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其實以大家對沉香的了解，不用猜也知道他這是要去哪兒，本來他下界的目的也不是為天庭降妖除魔的，沒想到這一來竟耽擱了四個多月，沉香本來就心急如焚，再加上這頭一次獨立作戰就遇上了這麼大一個麻煩，他更是又急又惱，再三思量下，還是忍不住撇開軍務不管，先私自跑回華山去了。

誰知，沉香剛一進門，就看到三聖母垂著頭，一臉很不高興的樣子，而站在旁邊的小玉滿面愁容，更令沉香驚異的是，小玉竟然用白布吊著一隻胳膊，顯然是受了很重的傷的樣子。沉香看到這一切甚是心疼，趕忙向小玉身邊走去，不料走到半道就被三聖母一下抱到了懷裡，而且三聖母竟然嗚嗚地哭了起來。沉香只當母親是過分思念於他，輔一見面情不自禁，也不好推開母親，就任由三聖母抱著自己哭泣，還要時不時地勸慰上幾句，沒想到他不勸還好，愈勸母親反而哭得更甚。他不明所以，不時地看向小玉，卻見小玉也一直板著臉，默不吭聲。沉香心裡更奇了，一把推開母親，雙手扳著母親的雙肩說道：「娘，您和小玉到底怎麼了，誰欺負你們了，快告訴我啊，我一定給你們報仇！」

三聖母一聽這話，哭聲更甚，一時不能控制，竟然背過氣去。沉香見狀，大驚失色，趕忙抱起母親放到了床上，又是掐人中，又是輸真氣，好一番忙碌。小玉雖然拖著一條受傷的手臂，也是忙前忙后地不停手，但是臉色卻也一直沒怎麼好看。沉香見母親睡著沒啥大礙了，就拉了小玉去了他們的房間，一進門，沉香就迫不及待地檢查起小玉的傷勢來，嘴裡還不住地問：「小玉，到底誰欺負你們了，你到底怎麼受的傷啊，快告訴我，小玉！」誰知他的話剛一說完，小玉也撲進沉香的懷裡，嚶嚶地哭了起來，沉香那個急呀，一邊安撫小玉，一邊查看傷情。小玉受的這個傷真是不輕啊，從她的左肩起一直到整個左臂，全部呈現出紫黑色，皮膚上也有很重的灼傷的痕迹，雖說受傷已有三四天之久，可是卻仍未有好轉的跡象，可以說小玉的整個臂膀上已經沒有一塊完好的皮膚了。沉香那個心疼啊，禁不住也流下淚來，「小玉，快告訴我啊，到底是誰，是誰呀？」

小玉止不住地搖頭，不住地哭泣，卻是一句話也不肯說，沉香心裡更是納悶得很，他雖然有很多缺點，可是並不笨，見小玉這樣，不免有了懷疑，直接開口問道：「小玉，你的傷全是灼燒造成的，什麼東西能傷到你啊，你又不肯說，就只有一種可能，小玉，告訴我，是寶蓮燈弄的，是不是？」

小玉一聽沉香的這一通分析仍是不回答，只是哭得更厲害了，沉香又問道：「是娘，是不是？小玉，是不是？」沉香急得都搖晃起小玉來，卻弄得小玉的傷口更加疼痛了。

「啊，啊，疼，沉香，疼！」小玉尖叫起來。沉香趕忙鬆開手，心疼地替小玉吹著他剛剛弄疼了的地方，禁不住又掉下淚來。沉香知道小玉肯定是不會說出真相了，母親那邊自己也不好直接問，只能慢慢地撫摸著小玉的秀髮，一邊安撫她，一邊默默地陪她流淚了。

