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晉江獨家發表
一直以為梅家長房三小姐乃是嫁給了西南的青年俊才,終於真相大白:原來依舊是妾啊!
難怪金璨聽說梅側妃對指手劃腳的三妹如此不忿,又對當了正經官家娘子的二妹態度微妙。
金璨此時卻覺得,梅側妃您憑啥看不上二妹生的閨女?明明在王爺面前討好奉承得有些卑微,偏又對一母同胞的姐妹莫名自負……
梅家真要發達,脫胎換骨成為世家,光嫡女們這個見識眼光就沒戲。
話說回來,金璨自己又何嘗不是如此?如果不是有幸給爸爸媽媽做女兒,之後更是有哥哥照顧,她的智商情商還不如梅側妃呢。
不過自從結婚生孩子,金璨想起爸媽哥哥的時候真是越來越少……她捻了捻眉心,「讓最心愛的兒子一直跟在自己身邊,也是情理之中啊。梅三小姐的丈夫叫什麼?」
蕭懿認真思量了會兒,才遲疑道:「方誌?」
金璨一拳輕捶到表哥胳膊上,「一看就知道你以前都沒正眼看過他!」
蕭懿看著金璨,溫柔至極,「在西南的時候,我心裡也只裝著母親一個。」
不過,安國公連婢女通房生下的孩子都能認下,何苦一直死瞞著這個兒子的身份呢?
金璨估計這兒子的母親,身份和她姨母,蕭懿的母親一樣,都見不得光,才不得不隱瞞下來。
金璨還記得,安國公蕭烈告訴表哥,他當初搶來蘇家小姐就是為了前朝秘庫下落……雖然有點難以置信,但金璨直覺蕭烈此番說的都是實話。
估計安國公當年也是無利不起早的人,身邊女人要麼讓他舒坦,要麼對他大業有幫助,或者二者兼而有之。
那麼,除了前朝餘孽見不得光,還能不可對人言的身份……也就剩下與先帝寵妃母子有些關係的人了。
金璨甫一問出口,立即惹來六隻大小不一形狀也不一樣的眼睛幾乎同時對準了自己……她眨了眨眼,捂臉一笑,「哎,我太得意忘形了。」事關先帝寵妃母子,多少還是得有些忌諱吧。
那位寵妃的確有個女兒,只是在顧昊和顧晟兄弟佔穩京城后便不知所蹤了。安國公蕭烈本就擅長趁亂撿便宜搶人,如今看來金璨的姨母也不是第一個「受害者」。
但是和蕭烈相處多年,再怎麼體貼關愛都不領情,死也不肯原諒他的,也只有蕭懿母親這麼一個。
蘇家人一直都很剛烈——葉靈不打無準備之仗,既然說到安國公家事,他便從懷裡摸出張薄卻寫滿蠅頭小楷的信箋,將今日西廠探子打聽到的消息一一說給在場幾人細聽。
方誌的母親身份東西廠、當然陛下和太子也都早有猜測——不過老實說,若無蕭懿出現並坦承過往,西廠這邊埋伏在西南的探子也沒有這樣清晰的「努力方向」。
目前陛下和安國公雙方也達成了一種詭異的默契:方誌若是身份曝光,只他母親姓顧這一條,陛下以及皇子們該怎麼對待他?要不要正式承認他的身份?而安國公又該怎麼解釋當年得到方誌生母的?
