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危!
凌晗晟臉一下黑沉,嘴角一勾,想做他姐夫?得贏得過他再說!
凌琉玥略微沉吟,她不想在大越人面前暴露與大秦相府有關係,怕有心人生出事來。何況,凌晗晟本就不符合比賽規則。想到此,便頷首道:「也行!」
「晟兒,你隨著夫人去雅間候著。」凌琉玥將凌晗晟推向立在一邊的相府夫人,怕是也料到這一層關係,便沒有上前對錦絲明示關係。可又不能無緣無故的呵斥錦絲,便為難的站在一邊,等著凌琉玥處理。
凌晗晟眉峰一皺,心下疑惑,卻是聽從凌琉玥的安排。
錦絲見此,眼底有著得意的笑容:原來母親與這位姑娘相識呀?當日那般對待他,怕是他太過唐突了。既然再次安排他們在這樣的環境下相遇,也是一種緣分。
「請——」錦絲唇畔含笑,謙謙有禮的右手手掌朝上的伸出去,對向大越的擂台,做出請的姿勢。
紅藻白了亂獻殷勤的錦絲,若不是他讓主子為難,主子如何會上擂台?如今假模假樣的笑,噁心誰呢?
錦絲被紅藻一瞪,訕訕的摸了摸鼻子,有些尷尬的回到自己的擂台上。
凌琉玥方一坐定,便敲響了銅鐘,錦丞相聲洪如鍾道:「比試已過兩局,兩國淘汰。最後一局,大秦、大越爭奪鰲頭。」丞相看著凌琉玥的方向,眼底閃過幽光,掩飾住桌下顫抖的雙手,繼續道:「挑戰賽開始!」
凌琉玥如僧入定,對周邊投來的各種異樣目光,仿若未覺。思索著對方會出什麼樣的題目,來挑戰他們。
「我們各勝一局,按照往年的規則,我們大秦先出題,若是你們答出來,便由你們出一道題,我們若答不上,便輸了!同樣,你們答不上來,便也輸了。」錦絲目光始終不曾偏離過凌琉玥,眼底有著自信,只要凌晗晟不參加,他定然會贏!
凌琉玥眉頭一皺,規則她是聽過,輪到哪個國家舉行文武大會,便由哪個國家在挑戰賽先出題。若是他們提前淘汰,便是由其他兩國抓鬮決定。
「你說!」凌琉玥清冷的嗓音,迴響在空寂的會場。大越的其他三個人,目光全都聚集在凌琉玥身上,皆是不悅的皺眉:一個臨時候補的,哪裡輪到她開口的份?
凌若軒本就因為被凌晗晟壓著,奪去了他的光芒,讓他沒有機會出頭,憋了一肚子的怨氣。如今,見到是凌琉玥,眼底有著不屑,不就是個草包?靠著作弊才出彩的?真當自己是個人物了?
唯有北冥芊,注視著凌琉玥的目光是善意的,沒有惡意。她聽皇叔說過,她能開口聽話,全都是因為凌琉玥,所以她心存感激。
「那好,你們聽著!」錦絲起身,一手背在身後,一手擱置在腰間,來回踏上兩步道:「風聲水聲蟲聲鳥聲梵唄聲,總合三百六十天擊鐘聲,無聲不寂。」這可是他壓箱底的對聯,就連當今皇上和他爹都對不上,他就不信有人能答得上。
之前比試時,他已經摸清了三人的底細。那個什麼芊兒公主,不過是湊數的。其他二人雖然有點本事,卻沒有多大的能力!
唯獨最後上場的凌琉玥,不知她會不會是讓大越起死回生的變數!
果然,這邊一聽題,全都皺眉凝思,搜腸刮肚的想著應對之詞。
見狀,觀眾們眼底有著興奮,全都等著看大越落敗而逃。而來自大越的百姓貴族,則是攥緊了拳頭,為他們擔憂。
全都摒心靜氣的等著大越擂台上之人的回答,有的則是紛紛下注,賭誰輸誰贏。
而擂台上的凌琉玥氣定神閑,接過紅藻遞來的茶水,潤了潤喉,詢問道:「你們可答得上?」
傅太傅的庶子傅清風,他是太傅府唯一的兒子,嫡姐又是皇后,身份水漲船高。雖然嫡庶有別,可他卻是太傅府唯一的繼承人,所有人都競相巴結,早已養成了倨傲的習性。凌琉玥一句普通的詢問,聽在他耳中,彷彿在嘲笑他的不濟,臉色鐵青。
冷哼一聲,不予理會,集中精神想對題。
凌若軒臉色漲紅,被一個草包如此詢問,不是在打他臉么?可他答不上又是事實,不禁心中暗恨錦絲,將凌晗晟給趕走了!
