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秦昭被父親嫌棄,一點都不傷心,猴在他身邊拽了袖子繼續撒嬌:「爹我明天可不可以去無瑕哥哥家玩?我想去看芳姐--」她篤定連瑜在旁邊看著,她爹一定不會拒絕她。
秦節頭大道:「少來這套!當我不知道你是想看那馬大丫怎麼拎水桶怎麼剁肉餡啊!」、
秦昭吐吐舌頭,拉長音兒了撒嬌:「爹~~~~~」
秦節早就知道自己是別不過女兒的,只得讓步:「下午上完課了再去,不許自己去,找上你許三哥一起去!」說著扭頭看向連瑜:「你前陣子在這裡住的時候,大部分的時間都在你那個小院子悶著了,後來你出來了,許三郎那陣子有正巧住到官學里去了……你們同歲,正該親近親近。我估摸著,你那些一起過來的同鄉,怕是沒有跟你同齡的吧?」
連瑜笑道:「可不是,除我以外,最小的那位吳秀才已經二十三歲了,我見誰都要喊某某兄。」
秦昭囧道:「無瑕哥哥,別人喊你難道不是喊連兄?只有很熟的才叫你無瑕吧!」
連瑜嘿嘿一笑:「哎呀阿昭懂得真多,乖,明天到哥哥那裡哥哥給你買好吃的啊!」
秦昭翻了個白眼:「你比許三哥還討厭!」
秦節頭大道:「好了阿昭,別打岔!無瑕啊,現在已經六月份了,眼見著還有兩個月就要秋闈,光是閉門造車也不是回事兒,又不比前幾個月在家裡,可以問我,問你穆叔叔或者許先生。我明日修書一封,送到許三郎上的那所官學的朱山長那裡,我回頭跟許繼說一聲,讓他帶著你去官學旁聽一陣子……馬上秋闈了,生員們一個個緊張得很,我領著你過去反倒不好。」
連瑜急忙站起來向秦節施禮:「秦叔叔,謝謝您……您為我做了這麼多事兒,我都不知道該怎麼感謝您才好。」
秦節擺手道:「好了好了,我跟你父親那麼多年的朋友,你於我而言,跟親侄兒沒什麼區別,只要你好好念書,日後有出息,我也就安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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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寅時初刻秦昭便起床了,起來便直奔許先生那裡。進了院子迎面看到許繼正蹲在門口刷牙。許繼見她進來,吐了嘴裡的水:「你屋裡的鐘壞了么?怎麼這麼早過來上課?」
秦昭也蹲了下來,正好跟許繼對面,呲牙一笑:「嘿嘿,我這不是來晚了,你已經上課去了么?」
許繼看著她,面無表情地站了起來扭頭就走:「我去上課--」
秦昭喊道:「你跑什麼跑啊,不問問我有什麼事兒么?」
許繼頭也不回:「看你笑成那樣兒,就知道准沒好事兒!」說著走進屋裡就要關門。
秦昭急忙高聲叫:「跑也沒用,我爹說了,讓你明天帶無瑕哥哥去官學!你就是跑了,他也會給你送信兒的!」
許繼猛地轉回頭來,果然臉已經變成了苦瓜樣:「在家被爺爺念也就罷了,難道去學校也要被先生念『你看你怎麼就不能學學連無暇』么……」
秦昭笑著跟過去踮著腳拍許繼的肩膀:「三哥不哭,會有全班的同學一起陪你的!」
許繼頓時滿血復活:「對,老師肯定不會只說我一個人!哈哈哈哈,這下好了,讓這些人全都嘗嘗我的滋味吧!」說著高高興興地去穿外衣。秦昭頓時凌亂了:難道別人一起躺槍,你就不躺槍了不成?這什麼心理啊……哦,躺槍這個詞兒用的真妙,無瑕哥哥總是能編出這些搞笑的詞兒來,不過,難道不是躺著也中箭更合適?投槍的人畢竟很少啊!
