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
許堪石的營帳便設在山崗下的村落里,果然是給李成秀置了一頂大帳。李成秀被請進大帳,發現裡面布置陳設竟還十分豪華,坐在其間,李成秀感覺十分無語。搞不清許堪石到底是怎麼回事,但有一點卻十分地明確,他肯定不懷好意。
李成秀試著與許堪石提條件:「撤走,帳外由我的人把守。」
「行。」沒有想到許堪石竟同意了。
如此,李成秀更搞不清許堪石了。
有華美舒適的大帳住著,熱呼呼的美食不算,竟還有熱水湯浴侍候!這,李成秀是真的有些喜出望外了。
「快,快,你在外面守好。」李成秀連忙扒了身上早已經發臭的爛衣服,歡快地跳進浴桶里,痛痛快快地洗了一個熱水澡。自己享受完畢,李成秀還不忘給大妞爭取:「來人,再弄一桶熱水來!」
許堪石竟成了「有求必應」,李成秀給大妞要了熱水洗了澡,又一連給手底下人要了洗熱水澡的權利,許堪石竟完全同意了。於是,李成秀把心放到了肚子里,對大傢伙兒說:「都睡!」
看似洒脫無比,但在入睡以前李成秀還是有些擔心的,但這些日子實在是太疲乏了,擔心著擔心著李成秀還是睡死了過去。等得一覺醒來,大家竟都原模原樣,於是她是徹底放心了。
雖說是性命暫保,但李成秀心頭的疑惑更盛,招來大傢伙兒問:「你們說許堪石到底要做什麼?」
大妞那腦容量,是給不出什麼有效回應的。但她不行,便不代表別人也不行。其中一個名叫韓大虎的小子憨憨地說:「這裡是咱們和太子殿下約定的地方,現在太子殿下卻沒來……定是被人給絆住了。而許堪石這麼小心地侍候著太子妃娘娘您,必是忌憚還沒有來的太子殿下。」
有道理,李成秀點頭,但新的疑問又出現:「武旦是被什麼人給絆住了呢?可以想得到,必是對許堪石來說很重要的人。」
就這麼胡思亂猜著,李成秀感覺肚子又餓了,一掠門帘,衝天大吼:「許堪石,本太子妃餓了!」
「餓了……,餓了……了……」李成秀的喊聲在山村裡回蕩,李成秀不經意地看到正前方圍住她的大帳的將士都一臉痛苦的模樣,嚴重的直接蹲在地上蜷縮著身體,捂著耳朵……居然還有不少人七竅流血的。
這是腫么個情況?
「快,找軍醫來!」忽地有人高呼道,李成秀看到皇帝被人抬著從她的面前匆匆而過,他,似乎口鼻也在流血。
「皇上怎麼了?中毒了?」李成秀大驚呼道。
話音剛落,就見得抬著皇帝的幾個軍士腿彎兒一彎,皇帝撲嗵一聲被扔在了地上。
李成秀使勁地眨著眼睛,傻傻地摸不清狀況。
「小姐……」大妞奔了出來,淚流滿面地望著李成秀,滿臉的激動。
「你怎麼了?」李成秀被大妞盯得好生地不自在,也有些小小的害怕。
「您,您好了?」大妞激動地問。
「什麼好了?」李成秀完全摸不清狀況。
「傷,病,武功,內力!」大妞語無倫次地說。
「怎麼了?」李成秀成了丈二的和尚。
「你剛才吼了那兩聲……」大妞胡亂地指著痛苦的軍士,又哭又笑地道:「你看到了嗎?他們,他們的樣子!」
「什麼啊?」李成秀有些回過味兒來,無語道:「你該不會覺得他們這樣是被我吼那兩嗓子給震的吧?」
「就是啊,就是啊!」大妞激動地笑答。
「怎麼可能!」李成秀無語地翻了個白眼,言道:「我要有那本事就好了!」但是,想想剛才……那兩聲好的分貝好像是有些高哈!試一試?
「你說的是真的?」李成秀滿含期許地看著大妞求證。
「肯定是。」大妞說:「剛才你是站在外頭,面朝那方,我們在你的身後,可是你吼那兩聲的時候,我們都覺得好難受。」
仔細地將大妞端詳了一番,李成秀忽然想到,貌似大妞沒有道理要消遣她哈!
那便是真的了?
李成秀真是又驚又喜,比得先前知道可以洗熱澡還要驚喜一萬萬倍。——若是她真有那本事,許堪石算個鳥啊!他的千軍萬馬也算個鳥啊!掃一眼,那些被她一嗓子震得七竅流血,去了半條命的軍士少說也有二三十人……如此神技在身,哪裡去不得?吼幾嗓子便開出康庄大道來,到時候她便是天高任她飛,海闊任她遊了!
