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廢后
巍峨莊嚴的宮殿,富麗堂皇,宮婢奴才魚貫而入,放下手中珍饈果盤,復又畢恭畢敬的退出。
翠娥攙扶著身著鳳袍,散發著不可高攀冷意的傅青燕,坐在桌前,小心翼翼的在一旁伺候著。
「娘娘,這些瓜果都是別國進貢而來,皇上第一時間便賞了下來,可新鮮了。」翠娥用銀叉扎著切成塊的水果,伺候著傅青燕食用。
傅青燕慢條斯理的擦拭著嘴角,微微頷首,表示比較滿意。
幾年的宮廷生涯,將本就嬌生慣養的她,嬌慣的對生活更為挑剔。後宮的明爭暗鬥,磨礪了她浮躁易怒的性子,心腸越發的陰狠冷硬。
翠娥挑揀了鮮艷的櫻桃,傅青燕眉梢一挑,渾不覺散發著冷厲的威嚴。嚇得翠娥手一縮,櫻桃脫離銀叉,滾落在地。
「娘娘恕罪,奴婢該死……」翠娥眼底閃過驚恐,撲通一聲跪在地上磕頭求饒。娘娘自進宮以來,陰陽怪氣,難以捉摸。饒是她隨著娘娘身邊伺候著長大,也不敢多有冒犯。
「起來吧。」傅青燕面容沉靜,竟難得的親自執筷挑揀了幾樣可口的膳食,眉頭微皺:「宮外可有發生何事?」皇上最近古怪的很,忽而忙碌了起來。
翠娥面色一白,吱吱唔唔的說道:「娘娘,戰……戰王……」看著傅青燕面色一變,捏緊了濕濡的手心,一口氣說道:「戰王被大秦貴人所救,已經回了戰王府。而且凌琉玥也回來了,暗衛說戰王與凌琉玥是坐在一輛馬車上一同回的帝京。」
「嘩啦——」
傅青燕面色陰沉的揮落碗碟,瓦片碎了一地,有些生生砸在翠娥的額頭,翠娥緊咬著牙關,不敢呼痛。
「那賤人還活著?」傅青燕陰辣的眸子里似要淬出毒來,狠狠的瞪著翠娥。同時拍在桌上的手掌,通紅一片,她也未能察覺到疼痛。
她明明命人將半死不活的凌琉玥做成了人棍,為何她還活著?弄錯人了吧?
「瞧仔細了?」傅青燕咬緊了牙關,好似翠娥半句謊話,便要扒了她的皮。
「看……看仔細了……」翠娥心慌亂的跳動,背後冷汗涔涔,生怕傅青燕一怒失去理智解決了她。
「哦?」傅青燕忽而撥雲見日,臉上洋溢著溫和的笑容,意味深長的說道:「本宮與凌姐姐好些年未見了,不管如何說,本宮與她有些『交情』,傳她進宮,不會唐突吧?」如水的眸子里一片陰寒,閃過猙獰。
翠娥心肝兒一抖,立即接過話茬:「凌小姐不過是一介民女,娘娘召見,是對她的恩寵。」
「翠娥,你說本宮傳她進宮,他會不會也隨著來?」傅青燕撫了撫鬢角,唇畔凝笑。
雖然傅青燕沒有點明,可翠娥卻知曉兩個他(她)分別暗指誰,附和了一聲,便領著旨意吩咐公公去傳喚。
——
御書房中北冥夜接到消息,唇畔凝著意味不明的笑,都回來了么?
心中竟不知升起了一絲期待,她比以往又更出色了。為大越拔得頭籌!
當初走的那樣的乾脆,等他派人去攔截她時,她早已不見了蹤跡。暗衛跟蹤的馬車,不過是調虎離山的障眼法。
如今回來,是因此地有著她心中重要的人么?
心頭很酸很嫉妒。
若當初她能那般將光彩在他面前綻放,他定是不會鬆手,便宜了戰冀北。
不過——
北冥夜眼底閃過一道華光,手指彎曲,輕叩著龍案道:「小鄧子,傳朕旨意,召凌小姐進宮。」
小鄧子愕然,「皇上,可有何由頭?」
北冥夜劍眉上揚:「凌小姐為大越在文物大會奪得鰲頭,朕有賞。」
小鄧子捏緊了手中的拂塵,這不是太傅公子的功勞么?如何算在凌小姐頭上了?皇上徇私?
「快去。」北冥夜不耐煩的擺手。小鄧子不敢忤逆,連忙去傳旨。
而剛才被後院那一幕噁心著的凌琉玥,還未緩過勁來,被兩道旨意砸的有些頭暈,這些人是閑的蛋疼吧?
不給人找點事,就會死?!
「主子,桶里的人穿著的是您的衣裳。」紅藻面色發白,吐得整個人都有點虛。
凌琉玥眼底閃過寒氣,傅青燕是吧?
很喜歡這一套么?
陰險的勾唇一笑,本來打算抗旨,忽而覺得進宮一趟也不錯。換了衣裳,乘著馬車到了宮門口,小鄧子連忙將這祖宗領回御書房。
凌琉玥看著龍袍加身,眉宇間多了英氣與上位者霸氣的北冥夜,並不等他發話,自顧在左邊的椅子上坐下。
北冥夜咧嘴一笑,並不惱她目無皇權。想到當年她出動的勢力鎮壓住繆淵的部下,眼底的精光閃爍,關切的問候道:「朕,當年尋了你。這些年,過的可好?」
「多謝皇上挂念。」凌琉玥心中冷笑,就是算準了他會貪婪她手中的勢力,才會趁他沒緩過來,趕緊離開大越。
似乎看出了凌琉玥心中的想法,北冥夜尷尬的咳了一聲,緩聲道:「當初不是怕繆淵有餘黨……」
凌琉玥不想聽多餘的解釋,不耐煩的打斷道:「你當初欠我一個人情,還認賬么?」
北冥夜一愣,眸子一沉,她是要為戰冀北奪位?