就這樣一夜無話，第二天一早，沉香拉了小玉去給三聖母請安，一家三口個個紅腫著雙眼，小玉與三聖母也好似在躲避著什麼似的客氣得不得了。沉香自是受不了這種奇怪的氣氛，卻也是無可奈何，只有不住地唉聲嘆氣，想他本是為躲避出征的不順，回家找些安慰的，沒想到家裡的氣氛使他更是愁上添愁。祁連山那邊，沉香不可能離開太久，於是就打算今天下午回去，可是又實在擔心小玉的傷，其實是更擔心他們婆媳倆今後的相處問題，就同三聖母商量要帶小玉一起去祁連山。三聖母心裡自然明白沉香的心思，也知道沉香的顧慮，可是，不知怎的，見沉香在這個時候的心裡擔心小玉比擔心自己要多一些，還是會有些微的難過，可是又說不出來。

吃過了與娘和小玉在一起的最難吃的一頓飯，沉香、小玉就要出發了，三聖母默默地拉著沉香的手，心裡有萬分的捨不得，卻也無可奈何，只得淚眼婆娑地望著沉香和小玉手拉著手離去的背影，久久不肯回去。她在心裡不住地埋怨沉香，為什麼就不能多關心關心自己的母親，為什麼就不去了解了解母親心裡的委屈，難道娶了媳婦就一定會忘了娘嗎？沉香，你也是個長尾巴狼啊！

三聖母等沉香、小玉的身影早就看不見了，才戀戀不捨地回到家裡，坐在空空蕩蕩的桃花林里，三聖母才感受到了刻骨的寂寞。這才兩年多的時間，先是沉香走了，后是劉彥昌也走了，今天，連小玉也離開了，為什麼，這是為什麼？為什麼他們就不能多包容自己一點，為什麼，自從那一場華山桃花林里的兄妹對決之後，自己就再也沒有了被寵溺的感覺。為什麼？難道真的是自己錯了，可是，就算是小妹我錯了，當哥哥的你可以好好對我講啊，為什麼要追殺彥昌和沉香啊，他們畢竟是小妹我最最親的人啊，二哥，請你告訴我，這是為了什麼？

沉香帶著小玉回到祁連山都已經六七天了，他片刻不離地用強**力替小玉療傷，又吩咐軍醫去山上采來雪山靈藥給小玉喂服，小玉的傷才開始有了些許好轉，而且沉香也從小玉斷斷續續的描述中了解了她受傷的大概原因：

原來，自從沉香入天庭之後，小玉在劉家過得並不愉快，尤其是無法忍受夜裡那無邊的寂寞與無比的思念，所以她就養成了夜裡獨自一人到華山深處修鍊的習慣。那一天，小玉又隻身一人來到了山裡，卻意外地在一處草窩裡，發現了一隻受傷昏迷的小白狐狸，小玉本來就單純、善良，又見她是同類，自是心生憐憫，就毫不猶豫地救下了那隻小狐狸。令小玉更高興的是，那隻小狐狸蘇醒之後竟然幻化成了一個國色天香的妙齡少女，那少女對小玉是千恩萬謝，還非要為小玉為奴為仆地伺候她，小玉自是不肯，於是他們倆就拜了干姐妹，只求能甘苦與共，生死不棄。

小玉本想帶小狐狸回劉家養傷，可一想到公公婆婆對妖精的看法與態度，又寒了心，就幫她找了一處洞府，暫且安置下，後來就每日都來看她，給她帶些吃食，還助她療傷、修鍊。這小狐狸名叫韻兒，卻也是個純真、單純之精怪，剛剛才修鍊了上百年，道行實在是淺，那天是她外出覓食，卻被一些道行深的精怪欺負，幸好用了個很傷元氣的障眼法，才死裡逃生跑到了這裡，由於體力消耗過大，終是暈倒在這裡，幸虧是遇到了小玉，才撿回一條命來。面對這個年紀看著不多大，道行卻高深莫測的恩人姐姐，韻兒是又崇拜，又尊敬，又因為同是天真少女，情如姐妹，倒是很能玩在一起，那段日子，倆人都是無比的快樂、幸福，連平時枯燥無趣的修鍊都變成了樂趣，韻兒是養傷、修鍊兩不誤，道行也精進很快，小玉更是藉此排解了一切寂寞孤單、苦悶憂愁，只是這一切除了他們兩人之外，竟是沒有一個外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