否則,他們怎麼會輸?
輸?
凌若軒一怔,在他心中,已經覺得大越輸了么?
凌琉玥不管他們心中的彎彎道道,見無人回答,也就放下茶杯,看向錦絲所在的方向,道:「月色山色草色樹色雲霞色,更兼四萬八千六峰巒色,有色皆空。」
會場有一瞬的寂靜,凌琉玥清亮的嗓音帶著穿透力,回蕩在每個人的耳中。眾人愣了一愣,滿場嘩然——
天啦!居然答上了?!
怎麼可能?這可是慧珍大師圓寂時留下的對聯,大秦無一人能對得上!甚至別國慕名而來,都是敗興而歸,居然被一個毫不起眼的瞎子給贏了?
錦絲微愣,答上了?
「花花葉葉,翠翠紅紅,惟司香尉著意扶持,不教雨雨風風,清清冷冷。」錦絲不信凌琉玥當真能對得上!
「蝶蝶鶼鶼,生生世世,願有情人都成眷屬,長此朝朝暮暮,喜喜歡歡。」凌琉玥只停頓片刻,便對答如流。
眾人愕然,這這這錦絲也太倒霉催了!他好好的為何要拆穿凌晗晟?若是不將凌晗晟趕下台,教凌琉玥替補,興許他就贏了!
不禁扼腕不已!
最難以置信的是與凌琉玥相處幾年的凌若軒,目瞪口呆的看向凌琉玥,不得不認清楚事實,凌琉玥不是個草包!
那麼,當年在皇宮的宴會之上,她也是憑藉自己的實力么?
想到此,凌若軒心底空空落落,神情萎靡。
傅清風心底則是有另一番算盤,這個女人不過是個瞎子,而凌晗晟沒有一官半職。若是他求父親給凌晗晟安排個職務,那麼她把榮耀給他,誰還會瞧不起他庶出的身份?
「多虧了姑娘,若不然我們大越恐會輸。」傅清風溫潤含笑,等著凌琉玥順勢說:公子也不遑多讓,或是公子承讓了。
可——
「過獎。」凌琉玥坦然受之。
傅清風臉上的笑容一僵,訕訕然的轉頭,斂去眼底一閃而逝的陰霾。
丞相眼底含笑,滿意的頷首,果然是顏兒的女兒,風采隱有越過她之勢。
「大越出題——」
傅清風眼底有著躍躍欲試,將心中準備好的題目想要說出來,若是大秦答不上,他便名揚天下了。
「凌琉玥,你出題。」北冥芊聲音沙啞,有些難聽。當年飲下毒藥,損壞聲帶,能開口已是不錯。
傅清風眼底有著不甘,想要辯駁,卻聽到北冥芊說道:「我們不能冒險,之前大秦出的題目我們答不上,那麼我們準備的題目,怕是大秦的人早有準備。」頓了頓,好似才瞧見傅清風眼底的憤懣,開口道:「若是我們輸了,丟了皇室的臉面。」
這句話很直白,直白的傷人自尊。可傅清風卻是心底一震,他若出頭,輸了,到時候他就臭名揚天下了。那些瞧不起他的人,便會說:果然是個庶子,上不得檯面。
「想來姑娘是滿腹絕學,已經想好了考題。」傅清風勉強的擠出笑容,心底陰暗的想讓凌琉玥輸。
「請聽題!」凌琉玥清了清喉嚨,「翹首望仙蹤,白也仙、林也仙、蘇也仙、我今買醉湖山裡,非仙也仙。」這可是她唯一拿的出手的對聯,之前能對答錦絲,全都依仗前身的記憶。水清顏是個才女,很是喜歡詩詞歌賦,又是與大秦相府出自一家,她自是知道。何況,前身也是聰明伶俐之人。
而她現在說的這對聯上的三仙,指的是:李白、林逋、蘇軾,幾位詩仙。
會場在一度的陷入沉寂,只剩下此起彼伏的呼吸聲。
丞相撫摸著他的山羊鬍子,眼底精光閃爍,他那自得意滿的兒子,終於踢上鐵板了。
「相爺,大越何時出了這樣一個姑娘?」御史眼底有著深思,皇上刻意遣人去大越摸底,並無出彩之人。錦絲能獨佔鰲頭在意料之中,怎的半路殺出個程咬金了?
