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林沖與王進
蔡影的一生中,遇到過各種各樣的危險,年少輕狂時,他也曾經在一群拿著刀瘋狂叫囂的小混混中間絕望的搏鬥,長街之上,拼的頭破血流,傷痕纍纍。(本書轉載1⑹文學網⑴6kXS.cOМ)但那些跟眼前的這把刀比起來,就像是遠征回家的丈夫對妻子略顯狂熱的愛撫。一把鋒利的刀,毫無花哨的技巧,憑藉著無與倫比的速度拿他的腦袋開起了玩笑。
他如果不是蔡影,今天就死定了。不過太巧了,這傢伙惹上了最不該招惹的人。蔡影只覺體內真氣山呼海嘯般在血液里流淌,暴喝一聲,雙腳用力,向後飛躍。
刀幾乎是擦著他的脖子停了下來。
蔡影很想風度翩翩的一拱手,道:「承讓了。」可他的雙腿根本不聽使喚,拚命的發軟,他的全身都在沒有骨氣的顫抖,在刀幾乎要割斷我的喉嚨的那一刻,他沒有畏懼,但現在安全了,剛才恐怖的經歷讓他無比后怕。如果是被完顏阿骨打一狼牙棒夯死了,雖不甘心,也就認了,但現在擺明了是誤傷,如果灰原炎粒之氣像往常一樣大睡特睡不管我的死活,就算兇手被繩之以法,他卻到哪裡說理去?
持刀之人也驚出了一身冷汗,天子腳下,持刀殺人,就算他是皇太子也脫不了干係,何況,這是一起該死的誤傷,如果因此被發配到嶺南極苦之地,妻離子散,他又到哪裡說理去?
於是持刀人抱拳向蔡影道歉,蔡影很大度的一百手,道:「無妨。」然後怒視著他吼道:「你***不長眼啊,打架拿刀砍觀眾,你這廝算是什麼英雄好漢,小子,我告訴你,今天這事你要不給我個合理的交代,嘿嘿,別怪本公子大公無私,殺起個把人來那是絕對不帶眨一下眼的。不信你可以試試看!」
這時使槍之人見持刀者窘迫,忙走上前來,道:「我二人當街比武,險些誤傷公子,林衝心下不安,公子欲如何解決此事,在下一力承擔。」
蔡影看見他就來氣,道:「裝什麼裝,裝什麼裝你?奶奶個熊,你這廝最是可惡,要不是你為了卸掉他刀上的勁道,改變了刀的運行方向,那把破刀怎麼會好死不死往我腦袋上砍來?你還一力承擔,性命關天的大事,你如何承擔。有兩個破錢就想打發本公子?我說你還真是狗眼看人低,我是窮,一無所有,渾身上下窮的就剩下錢了,你那兩個銅板,留著到殺豬巷**去吧。豈有此理,拿錢平事,這是對我的侮辱你知道不?」發了一大通牢騷,心中怒氣除了大半,忽然問道:「你剛才說你叫什麼名字?」
持槍之人面色鐵青的說:「在下林沖。」
蔡影的心咯噔一下,道:「江湖上有位豹子頭林沖,可是閣下?」
林沖道:「賤號不值一提,江湖上朋友給面子罷了。」
蔡影心下一喜,道:「聞名久矣,在下蔡影,久慕林兄武功高強,緣吝一面,未曾識荊,常引以為憾,今日天幸遇到,走,小弟請客,今日非大醉一場不可。」
林沖見他前倨後恭,也拿不准他的意圖,忽然想起一事,道:「蔡影?莫非是寫『千古江山,英雄無覓,孫仲謀處。』的蔡影?」
蔡影拱手道:「正是在下。」
持刀之人叫聲苦,道:「一著不慎,險些釀成大禍,慚愧,慚愧。」
蔡影這時既已見到林沖,心頭按捺不住狂喜,適才驚心動魄的一幕也就跑到了腦後,拱手道:「未敢請教閣下尊姓大名?」
持刀之人忙道;「不敢,在下王進。」
聞煥章剛才一激動,險些昏死過去,這會氣順了,走過來說:「莫非是八十萬禁軍教頭,號稱風雷手的王進?」
王進聞言,臉有慚色,嘴裡連說慚愧。
蔡影一呆,這是謙虛嗎?怎麼笑得那麼苦那麼無奈呢?忽然想起所謂的八十萬禁軍教頭,心下登時瞭然。
以前看水滸傳,看到林沖乃八十萬禁軍教頭,心中以為是武官中品階甚高的大官,後來才知道,禁軍里有都教頭三十人,地位進相當於中下層的軍官,而普通教頭有二百七十人,地位更是低微。這名號也就是聽起來唬人而已,真正懂行的,都嚏之以鼻。
蔡影暗暗嘆了口氣,豪傑之士,不是不得重用,就是隱於市肆,荒于山野,這固然和大宋歷來眾文輕武有關,恐怕也和那些嫉賢妒能的狗官脫不了關係。他見王進尷尬,道:「原來是王兄,蔡影一日遇二豪傑,幸何如之。這位乃是聞煥章聞先生。」
