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李靖回府約莫一盞茶的功夫后，卻見哪吒急匆匆地從天王府里奔了出來，他頭也不回地奔向了一個地方，正是沉香的居所。哪吒一進門就見沉香正和小玉歡天喜地地說著什麼，哪吒心裡正急，也來不及跟他倆打什麼招呼，直接拉了沉香就走，沉香、小玉不明就裡，卻只是扯住哪吒，不肯邁動一步。

「哪吒大哥，你這是怎麼了，要拉我去哪兒啊？」沉香不解的問。

「是啊，哪吒大哥，出什麼事了嗎？」小玉也追問道。

「不要再問了，快跟我走吧，再晚了就來不及了。」哪吒越急反而越說不明白，就只知道拉沉香走。

「哪吒大哥，先不要著急嘛，有什麼事啊，說清楚再做吧。」小玉被哪吒搞得更是一頭霧水。

「去真君神殿，快，晚了就撈不著了，你這司法天神還想不想做啦，快跟我走。」

沉香、小玉一聽是和這件事有關，也不再猶豫，趕忙隨了哪吒出得門來，直奔真君神殿方向而去。路上，哪吒才對沉香夫妻二人說出了事情的原委，原來，他剛剛在天王府聽李靖與魔家四將密談關於楊戩這八百年來判決案件的舊案文牘的事，才知道要想重審冤獄，必要有那些東西才可事半功倍，否則就要走好大的彎路，而他正是來給沉香送情報的。

沉香夫妻一聽哪吒之言，心裡甚是吃驚，而更多的卻是無法言表的感激之情，他們也實在是沒想到，在這種時候哪吒的心竟會是向著他們的，於是腳下發力，加快了飛奔的速度。

可是他們三人誰也沒注意到，就在他們離開不久，一個身影也離開了那裡，只是前去的方向卻是天王府。那人到了天王府，見了李靖，就在他耳邊小聲嘀咕了一陣子，李靖聽完臉色啥時變了，自言自語道：「既然這樣，那就不是他，不是他，又會是誰呢？」

沉香、哪吒等人心中焦急，不一會兒就來到了真君神殿門前，三人抬頭望望陰氣森森的神殿，都不禁心生感慨，雖則心情或許不同，但仍然同對神殿千年、萬年不改的孤寂、陰冷唏噓不已，對他們來說才只是剛剛過去不久的事，可卻是物是人已非了。「哼，就算你權傾三界又如何，還不是落得魂飛魄散，一抔黃土掩身的下場么？」

三人不容自己多想，紛紛收回了思緒，踏入神殿正堂，四散開來尋找哪吒所說的舊案文牘。哪吒一入楊戩日常處理公文的正廳，就發現廳內狼藉一片，好似被人翻動過一般，不過他倒覺得樹倒猢猻散，誰的結局也都會是這樣的吧。

沉香負責搜尋書房，小玉負責楊戩卧房，沉香以前來過這裡，書房他還是有印象的，只是一進門還是讓他吃了一驚，不大的書房，藏書之巨實在是他無法想象的。而今，那些書籍又大多被散落在了地上，更是堆積如山，讓他無從下手，他一看到這些頭就大了一圈不止，可是他告誡自己一定要耐心，耐心，再耐心，才迫使自己留了下來，否則他早就逃離開了。

只有小玉一進楊戩卧房就疑惑不已，記憶中自己沒怎麼來過這裡啊，為什麼自己在偌大的神殿里會這麼容易地就找到了這兒，而且，還會有異常熟悉的感覺湧上心頭呢。她看到被扔的滿地的寢具，一陣心酸襲來，趕忙都給撿起來，重新疊好放到了床上，可是，她無論如何也想不明白，自己手觸到這些冰冷的被褥時，為何總有一股股暖流從雙手指尖傳入心間，而且還有一顆顆眼淚不爭氣地流了下來。她悄悄拭去眼淚，收拾好心情，輕輕地翻動著楊戩的一些遺物，很習慣似的，把一些被放錯了地方的物品又給放回了原處，「舅舅一向整潔，東西都有固定的地方，這些神殿守將只會亂放一氣，舅舅一定會不高興的。」小玉心裡這樣想著，手下更麻利了，只不過，那動作不像搜尋東西，反而倒像在收拾房間了，她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后，不禁自嘲地一笑「嗬，我這到底是怎麼了。」

