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26章

「得祿,得祿,你小子瞅什麼呢,快著給爺拿面鏡子來,爺得照照。」得祿找了一圈也沒找著鏡子:「爺,沒鏡子,要不奴才把那邊兒的水盆給您端過來照照得了。」

「那還他媽等什麼,快著點兒,我媳婦兒可要上來了。」

都這當口了,得祿真不知道爺還照個什麼勁兒,可聽爺這聲氣兒,真不敢逆著,忙把角落上的銅盆端了過來。

葉馳對著裡頭的半盆水一照,嚇了一跳,指著裡頭一張青白的臉道:「小爺怎麼成這德行了,這讓我媳婦兒瞧見,還不得嚇一跳啊,回頭看不上爺,爺找誰哭去啊!」

得祿眼都直了,心說爺這怎麼就中邪魔了呢,那丫頭根本也沒瞧上爺啊,卻也得好話兒勸著:「爺,您拉了一天,得虧是您這身子骨健壯,要是換個人,這會兒弄不好都得準備後事了,再說,爺你不是使的苦肉計嗎,樣兒越慘越有用,您這樣兒那姑娘一瞧,肯定得愧的慌,這一愧的慌,說不準就心疼了。」

葉馳一琢磨,是啊,自己今兒使的可是苦肉計,就得慘點兒,這麼想著,揮揮手讓得祿把水盆端回去,瞄了眼窗戶外頭眼瞅走到回春樓大門口的時瀟,不知想起了什麼來,沖得祿嚷嚷了一句:「你去給小爺找床被子過來,快著點兒,耽誤了爺的大事兒,爺一腳踹不死你。」

得祿沒轍啊,忙著跑到後頭尋了掌柜的抱了床被子過來,依著葉馳的吩咐蓋在他身上,這通折騰完了,時瀟也進了回春樓。

時瀟進回春樓的時候,左宏就在不遠的窗戶下把著門坐著呢,讓后廚先給他下了碗陽春麵,正擱哪兒西里呼嚕的吃呢。

左宏今兒可餓了,長這麼大還是頭一回挨餓,以前吃飯挑挑揀揀,滋味兒差一點兒都不成,今兒這碗平平常常的陽春麵,吃的別提多香了,跟他那一身非富則貴的行頭忒不搭調,加上未到掌燈時分,回春樓里有些暗,時瀟進來的時候真沒認出來窗戶下的是誰,還以為是外頭扛活的苦力巴,來回春樓解饞的呢,那狼吞虎咽的勁頭,跟餓了八天似的。

沈掌柜也有點兒囧,心說,這位爺可真不顧形象,卻忙著迎了時瀟進來,還故意裝作不知的道:「時丫頭怎麼過來了,莫不是今兒那小燉肉不夠火候?」

時瀟搖搖頭道:「我是來瞧瞧小王爺的,他在哪兒呢?」

沈掌柜的聽了,似是而真的嘆了口氣道:「小王爺今兒可受老罪了,人都拉脫了形,這會兒動都動不得,在樓上雅間里躺著呢,我這兒正要說給小王爺送熱茶上去呢。」

時瀟見他手裡端著茶盤子,不禁皺了皺眉道:「這會兒身子正虛,可不能吃茶,麻煩掌柜的沏碗糖水上來吧!」說著邁腳往樓上走。

剛邁出一梯,就聽門邊兒上道:「可別走差了,上樓梯左手那間。」時瀟這才順著聲兒瞧過去,還是沒認出門邊兒上的是誰,掌柜的忙道:「那是尚書府的左少爺。」

一提左少爺,時瀟這才認出來正是昨兒個挨了娟子一腳的那位不過他跟自己沒幹系,也就沒必要搭理,扭著身子上樓去了。

左宏摸摸鼻子,心說,得,自己又給人嫌棄了,不過昨兒那個悍丫頭啥時候來啊,想著,扒著頭往井水衚衕那邊兒望了望,連個鬼影子都沒有,忽想起沈掌柜剛說這回春樓的酒是悍丫頭造的,頓時勾起了饞蟲,喚了夥計來道:「把你們的好酒給爺篩一壺上來,爺嘗嘗滋味兒。」

夥計自是不敢怠慢,下去不一會兒,就上來一壺,溫的熱熱的,左宏倒了一杯仰脖吃下去,別說,清冽回甘,真是難得的好酒,腦子裡劃過悍丫頭那兩隻小手,握著拳頭插在腰上,哎呦喂!那白的跟兩個新出鍋的小饅頭似的,那麼一雙手竟能造出這般美酒,越想越覺著這酒香。

一杯一杯的,沒一會兒一壺就下去了,他的小廝一瞧爺這意思不對頭啊,也不就著點兒下酒菜,就這麼干喝,且一杯不撂一杯兒的,一會兒還不醉狠了。

剛想上去勸勸,就見樓梯口得祿蹬蹬的下來了,左宏瞥著得祿笑道:「怎麼著,也嫌你小子礙事了吧!跟你說,你們家爺這會兒是真栽了。」

得祿也這麼覺著,你說啥時候他家小爺能短了他伺候啊,可那丫頭一上去就嫌他礙事了,得祿是真不知道他家小爺這是整什麼事兒呢,大熱天的捂著床厚棉被也真不怕捂出痱子來。

可時瀟不這麼想,時瀟一看見窗下軟榻上躺著的葉馳,真嚇了一跳,昨兒那精神頭一絲兒都沒剩下,一床老厚的棉被從頭裹到腳,那個嚴實,臉色都發青了,嘴唇白的也沒了血色,也就一雙眼睛瞧著還算亮,睜的老大,直直望著自己,眼珠子都不帶動一下的,把時瀟給瞅的一個勁兒直發虛。

