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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油條給我。」冬咚手短,夠不著。方安隨手把煎雞蛋遞了過去。冬咚不得不再強調一遍是要油條,方安卻還是沒聽明白,把盛好的給冬簡的粥放到了冬咚跟前。
冬簡知道他這兩天忙壞了,心疼的不得了。扶著桌子站起來幫他布置早餐。方安不許他動手,執意要自己忙。就像以前他霸道地寵著方安一樣,方安疼起人來,也是有幾分倔脾氣的。
「今天中午小馬叔叔去接你放學。」方安中午要出去跟補課班的工作人員聚餐,讓大夥都跟佟校長認識一下。他打算讓佟校長全面接手他的工作,這樣他才好騰出時間來照顧冬咚和冬簡,以及處理老房子的問題。
冬咚不樂意地撇嘴:「你不回來吃,那我要在學校吃,讓小馬叔叔買好了飯給我送學校。」
居然不想跟他吃飯!冬簡瞪了冬咚一眼。
「不行,小馬叔叔還要給你老爸送飯。」方安隨便吃了兩口,就跑到樓上給冬咚準備書包。等冬咚吃飯,他已經把鞋給冬咚穿腳上了,扛起兒子火速出門,連一眼都沒賞給冬簡。
冬簡默默地受傷了。他通知趙阿姨假期結束,越早回來越好。方安再忙下去,身子會吃不消的。經過這幾天的沉澱,相信方安已經不剩多少憤怒了。即便是他瞞了方安一部分事情,但只要沒觸犯到兩人感情的底線,方安就不會有多大的怒火。
除了趙阿姨,冬簡還把王蘭找了回來。方安忙來忙去,操心的不就是補課班?方安的朋友不多,能信得過的商業夥伴更是沒有,王蘭的身份正合適管理補課班。
他把電話打過去,李筱卻不能立刻放人,王蘭的戲份還沒拍完呢,再者王蘭走了,誰幫她處理組裡的破事?
***
在九月初,學生的學費就陸陸續續打入了方安的賬戶。補課班的晚間補課也是有不同的種類,有半年班、周末班、季度班、月班以及學科分班等等,各種班級的學生加起來,有三百多人。
除去老師們的工資,再減去房租水電費等等,方安有十幾萬的收入,這還不算到下個月再有月班的學生交費。冬簡給他做了賬,這半年如果不出意外,他能有三十萬的盈利。如果再加上美術學校的利潤的話,就遠遠不止這個數了。
等到把補課班完全交到佟校長手上,再等冬簡腿傷好了,他得去學點經濟方面的知識,好讓這三十萬錢生錢。他也是跟冬簡學,冬簡手裡不只有一個全國連鎖的大型超市,還有很多其他產業,所以冬簡才會那麼有錢。
他剛出來時,沒那麼大野心。在遭遇挫折的時候,心裡還打過退堂鼓。可當他嘗到事業成功的甜頭時,他的野心就不可控制地增長。
「方校長,還沒走呢?」佟樂學夾著本厚厚的文件從外面走進辦公室。
方安給他倒了杯熱茶:「都十點多了,您怎麼還不回去?」
「我在看學生的意見表,看著看著就把時間給忘了。我這不正準備拿東西走人呢,再晚會,就趕不上公交車了。」佟樂學快手快腳地收拾東西。方安抄起自己的衣服,拿了車鑰匙要送佟樂學回家。
「不用,公交車幾站就到了。」
幾站確實不遠,可這趟車是最後一趟,人能少的了?能擠上去就很不容易了!六七十歲的老人每天折騰著坐公交,滋味可不好受。佟樂學家境似乎不大好,捨不得打計程車。也是,如果家境好的話,這麼大把年紀了,何必出來找工作?
「我送送您吧。」方安執意要送。佟樂學推脫不過,跟著上了車。兩人在車上說起方安高中的學校,佟樂學上班好幾天了,因為忙,兩人都沒有機會好好回憶那所高中。
「我總覺得你的名字熟的很,但就是想不起來。」佟樂學道。
方安笑道:「可能是咱倆有緣,你在看一大串名字的時候,偏偏就看到了我的名字。」
「……有可能吧。」佟樂學看看外面的風景,招呼方安靠邊停車。方安停下車,看著外面一棟二層小樓,是臨時搭建的那種塑料移動房,沒有窗戶,門也是塑料門,極不安全。方安看傻了眼,一時心酸不已。老校長忙了一輩子,到最後怎麼會淪落到要住這種房子?
「您怎麼住在這兒?」
佟樂學道:「我自己來的市裡,沒找到工作前臨時租個地方住而已。等手上的活忙清了,我再去找個好點的房子,人老了,我也不想虧待自己。」
方安很想問佟樂學一句:您不是有退休工資么?校長的退休工資應該不少吧,他這裡給的薪水也不低,佟樂學想住什麼樣的房子不行,怎麼就會找這種房子住?
