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生而知之
面對萍兒不依不饒的追問,蔡影頭大如斗,按住她的雙肩,胡言亂語的拖時間:「你真的要我說?萍兒,你確定,要我說出這段傷心的往事?我從來不知道,你居然這樣的殘忍,在我腐爛的傷口上大把大把的撒鹽,用尖銳的刀子用力刺我的心臟,你的眼睛里,流淌著對我深深的仇恨。1⑹àp.1⑹κxs.c0m文字版首發為什麼萍兒,為什麼,你要這樣對我,我以為你是懂我的,我一直以為。」蔡影昂起腦袋,撕扯著頭髮,扯著嗓子悲聲大吼,那聲音宛若搖滾最憤怒的呼喊,彷彿是對整個天地人間的控訴,凄厲慘絕,直指天心。
萍兒被他的竭斯底里嚇住了,抱著他說:「沒有,萍兒沒有!少爺不喜歡提起,萍兒就不問了。不問了。不問了。」
蔡影知道如果不給她一個答案,早晚她會因為好奇心去問別人。發狂的時候,他心中已有了計較,停止了咆哮,鬆開緊抓著她香肩的雙手,頹然坐倒,道:「我八歲的時候,一個人,沒有人陪我玩,祖父很忙,爹爹整日讀書,我常常坐在樹下,望著蒼白的天空。我沒有朋友,也沒有兄弟。我只有孤獨的靈魂,在曠野里獨自流浪。直到,我遇到了老貓,我的兄弟。」
他開始編造一段虛構的友誼,想著上一世和老貓在一起肝膽相照的日子,他的嘴角露出一抹微笑:「他比我大,也比我能打,所以他總是很照顧我。那個時候,我們就像親兄弟一樣,一起喝的酩酊大醉,一起坐在路邊,對著過往的美女吹口哨,一起仰著脖子唱放肆的歌,一起去拚命拼到頭破血流,我們是這個世界拋棄了的渣子,可是從不認輸。」
萍兒迷惑的說:「真的嗎?八歲的時候少爺你和別人打架?還頭破血流,還喝酒,怎麼我從來都沒有聽說過?」
蔡影哈哈大笑:「廢話,因為這是我的夢啊,只有我一個人可以抵達的世界。」
萍兒更加不解,問道;「夢?奴婢真的不明白呢。」
蔡影撫摸著她光滑潔白的臉蛋,道:「現實里,有太多的規矩,教條,小小的年紀,我就開始思考怎麼改變大宋昏弱的現狀。」
萍兒哇的叫了出來,蔡影下意識的往後一閃,道:「怎麼了?」
萍兒雙眼放光,道;「少爺八歲就開始研究國家大事,好厲害。」
蔡影顧不上臉紅,抓緊把話題轉移開才是正事,遂擺出一副少年老成的樣子,道:「厲害什麼,可是當我的腦子裡充滿了變法,軍事,農業,商業,這些東西好枯燥的,越是深入,越是像溺水一樣窒息。所以我就在自己的心中創造了一個小小的世界,在這裡面,我雖然貧窮,沒有才華,也沒有地位,可是我活的自由自在,無拘無束,想喝酒便喝酒,想打架就拚命,天大地大,沒有人管得著我,在那個世界里,我的事情,我自己做主。」
萍兒呆了半晌,道:「聽起來,很迷人哦。」
蔡影嘿嘿一笑,道;「知道本公子迷人了吧,說說看,是不是要被迷倒了。」
萍兒道:「我是說你創造的那個世界,自由自在,多迷人啊。」
蔡影慨然長息:「是啊,自由,一個人與生俱來的權利,居然需要在夢裡才能得到。萍兒,你相信我。總有一天,等我幹完了我的事業,就帶著你去游遍大江南北,一壺酒,一管簫,走遍天下,我們一起去追求自由好不好。」
萍兒神往著說:「我,奴婢可以嗎?也可以追求自由嗎?」
蔡影攬住她的肩膀,道:「有我在你的身邊,沒有什麼不可能。」
她望著我的眼睛,說:「那麼,你的事業要多久才能完成呢?」
蔡影沮喪的說:「恐怕,這輩子都完成不了。」
她煥然神採的眸子,黯淡了下去,蔡影摟住她的腰,柔聲道;「不管完成多少,五年後,我就帶著你出發,從北方一直到江南,福建,兩廣,再去大理,西藏,西域,那個時候,我的左手,牽著你的右手,跋山涉水,風雨無阻,萍兒,這世上,有一種感情,叫做心心相印。用我的心,來溫暖你的心好不好?」
她靠在蔡影的懷裡,道:「少爺,你可不要騙奴婢。」
蔡影笑道:「傻瓜。這是你和我,天打雷劈也劈不斷的約定,生死無悔。」
她咯咯笑道:「為什麼要天打雷劈啊,少爺幹了什麼壞事啦。」
蔡影嚴肅的點了點頭,道:「壞事,從前是沒做過,現在呢,要做了。」雙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把她撲倒在床上,吻了她的額頭一下,道:「真是個絕色佳人啊。」
萍兒俊面酡紅,道:「少爺今天說完這句話,作了那首桃花庵歌,現在又說了,作詩一首,快點,快點。」
