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分家
「夫人,表小姐在花園裡又『偶遇』侯爺啦,」
「夫人,柳姨娘剛才又往外院書房裡送湯啦,」
「夫人,柳姨娘不僅給侯爺送了湯,還給侯爺身邊的小廝石英和石墨送了湯。[小說.8----」
「夫人,柳姨娘進侯爺書房已經半個時辰了,到現在還沒出來。」
…………
彩朱幾乎每隔小半個時辰,都會從外面進來對她回報柳姨娘的呂倩姐的行蹤。
茵娘正坐在炕上看自己陪嫁鋪子的賬冊,鋪子上的管事每年年末的時候都會將鋪子的總賬交給她查看,只是年前事多,茵娘一直沒心情查看。
聽到彩朱的回報,茵娘合上賬冊,抬起頭來對彩朱道:「這好辦,你去外院跟侯爺說,我在小廚房裡給他煲了羊肉湯,讓他辦完了事快點回來喝!」
彩朱懷疑的道:「夫人,這就夠了?」人家柳姨娘是送湯,您也是煲湯,這多沒創意。彩朱又道:「您還有沒有什麼話要一起帶給侯爺的?」最好能加上幾句類似於「我愛你」「我想你」之類的情話!
茵娘想了想,然後道:「那你就跟侯爺說,我今日在書上新看到一曲簫譜,我欲與他共賞之!」
彩朱有些疑惑的道:「夫人,沒聽過您與侯爺喜歡吹簫,怎麼會想一起欣賞簫譜?」
「……呃,這個呀……」茵娘紅了紅臉,有些左顧而言的道:「……這是夫人我與你們侯爺最近培養起來的高雅愛好!」說著就有些心虛的端起茶來喝。
彩朱抓了抓耳朵,懵懵懂懂的「哦」了一聲,她天天在夫人跟前伺候,實在不知夫人和侯爺什麼時候培養起來的這個愛好。彩朱又道:「夫人和侯爺既喜歡簫,那要不要請個會吹簫的伶人回來,以後天天吹給您和侯爺聽。」
茵娘含在嘴裡的茶水差點噴出來,將茶水咽下去,然後連忙對彩朱擺手道:「不,不用,以後我吹給你們侯爺聽就好。」
彩朱又道:「夫人,您有簫嗎,要不要奴婢讓人去外面買幾管簫回來?」
茵娘看著彩朱非常認真的臉,很是無奈的拍拍她的肩膀,道:「彩朱,你快去給你們侯爺傳話吧,柳姨娘進去可不止半個時辰了!」
彩朱「哎呀」的一聲,連連責怪自己道:「奴婢怎麼把這麼重要的事情給忘了!奴婢這就去,夫人您放心,奴婢絕對不讓柳姨娘碰侯爺一根毫毛!」說完就站起來對茵娘行了行禮,接著就飛跑出去了。
茵娘搖了搖頭,有一個太為主子著想的丫頭,有時候也不是好事!
林鳳祁坐在書房,看著林鳳鄴嘴一張一合的一直在說著什麼,心卻已經飛到了九天雲外。
自從茵娘的丫頭彩朱來跟他說,夫人新發現了一曲簫譜,想與侯爺一起欣賞之後,他就一直有些想入非非,恨不得能早點奔回內院。
「……大哥,大哥?」林鳳鄴見兄長好似根本沒有聽自己說話,連忙喊了兩聲。
林鳳祁這才被喊回了魂,問道:「啊,什麼?」
林鳳鄴道:「大哥,你是不是有什麼事要辦,要不我明天再跟你說?」
林鳳祁道:「沒事,你說吧。」
林鳳鄴這才接著剛才的事情繼續道:「……今年各處官員和商戶送來的禮,我都已經全部造冊入庫,各處的孝敬折成銀子有十一二萬兩,比去年要多上兩成。」接著把一本賬冊推到林鳳祁面前,道:「這是冊子,你看一看。」
每年的夏冬兩季,那些尋求庇護的外官或六部官員和商戶都會給一些高級官員送禮,俗稱冰炭孝敬,這都是官場不成文的規定。這種灰色收入,無論哪個當官的都會多少收一些,而且不收不行,不受還容易受人排擠。這種事情,就連皇帝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水至清則無魚,太無欲無求高風亮節的人,皇帝也不大放心用,這萬一那天他爬上高位威脅皇權了,皇帝連抓他小辮子都抓不到。林鳳祁雖然一直覺得自己是為國為民的好將軍,但也免不了偶爾同流合污一下。當然他是武官,文官不會來找他庇護,但下面的一些小將軍,副將,校尉等,也一樣會送上孝敬。
今年的炭敬比去年要多上兩層,實屬林鳳祁意料之外。意料之外的原因是林鳳祁沒想到皇帝會這麼快相信,他其實很忠君愛國,很不負皇恩的。
年前林鳳祁被皇上訓斥了一頓,導致人人敬永寧侯而遠之,年前收的炭敬比去年少了許多。但出了十五,皇帝開印上朝,所謂一年之計在於春,此時皇帝總會先說一番勉勵百官的話,大意是「大家去年幹得很好,今年也要好好乾啊!」之類的,有時還會樹立幾個典範做榜樣。而今年,皇帝好似忘了去年剛罵完人家「居功自傲,有負皇恩!」,在早朝中讓林鳳祁也做了一回巍峨飄揚的紅旗,直贊「少年有為,大燕不可多得的將才!」
於是,善於揣摩上意的百官和一直在對永寧侯府保持觀望態度的商戶開始行動了,該送禮的送禮,該下帖攀交情的攀交情。問為什麼孝敬現在才送上?哦,那是因為我想給將軍您準備更好的禮物,您看看,今年的禮是不是比去年厚上幾分?