葉靈繼續道:「安國公和方誌算得上父子情深了。據說要說給蕭公子你的那門親事,曾經的首選就是方誌。」
金璨問道:「這麼說,安國公夫人對方誌和表哥的身份都心知肚明了?」
葉靈答道:「當然。」
「安國公夫人難得見到一回,不過也確是從沒為難過我。」蕭懿也補充道,「倒是蕭念他們母子幾個才會想著出手摺騰我們母子。」這才在南安待了多久,說起舊事也能心平氣和了?這麼一想,居然嘴角微微一挑。
這神情在金璨看來,就是活脫脫的嘲諷了。她連忙道:「跑題了,咱們還是商量商量怎麼不讓表哥去京城吧?」
葉靈眼神一滯,旋即看向一直沉默的顧涵,那副狐疑之色只要眼睛不瞎就沒人看不出來。
金璨與蕭懿見狀,也好奇地順著葉靈的目光看了過去。
顧涵嘆了一聲,「父王有任免軍職大權。」陛下本就沒打算讓蕭懿進京,所以這回想出個全了彼此面子的主意就行了,只是……但願他老子就別獅子大開口吧。
顯而易見,王爺這大權縱有限制,但能任免的官位品軼肯定不低。單說自家慶郡王府,長史之類品軼較高的官位顧涵也要上表推薦,然後再由陛下下旨任命。
由此足見,陛下對親弟弟鎮南王的信任和看重,而鎮南王又為何始終底氣十足,可惜金璨還沒充分感受到她公公的霸氣,顧晟已經化作一個徹底慈愛的長輩了。
謝芙蓉的信肯定給顧晟刺激極大,金璨猜測王爺在暴怒之中肯定動過「清君側」的主意,但……可能因為她那一對兒奶娃,尤其是阿囡,多少改了些初衷。
恃「女」而驕說的就是她,如今也只好厚著臉皮去跟王爺求一求吧。
蕭懿卻知道此事板上釘釘了,不由撫額失笑:不只他自己,連母親恐怕都想不到,兒子居然是從鎮南王麾下起步做官……
到了蕭懿告辭之時,他特地尋了個機會,附在表妹耳邊道:「我就不謝你了。」
金璨笑道:「嗯。不過阿囡和阿囡的爹你可別忘了奉承一下。」
蕭懿點了點頭。
金璨又道:「對了,你別亂來。」蕭愈也就罷了,連蕭懿也要去京城,是不是安國公本意都還難說……
蕭懿輕聲道:「一死百了,何必讓他們血肉濺我一身呢。」
金璨聞言一笑,「舅舅得了閑,以後多教阿囡和大娃幾個字啊。」什麼時候你找個好老婆,生幾個像姨母的奶娃,我也就放心了。
表哥回去,葉靈也暫且告退處理情報,向屬下安排新任務去了:陛下和太子必定會在有生之年收復西南,安國公家事暴露得越多,可利用的地方也就越多。也多虧了蕭懿,西廠往西南成功埋進去了不少探子。
「閑雜」人等一概走開,金璨也正好和丈夫感慨一番,「原來方誌和表哥才是安國公出身最高的兩個兒子,難怪他最是『偏疼』呢。」方誌的娘乾脆就是公主,而金璨和蕭懿的外公蘇將軍,則相當於天朝軍區副~司~令……
顧涵在老婆面前也不總是軟綿綿,這回就嘲笑道:「不只是出身,兩個兒子的娘還更有用呢。」
先帝寵妃掌握了數個前朝秘庫,在事敗被殺之前,她的親生女兒當然不會一無所知。剛才大家坐在一起商量的時候,更傾向是安國公掠走了她,但顧涵好歹親眼見過,並和這對母女相處過,他覺得寵妃的女兒也許早就和安國公結了盟,沒準還用秘庫的下落,讓安國公早早暗中立了自己的兒子方誌為繼承人。
而蕭懿的母親,又始終都是謝永康落在安國公手裡的把柄。
金璨聽了,冷冷一笑,「這麼坦蕩的小人,我都有些佩服他了。」