不知過了多久，沉香三人已經累到不行了，一個個拖著像灌了鉛水一樣的雙腿，挪到了正堂里背靠背坐下，三人只顧著喘著粗氣，誰也說不出一句話。

「沉香」、「小玉」、「哪吒大哥」又不知過了多久，三個人竟然同時開了口。三人同時一愣，不禁呵呵地笑了起來，沉香問道：「怎麼樣，你們兩個找到沒有？」

「我正想問你呢，沉香，你找到沒有？」哪吒、小玉又幾乎同時開口問道。

話一說完，三人對視一眼，失望、懊惱、氣憤毫不掩飾地爬到了他們的臉上。沉香怒道：「這個二郎神，人都死了，還把那東西藏起來折磨我們……」或許是沉香也覺得說這些話不妥，後面更難聽的話就硬生生地咽了回去，可是他還是氣不過，臨出門前又動用法力將滿屋狼藉的東西全都拋到了半空中，任由他們飄飄洒洒地散落的到處都是，才憤憤不平地和哪吒、小玉摔門而去。

「沉香，你打算怎麼開始入手查那些舊案啊？」一回到沉香的居所，哪吒就迫不及待地開了口。

「啊，怎麼入手？呵呵，我，還沒想呢……」沉香不好意思地撓撓頭，沖哪吒傻笑著。

哪吒輕嘆一口氣，又搖搖頭，其實他早就想到會是這種結果，可是當著小玉的面，他又不好多說沉香什麼，只好自言自語道：「早知道你還是老樣子，我就不來報信了。」說完哪吒轉身就要離開。

沉香一見哪吒要走，趕忙上前拉住他說道：「哪吒大哥，你不要生氣，都是我的錯，是我不好，我改，我改還不行嗎，你千萬不要生我的氣啊，大哥，快進來坐一會兒。小玉，快給哪吒大哥上好茶啊。」說著就把哪吒連拖帶拽地摁到了座位上，還殷勤地接過小玉端來的茶給哪吒奉上。

哪吒無奈，只好又留了下來，可是還是略帶不滿地說道：「沉香，你可不要太大意，給以前的罪仙翻案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兒，」哪吒看看沉香不住地點頭，顯出一副虛心受教的樣子，才繼續說道：「如今記載舊案的文牘已經找不到了，要想翻案就更難了，你不像我父王，楊戩這八百年間辦的案子，他都是經歷了的，就算沒有文牘，他也是知道一些的，就連我也是知道諸如東嶽的仁聖大帝褫職下獄的事的，可是你，到哪兒去找這些苦主啊，本來勝算就不多，你還不上心，莫不是知道必敗，乾脆坐以待斃啦。」

沉香聽了這些話，心裡也是吃了一驚，他是著實沒有想過這麼多的，只道是苦主家人好不容易等到有人給他們翻案，自會主動找上門來呢，這些他也是只敢在心裡默念罷了，哪吒還在生他的氣，他可不想再火上澆油了。只好涎著臉陪笑道：「這件事還要多多仰仗哪吒大哥了啊。」

哪吒雖然氣結，可是幫助沉香好像已經成了他的習慣一樣，只好又給他出謀劃策道：「被罰的罪仙大多被貶入凡間，或者被打入地獄，你不如從這兩個方向入手吧。」

「行，我聽哪吒大哥的，這就下界去。」沉香正要討好哪吒，趕緊畢恭畢敬地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