到底是柱子給他下了葯才弄成這樣的,她們理虧呢,可這會兒見了他,一時間又不知該說什麼好。

葉小爺這會兒別提多激動了,人就在跟前兒呢,掐著指頭算一算,從昨兒到今兒,可都一天一宿沒見著了,可把他想壞了,想著目光更不捨得挪開了,下死力的盯著人家瞧。

一邊兒瞧心裡一邊兒琢磨,瞧他媳婦兒這張小臉兒多白凈啊,比那些擦了二斤珍珠粉的都細粉兒,那密實實的劉海齊著彎彎兩道眉,跟二月水邊兒的柳葉似的,映著下邊一對杏核眼怎麼瞧怎麼水靈,翹挺的鼻子下,那張小嘴比剛摘下來的櫻桃還鮮亮,淺淺抿著起,光瞧著就恨不能上去親一口。

你說這位爺心裡頭凈琢磨這些,那眼睛能不亮嗎,那是賊亮賊亮的。兩人就這麼大眼瞪小眼的對視了一會兒,時瀟琢磨著,這麼下去也不成啊,得說話,她可是來賠不是的,總的先開頭。

想到此,小聲問了一句:「這會兒覺著好些了嗎?」

葉小爺心說,好啊,就沒這麼好的了,要是他媳婦兒能再近點兒,就更好了,這麼想著,出口就一個好字鑽了出來。

時瀟一愣的功夫,得祿忙殺雞抹脖子的咳嗽了一聲,得祿真不想承認,榻上那笑的跟二傻子似的男人是他家爺,這腦袋簡直被驢踢壞了,好什麼好,真要是好還躺著做什麼。

葉馳也回過味兒來,想起自己這兒正使苦肉計呢,不能說好,可瞅著得祿忽覺異常礙眼,這小子越來越不會瞧眼色了,沒瞧見他媳婦兒都來了啊,還不趕緊滾,站在哪兒,回頭他媳婦兒一害臊跑了,他剝了這小子的皮。

想著,惡狠狠的瞪了得祿一眼,得祿給爺這一眼嚇的一激靈,立馬明白過來,忙著說了聲:「奴才給爺端茶去。」嗖就跑了,出去還把外頭的門給關上了。

其實回春樓二樓一共就四個雅間,自打葉小爺佔了其中一個,其他三個就再沒人敢要了,不過沈掌柜一點兒都不發愁,反正小王爺給的銀子足夠包下回春樓兩天了,再說,今兒過去后,可以想見他這回春樓不定多熱鬧呢,數銀子都能數到手軟,所以,今兒就算不做買賣都值了。

時瀟上二樓的時候還納悶呢,太清凈了,一溜四個雅間的門都敞著,葉馳這個也敞著,葉小爺叫敞著門,是想第一時間就能見他小媳婦兒,可這會兒小媳婦兒進了屋就另當別論了,得祿這個門一關上,可正合了葉馳的心思。

回春樓的雅間不算大,可葉馳這會兒恨不能再小點兒才好,最好就能擱倆人,那他跟他媳婦兒得多近乎啊,就算不能拉拉小手,至少能聞見他媳婦兒身上的香味兒,他可還記著呢,那天在碧波橋上,他媳婦兒躲在他身後,抓著他的衣裳角兒,那股子香味兒真好聞啊,回去之後,葉馳想了好久沒想出是什麼香餅子的味兒。

時瀟疑惑的打量他,心說,不是拉傻了吧,自己問他話兒呢,怎麼半天不答言,只一味直眉瞪眼瞅著自己,想著,又道:「小子們淘氣,得罪了小王爺,我在這裡替他們陪個不是了,小王爺大人大量莫怪罪才是。」

不怪罪,想葉小爺活這麼大,什麼時候大人大量過,那就是個睚眥必報斤斤計較的主兒,佔便宜成,吃虧?門兒都沒有啊,今兒這事兒要是換個人試試,這會兒早讓他折騰的半條命都沒了,敢給他葉小爺下巴豆,他能讓那小子把巴豆當飯吃嘍。

可眼前這不是他媳婦兒嗎,葉小爺是一點兒脾氣都沒了,尤其他媳婦兒這麼低聲下氣柔聲細語的賠不是,葉小爺那顆心,頓時就軟成了水兒,恨不能從腔子里流出來才好,哪還能怪罪,卻恨媳婦兒離他太遠。

眼珠子轉了轉,想出一個主意,有氣無力的道:「你,你說什麼,我,我沒聽著,你近,近些好不好,我這兒,這兒沒勁兒,起不來呢……」

時瀟一聽他說話兒都斷斷續續的,越發愧疚上來,往前挪了一步,不想他又道:「再,再近些。」

時瀟忽的起了疑心,暗道他是不是掂量什麼壞主意呢,底細瞧了他兩眼,見他那青白的臉色,又覺自己多想了,都這樣了,哪還有力氣使壞,便又往前挪了兩步,距離軟榻也就隔著三步了。

葉小爺還是不滿意,卻琢磨著自己再讓她往前挪,不定他媳婦兒就起了戒心,怎麼想個招才成。

正這兒琢磨呢,就聽門外頭沈掌柜的聲兒道:「時丫頭,你要的糖水沏好了……」

作者有話要說: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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紈絝之奪妻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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