當年,興許安國公就是聽到了秘庫些許不實消息,才「雞血」沖腦,不惜騙來了西戎騎兵,並買通大秦守關大將,最後鬧得西泰城幾成焦土,他自己也白忙一場……經此一役,安國公一直借著地利,名副其實地當著「縮頭烏龜」直到今天。
所以西南無事,也就是不佔上天時或是人和的話,不管是陛下和父王都很難咬得下口。
顧涵很能理解閃閃和她表哥的報仇之心,可這事兒實在急不得,他見媳婦臉色難看,趕緊一手一個抱住一對兒奶娃,讓他們去「餓」來「餓」去地平復母親的心情。
兩個小傢伙都挺愛安靜,比起嘰嘰咕咕,他們更愛滿處亂爬……
所以他們剛讓親爹推到親娘跟前,就紛紛順著爹爹的胳膊和袖子又爬回了顧涵腿邊,大娃先喊了聲「爹」,而阿囡也盯著父親,跟著弟弟叫了聲「娘」……
金璨直接笑倒在身後引枕之上,邊喘邊道:「既當爹來又當娘,你實至名歸!」
不得不說,顧涵照顧孩子真是十分耐心又周到,餵食哄睡換尿布,教坐教爬教說話,不管是心意還是手段,比天朝的稱職奶爸們也不遑多讓——而金璨通常都是靠在丈夫肩上,看著他有條不紊地照顧孩子……
在大秦,像他們這樣的人家,每個孩子身邊自有乳母、嬤嬤還有若干丫頭精心伺候,能做到顧涵這個地步的父親,實在是鳳毛麟角。
聽見誇獎,顧涵多少還是爽了一下,看著「父子心意毫不相通」的一雙兒女,他也只好揉著小腦袋瓜,聊以~自~慰:他們和父王也毫無默契可言不是?
傍晚,王爺又輕車熟路地過來看孫女孫子,順便和兒子兒媳婦一起吃個飯。金璨看準時機,便和王爺提起,請他幫忙別讓蕭懿進京。
王爺聞言,劍眉一挑,「別急。」話一出口,想起這是金承繼的閨女,他的兒媳婦,語氣不能這般生硬,又解釋道,「你知道其實是謝永康執意要讓蕭懿進京嗎?」
金璨一愣,老實道:「不知道。」
「謝家能往我這兒插釘子,他家裡可也有樂意給我通個信兒的人物,」王爺面上毫無得意之色,「蕭烈不過是假意順水推舟罷了。蕭懿在南安性命無憂,沒準兒哪天還能當條退路,而且蕭烈也不是別人逼他做什麼,他就能讓人如願的軟蛋。」
王爺剛說完,阿囡便用軟嫩的小手勾了勾王爺的下巴,還無比正確地喊了一句,「阿公。」
王爺的心都化了,抱著孫女便是一陣親,當然也忘不掉腿上正眨巴著眼睛的孫子。
而顧涵的腰身也被金璨摟了個正著。金璨心裡有底,卻也免腹誹:人家四兩就撥了千斤,虧得咱們還擔心了好幾天!葉靈也不能事事皆知百事通啊。她面上還振振有詞,「許爺孫親近,不許咱們夫妻恩愛?」
王爺又笑道:「聽說西北的商戶們湊了筆銀子,雇了西面的騎兵,想出口氣。我也在西邊幾個小國也有買馬的門路,下屬無意聽了這麼一耳朵就報了過來。」
「雇西邊諸國的騎兵騷擾安國公嗎?」金璨肉疼極了:我這兒窮得叮噹響,連王府衛隊的馬都買不齊……老家親戚你們居然這麼敗家!
王爺哪知道兒媳婦又為阿堵物心疼不已,接著道:「到時候,皇兄會讓蕭烈名義上的長子進京。這孩子的生母與蕭烈正妻同族。」
顧涵與金璨對視一眼,心中明了:西北商戶湊錢僱人……裡面沒準就有陛下的授意。看見便宜卻不佔,那也不是若斯人了。而王爺的大軍恐怕也閑不住,又要發財了——顧晟下屬十分擅長活捉,拿住幾個若斯貴族,就可以訛詐他們的老子老老實實地過來交贖金了……
而金璨還暗中嘆了口氣,她識相點儘早給陛下和王爺發貨,比什麼都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