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過了半月有餘,奚琲湛開始拉臉給元寶看,元寶也沒辦法,心裡埋怨這皇后,要麼就別給嘗到甜頭,給嘗了那麼蜻蜓點水似的對一個如狼似虎的男人來說,哪夠?偏這位心眼實,認準了也不回頭,多納一位妃子備著也不肯,體貼的元寶就把大正宮換了一批家世好些,識文斷字,主要是容貌很美的宮女。
這樣的變動宮女們自然心裡開始存了希冀,尤其奚琲湛還是俊朗男子,若能得他些許恩澤,既能麻雀變鳳凰又能得此如意郎君,豈不兩全?
可惜,奚琲湛就像得了眼盲症,對這變動絲毫不見留意,每天下了朝處理完政事仍舊急忙忙往崇徽宮跑,浪費了宮女們的紅酥手桃花臉胭脂一點點,日子久了私下裡就傳了些瞎話,不知哪個開的頭,說玉息盛錦給奚琲湛下了蠱,一生一世不會再喜歡其他女人。語氣中,對玉息盛錦這「蠱」真是又恨又羨慕。
奚琲湛瞎了,玉息盛錦眼睛好用的很,眼看每天跟著奚琲湛端茶倒水來的宮女打扮越來越漂亮,簡直要盛開似的招搖,以為奚琲湛故意為之讓自己吃味,她才不接招,無趣的很,甚至還很「體貼」的暗示宮女們可以對奚琲湛動手動腳,先用先得!
於是,某日午後,奚琲湛午睡起大發雷霆,把一個芍藥花般的宮女貶去洗馬桶,一輩子不許放出,聽說那宮女怕皇上午睡著涼想為他蓋被子,誰知奚琲湛是故意和衣而眠,怕熱!可憐的好心宮女就這樣觸了逆鱗還無處申冤。
玉息盛錦聽說,笑了一回,奚琲湛好像還真是轉性了呢!
只是,這也不好,他時時纏著她,又把她緊緊裹住,對一個早已習慣佔據整張床獨睡的人來說真有些不習慣。況且,作為一個皇帝沒有三宮六院的好像真很沒面子,可巧,就有奚琲湛那高壽的外祖母一品誥命,國公府太夫人來湊趣,老太太八十有二,精神矍鑠,眼睛如梟般銳利,就那樣盯著玉息盛錦,看得她極不舒服。
大概年老話多吧,太夫人從奚琲湛母后出嫁一直講到被珍貴妃刺死,講得老淚縱橫之餘,一把拉過侍立她旁邊的巫山神女般美麗得讓人挪不開目光的少女,說是奚琲湛母后的舅舅家的小女,也就是奚琲湛的表妹,當年皇后元宵節回府省親,這女孩子到駕前磕頭,皇后一眼看中,只是當時才不過九歲,於是讓人批了八字,說是與奚琲湛的八字合得不能再合,簡直就是奚琲湛身下掉下來沒找到的那塊脊梁骨似的,於是皇后一高興,定下將來及笄便給奚琲湛做妃子。
又臭又長的裹腳布故事玉息盛錦聽得卻津津有味,這少女如今看起來也不過十五六歲模樣,奚琲湛當年再無狀些有個長公主,大概也這麼大了。
奚琲湛說:這位表妹看著眼熟,可是小時候見過?
