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截人
九月,林鳳鄯迎娶明玉郡主進門。林鳳鄯成親之前,林鳳祁為了弟弟面子上好看一些,在京衛指揮使司給他謀了一個從五品的京衛指揮使司鎮撫的職位。林鳳鄯成親,林鳳鄴和何氏並沒有回來,只打點了禮物讓管事送回來以表心意。跟著回來的還有何氏身邊的何媽媽,何媽媽到福壽院代自家主子給林太夫人磕了三個頭,然後道,「奴婢代二爺和二夫人給太夫人請安,祝太夫人身體安康。」林太夫人問她,「老二和老二媳婦在任上可好,」何媽媽笑著答道,「二爺和二夫人都好,只是常惦記著太夫人。二爺和二夫人原想回來給太夫人請安的,只是奴婢來時,二夫人剛診出有孕,二夫人懷相不好,二爺怕路上顛簸傷了孩子,這才打消了回來的念頭。二少爺又說,等以後小主子出來,再抱小主子一起回來給太夫人請安。」林太夫人道:「孩子重要,老二有了孩子,我們林家也能多條香火。你回去后告訴他們,我在家裡好好的,他們不用惦記著我。讓老二在任上好好為百姓做事,這就是孝順我了!」何媽媽笑著道是。到了成親前一日,竇氏領著人來給明玉縣主鋪床,竇氏拉著茵娘的手道:「茵娘,我這小姑子人是極好的,也沒什麼壞心,就是性子有些迷糊,人情世故上有些欠缺。你以後就看在她是小的份上,幫我多多看顧著她,她若說了什麼不恰當的話,你也不要放在心中,她定是無心的!」茵娘還以為竇氏說的是客氣話,再加上她是見過幾次明玉郡主的,長得可愛靦腆,雖然人前不大愛說話,但規矩上卻是全的。因此笑著道:「姐姐說的是哪裡話,縣主進了門,與我就是嫡親的妯娌,自該是互愛互助的。何況縣主是太妃和長公主教導長大的,人格品行自然是好的,還是說姐姐怕我是個惡大嫂,會為難了縣主?」茵娘還以為竇氏會跟著說幾句「我自然相信你的」之類的客氣話,結果她卻是滿含擔憂的欲言又止,最終什麼話也沒說,拿著茵娘的手輕輕的拍了拍,彷彿是拜託之意。而到了成親第二日認親的時候,茵娘才明白竇氏的擔憂何來。明玉給林太夫人奉完茶,林太夫人覺得自己有必要對新媳婦表達一下善意,於是拉著新媳婦的手問道:「院里的丫鬟婆子服侍得可盡心?」新媳婦呈迷糊狀,答曰:「明玉不知道啊,哲麽麽去!」林太夫人:「……」你不是應該說:丫鬟婆子服侍得都很盡心,然後謝謝我關心的么?等到給家裡人送面見禮時,明玉送了毅哥兒一頂虎頭帽,帽頂的老虎做得栩栩如生,茵娘茵娘感謝道:「謝謝弟妹,這帽子做得真好看,花了弟妹不少功夫吧?」明玉繼續迷糊狀:「明玉不知道啊,這得問扣兒去!」茵娘:「……」不是應該說,毅哥兒喜歡就好的么!等到三朝回門的時候,茵娘將回門的禮單拿給她看,問她還有沒有哪裡需要添減的。然後她再次用一種很無辜很迷濛的表情對茵娘道:「明玉不知道啊,這得問哲麽麽去!」這傳說中的哲麽麽,則站在她的旁邊,用一種抱歉的眼神看著茵娘,好似對明玉的這種行為已經習以為常。好吧,她明白了,她的口頭禪就是:「明玉不知道啊,這得問xxx去!」茵娘從叢景院出來后,跟在她身邊的彩朱很是擔憂的道:「三夫人這樣的性子,可真是令人擔心!」別說彩朱了,就是茵娘都很擔心她這樣依賴丫鬟和麽麽的性子,很可能會被下人欺瞞了去!