把佟校長送回家,方安回到家后已經十一點多了。明天是周末,冬咚還沒睡,窩在沙發上吃趙阿姨給他煮的夜宵。
趙阿姨今天下午才趕回來。她一回來,方安就不用擔心冬簡和冬咚兩父子的吃飯問題了。家裡因為沒時間收拾而出現的雜亂情況,等方安回家,也已經看不到了。趙阿姨回來,最舒心的是冬簡。冬簡最看不得家裡亂,可他想收拾腿又不方便,方安又忙,冬咚不給幫倒忙都是好的了,他就只能看著亂干著急。
「爸爸,明天上午老爸去醫院複查,下午接王蘭奶奶。你明天有時間么?」冬咚咬開個元宵,裡面熱熱的黑芝麻燙的他差點從沙發上蹦起來。
「我媽要來?」方安還不知道這事。
冬咚點頭:「奶奶六點多打來的電話,說明天下午一點多就能到,問你能不能去接?」冬簡反正是不能去了。
方安明天要跟兩個工作人員去外地一個文具批發市場採購美術用品,回來還要去廣告公司查看宣傳單的製作情況。冬簡複查的事他知道,他打算八點多陪冬簡去醫院,十點直接從醫院出發去公司跟工作人員匯合,讓小馬送冬簡回家。
他給王蘭打電話,王蘭聽說他有事要忙,就不許他來接。
「沒人來接,我就自己坐車過去,你別擔心,還能把我丟了?」王蘭囑咐方安外出小心,注意身體等等的話,就匆匆掛了電話。
方安趕冬咚回房間睡覺,他回到主卧,發現冬簡單手撐著額頭,擺出一副風情萬種風騷無比的姿勢側躺在床上。
他吸吸鼻子,差點打個噴嚏。嗯,很好嘛,還噴了香水!
「回來了,辛苦了,洗澡水我已經放好,你快點去泡個澡去去乏。」冬簡十分體貼。
方安笑他:「你這樣,特別像日本韓國的那些女人,見丈夫回來,就趕緊地伺候起來。」
冬簡略尷尬地咳了聲,攆方安洗澡去。他坐起來,又對著床上的空氣噴了點香水。他噴的時候,方安正好出來拿浴巾,看見冬簡這樣,忍不住大笑。
「這是……空氣清新劑。」冬簡淡定解釋。
「是么?你今天怎麼了?」方安眼睛往下瞟了瞟,「你得有三個月不能幹那事,死了心吧。」就算冬簡能,方安累成這樣,也沒力氣跟冬簡滾床單了。
他這話讓冬簡很不高興。冬簡質問:「你想哪兒去了,咱倆之間又不是只有那事!」
「那還能有什麼?」方安來了興緻,靠著牆跟冬簡聊天,「難道你噴香水,是為了跟我干躺著聊天?」
「為什麼不能?」冬簡道,「你這段時間忙的白天晚上不在家,咱倆是不是得好好溝通下感情了。」
方安想起之前的事,有幾分不高興,他猶豫要不要跟冬簡好好聊聊。他想,卻又不敢。想要讓自己放心,卻又怕出什麼變故。
「你想說什麼,等我洗完澡再說吧。」方安扭頭就進了浴室。他在裡面泡了好一會,聽見冬簡在外面敲門。
「你下床幹什麼?」方安不悅道。
冬簡感受到方安情緒的變化,他在外面琢磨了半天,等方安胡思亂想過了,才過來敲門。「你剛才是出來拿浴巾吧?」
方安這才想起來,他好像沒拿浴巾,就又進來了。「我不用了。」隨即站起來,拿了毛巾擦乾身上的水漬,隨意把臟褲子套上。
「我給你送進來了。」冬簡在外面等了會,才推門進來。方安在泡澡之前,先沖了個澡,浴室地上有水,冬簡不防備,一時腳滑,身子直直往前摔去,眼看要摔在地上,冬簡情急之下拽住了方安的褲子。
方安:「……」拽住褲子不還是要摔!他把冬簡扶起來,發現冬簡竟讓你直愣愣地盯著他,並且從鼻孔里流出了兩道紅血。
至於么,這才幾天沒滾過床單?方安故意黑著臉給冬簡遞毛巾,心裡卻忍不住美滋滋的。冬簡這是多愛他,離了他就不能活。都老夫老妻了,還對那事那麼痴迷,這是他太有魅力的緣故?
「剛才磕到鼻子了。」冬簡面不改色地撒謊,把浴巾給方安,讓方安圍上。兩人回到床上,冬簡又說,「咱倆聊聊吧。」
「聊什麼?」方安剛躺好,就被冬簡緊緊摟住。冬簡把頭埋在方安的胸前,大力吸氣。方安聞到的香水味更重。
「聊什麼都好,你跟我說說話,我在家裡待著都快發霉長毛了。」
方安心裡那個舒坦啊。在外面忙活一天,回到家,被人這麼需要著,這麼愛著,他想不高興都難。
「明天讓小馬去接我媽。」
冬簡道:「我親自去。」
「你的腿傷……」
「不要緊,上次突然把你媽送走,很對不住她,這次去接,正好賠罪。」冬簡問他,「明天你多睡會,不用陪我去醫院了。你這麼累下去,我會心疼。」他的手慢慢給方安揉捏著肩膀。
方安突然就覺得眼睛睜不開了,他這是累壞了。迷迷糊糊應了一聲,又聽冬簡問他明天都要見什麼人。他就吭吭哧哧全說了出來:「劉福,王洛,我們去採購工具。回來要跟校長做好結算……」
「校長?」
「就是新來的那個主管。」
「叫什麼名字。」
「叫佟樂學。」
冬簡猛然坐起:「叫什麼!」
「佟樂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