林王二人連忙見禮,聞煥章不止是個博學鴻儒,平日里急人之難,救助孤老,盛名享譽草野,因此二人不敢怠慢。
了些客套話,蔡影便請二人到和樂樓吃酒,王進道:「蔡公子,王某有句話,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蔡影笑道:「王兄有話,但講無妨。」
王進道:「適才鄙人那一刀,雖是被林沖兄弟的槍式以旋轉力道改變了方向,然後兩種力道一衝撞,速度更快,勢頭更猛,便是江湖上的成名好手,也未必能閃避的開。而蔡公子那後退一躍,猶如離弦之箭,當真快到了極點,這等輕功,非是等閑可以做到。不知公子身懷絕技,卻是師承何人門下。」
聞煥章道:「是啊,我剛才也在狐疑,正飛你平素不曾習武,那一躍,卻非是輕功絕頂之士方能做到,我倒是有些糊塗了,莫非你生而知之,連武功也一併通曉了不成?」
蔡影知道這個問題絕不是一句巧合可以解釋,只好繼續辦成個神棍,左看看,又看看,道:「先生所料雖不中,亦不遠矣。」
三人皆道:「願聞其詳。」
蔡影低聲道:「其實那一躍,並非出於什麼輕功,而是內力,力之所到,自然而然退了出去。影實在是不通武功,然生來身懷巨力,可惜這股力道不能隨心所欲的使用,時靈時而不靈,因此不敢招搖,免的遭至飛來橫禍。」
這話其實倒也不假,灰原真力的確是自己賴在他身上的,他並沒有哭著求老天爺賜予什麼神功,何況在很久很久以前,他還是個並不怎麼堅定地無神論者。
三人明顯的不信,林沖道:「公子所言,未免聳人聽聞。天生神力者,歷代不乏其人,如晉之周處,唐之李元霸,然而力道時而靈時而不靈,實在聞所未聞。」
蔡影淡淡一笑,道:「有機會,影自當向二位證實一番。」
林沖笑道;「好,林沖等著看公子的絕技。」
這時,忽然有個女子聲音裊裊婷婷唱了起來,蔡影第一次聽古人唱曲,大暢,聚精會神聽了起來,那女子一身紅衣,體態風流,眸子里秋水流波,萬千嫵媚,盡在回眸一顧之中。蔡影見了這般俊俏人物,情不自禁叫了聲好。仔細一聽,他樂了。女子所唱的,正是蔡影那首《桃花庵歌》。
聞煥章與蔡影對視一眼,相顧一笑。蔡影指著聞先生苦笑著搖了搖頭,他作這首詩時窮酸們都已經走了,這詩流落在外,說不得,一定是聞煥章給宣傳的。
王林二人看來也通些文墨,聽得如痴如醉,一曲終了,猶自失魂落魄,林沖嘆道:「別人笑我忒瘋癲,我笑別人看不穿,不見五陵豪傑墓,無花無酒鋤做田。是什麼樣的洒脫人物,才作的出這等瀟洒詞句。」
聞煥章的臉笑得像一個冉冉升起的太陽,道:「林兄若是想見見這首詩的作者,我倒是可以為你引薦。」
蔡影白了他一眼,心想去吧去吧,穿越到明朝找唐伯虎去吧,別忘了替我帶個好。
王進道;「如此人物,王某亦欲一見,勞煩先生一併引薦。」
聞煥章大笑道:「這人遠在千里,近在眼前,二位不妨猜猜看。」
蔡影實在忍不下去了,道:「先生啊,我發現你今天頗有童趣啊,怎麼著,看上了哪家的姑娘,用不用正飛幫忙提親去?」
聞煥章強忍著大笑一場的**,他知道作為一個讀書人在眾人面前大笑時很不文雅的,但他憋笑的樣子就好像一個老頭在酒局中憋尿一樣,煞是可笑。
王進驚道:「莫非便是先生的大作。」
林沖道:「兄長差矣,以林某看,當是蔡公子的佳作,蔡公子既寫得出那首氣魄萬千,憂國憂民的永遇樂,再寫這詩,又有何不可?」
蔡影只得腆著臉說:「二位兄長過獎了,正是蔡影拙作。」
二人大悅,一起向他敬酒,眼看今天又要大醉,酒意上涌,道:「林兄,王兄,蔡影不才,有一個不情之請。」
二人道:「公子請講。」
蔡影朗聲道:「蔡某平生,最愛結交英雄好漢,今日遇到二兄,端的是豪傑氣象,心中欽佩,如蒙二兄不棄,願結為異性兄弟,同生共死,肝膽相照,不知二兄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