辦完了林鳳鄯的婚事,轉眼又到了十月。宮中敬妃娘娘生下靖暉帝的第五子。洗三之日,茵娘和明玉到宮中參加五皇子的洗三禮。洗三禮完成之後,明玉先回了府,而茵娘則去看望燕娘。五皇子長得白白胖胖,個頭跟毅哥兒剛出生的時候差不多大,睜著一雙圓溜溜的眼睛,十分的可愛。他的模樣有五分像燕娘,五分像皇帝。燕娘因為這一胎懷相不好,懷孕期間瘦了一圈,又因為剛剛生產完不久,身子還沒緩過來,現在臉色顯得有些蒼白。但此時抱著懷中的孩子,整個人都透著歡喜勁兒,對妹妹道:「你不知道這孩子有多磨人,懷他的時候就將我折騰的半死,後來出生的時候又早產了半個月,我生他的時候嚇得半死,就怕他有什麼不好。後面生出來一看,沒想到個頭一點不比人家足月的小,連太醫都說,幸好是早產,要是足月生產,只怕要難產!」茵娘道:「五皇子聰明呢,連出生都自己選時候!」燕娘聽了,低下頭在兒子臉上親了一口,笑問道:「是不是像姨母說的那樣啊?」而五皇子睜著一雙圓溜溜的眼睛看著母親,接著像是要回應母親的話似的,長了一下嘴巴。茵娘笑道:「你看是吧,連五皇子都說是呢!」燕娘笑得更加開懷起來,看著五皇子,就像是看著這世間無價的寶貝。而茵娘看著,卻覺得有些心酸。或許是三皇子沒有養在身邊的原因,燕娘就像是要彌補自己心裡缺掉的一塊,對五皇子已經超過了一般母親對孩子的期待。將兒子抱著又逗了好一會兒之後,燕娘才抬起頭來,又笑著對茵娘道:「等毅哥兒周歲之後,你將毅哥兒抱進宮來,他和小五年歲隔得小,讓他們表兄弟偶爾互相做個伴。」宮中情形複雜,自毅哥兒出生以來,茵娘並沒有將他抱進宮來過。而燕娘雖時常賞下東西給毅哥兒,卻也從來沒有提出讓茵娘抱進宮來給她看。而等過了一周歲,毅哥兒大了些,茵娘卻可以稍稍放心將他抱進宮來了。茵娘亦知道,燕娘這樣說亦是給毅哥兒打算的意思。若三皇子以後真能榮登大鼎,五皇子作為同胞的弟弟,少不了就是一個富貴王爺。能與五皇子從小結下情誼,對毅哥兒以後也是好的。茵娘心裡不由感動,笑道:「好啊,到時我將毅哥兒抱進宮來給姐姐看看,也好讓毅哥兒知道,送他撥浪鼓和小球玩的究竟是誰!」兩人說了一會兒孩子,接著又說起萍娘來。今日應三夫人也進了宮,但萍娘卻沒有跟著來。萍娘五月出的門子,進門后與應八少爺琴瑟和諧,第三個月就被診出有孕,喜得應三夫人見人就誇這個媳婦好。只是如今萍娘還沒坐穩胎,雖然今日也想與應三夫人一起進宮來,但卻被應三夫人攔下了,與她道:「等你坐穩了胎,你什麼時候想見你姐姐,我再領你一起去看她去。」萍娘是新婦新媳,婆婆都這樣說了,也只好做罷。茵娘怕燕娘擔心萍娘婚後的生活,便主動與她道:「萍娘也是有福的,應家講究書香傳家,家風是好的,她進門之後,又處處不與兩位嫂子爭先。只一心與應八少爺培養感情,在婆婆身邊小意侍奉。萍娘還有個與她一般年歲的小姑子,應三夫人因為想將女兒多留兩年,所以至今還沒出門子,萍娘與她玩的好,應八少爺不在的時候,姑嫂兩人幾乎是同進同出,應三夫人見了,連對萍娘也多了幾分喜愛。」燕娘點頭道:「那就好!」內院三大難處關係,一是婆媳,二是妯娌,三是姑嫂,而姑嫂關係又直接影響婆媳關係。小姑子替你在婆婆面前說一句好話,頂得過你自己奉承婆婆十句好話,萍娘知道通過籠絡小姑子來討好婆婆,至少說明她心裡不是沒有成算的人。