「認!怎麼會不認?」心中這般想,卻還是想要聽聽她有什麼條件。當初沒有坐上這個位置,千萬般的算計,想要登上寶座。當如願以償了,便被濃濃的寂寞包裹,無趣的令他厭煩。倒懷念當初花天酒地,裝瘋賣傻的日子。
甚至升騰著一股念頭,只要她開口要將皇位拱手讓給戰冀北,他想他會毫不猶豫的同意。繼續過著花街柳巷,被人諷來刺去,而不是面對著張張虛假的面孔。有時他都會問自己,當年為何傻叉的爭奪這個位置?
「你的皇后容不下我,我也嫌她礙眼。這不剛進京,都還未歇腳,就算計著我男人。這一點,我很不爽。」凌琉玥鳳目微轉,慵懶的靠進椅子里,斜眼睨著北冥夜道:「你這皇帝做的太窩囊,男人也做的太廢物,連自己女人的心都拴不住,綠帽子戴的很爽快吧?」
傅青燕用不入流的手段噁心她,她便讓傅青燕的男人廢了她,相信比自己親自動手,更讓傅青燕像吞了蒼蠅難受吧?即使不愛,即使不放進眼底的男人,怕是傅青燕也絕不容許北冥夜被她給利用!
她偏巧就喜歡看傅青燕不如意了!
北冥夜陷入了沉思,面臨著兩難的境地,太傅府的勢力逐漸壯大,是要打壓一下,可是換個皇后,他暫時是未曾想過。
可,既然凌琉玥提出來,他便不得不權衡一下。
她的話雖然讓他惱怒,可卻是事實。傅青燕看見他,總抬高下巴冷冷的哼哧他,不將他放進眼底。就連行房事,興奮時,喊得卻是別的男人的名字,如何能爽快?
若不是需要皇後生下嫡長子,他都不願碰她。碰她她給他不痛快,他便也不給她爽。結果便變成詭異的一幕,不是他粗魯對待她,就是她尖叫著大喊,彷彿他強、暴一般。弄得他毫無興緻,每每都草草了事。
越想越鬱悶,越想越羨慕嫉妒戰冀北,便脫口而出道:「你做朕皇后?」
「……」欠收拾?
北冥夜摸了摸鼻頭,有些後悔傳她進宮,又得多些事來做:「那你總得給朕一個廢后的由頭吧?」反正鬧出事兒,有戰王府頂著。
「是你廢后,又不是我。」凌琉玥似笑非笑的看著北冥夜,你若閑著沒事傳我進宮,我折騰不死你。
北冥夜臉一黑,不是你讓廢后,朕吃飽沒事幹?
「皇上和皇后成親三年有餘吧?」凌琉玥微眯著眼,閃過一道流光,起身拍了拍裙擺,大搖大擺的離宮。
北冥夜苦笑,扔掉手中的硃砂筆,冷聲道:「今夜朕宿在晨緋宮。」
而傅青燕沒有等到凌琉玥,得知是被皇上傳過去了,發了一頓怒火,便也無可奈何。
又過了一日,帝京發生了一件大事,幾家歡喜幾家愁。皇后心思歹毒,殘害晨妃腹中龍子,有失婦德,難立中宮,黜其皇后封號,打入冷宮。
太傅一家自是不服,太傅一黨死諫,戰王寫了一份奏摺,列舉了太傅這幾年的罪狀,並且提交了一疊厚厚的證據。太傅一黨便住了嘴,權衡一番,想到女兒在宮中的所作所為,長長的嘆息了一聲。
也罷,入了冷宮,興許她會想通。
只要保留他的官位,總有一日,他會讓傅青燕風光的從冷宮出來,坐上皇后的寶座。
「老爺——」莫穎哭紅了雙眼,不甘的求太傅拿主意。從小悟在心尖長大,進宮便是後宮之主。一生平順,是大越最尊貴的女子。如今進了冷宮那等環境惡劣的地方,燕兒如何受得住?
且想到燕兒整治不少妃子,得罪了不少的人,心中不禁隱隱的擔憂。宮中的人哪個沒有眼色很手段,都是些慣會踩低捧高的人,指不定有多少罪受。心底,不禁恨上了戰王和凌琉玥。
「好了!她若是行事收斂,豈會落到這般地步!」太傅不耐煩的呵斥莫穎,陣陣抽泣的哭聲,如魔音在耳邊縈繞,腦仁陣陣抽痛。
莫穎憤憤然道:「我聽說那日皇上見了那妖女,定是她嚼了舌根,否則好端端的皇上怎麼突然想起廢后?」頓了頓,看著太傅一臉深思,道:「燕兒以往弄死的胎兒還少么?皇上不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你別忘了,皇上能登位是誰的功勞!」心中卻是暗恨女兒不爭氣,是個拎不清的,自以為皇上登基是她父親的功勞,皇上不敢對她如何,一副鼻孔朝天。
太傅心中凜然,一拍案幾,眼底閃過陰狠:「難怪皇上有動作,剛回大越的戰王也對老夫落井下石。」若是扯上凌琉玥,一切也就說的通了。
「老爺,我們……」莫穎眼底惡毒之色彰顯無遺,早恨不得撕碎了凌琉玥,如今更是恨不得生吞了她。
「你莫要急,我去會會大人,看他如何說!」說罷,忙備好馬車出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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