哈哈哈……
想到即將到來的美好日子,李成秀歡喜得難以自抑,她是一刻也等不得了。
雙腿微分,身體淺淺地下蹲,雙手捏拳,然後氣沉丹田……
「啊,啊,啊!!!!」李成秀扯開嗓子大吼!
咳咳咳,嗓子好疼。
不過沒有關係,有一大片人與她陪疼……可素,為毛他們都好好的?
那些被嚇著了的軍士也發現了這一點,又驚又喜地看著自己和李成秀,既為自己劫後餘生而慶幸,又為李成秀的不靠譜……或者是懷疑剛才給他們造成那般傷害的真的是她嗎?
雖然李成秀的噪音未對一個人造成傷害,但卻叫大妞幾欲死去。大妞獃獃地站在原地,臉上激動的淚水還未乾,眼中激動的眼淚還沒有流完,卻是被現實打擊得很想死去!
「不對啊,剛才明明是獅子吼啊!明明是獅子吼啊!」大妞喃喃著,扯著李成秀說:「您再試試,您再試試。」
「大妞,咱們身陷囹圄你替我安全擔心我理解,但是,咱們不能病急亂投醫啊,幻想是解決不了問題的!」李成秀語重心腸地對大妞說。
「您再試試,您再試試。」大妞卻是一味地堅持:「求求你了,小姐,您再試一次,就一次。」
「好吧!」實在是磨不過大妞,李成秀只好再試一次了。依照腦海中的記憶,李成秀拉開架式,又啊啊地大吼了一氣……
然後,大妞就崩潰了。
「怎麼會這樣?」大妞捂著臉,蹲在地上嚎啕大哭起來。
李成秀低著頭,滿頭黑線地看著大妞,看著她哭得傷心,看著她哭得肆意,漸漸的掛在額上的黑線慢慢地淡去,愁緒爬上了心頭。
心裡堵得好難受,但更多的是愧疚。李成秀摟住大妞,輕輕地說了三個字:「對不起。」
大妞的哭聲因為這一聲「對不起」變得更是猛烈,直至哭得暈了過去。
許堪石聞訊趕來,看到的只有哭昏了的大妞被李成秀拖進了大帳。
那麼多人莫明的七竅流血,總是要查出一個原因的。許堪石帶有隨軍的醫官,醫官給那些七竅流血的兵士診治后得出了結論,說他們都受了內傷。李成秀被許堪石請去旁聽,聽得那醫官掉了一籮筐的書袋子,她總結大概的意思,醫官是說這些兵士類似被超聲波給傷到了。
超聲波……
李成秀的腦中不由得浮現出原主的記憶,那是在韶州,一個苗人集居地,原主和一眾黑苗產生了衝突,黑苗驅獸追殺原主,原主被逼在一個山崖下,然後她突然衝天一吼,被黑苗招來的豺狼虎豹竟全數被她吼得落荒而逃,她再吼了一聲,那些追殺她的黑苗一個個七竅流血倒在地死去。
——這兩聲,便是大妞所說的「獅子吼」,威力真的很驚人!
展開雙手,李成秀慢慢地又將其拳起,然後再緩緩地展開,她現在已經能很清楚地感覺到身體里蘊含的那股力量,卻是不知道該如何使出來……難道,剛才她吼的那兩聲,真的是發出了「獅子吼」的威力了?
李成秀不由得又想到了與齊泰曾經的交惡,好像有那麼兩次她是使出武功了。
憑著記憶去運功,李成秀能夠明顯地感覺到有一股氣在身體中遊走,並且是按照她的指令在遊走,可是她只能讓他們在身體里的行動,想要讓他們出來卻是怎麼也做不到。
這,真他娘的抄蛋啊!
真的不是她李成秀矯情,此時此刻,李成秀真的有那個資格感慨:「人生之中最痛的事情,莫過於有絕世的武功使不出來……尤其是在這身臨絕境的時候。」
……
皇帝被找到了,還弄到了大營里,可以說明那些搜山的人正是許堪石的人。
李成秀無意聽得許堪石手下人在抱怨,說他們本是抓到李成秀和皇帝便要趕緊離開這裡的,因為李成秀吼的那兩聲給攪和了。——李成秀再一次發現新大陸,她發現自己的耳力比之前越發地好了……再運目力四望,嗯,眼神兒也比原來更加好了,所能看到的距離竟是難以想象的遠。
或許,真如錢庸所說,她李成秀的病已經全好了,武功的恢復只差一個楔機,只是不知這個楔機到底是什麼。
許堪石手底下人對李成秀的態度是一致的,是要拿了李成秀去和武旦交換人質。交換什麼呢?四皇子的家眷子女,武旦那廝把四皇子的家給抄了,捉了人家的大小老婆和一窩仔子。——原來,許堪石是四皇子的人!齊泰不是說他是滎陽公主的人嗎?