茵娘在宮裡呆到了半下午才回來,剛剛踏進棠榮院的大門,就看到彩朱在院子里焦急的走來走去的。彩朱見到茵娘回來,連忙迎上來,連禮都忘了行了,著急的道:「哎呀,夫人,您怎麼現在才回來啊?」茵娘問道:「怎麼了,出什麼事了?」彩朱跺了一下腳,道:「當然出事了,出大事了!侯爺去西跨院了!」「啊?」茵娘愣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接著又有些渾噩的「哦」了一聲。彩朱急道:「什麼啊的哦的,夫人您快想想辦法啊!」茵娘問道:「侯爺怎麼會去西跨院的,柳姨娘那邊發生了什麼事?」彩朱道:「說是姨娘生病了,柳姨娘身邊的琴兒在半道上將侯爺截去了西跨院。」也都怪她,青花姐姐上個月出嫁了,現在還沒回來當差,青藤姐姐又要照顧小少爺,只有她閑著,卻沒看住西跨院的人,竟讓她們偷偷去截走了侯爺。茵娘又問道:「怎麼會生病的,也沒見姨娘身邊的人來說過,請大夫了沒有?」「誰知道呢,昨天的時候還看到柳姨娘好好的,」她的臉上明明白白寫著她懷疑柳姨娘是在裝病。彩朱腦子突然一轉,夫人關心的怎麼全不在點子上啊,現在可不是關心姨娘生病的時候,而是應該想法子去西跨院將侯爺「請」回來,兩人要是單獨呆久了,柳姨娘又是侯爺名正言順的妾,誰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啊!可是沒等彩朱出言提醒,茵娘已經從她面前走過,進屋去了。彩朱急急忙忙的跟上去。茵娘站在屋子裡,望著周圍的擺設,一時有些興味索然,竟不知接下來要幹嘛去。茵娘道:「毅哥兒呢?去將毅哥兒抱來給我。」彩朱道是,接著去了暖閣。過了一會兒,青藤將毅哥兒抱了出來。毅哥兒看到母親,伸出手追著要母親抱。茵娘將他接過來,讓人將炕桌撤了下去,將毅哥兒放到炕上,然後自己則坐到他外面。毅哥兒不願意自己坐,睜著一雙黑亮黑亮的眼睛,張著一雙手,「啊啊」的要抱。茵娘將他抱到自己的膝蓋上坐著,他立刻咯咯的笑起來,一雙眼睛也眯成了一條縫。茵娘點了點他的鼻子,嘆口氣道:「真是小冤家,一舉一動都揪著我的心。」不知道是在說孩子,還是說誰。毅哥兒卻以為母親在跟他玩兒,又咯咯的笑起來。彩朱還在著急西跨院的事,站在茵娘旁邊,出主意道:「夫人,不如我去西跨院請侯爺回來,就說……就說小廚房裡煲著羊肉湯,夫人請她回來喝?」茵娘將毅哥兒直立的抱起來,摸了摸他的腦袋,道:「不用了!」彩朱還想再說什麼,旁邊的青藤卻扯了扯她的衣服,對她搖搖頭。青藤看了看抱著毅哥兒的茵娘,和無憂無慮不知道為什麼開心的毅哥兒,道:「夫人,侯爺一直以來都真心對您,您要相信侯爺。」茵娘點了點頭。其實不相信又怎麼樣呢,男人若真要做什麼,就算攔也是攔不住的,難道她還真能將他綁在褲腰帶上不成。她已經表達過了不喜歡他有其他女人,更不喜歡他碰其他女人,如果他最後還是食言了,那就當她看錯了人,以後就安安心心的,只當她的侯夫人就好了。###而此時西跨院里,大夫剛剛離開不久。林鳳祁看著剛剛喝完葯,背靠在床頭,臉色還有些蒼白的柳蒹蒹,道:「你既生病了,就好好休息吧,我回正院去了。」