏地一秉。
他出神的一剎,夏安莞朝她遙遙施禮,疏離又恰到好處。
上官睿愛馬喚作風馳,乃是胡人進貢的千里駒,價值黃金萬兩,除他之外,未曾有人騎過,他拉了韁繩回眸,竟是雄姿英發。柳非依坐著行攆位於他身後,眼中含笑,微笑的神情是從未見過的痴忠。
「王妃來的倒是遲了些。」身側忽有低沉醇厚之聲響起,她側臉,正好對上上官卿那張不羈散漫如妖的臉。
「托王爺的福,我才會因為去準備什麼勞什子物件,遲了也是正常。」她說的有些埋怨,可是哪能不怨呢?他這般戲耍她。
「唔~~原來是因為這個。」他忽就淺淺笑了起來,一張精緻無比的臉在陽光之下勾勒姣好的英俊容貌,在外人看來,簡直是傾人之姿。
可夏安莞卻置若未聞,只冷冷的回了:「若不然王爺以為呢?」
她著實是猜不透他這個人,有時候壞的像個地獄惡魔,可有時候笑的,又能……那般的清耀乾淨。好像她所有對他的揣測都是不應該存在的質疑。
「你以為我是故意不告訴你的?」
她正發著呆,就聽到那人這樣問自己。隨不可置否的看著他,點點頭。
可他竟是又彎唇笑了,依然是那麼好看:「其實你不必準備也可以。我不與你說,也不是故意所為之。只是我向來不大喜愛這種事,這種物件只是個形式。哪能憑藉這個就來斷定歡喜不歡喜?若是我喜愛那人,那人就算是送我毒酒我也是甘之如飴的。」
他俯身貼近她的耳畔,溫柔醇厚氣息撲面而來,將她困的滿懷。
她一時愣了住,可待反應過來正想退後一步之時,那人已經騎馬遠離了。
他這般冷情的人,竟然還有這樣的見識?
夏安莞仍舊站在原地,可心裡眼中卻仍舊是方才上官卿說的話,還有他說話時的神情。大約是今日她有些暈了,若不然為何她竟覺得那冷血的男人方才說話之時是那樣的真誠和……真實。
嗯,一定是暈了。
她對著自己說道。
可在腦子裡晃蕩的,還是那個男人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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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馬場暈了一層薄霧,茂盛的林木金光瀰漫,路的盡頭卻似如扯了層層紗帳,迷濛飄渺的看不真切。白楚站立在光芒最深處,駐足觀望。目光另一頭,一身淡色衣衫的夏安莞正背對他站著,不知在觀望著什麼。
他看了她許久,卻始終不見她轉身。琢磨了一下,他理了理衣衫,最終邁開步子朝著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