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這樣下去總不是個事情,安城心知肚明,他看著祁嚴在旁邊抽煙,一根抽完還想點,根本就不把剛做完手術的身體當回事。
心底微微一動,到底還是伸手攔住了。
他們所在的位置隱蔽的很,是季導之前特意給祁嚴找的休息室,偏生寧則天借口有事要說就把安城也拉了進來,結果現下可好,當事人跑沒影了,就剩下兩人在這個鬼地方呆著。
安城微微垂下眼:「抽煙太多傷肺。」
「……我知道。」祁嚴如是道,眉眼之間儘是薄涼與不動聲色的探尋,他伸手將煙摁了,微微眯起眼:「好久不見。」
這又是舊話重提,安城不知道怎麼接,只好順著笑了一聲:「確實是好久不見。」
「安城。」祁嚴忽然道。
安城只覺得整顆心都跟著微微一動,下意識朝著面前的人看去,就聽著祁嚴一字字道:「這輩子並不是我第一次接近你。」
「祁導說笑了。」詞窮,又一次詞窮。
祁嚴沒有拆穿,只平靜無比地說了下去:「在你還是安城的時候,我曾經見過你一次,在藍色夢幻。」
安城終於動容,他記得那個酒吧,卻不記得自己和祁嚴的接觸,不過想起那酒吧火起來的緣由,安城微微抬頭問道:「您常去那裡?」
「唯一一次,」祁嚴似乎又想點煙,想了想又煩躁地丟了開去,他的目光幾乎像是要將安城穿透:「我在那兒遇上了你,你喝醉了。」
安城從來沒有喝醉過,唯一一次就是在藍色夢幻。
那時候的他是第一次和顧玄吵架,好像也是最後一次。
就好像是從來不曾放縱過的人一旦放縱開來,就徹徹底底沒了節制力,那是安城這一輩子唯一一次意外。
他去了素來以保護客人*著稱的gay吧,戴上了面具,就好像可以徹底忘記自己是誰。
究竟遇到過什麼事情已經絲毫不記得了,他唯一記得的就是自己是在酒吧附屬包間的床上醒來,屁股很疼。
想到這裡,安城臉色一黑:「是你……」
祁嚴不明所以頷首:「沒錯。」
「趁人之危非君子所為,」安城覺得自己的臉都黑了,他幾乎是沒辦法壓抑自己心底澎湃的怒氣:「更何況,我是去找樂子的。」
不是被人當樂子的。
祁嚴微微怔了怔方才理解安城的意思,他整個人俯□開始笑,笑得幾乎控制不住自己的動作與表情。
半晌,他方才停住了,卻正好迎上了安城的一拳。
祁嚴沒躲,不知道是久病初愈躲不開還是根本就沒打算躲,安城的一拳正中胸口,讓祁嚴的臉色都白了。
「別動氣,」祁嚴半晌方才平緩過來,他深深看了安城一眼:「你還沒聽我說完。」
「……說。」安城覺著自己剛剛打得可能是有點重,何況看著祁嚴毫不介懷的表情,心底就愈發有點堵。
祁嚴這才緩緩道:「你是自己摔的,當時我沒撐住。」
他說得一本正經,卻又是怪誕離奇。
安城死死盯著祁嚴看了半晌,也沒有想通到底該不該相信這人的鬼扯。
半晌,他方才冷淡地笑了一聲:「前世已矣,祁導說這些,不過是徒增煩惱罷了。」
「不算,」祁嚴默然道:「我關注了你很久,上輩子是我失策,這輩子不可能了。」
安城抬起頭來看人,正正對上了祁嚴滿滿都是控制欲的目光,他心底微微一凜,漠然笑道:「祁導,就算沒有您,我一樣可以在這行里活下去,說到底,如若是你決意封殺我,我就算不在這行里了又能如何?」
祁嚴定定地看著安城,半晌方才低低笑了一聲:「沒有舞台,你會死。」
「這麼說祁導是打算封殺我?」安城眼底寒涼。
祁嚴由著他說了半晌,這才緩緩道:「不。」
他看著安城嘲諷的眼神,這才悠悠道:「我要把前輩子沒做的事情,一一補回來。」
那時候安城還不明了祁嚴的意思,他只能用一種看瘋子的眼神看著自說自話的祁嚴,直到那人站起身來低笑一聲拉開了門:「走吧,差不多到時間了。」
顏清漣他們剛剛拍好了戲,在往這邊走。
安城和顏清漣的目光在空中對上,安城便是微微一怔,最後化作了微微的笑意。
顏清漣立時回應,在空氣之中沒擦出火花,卻也足夠讓人驚奇。
祁嚴將目光偏離開去,示意司機將保姆車開過來。
安城知道祁嚴的心情,卻也不敢真正放手去搏。
人總是這樣子,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安城覺得,他是被咬怕了。
祁嚴帶人去的地方是一家水邊餐廳,坐落在一個人工小島上,祁嚴過去了,餐廳老闆便迎了出來,流暢的法語說了一串。