可稀奇的是丞相非但沒有氣惱,反倒很高興?這是錯覺?
「你不覺得這姑娘與錦兒和相配?」丞相心底的算盤打的噼里啪啦作響,那孩子眼睛有問題,嫁個好人家實在不易,就算願意接受,也是低嫁了,讓她受委屈了。而錦絲與她是表兄妹,光是這一層身份,也不會虧待了她。何況錦絲對她有著男女之情,又有自己照應著,定能一生安穩無恙。
御史臉一沉,之前說好了結為親家,轉眼就不認了!不悅的冷哼一聲:這是什麼意思?嫌棄他女兒高攀了他兒子?以他的身份,多少男兒緊趕著上來求娶他女兒?這般不情不願,他還不嫁女兒了!
丞相絲毫不介意自己得罪了御史,相比外甥女的幸福,這都是些小事。
考官席上氣氛有些微妙,下方大秦的擂台上卻是另外一番光景,全都抓耳撓腮的苦思冥想,卻依舊無果。
看著燃了三分之二的香,錦絲急的直打轉!
眼見著要輸了,錦絲無恥的想要叫凌琉玥換一題。可想到自己之前違背規則,連出兩題,頓覺沒臉。
掏出腰間的木牌,扔在桌上:「我輸了!」話落,其餘三人全都是仰仗著錦絲,也紛紛棄牌。
「大越勝!」
一聲銅鑼敲響,比試定局落幕!
「慢著——」雅間里的娜拉公主,看著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聚集在凌琉玥身上,心裡怪異的升騰著敵意,便開口挑刺道:「這位姑娘,按照規則,你要將下聯對出來。否則,便要重出一題。」
心底頗不以為然,恐怕她為了難道錦絲,自己也不知道下聯吧?
雙手懷胸,居高臨下的睥睨著凌琉玥,等著看她出醜!
只要有她在的地方,任何女人都不能奪去她的光彩!
聞言,眾人紛紛擰眉,倒是忘記了這一茬。目光看向一身金色錦裙的娜拉公主,眼底有著讚揚。不到最後一刻,誰知道他們大秦會輸?
錦絲心底矛盾,他期待著凌琉玥答不上來,換一題。又覺得自己太無恥,輸不起,在她面前丟臉。
凌琉玥嘴角微勾,那一身金光四射,恐怕就是娜拉公主,戰冀北的——妻子?
「你不會自己都答不上來吧?我就說嘛,不懂就別逞能。我之前看那個錦絲與你認識,對你也有別樣的感情,會不會是他之前告訴你答案了?」傅清風眼底有著幸災樂禍,看著凌琉玥沉吟半晌不語,真希望她丟臉,給他出題。
他覺得他準備的題目,與這也相差不了多少,耗費了他一年的時間,一定會給他博得滿堂彩。
「既然是規則,那我也就遵守規則。」凌琉玥冷冷一笑,她都沒找上門去,她反倒迫不及待的送上門來:「及時行樂地,春亦樂、夏亦樂、秋亦樂、冬來尋雪風雪中,不樂亦樂。」
「啪啪——」
掌聲如雷,一聲高過一聲的喝彩聲,衝擊著眾人的耳膜。
眾人蜂擁而上,舉起四人拋擲,有的甚至圍著打轉,跳起了舞。
娜拉公主臉色青紫,攥緊了拳頭,揮手掃落了桌子上的茶盞:「小二!」
暗衛倏然出現在雅間。
「查!」娜拉公主眼底有著狠辣,這個賤人既然駁了她的臉面。真該死!
「公主,她是大越烈遠將軍的遺孤,凌琉玥!」
哈哈!娜拉猙獰的一笑,難怪她見這賤人不順眼,原來是戰冀北心心念念不能忘的女人!面對戰冀北的餓反常,娜拉也得到了很好的解釋,難道那日在街上,戰冀北碰上了這個賤人!