於是,今年的炭敬會比往常多上兩成,怕就是這麼來的。
林鳳祁對打理庶務興趣不大,這些年外院的事務一直是林鳳鄴在打理,收禮是他和茵娘在收,但造冊入庫這種瑣屑的事,則是林鳳鄴在管。林鳳祁沒有去翻冊子,對林鳳鄴點點頭,道:「辛苦你了,二弟!」
「這是弟弟應該做的!」
林鳳祁心裡很是無奈,他們名說是兄弟,但說話相處卻更像主僕一樣的客氣疏離。
兩人坐著沉默了一會,林鳳鄴見無事正想告辭,林鳳祁突然又問道:「二弟,你想不想外放做官?」
林鳳鄴先是愣了一下,抬起頭來看向林鳳祁,見他表情是認真的,接著又低下了頭,彷彿是在認真的思考。
林鳳祁也沒有擾亂他。
對這個庶弟,他雖然不能做到像對鳳鄯一樣事事為他打算,但也是希望能儘力盡到兄長之責。他文武皆不就,走一般的文武科考怕是不行,他原本的打算,是準備在六部里給他謀個六品或七品的職位,然後再慢慢熬資歷升遷。非科舉出來的官員,要升上三品以上的大員很難,但升到四品五品還是能的。若再有他為他打點一二,以後不說能過得多麼好,但總不會差了。
只是出了敬妃失寵一事,林鳳鄴這個名字怕在皇帝心裡已經掛進了黑名單,要走上面這條路怕肯定是不能了。且皇上雖然沒有明確說要將林鳳鄴如何,但他卻不能當不知道,將他打發出京不礙著皇帝的眼是必須的。
林鳳鄴好似也想明白了他的意思,過了好一會,才道:「若是可以,大哥將我這一房分家出去吧,分家后,我想帶著何氏離開京城。」
過了好一會,林鳳祁嘆道:「也好,樹大分枝,早晚都是要分的。我給你謀個知縣的外放,到任上你自己當家做主,也能自在些。」
兄弟兩個談完話之後,林鳳鄴便離開了書房。
林鳳祁看了看外面,雖然天色還早,但林鳳祁想到茵娘讓丫鬟過來傳的話,也沒有心思做其他的事了,早早的就進了內院。
茵娘的肚子已經差不多六個月大,經常會有胎動出現,林鳳祁進來時,茵娘正激動的摸著自己的肚子,對身邊的青花青藤等人道:「哎呀,他動了,他動了……」
青花笑著道:「夫人肚子里的這個,一定是個調皮的小公子!」
茵娘摸著肚子,高興的道:「無論是兒子還是女兒,我都喜歡!」這是茵娘的實話,剛開始懷上的時候,林鳳祁和林太夫人都盼著是個兒子,她自己也想快點生個兒子穩住腳跟,雖然常跟人說兒子女兒她都喜歡的,但心底里,她還是更希望是個兒子的。
而當肚子漸漸鼓起來,特別是最近一個月,她常常可以感覺道肚子裡面的孩子在動,有時候她的手摸上去,他甚至還會跟她玩遊戲,直到這時候,她才漸漸有了做母親的感覺。那是一種很奇妙的,夾雜著激動與期盼的愉悅感。她現在唯一想的,是這個孩子能平平安安的出生。
林鳳祁看著茵娘幸福的表情,不由也滿足的笑起來。林鳳祁慢慢的走過去,邊走邊道:「怎麼,這小子又調皮了?」
丫見他進來,紛紛行禮。茵娘聽見他的聲音,也揚起頭來笑道:「你快來摸摸,他可好玩了!」
林鳳祁將耳朵貼到茵娘的肚皮上,聽了一會,假裝訓斥道:「怎麼這麼不乖,老是欺負你娘,等你出來,看爹爹不打你屁股!」
聽到林鳳祁說要打他,茵娘很是不滿的瞪了她一眼。林鳳祁見了,又笑著道:「喲喲,看看你多大的面子,還沒出來,就讓你娘偏心到你那裡去了,等你出來了,可憐爹爹怕連站的地方都沒有了。」
旁邊的丫鬟偷偷捂著嘴笑,茵娘見了,紅著臉瞪了他一眼,道:「你亂說什麼呢!」