別人聽不懂,安城卻是毫無壓力,前世他到處拍戲,連帶著對語言的興趣,多多少少都能聽懂個大概。
然而鍾明西卻是不會,所以他只好在旁邊站著發獃裝傻,順便豎著耳朵聽人的對話。
祁嚴含笑回應了一段,就見老闆親自迎了過來,帶一行人往裡頭走。
他們四人被安排在了湖邊,正正好可以隔水看看法國的夜景。
環境氛圍都是上好的,祁嚴示意人開了一瓶紅酒,然後才問起大家的習慣。
以鍾明西的身份,是不適合在這種時候開口的,安城琢磨了半天,最後見祁嚴將自己面前的餐單收走,低聲報出了幾個名字,竟然全都是安城自己喜歡吃的。
他心底微微一震,卻正好迎上了祁嚴隱約含笑的目光。
安城有些不自在地將目光偏離開去,卻再也不敢應了。
倒是顏清漣坐在鍾明西的身旁小聲問了一句:「怎麼了?」
「沒什麼,」安城定了定神微微一笑:「多謝顏前輩。」
「你可以叫我顏姐,」顏清漣怔了怔,眼底掠過一絲感懷,「其實你很像我一個朋友,前番的事情,還是冒昧了。」
鍾明西沒想到顏清漣會在這時候把這事提起來,微微一怔也只好頷首裝傻笑道:「沒有的事,如果顏姐說的是安城前輩的話,那可真是太抬舉我了。」
顏清漣眼底掠過一絲分明的失望,卻也沒有再糾葛下去。
安城心底有愧,卻也不敢再說。
倒是祁嚴這回對對面的動靜竟像是充耳不聞似的,端著一杯紅酒細細地品,連旁邊的寧則天也不怎麼搭理。
安城看得微微心驚,好在不多時前菜就上來了,他這才鬆了口氣,再看過去,祁嚴已經放棄了對胃的自虐,轉而在那慢條斯理地吃起沙拉來。
這樣的一舉一動盡數落定在寧則天眼底,仗著桌子大,他毫無顧忌地轉頭看向祁嚴小聲問道:「這還算是不動心?胡謅八扯,老母豬都能……啊!」
他看著自己墊著的餐巾翹了一角,衣服上一大塊沙拉醬,忍不住蹙緊了眉。
圈內的人都知道,金牌經紀人寧則天是個有潔癖的蛇精病,沒事的話不要招惹。
此時的祁嚴卻是挑著眉梢在旁邊淡淡笑著指點道:「快去弄一弄。」
寧則天吸了口氣,又憋了回去……媽蛋。
眼見著他滿心不爽地去弄衣服了,祁嚴才將目光收了回來,繼續好心情地叉著沙拉吃。
這頓發吃的有些食之無味,儘管食物是最好的食物,可這一桌子的人委實太過詭異,且都是心懷鬼胎。
安城惦記著鍾明西不禁折騰的胃,盡量將能吃的全吃了,這才將刀叉放了下去。
寧則天一臉怨氣已經平息了些許,他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祁嚴,然後慢悠悠道:「我該帶二位回去了。」
祁嚴冷冷看人。
寧則天補充了一句:「明天還要起早拍戲,祁導也該體諒體諒沒在度假人的辛苦。」
這話一說徹徹底底將人兜了進去,祁嚴只好將臉色緩了幾分起身:「我讓人送你們回去。」
安城看著面前的祁嚴,總有種莫名的陌生感。
好像有什麼東西悄然地種了下去,默不作聲地發了芽,開了花,不知道何時就要結果。
他將心思定了定,不再去想這些莫須有的一切。
那一天,安城是最後一個下車的,他感覺到了祁嚴目光的追尋,只好轉過頭去。
賓館外柔和的燈光將祁嚴的臉色照的有一種恍惚的溫柔感,安城也沒了鬥智斗勇的心勁,只微微頷首道:「今日多謝祁導款待。」
「不必。」祁嚴道,好像他們兩個之間也只剩下這些簡單的話可說。
這樣的陌生感讓兩人都有些不自在,就好像曾經有過那麼親密的關係,而今也只剩下了一句你好,和一句再見。
「安城,」祁嚴忽然開口叫住了轉身的安城,他看著安城探尋的目光,最終還是微微頷首笑道:「晚安。」
再多的話,都只化作這兩個字而已。
安城微微一怔,然後也回應了一個淡淡的微笑:「祁導晚安。」
寧則天還在那兒等著給他開門,面上一臉門神的默然望天,敬業極了。
那一晚,安城睡得很好,恍惚之間好像是夢見了前世今生,太多的糾纏糾葛,讓人魂牽夢縈。
而最後的最後,變成了祁嚴的臉,溫和地道了一句——
「晚安。」
作者有話要說:多謝公子小魚,少年游,清月,作繭自縛,小決的評論支持╭(╯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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