還有,原來武旦之所以沒有趕來赴約,是因為他被四皇子的人給絆住了,他眼瞅著來接李成秀不及便索性殺了一個回馬槍,把四皇子的家抄了捉了他的老婆和孩子。
據許堪石手下人議論,四皇子好似得了什麼怪病,已經沒有了生育的能力……難怪他急眼了,原本他是讓許堪石把皇帝捉住便殺了的,但現在卻他卻不得不留下皇帝來制約武旦。
四皇子是要留下皇帝的,許堪石是四皇子的忠粉,對四皇子的指示堅決執行,可手底下人卻有人商量著悄悄地把皇帝弄死,說什麼免得夜長夢多節外伸枝。
聽得這些信息,李成秀是高興不得,不高興也不得。皇帝真的不能死啊,他一死天底下不知道有多少人替他陪葬,李成秀實在是不忍。可是,要怎麼才能救下他呢?不能直接與許堪石說,許堪石不許任何人與李成秀接觸,送吃的也只送到門外半丈遠,她怎麼跟許堪石解釋她的消息來源?不是明白地告訴許堪石她有異能,她有可能真的能把那些士兵吼得七竅流血丟半條命么?
就在李成秀一籌莫展的時候,大營里又來了一撥人……許堪石給李成秀所設大帳的位置很有意思,似乎是進出大營的必經之路。
新來的這一撥人也帶了一個「新人」來,不是別人,正是皇后。原本負責皇后的齊渭也一併給捉了來,被人撲嗵一聲扔到了李成秀的大帳外面。齊渭躺在地上半死不活,李成秀連忙讓人去把他抬了進來。大妞粗懂醫術,給齊渭診看了一番,發現他大腿的腿骨都斷了,左腿斷了大腿骨,右腿斷了小腿骨,左手臂也脫了臼,右手小臂也骨折了,肋骨也斷了兩根,其餘外傷更是數不盛數……真是慘不忍睹!
經得大妞診治,除了脫臼的左臂外,其餘都不是人為的傷,可見齊渭昨夜真的是險象環生。
學武的人都會治外傷,尤其擅長接骨。不說大妞,就說李成秀,隨著武功的恢復,她也能給人接骨了。不過為了保險起見,李成秀明智地選擇給大妞打下手。
大妞很利落地給齊渭處理完傷,又叫李成秀向許堪石要來治傷的草藥,外敷內腹一番,齊渭總算是沉沉地睡去。
……
李成秀在等,等許堪石來找她,不負她望,許堪石很快便來找她了。
「將軍請太子妃娘娘去中軍大帳一趟。」來「請」李成秀的是一個黑高個兒,又粗又壯滿是橫肉的臉上寫滿了「熟人」二字,熊不克。
「不去。」李成秀想也不想地便拒絕。聽得李成秀的話,熊不克的眉毛便是一豎,李成秀便問他:「知道什麼原因嗎?」
「為什麼?」熊不克不情不願地問。
「因為你太丑了。」李成秀很乾脆地回答。
聽得李成秀的話熊不克的臉都綠了,頭頂瞬間就冒起了一股青煙,滿臉的橫肉突突地抖著……
說真心話,看著這傢伙的這麼副鬼樣子,李成秀還真是有幾分害怕的,但,她不能害怕。
「去,找一個長得漂亮的來跟本宮說話!」李成秀悠然地將手一背,一副嫌棄無比地轉過了身,留給了熊不克一個孤傲的背影。
熊不克臉頰上的肥肉就那麼跳啊跳,瞧他那樣子,真的是恨不得活撕了李成秀才好。可是,最終他還是忍了下來。
「哼,敬酒不吃,小心吃罰酒!」熊不克色厲內荏地扔下一句話轉身離開了。
李成秀悄悄地看了熊不克的背影一眼,突然悄聲地問了大妞一句:「你打得過他么?」
大妞傲然地說道:「不過一個大塊頭爾,樣子貨!」
「那就好!」李成秀大喜過望扔下莫明其妙的這麼一句,然後飛快地跑到了門口,掀開帘子朝熊不克吼:「等等,你回來!」
熊不克頗不樂意地回過頭,斜睨著李成秀。
李成秀完全不在意熊不克的態度,笑眯眯地朝熊不克招手:「你回來,我有事找你?」
「何事?」熊不克眯著眼睛看著李成秀問。
「你過來,過來我給你說。」李成秀說。
熊不克有些狐疑地看著李成秀,沒有立即動,只站在原地問李成秀:「到底何事?」
李成秀不耐煩了,罵道:「你個瓜皮,我叫你過來,你耳聾了沒聽到?還是你是個傻的聽不懂?」
這可惹火了熊不克,他使勁地喘著粗氣,朝李成秀低吼:「休得得寸進尺!」
「得寸你娘個狗屁尺!」李成秀破口大罵:「沒種的東西,剛才不是挺橫的嗎?怎麼這會兒連過都不敢過來了?慫蛋!而且還是個沒種的慫蛋!」