青花青藤等人非常知情知趣的出去了,林鳳祁坐到炕上,將茵娘抱坐在自己腿上,手放在茵娘的肚子上,輕輕的撫摸著。若遇到肚子突然動一下,則會激動的笑道:「動了,動了,他又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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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的晚膳來得早,茵娘與林鳳祁吃過晚飯之後,兩人早早的洗漱乾淨。林鳳祁抱著茵娘鑽進被子里,接著湊到茵娘的耳朵上,吹了一口氣,然後道:「娘子,聽說你今日新看到一曲簫譜,不如吹給為夫聽聽?」
茵娘面色嫣紅,卻不想讓他這麼快得逞,故意道:「不要!」
林鳳祁舔了舔茵娘的耳垂,道:「真的不要?」
茵娘將半張臉都埋到枕頭下面,然後點了點頭。
林鳳祁見了笑了笑,湊近她的耳朵,悄悄的說了幾句話,鬧得茵娘的臉越發的紅了,手握成拳頭,打在她的胸口上,嗔道:「討厭!」
有時候「討厭」兩字,是應該按照它的反義詞來解釋的,林鳳祁深諳此理。心情愉悅的將她衣服剝掉,讓她平躺在床上。接著伸出手,覆在她胸口上凸起的地方揉了揉。或許因為懷孕的關係,她的胸比以前要豐滿許多。
手指在她的蓓蕾上,或按或夾,蓓蕾漸漸j□j,茵娘閉著眼睛,手攀著丈夫的肩膀,身體卻一陣酥麻。
過了好一會之後,林鳳祁的手突然離開她的胸口,反而兩隻手撐在茵娘的兩邊,接著頭慢慢的往下,直到快靠近胸口的地方,突然一口含住了那粉色j□j的蓓蕾。
那凸起的地方放佛被塗了蜜,林鳳祁不斷的吮吸著,茵娘覺得又疼又麻,接著是身體不斷擴大的空虛。茵娘的心被提起來,林鳳祁吮吸了一會兒之後,接著放開,又去吮吸另一顆,再然後,他的吻又不斷往下。直到到達茵娘鼓起的肚子時,放佛是膜拜似的,柔軟有力的嘴唇輕輕的吻在她的肚臍上。
茵娘有些羞恥,好像她們做了什麼壞事,結果全讓她們的孩子看光了。
茵娘用手推了推林鳳祁的肩膀,聲音嬌啞的道:「不要親那裡!」
林鳳祁笑了笑,然後繼續往下,吻住那處粉嫩。
茵娘的心被吊得越發高,手緊緊的抓住身下的床單,閉著眼睛,情不自禁的輕吟出聲。一心一意的感受那個她喜愛的男子給她的快樂。
過了許久之後,她身子一松,接著感覺到有清流從她的身體里流出,最後卻被兩片柔軟的東西接住。
茵娘喘著氣,將氣息慢慢的調整過來。林鳳祁從爬上來,抱著她親了親,柔聲問道:「還好嗎?」
茵娘紅著臉點點頭。林鳳祁笑了起來,放佛是自己也得到了滿足般。
茵娘伸手撓了撓林鳳祁的手心,林鳳祁會意的調整好一個不會讓茵娘辛苦的姿勢……
兩人和諧了一晚,第二日,林鳳祁神清氣爽的去早朝了,而早早的醒來后,便也不想睡了。等林鳳祁走後,茵娘乾脆讓青花等人幫她裁了尺頭,自己坐在爐子旁邊做起了針線。她準備給孩子綉一個肚兜。
日子便就這樣不驚不瀾的過去,到了二月,鳳芷出閣,三月,鳳螢出閣。
鳳螢回完門之後,林太夫人爆出一個消息:她準備讓庶子分家出去。
但這一語沒有激起千層浪,茵娘很早就從林鳳祁哪裡得到了消息,林太夫人怕也早就告訴過林鳳鄯了,至於林鳳鄴和何氏,怕也早有心理準備。
這次態度比較令人驚訝的是何氏,她竟然不吵不鬧,很平靜的就接受了。
何氏自年前開始,就一直被關在丹楓院,直到上個月才被放出來。這次被放出來之後,何氏好像一下子失去了活氣,整個人都懨懨的,好像就是一具屍體,根本沒有了靈魂。見到茵娘,也會規規矩矩的行禮,但話卻不怎麼多說。不像以前,每次見到茵娘,總會說上那麼一兩句刺上茵娘一刺。
說實話,茵娘以前一直不喜歡何氏,特別是後面知道是何家人聯合貴妃算計了燕娘,才導致她姐姐失寵的時候,對她更是厭惡。但如今她看見她,討厭仍然是討厭的,但卻總多了那麼幾分可憐。