玉息盛錦眼睛亮閃閃,更加有趣味聽下去。
少女紅了臉龐,頭低垂下去,目不敢斜視。
奚琲湛又說:是了,我想起來了,當年隨母後去外祖家在後園見過的,沒想到一別幾年,出落得仙女一樣。
他偏一臉笑意,看著人家小姑娘目光瞬也不瞬,黏住了似的。
玉息盛錦喝光了杯中茶,正要喚宮女來添滾水,奚琲湛腦袋一側長眼睛了似的,順手把他自己那杯遞過來還問她:「盛錦,你說,表妹這樣顏色,當不當得一國之母?」
「當得!」玉息盛錦喝了一口,嫌他的茶涼,又還了回來,奚琲湛也不介意,就手喝了。
「朕亦覺得,既盛錦你也覺得如此她合適,正巧,北狄國主要休戰,欲為他太子求娶我朝公主,可朕膝下哪有公主,就算有個招娣,一來太小,二來又是你心頭肉,表妹這等人物,可不是比公主更勝一籌?就這樣定下,也不算委屈了表妹這等天仙人物。」奚琲湛的口氣,特別像逮住了一隻自動送上門的肥羊,表情,賤極了。
「湛兒,你怎可這樣?怎麼把曦兒送到那苦寒之地?聽說那裡的人茹毛飲血,不識禮儀,曦兒可不是去送死?」太夫人對奚琲湛此舉表示很氣憤。
奚琲湛仍舊笑眯眯勸老人家:「您瞧,盛錦是苦寒之地長大的,還不是貌美如花知書識禮?外祖母,一家人何必用這進女色固寵的招數,太見外了些,不為別的,單看我母後面上難道讓能輕待舅家?所謂舅甥一家親打斷骨頭還連著筋,老祖宗,您就別想太多了!」說完了「深情」拉起玉息盛錦的手又對他外祖母說道:「況且,有了盛錦,朕也再不做他想,什麼無鹽鍾離紅艷枯骨,在朕眼裡也無甚差別!」
雞皮疙瘩從手臂一路蔓延,身上都寒顫顫的。
再看太夫人那目光,玉息盛錦更寒,在袖中順便反手擰了奚琲湛一下。
奚琲湛這不要臉的不僅把老祖母打發了還順便留下一個現成的和親人選,高興的不行,玉息盛錦想起問他,招娣是誰?本以為是普蘭,可普蘭的來龍去脈她已說過,又不大像,況且又是她的心頭肉……匪夷所思。
結果,奚琲湛告訴她就是她路上撿來的那女娃,他給賜了招娣的名兒封了郡主記養在她名下了。
「我又沒說要養著她,既救活了,找個條件好的人家養了就好,何必……」
「你撿來的就是和你有緣分,和你有緣分朕就喜歡,反正朕膝下空虛,多養一個也費不了多少錢。」奚琲湛很正經說道。
玉息盛錦都覺得奚琲湛從剛開始到現在喜歡喜歡講起來沒完實在過分,害得她雞皮疙瘩一茬剛下去這茬又起來了,還是換一個讓她能舒坦些的話題,否則,奚琲湛現在的眼神發展下去的話大概會被寫進史書罵一句荒淫無度,她可不想也跟著沾光。
於是,玉息盛錦轉到和北狄的戰事上,北狄就是這個德性,和偃朝對峙這麼多年,若哪一年年景好馬肥兵壯些就要鬧事,一旦吃幾場敗仗就求饒,真是白擔了草原雄鷹的名號。
奚琲湛說確實是不打了,因為老國主要翹辮子了,太子忙著去繼承大位,哪有時間顧得上打仗,只是他那小表妹卻不是要嫁給太子那無能廢物,而是左賢王兼大將軍拓跋律之。
這拓跋律之說起來身世也頗坎坷,原本他才是先國主的幼子,沒成想七八歲上隨母親出了一趟京,回來天下已變了形勢,不僅他父親被殺,兄長亦被殺得乾淨,因他隨母親在外才幸免於難,后因新國主也就是他的叔叔看上了他母親納入後宮,他也就隨之入宮,後來新國主對他還不錯,於是各種風言說他是新國主與其母私通的私生子,所以事發前其母才會先帶他離京避難,反正圍繞他身世種種傳說,自他母親幾年前故去,更是撲朔迷離。
玉息盛錦一下子抓住了問題的核心:「那你是打算幫助拓跋律之在北狄搞一場政變奪回皇位嗎?」
奚琲湛語氣輕鬆告訴她:「當然不是,拓跋律之是狼,朕可不想當東郭先生,幫了他回頭還被他咬。」
玉息盛錦心思又轉了下忽而大驚問道:「那你是故意為之,想讓太子猜疑拓跋律之,繼而讓他們禍起蕭牆,鷸蚌相爭你好坐收漁利?」
奚琲湛讚賞似的摸摸玉息盛錦的頭髮說道:「知我者,盛錦也。」
真是捨得,裴曦那樣漂亮的女孩子,就算不是偃朝送去和親的公主也會被好色的太子搶奪吧?拓跋律之奪妻之恨加上弒父之仇,恐怕會按捺不住,那北狄的亂不是一定的了?
奚琲湛陰損的招數可真多,一個美人都搞定。
看她那樣眼神看他,奚琲湛湊過來道:「除非他們要朕的女人,否則送誰去朕都捨得。剛才也不是騙你,近來不知怎麼,多美的臉孔朕看來都索然無味,盛錦,你說這是怎麼回事?」
奚琲湛一邊說一邊又把她手抓住,在手心裡不停輕輕畫著圈圈,麻麻痒痒的。
「不是說紅顏枯骨么?我覺得你離大徹大悟的日子不遠,法號都替你想好了,會演大師!」玉息盛錦抽回手。
「朕若真有出家那一天,肯定是你先朕而去朕對塵世再無所留戀!」奚琲湛一本正經說道。
玉息盛錦沒法再聽下去了,她決定還是找點別的事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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