許繼打扮好,把手指放在嘴唇前:「我要吃早飯,你吃不吃?小點聲啊,爺爺還沒起來呢。昨天跟馮先生下棋下到未時。子時初刻還在念叨『老來得一知己,幸甚至哉!』阿彌陀佛啊,幸好馮先生年紀輕,這要是她早三十年就出生了認識了爺爺,還有我祖母什麼事兒啊!」
秦昭囧道:「三哥你管管你的嘴巴,當心先生打斷你的腿!」
許繼繼續低聲吐槽:「我就納悶了,不管是嘴欠還是手欠,長輩們一開口都是打斷你的腿!你說這腿招誰惹誰了?」
秦昭嘴角抽了抽:「你也知道你嘴欠啊?」說完才想起正事兒:「三哥,我下午想去無瑕哥哥那裡去,你陪我去好不好?正好跟無瑕哥哥熟悉下,你也知道,馬上秋闈了,他來這裡不方便……萬一考上了怕被人非議。」
許繼再次中槍倒地:「所以我這個肯定考不上的,住在哪裡都無所謂啊……」
秦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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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發了一通牢騷,下午的時候,許繼還是一從官學里放學就跑來找秦昭了。
秦昭才從馮先生那裡回來,聽到許繼在外頭叫門,趕緊喊了一聲:「等我一下啊!」穿上一件新作的半袖,對著鏡子看看挺好看,又讓琥珀給她梳了個包子頭,看鏡子里的自己果然又達到「無論是看臉還是看身材都只有八歲」的效果,這才跑了出去。
許繼一見她的造型就噴了:「你你你你這是什麼打扮?哪吒?」
秦昭翻了個白眼:「討厭!」
許繼嘆了口氣:「好了逗你玩的,你留這麼個齊劉海兒還真是挺可愛的。」
秦昭看看許繼,忽然覺得挺不好意思的:「三哥也覺得這樣子可愛?」
許繼點頭:「騙你幹嘛啊?小丫頭家家的還挺臭美。」
秦昭聽到小丫頭三個字,莫名地有些喪氣,不過她被人當小孩子也不是一次兩次,這種心情幾個呼吸間就跑沒了:「走吧走吧,車都備好了,咱們去後門!」說著帶了琥珀,跟著許繼一起走了出去
三個人上了車,秦昭跟琥珀坐在車裡頭,許繼則坐在車廂前頭的隔板上,秦昭看起來再像八歲孩子,可畢竟已經十二了,許繼雖然跳脫,可是這些起碼的規矩還是很講究的。秦昭,琥珀跟許繼三個人隔著車帘子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不多時便到了連瑜家門口。許繼先跳下車,伸手扶了琥珀下來,琥珀站穩,趕緊伸手要扶秦昭。誰知道秦昭壓根沒去扶琥珀伸著的手,直接跳了下來,許繼頭大道:「阿昭,你裝也裝的文靜點不成么?」秦昭想要做鬼臉,反應到車還停在街上,趕緊做出端莊像,請咳了一下,對著已經迎出來的正沖他行禮的老張道:「張叔別多禮了,連大哥在家么?」她在外人面前是不叫連瑜無瑕哥哥的。
老張笑道:「在呢,大姑娘,許三郎快進來吧。」說著又沖琥珀笑道:「琥珀姑娘也來了啊,剛才月兒還跑到門口張望,念叨著你能不能來呢。」琥珀在秦家的人緣兒極好,丫鬟們大都喜歡他,月兒被派來伺候連家母子,過去的小夥伴們都見不到,會想琥珀也是自然的。
幾個人走進大門便看到連瑜已經迎出來了:「我估摸著你們就要到了!這位便是許繼許兄弟吧?」
許繼本來有些不情不願地,不過一見連瑜的模樣,那點不情願頓時飛到了爪哇國,收起了二百五的模樣,端端正正地行禮道:「在下正是許繼,無瑕叫我三郎便好--」
秦昭頓時覺得牙都酸了,出門的時候還一臉不情願呢,轉眼就無瑕無瑕的叫開了,這些人,嘴上說著不能以貌取人,實際上還不都是看臉?瞧這幅文質彬彬的模樣,真虛偽……
雖然心裡這麼吐槽著,可看看連瑜巧笑嫣然(等等,秦昭注意一下你的修辭!)的模樣,那一身的素白,修眉俊目,秦昭也不得不承認:換了我,要不是知道他腦子有病,遇到這樣的美人也得裝的文靜點……
連瑜又沖秦昭打了招呼,還笑眯眯地叫出了琥珀的名字,成功地讓琥珀的臉變成了一張紅布,這才與許繼攜手向屋裡走去。秦昭更糾結了:喂喂,你們兩個,不要當我不存在啊……歲數小就是倒霉,總被人忽視,再也不梳包包頭了!
幾個人屋中坐定,秦昭驚訝地發現,短短几十步的功夫,這倆少年已經幾乎快要好成了拜把子兄弟:
「哈哈哈你也吃過老鄭家的茶啊?簡直噁心死了,我真的覺得很像湖裡的水藻!」
「沒錯沒錯,我一直找不到用什麼來形容那碗茶,你這麼一說我也覺得,確實就像水草!還有點心啊,做的比阿昭的手藝都爛,就知道死命放糖!不過也難怪,那麼難喝的茶,也只有吃這樣的甜的點心才能把味道壓下去。」
秦昭實在忍不住了,大聲抗議道:「你們聊天就聊天,扯我幹嘛?我做的點心招你們惹你們了?」怪不得這麼合得來,這倆混蛋根本就是臭味相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