他這肚子里的存貨是有限的,怎麼能輕而易舉的都套出來,道:「萍兒啊,這好詩好詞,都是神來之筆,靈感來了,方能做得出來。你現在硬要我寫,我怕做出來的不好,讓你失望,反為不美。」
萍兒腦袋搖得撥浪鼓似的,道:「不管,不管,不作詩,便不讓你親。」
蔡影見了這小女兒態,一身烈火,邪笑道:「師太,還是從了老衲吧,免受皮肉之苦。」凶神惡煞般撲吻下去。萍兒亦已情動,閉著眼睛,呼吸急促,擺出一副捨生取義的英勇模樣。
「正飛,你睡了沒有?」祖母的聲音陡然傳來,蔡影差點一個骨碌滾下床去,人在做,天在看,果然來得好不如來得巧。整了整衣襟,又正了正萍兒的衣服,一本正經的打開門,道:「祖母,進來啊。」
祖母進了屋,看了萍兒一眼,那滿臉的春色已經出賣了他,只好故作鎮定,道:「孫兒今日喝酒喝得猛了,身體難受,因而讓萍兒按摩一下。」
祖母似笑非笑看著他,道;「這些事,祖母不管你。你祖父今日高興得很,說你作了一首詩,一首詞,連蘇大鬍子也未必寫得出來,很是誇獎了你一番。自從他辭去樞密院的職務,一直鬱鬱寡歡,我還是第一次見他有這麼高的興緻,現在還在和聞先生喝酒談心。我問你祖父什麼詩詞,他又不肯說,讓我親自來問你,你且把那兩首詩詞念給祖母聽。」
蔡影心想這兩個老狐狸老奸巨猾,聯起手來灌我,沒人性,自己玩的卻是高興,便把永遇樂和桃花庵歌聲情並茂朗誦了一遍。他這位祖母乃是王安石的千金,家學淵源,冰雪聰明,詩詞上的造詣比蔡卞只高不低,聽了之後滿臉驚訝,道:「孫兒,這當真是你作出來的么?」
蔡影謙遜道;「讓祖母見笑了。」
祖母道:「這首桃花庵歌意境高遠,且不提它。這首永遇樂,當真是氣魄萬千,雖然用的典故略嫌多了些,可細細一想,每一個都不可或缺。正飛,昨日你給我說那些話時,我已經覺得你有些不對,今日這詞中滿心只是北伐收復故土,不似你平日里的思想,你老實告訴祖母,是發生了什麼事?」
又來了,祖母聰明絕頂,今日鋒芒畢露,與往日里的表現截然不同,已是引起了她的懷疑,這番前來,十有**是來試探的。
這時萍兒開口了:「老夫人,其實少爺八歲的時候,就開始研究治國之道了。」
祖母皺了皺眉頭,道:「八歲?」顯然蔡影八歲時稚嫩的行為已經浮現在她的腦海里。
蔡影淡淡笑道:「萍兒說的不錯。這世上,有些人,靠著勤奮的努力,掌握了許多知識,希望淘寶網女裝天貓淘寶商城淘寶網女裝冬裝外套www.taobar8.com利用它們來實現心中的理想。有些人,則渾渾噩噩,碌碌無為。」
祖母道:「那正飛你是屬於前一種的了?」
蔡影搖了搖頭,道:「我屬於,生而知之者。」
「生而知之者?」一老一小兩個女人齊聲驚呼。
蔡影正色道:「孫兒今日,不敢再欺瞞祖母。其實從我出生記事後,許多學問已然存在於我的腦子裡,許多書,我看的時候就感覺過去曾經看過一樣,正飛甚至可以預料到未來之事,其實蔡京復相,孫兒早已料到,只是說出來無人肯信,因而隱忍不發。」
祖母的眼神就像在看著一個大騙子,道:「正飛,你說得越發玄乎了。」
蔡影道:「聽來荒謬可笑,卻是實情。」
「正飛今日說蔡京兩年內要倒,可也是你預測到的?」蔡卞與聞煥章聯袂而入,很好,兩個享有大名的男人,蹲在窗戶底下偷聽孫子講話,你贏了。
蔡影朗聲道:「不錯,此事絕不差錯,然諸位不可外泄消息,一來怕蔡京早做防備,二來,我也不知道這樣算不算泄露天機,萬一哪天走在路上被雷劈了,死得何其冤枉。」
聞煥章道:「放心吧。這話縱然我們要說,也沒有人會信。」
蔡影點了點頭,心想上陣親夫妻,外加個海內大儒,跑到我的房間里唧唧歪歪,好沒道理,快走吧,走吧。不知不覺說話的分貝提高了許多,道:「今日孫兒酒喝得多了些,天下大事,也不爭在今天,明日再說吧。孫兒罰了,要睡覺了。」
祖母笑道:「是啊,你們兩個老東西灌一個孩子,成什麼樣子,今天就不要打擾他了,我們出去,讓正飛早點休息,有話明日再講無妨。」
蔡卞忽然喝道:「不可。」他看著蔡影,默然良久,道:「正飛,別的祖父都不問了,你只告訴祖父,這大宋氣數如何,結局又是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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