「我要她死!」娜拉手指緊緊的抓在桌面上,隨著從齒縫中擠出的幾個字,塗滿殷紅蔻丹的指甲斷裂。
若說凌琉玥之前,只是純粹的因她的鋒芒蓋過了她,容不下她。那麼這次,得知了她的身份,便不得不死!
娜拉不敢冒險,戰冀北的蠱蟲已經吐了出來,記憶也會漸漸的復甦。若是她不斷葯,只要不見他過去的人事物,這輩子也有可能不會記起過去。
——
皇宮,乾坤殿。
戰冀北被捆在暗室里一天一夜了,衣裳上都覆上了一層薄薄的寒霜,臉色也隨之凍僵。
若是他沒有受內傷,這點寒冷根本不放在眼底,就算呆上十天半個月也不會眨下眼。可他如今受了內傷,內力在體內亂躥,壓根就聚集不了,便不能給他禦寒。
抱著手中的陰陽果,戰冀北凝滿寒霜的眸子里,閃過一抹柔和,只要他出去了,她的眼睛便能好了吧?
可,眼下——
一個玄鐵打造的籠子將他給困住,上面的雲墨大約在機關啟動,便知道暗室里進了人。可他疑心極重,更是怕死,不可能會下來查看。
雲墨就怕他發狂,一不小心,觸動其他機關,將他射死。
戰冀北嘴角掛著諷刺的笑,藏好陰陽果,雙手捏了捏骨頭,握上中間兩根選鐵柱,憋住一真氣,朝兩邊拉。
玄鐵柱緩緩的變彎,隨後,任由他如何使勁,都紋絲不動。
「噗呲——」
戰冀北一口氣出來,噴洒出一口鮮血,吐出了體內的餘毒。內傷卻是加重了,胸口陣陣撕裂的痛。
戰冀北擦拭掉唇瓣的殷紅,再次握上玄鐵柱,咬緊牙關,低吼一聲:「啊——」
玄鐵柱霎時被扳彎,露出一個能容納一人的洞,戰冀北走出來,『啪嗒』一聲,完好無缺的牆壁,露出無數個圓洞,數萬支箭羽,鋪天蓋地的朝他射來。
戰冀北抽出纏在腰間的軟劍,揮舞著抵擋箭羽,箭羽被劍氣捲起調轉方向,射在牆面上。觸動了另外的機關,多如牛毛的鋼針自四面八方,凌厲的射出,混跡在箭羽中,防不勝防。
「唔——」幾根鋼針刺進戰冀北的左臂,戰冀北臉一沉,浩大磅礴的真氣自體內泄出,形成一個保護屏障,抵擋住外來入侵的箭羽與鋼針。
可這極度耗費精氣,不過多久,戰冀北便有些體力不支,抿緊一線的嘴角,溢出鮮血。
站在乾坤殿地道口的雲墨,很想要打開地道看看裡面闖入的是何人,可外面啟動的機關,提示他裡面觸動了箭羽和鋼針的機關,他若打開,第一個便是射死他。
嘴角露出陰邪的笑,反正無一人能成功闖過這兩個機關,想來裡面的人早已射死,還只要等機關停下來,收屍就好。
「皇上,屬下之前打開地道,裡面的身影,有點神似駙馬。」御林軍統領神色凝重道。戰冀北是皇上忌肆的人,若他沒死,出來了怎麼辦?
雲墨卻沒有他想的那麼深,他對自己親自布下的機關,信心滿滿,就算進去十個戰冀北,也休想出來。
他擔心的是,若戰冀北死在裡面了,他該如何安撫娜拉。
而雲墨以為死去的戰冀北,渾身冷汗涔涔,腳下已經踩出了深深的腳印。體內的內勁已然枯竭,看著毫無停下來的箭羽鋼針,戰冀北眼底閃過幽光,兇狠的似一頭出籠的雄獅。望著眼前寸寸龜裂的屏障,仰首大吼一聲。
「嘭——」
防罩爆裂,強大的氣流向四周散去,撞擊著牆壁。暗室里瞬間地動山搖,甚至有的角落裡,已經滾落了巨石,有著坍塌的跡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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