柳蒹蒹轉過頭來,道:「怎麼,你剛坐了沒一會兒,就要走?」因為生病的原因,她連嘴唇都是蒼白的,說話也有些有氣無力。林鳳祁站著不語。柳蒹蒹「咳」了一下,又道:「我自住進這個院子,一共十個月零十六天,你除了我進門那一日進過這個院子,至今是第二次進來。你知道這十個多月我是怎麼過來的嗎?我每一夜都要點燈到三更,就等著你過來,哪怕什麼也不做,就來看我一眼也好啊!可是你好不容易進一趟我的院子,哪怕我生病了,難道也留不住你嗎?」「你進門的那一日我就與你說過,除了一座冰冷的院子,其他所有你想要的東西,我都給不了你。」「我不想知道這些!」她掀開被子,從床上走下來,繼續道:「我生病了,可你知道我是怎麼生病的嗎?我知道這個院子里大部分的下人都是夫人的耳目,我晚上故意不蓋被子,偷偷將窗戶打開,將自己凍了三天,終於凍出了病來,就為了能讓你來看我一眼。」她伸手從背後抱住他,頭靠在他的背上,眼淚一滴一滴的滑落下來:「鳳祁哥哥,你不要這麼殘忍的對我。我一直以為我可以捂暖你的心,用我炙熱的發燙的心,捂暖你的心。可是我發現,還沒等我捂暖你的心,我自己的心卻快要被你凍冰了!」「你不明白,蒹蒹,」他將她放在腰上的手用力拿開,然後轉過頭來,對她道:「我的心一直都是熱的,只是它不是為你而熱!」說完就準備轉身出去。「你不要走。」她在後面喊道:「若你現在走了,我立刻死在你面前!」林鳳祁轉過頭來:「你何苦呢!」她伸手將自己身上的衣服解開,白色的衣服瞬間滑落在地,露出女人白若凝脂的**。林鳳祁立刻將眼睛移開,還沒等他開口說話,她已經開口道:「就一晚,你陪我一個晚上,以後我再不會勉強你。」林鳳祁強忍住怒氣道:「你將衣服穿起來,女子該曉得自重!」「自重?」她呵呵的笑了兩聲,道:「我是你的妾室,是你的女人,我在你面前寬衣解帶,有什麼不自重的?我以前在你面前就是太矜持了。」她試著去拉他的手,繼續道:「我為了你,已經放棄了我所有的尊嚴,我知道一個侯府的嫡女去給人做妾是多麼廉恥的事情,我也怕羞怕被人看不起,可是我愛你,我已經什麼也顧不得了。我就像一隻尋死的飛蛾,明明知道哪裡是火坑,卻不顧一切的撲上去。我不後悔當初的選擇,可是我只求你成全我這一次,就這一次!」林鳳祁將手伸回來,背對著她,沉默了一會之後,才道:「並不是我強求你做妾的!」「我知道,我說了是我自己願意的。」「你說的我辦不到,我答應過茵娘,除了她不會碰任何人!」說完便快步走向門的方向,拉開門出去了。柳蒹蒹看著他離開的方向,眼淚匯聚成河,一滴接一滴的落在地板上,在靜悄悄的房間里,發出「噠噠」的聲音。琴兒從外面進來,拾起地上的衣服披到她的身上,看著她心疼的喊了一句:「小姐!」柳蒹蒹突然哭出聲來,一聲一聲的回蕩在屋裡,讓外面聽的人覺得萬分凄涼。作者有話要說:我怎麼覺得我寫的好有瓊瑤阿姨的味道~~~果然是小時候看瓊瑤阿姨的書看太多了!好了親們看到這裡,應該下一章就是料理柳姨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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