熊不克成功地被李成秀激怒,嗷地吼了一嗓子便沖了過來。
「熊將軍且住!」看守李成秀的兵將見狀大驚,忙來阻攔熊不克,卻是哪裡攔得住,熊不克那兩條如大象腿一樣的胳膊左右前後那麼一掄,來阻攔的兵將便被便甩開了。
熊不克似一頭憤怒的公牛一般衝進了大帳,李成秀早就躥進了大帳,躲了離大門最遠處,只等著他一進大帳便大喝一聲:「大妞動手!」
大妞這才明白李成秀的意圖,好不無語,但手上卻半分也不猶豫,嬌小的身軀嗖地拔地飛縱而起,白皙的秀拳夾著一陣風撲便砸到熊不克的太陽穴上。別看大妞那手兒又小又細,握成拳頭也是小小的一圈,可是砸在人的身上卻如數十幾的鐵鎚一般。生挨一拳的熊不克只覺得一股悶疼迅速化開,然後便感覺到一陣頭瞎眼花。
當然,熊不克可不是草包,那也是有真本事的人,大妞雖然厲害,卻也做不到將他一拳放倒。
熊不克原地打了下晃,然後便站穩了身形,聽身辨位很快便捕捉到了大妞的方位。嗷地大吼一聲,熊不克一個掃堂腿便朝大妞使去。這一記真的是又快又猛,完全出乎大妞的意外。大妞一時大意,竟叫熊不克逼了個措手不及,好在她身形靈便堪堪地才躲了過去。
所謂吃一鏨長一智,只一個回合,雙方都探知對方非等閑,都不敢再大意。
熊不克雖然長得粗壯肥胖,可身法卻一點兒也不笨拙,閃轉騰挪靈活得很,再加上他體形高壯使得他力大無窮,更是為他的武力值增加了法碼,叫本輕打算在三五招就將他放倒地大妞睛珠子險些掉在了地上,還吃了一記悶虧。
李成秀站在戰圈外冷眼旁觀,她發現熊不克的武功比得在揚州時高出了好大一劫。
轉眼間,大妞和熊不克又鬥了二三十個回合,大帳已經被快被熊不克折了……實在是看不慣熊不克的破壞力,李成秀瞅了瞅大妞挪動的方位,從腰間摸出兩片鋼片,然後將其悄悄地安在了屋中僅剩的一個長案上。
不負李成秀所望,不一會兒熊不克便一拳將那長案砸爛……很好,很精準,熊不克爆破長案的地方正是李成秀安放鋼片的所在……
熊不克的右拳頓時血流如注,兩片剛鋼傲嬌地挺立在他的拳頭之上,熊不克一副懷疑人生的模樣看著它們。
趁此機會,大妞奮起縱身,雙拳同時出擊,一上一下,一拳砸在熊不克的肋下,一拳砸在他的頸部。熊不克悶哼了一聲,身體動了動,然後便轟然倒地。
看著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熊不克,李成秀感覺好解氣,但解氣之餘又有些害怕:「他怎麼不動了?」
大妞眨了眨眼睛,似乎她覺得李成秀問的這個問題難度很高,她好生苦惱地想了想好一陣子……然後,轉身從地上撿起一個桌子腿兒來,雙手舉過頭頂,朝著熊不克的腦袋奮力一砸!
「噗」地一聲,熊不客的腦袋開了花。大妞這才放心大膽地上前,伸手在熊不克的鼻前探了探,然後才給出了李成秀所問的答案:「他死了!」
死,了?
李成秀的臉都綠了。
雖然這一路行已經經歷過許多的生死了,但是,熊不克的死對李成秀還是造成了很大的衝擊。——從法律上來講,熊不克也算是她殺死的……這與幫在痛苦的死亡路上掙扎的兵士做解脫時地一刀不同。對於一個新世紀的好青年來說,這樣的事真的是不容易接受。
「我只是想教訓他一下,報他當初差點兒踩死我的仇,沒想把他打死的!」李成秀有些抱歉地看著熊不克。
對於李成秀的愧疚,大妞完全不能理解:「打死便打死了,他許堪石能將我們如何?」
望了望帳頂,李成秀覺得大妞有些太盲目了。
果然被李成秀言中,許堪石聽聞消息趕了過來,原本是擔心李成秀有個好歹,過來一看卻見得熊不克陳屍黃土的事實,那臉上的表情啊,真的是白里透著紅啊,紅里透著黑,黑不溜秋,紫不啦嘰,綠光光的……真叫那一個美啊美啊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