上個月的時候,何大人被御史參了,罪名是收受賄賂。其實只要是做官的,身上多多少少總會有那麼一點不幹凈,便是林鳳祁,茵娘都不敢保證他是完全乾凈的。只要認真的找,總能找上那麼一兩件來。但御史參人也是看碟下飯的,大部分人他們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倒霉的都是小部分人。至於這大部分人與小部分人怎麼分,這就是御使自己心裡的小賬本了。
茵娘一度懷疑是林鳳祁找御史乾的,因為這次事件波及最大的,除了燕娘,就是當初送燕娘進宮的永寧侯府。再加上,何家是侯府的親家,又這麼一個又蠢又笨,心裡還有許多自己的小久久的親家,對侯府來說,實在是件拖後腿的事。而以茵娘對林鳳祁的了解,他絕對不是以德報怨的人,更不是會放任危險分子妨礙他光宗耀祖的人。只是茵娘去問他時,鳳祁答道:「我倒是準備這麼干呢,但還沒等我騰出手來,別人已經出手了?」
茵娘這下疑惑起來,問道:「那會是誰?」
林鳳祁抱了抱茵娘,道:「管他是誰,反正對我們是好事就是!不過,敬妃失寵,噁心到的可不是我們一家。」
茵娘覺得,林鳳祁肯定知道是誰幹的,但是他不準備告訴我,於是這件事對茵娘來說,就成了無頭公案。
反正何大人被參了,證據確鑿,然後被罷官了。那個靠著寧國公府在工部剛剛謀到一個七品官的何家大少爺,同樣被罷了官。不過好在何大人貪得不多,加起來也不過三千多兩銀子,但茵娘覺得這肯定不是何大人不貪,而是鴻臚寺丞是個清水閑職,能撈油水的地方太少。何家父子丟了官,但命還留著,但何家五代以內再想入仕,卻是不可能了。
何大人靠著何夫人的嫁妝才考中了進士做了官,現在卻同樣因為何夫人丟了官,這不知道算不算得上是成也蕭何敗也蕭何。
何大人罷官之後,何家收拾了東西回鄉下去了,何家走之前,何夫人來侯府看過何氏,何氏當場大哭了一場,之後就變了一副模樣。
林太夫人倒是很想休了何氏,只是何氏幸運,一進門就為公公服了三年喪,七出三不去,「與更三年喪」在三不去之列,林太夫人顧及名聲,到底沒有休了她。再加上兒子說要將庶子一家分出去,分家之後就是各過各的,林太夫人就更不想多事了。
但林太夫人多少還有些氣不順,於是難得的秉承著不厚此薄彼,嫡子有庶子也要有的原則,準備給林鳳鄴納個貴妾進門,但結果被林鳳鄴拒絕了,於是這事不了了之。
只要沒有財產糾紛,其實分家的程序很簡單,將族長和幾位輩分高的族人請來,在族長和族人的見證下,將財產分割,然後再去官府備個份,完了。
其實財產分割的時候還真的產生了一點小分歧,產生分歧的不是林鳳祁與林鳳鄴,而是林太夫人和林鳳祁。因為林鳳祁給林鳳鄴謀的是雲倉縣的縣令,雲倉縣離大興縣近,林鳳祁便想將林家在大興一個三千畝的田莊和兩間鋪子分給林鳳鄴。但林太夫人不願意,誰都知道大興的土地肥沃,良田賣出去容易買回來難,她怎麼可能願意將這樣好的田莊分庶子。
但最終林鳳祁以「現在就將庶房分家出去,傳出去別人還道我們家刻薄庶房,將大興的良田分給鳳鄴,正好可以堵了別人的嘴。」這個理由勉勉強強將林太夫人說服了。
分家完畢之後,林鳳祁在三月中旬的時候,在家裡給他開了踐行宴。因著林鳳鄴此次外放,很可能是不打算再回京城了,因此林鳳鄴連出嫁的鳳萱,鳳芷和鳳螢都請了回來,大家開開心心的吃了一個飯,接著第二日,林鳳鄴就與何氏並家中的幾個僕人,拉著何氏的嫁妝,浩浩湯湯的離開侯府去上任。
二房離開那一日,茵娘想起前一日的時候,林鳳鄴到她院中來找她,請她替她向燕娘說聲對不起的事情,很是為他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