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但是，沉香上天以來的這一番番的「上佳」表現又著實讓天庭頭疼，「唉，實在不行，還是讓他再歷練歷練吧。那二郎神上天之前不是也在灌江口呆了上千年呢嗎。」這是玉帝在昨天夜裡和王母商量這件事時的最終決定。至於歷練的科目，那就只有等到早朝時再公布了。

玉帝見眾仙漸漸沒有了聲音，又望了一眼還站在殿下的嫦娥仙子，才慢慢發話：「眾位仙家還有何高見哪？」

別看剛剛眾仙討論的是熱火朝天的，可是現在卻都像鋸了嘴兒的葫蘆一般默不做聲了，聖心難測，誰知道誰會是最後的贏家呢，在這種時候還是明哲保身來的實在啊。

好一陣沉默過後，王母娘娘站起身，擺著她那儀態萬方的架子，款款地走下寶座，來到嫦娥仙子面前，不緊不慢地繞著嫦娥轉了一圈，才開口道：「既然嫦娥仙子推舉沉香，那就一定有她的道理，我們不妨聽聽嫦娥仙子的理由吧。」

「回娘娘，小仙覺得，雖然沉香年紀尚輕，可是其法力之高強在三界之中已是罕有對手了，況且，新天條的出世，功勞最大的也是沉香，所以，小仙認為由沉香執掌新天條更為合適。」

「嗯，嫦娥仙子說的也確實有些道理，老君，你怎麼看呀？」王母娘娘又一如既往、恰如其分、毫不客氣地將一塊燙手的山芋丟給了太上老君，因為，她實在是了解老君和稀泥的本事，甚至有些時候王母娘娘都會不自主地要依賴老君的這個看家本領呢。

「啊，這個，陛下、娘娘，老道還真不好說，不過，老道倒是認為，李天王有李天王的優點，沉香也有沉香的長處，選誰做司法天神對另一個都是不公平的，不如給他們一個公平競爭的機會，誰贏了，就由誰做……」

「老君，選司法天神如此大事，豈能兒戲以對啊」玉帝打斷了太上老君的話，嗔怪道。

「呵呵，老道胡說的，胡說的，陛下、娘娘莫怪啊，呵呵，莫怪啊……」太上老君自嘲地笑笑，忙改口道。

「陛下，臣妾倒覺得老君的主意不錯嘛……陛下，不如我們就按老君說的辦法，怎麼樣？」王母娘娘一邊緩步走上寶座，一邊對著好似又入定了一般的玉帝眨著眼說道。

「嗯？嗯，不錯，不錯，就這個辦法吧。」玉帝最後一錘定音，「那比賽的內容……」玉帝又習慣性地望向王母娘娘，等待著她的意見。

「至於比賽內容嗎，陛下，臣妾覺得應該要和新天條相關，那不如就讓他們比賽，看誰能最快地為以前按舊天條處罰而出現的冤案翻案吧。」王母娘娘的話看似在徵求玉帝的意見，其實所有人都知道，她的決定基本上就是定論了。

「嗯，好，好，娘娘的方法真是好啊，好，就這麼辦吧，來人，擬旨，下詔。散朝！」

而後，李靖和沉香就接到了這樣的聖旨：鑒於二郎神擔任司法天神期間的把持朝政，一手遮天，蒙蔽上聽，胡作非為，造成了很多的冤假錯案，著李靖與沉香徹查之，天庭將竭力為此系冤假錯案的苦主平反。

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任那沉香再怎麼不精於此道，也是能明白個中益處的，先不說自己若真的為當初被懲的神仙翻案平反會得到多大的人情，建立多大的功勛，單單是讓眾位總是眼高於頂瞧不起自己的神仙看看我劉沉香的本事，一雪前恥，也是大快己心的美事一樁啊，更不用說，寶座上那兩位話里話外透露出來的玄機是多麼的讓人垂涎三尺了。

李靖、沉香趕忙出列，對寶座上二位行禮道：「臣（小神）領旨，謝恩。」禮畢，兩人相互對望一眼，淺笑一下，彬彬有禮地抱拳做出一個請的姿勢，又齊齊轉身離殿而去。

回到天王府的李靖很是鬱悶，他雖表面上仍做出一副泰然處之的樣子，可是骨子裡卻是恨死了天庭這樣的決定，恨死了沉香，想他李靖任勞任怨地在天庭打拚了上千年，僅僅是苦勞也不是沉香那小屁孩能企及的，而今，竟然讓他和那個只是幸運到極致卻啥本事也沒有的孩子來爭這司法天神之位，這對他李靖來說簡直就是個極大的侮辱。

鬱悶之下，李天王卻並不頭腦發熱到大意輕敵的地步，他可不敢確定沉香身上還會不會有更加幸運的事情發生了，幸好，二郎神當年製造的冤獄的苦主有不少是他李靖的朋友，有這樣一層關係在，這個差事他李靖是志在必得的，到時候天庭也就找不出什麼理由再反對他繼任司法天神了。於是他一回天王府，就加緊布置下去，發動他現今的所有的部眾，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人脈關係，四處去搜羅證據，準備一舉拿下，以免夜長夢多，再生變故。

思量到這裡，李靖倒是又首先想到了一個地方，那裡的東西如果能到手或許會事半功倍的，在這個時候贏得時間就是勝利，李靖不容自己再多想，即刻點了兵馬離了天王府，朝向真君神殿方向行去。

李靖到了神殿門口，才發現這千百年來，自己竟是頭一次來這真君神殿，一眼看去，這神殿孤零零地懸在九重天外，幽暗陰鬱。靜謐中帶著深切的寂寞，透出徹骨的寒意，完全不同於那些隱逸在異卉卿雲中的瓊樓玉與宇。

他緩步邁上這神殿里泛著黑色光澤的玉石台階，一步一步，雖是仍舊沉穩有力，卻總是難掩他心中的躁動與狂喜，這素來陰森寂冷的神殿，是令多少神仙都會心生畏懼的地方，可是這畏懼的背後卻也是三界之中只在天庭二聖之下萬萬神仙之上的至尊之職，他李靖雖是掌管十萬天兵的天王，可是比起這執掌天條的威風，可以任意處決大小神仙的權利，還是差得遠哪。

李靖屏退了神殿的當值守將，分派了自己的親兵到神殿各處仔細搜尋，並下了死命令給他們，務必要將楊戩八百年來經手的舊案文牘找出來，而他自己卻是坐在這空曠、陰冷的神殿中閉目冥思著今後的打算。

約莫一炷香的功夫過後，李靖分派出去的天將逐漸聚攏到了大殿內，「稟天王，沒找到。」一個天將戰戰兢兢地說道。

「啟稟天王，我們沒找到。」

「回稟天王，我們也沒找到。」

一聲聲相同內容的回稟讓李靖的心再也平靜不下來了，「這怎麼可能，八百年的舊案文牘，又不是可藏可掖的小玩意兒，怎麼會找不到，你們難道都是吃乾飯的？」

「回稟天王，我們都很用心了，只差把神殿翻個底朝天了，真的是沒有。」

「難道是他已經先我一步把它弄走了？」李靖小聲地咕噥道，「回府！」一聲令下，李靖帶著大隊人馬離開了真君神殿，直奔天王府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