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再擔重任

姚東之沒有給趙恆考慮的時間，他繼續道：「太后所慮不無道理，如今河朔各地紛亂不已，我數十萬大軍北歸毫無安全，一旦有人趁我軍不備違抗朝廷旨意襲擊，我軍傷亡是小，壞了南北盟約是大，還請陛下三思！」

趙恆不能不認為姚東之說的不錯，戰爭期間誰也不能保證河朔諸將中有人面對有利戰機而不做出非份的舉動，用大宋的臣子護送也可以說不失為上好的權宜之計，換做是他或許也會這麼做。王邵身為自己的侍從文官，雖然年輕地位也不算低了，何況又是王旦的兒子，在朝廷重臣不能派出的前提下，王邵還算是一個最佳的選擇。

此時歌舞樂聲已經停了下來，大家的目光一起注視著趙恆和姚東之，不過他們都沒有聽清楚二人先前的話。

姚東之趁著鼓樂停止的空隙，朗聲道：「還望陛下恩准，大契丹太后必然會感恩戴德！」

趙恆眼色無神地看了看王邵，半響才艱澀地點了點頭，道：「那明日朕就遣大臣隨同北上，還要請蕭太后速速北歸才是。」

眾位大臣中除了和趙恆做的較近些的馮拯和幾名班直侍衛外，其他人誰也不知道他們說了些什麼，趙恆嘴中的那位大臣倒底是誰？

當酒宴散去后，王邵被趙恆留下的時候就預感到自己又不得不成為陪同契丹人北上的大臣，他心裡那個冤屈煩悶啊！自己費盡心思爭取來的好開端卻被輕易地毀去不說，還要去擔當前途莫測的護送大臣，這可是個裡外不是人、出力不討好的角色，一旦契丹軍遇到河朔將帥或是義軍的襲擊，護送大臣肯定是失職，若極力阻止河朔將帥和義軍襲擊契丹軍，又會落下罵名，弄不好會被御史諫官指責為袒護蠻夷。

但是趙恆聖諭是他不能不遵從的，何況他已經做了這麼多的事情，自覺和不自覺地介入了政治的漩渦之中，可以說他無論是本著今後飛黃騰達或是安享富貴的思想，這次的差遣都不得不去完成。在權衡利弊得失之後，他認為這次護送雖然實際把自己放在人質的地位上，但趙恆也是出於無奈，遍觀行在有身份地位的眾位大臣除了自己還真不好找出幾人，何況人選是由蕭綽提出來的，不僅代表了這位傑出女政治家對他的重視，還無形之中增加了他在趙恆心目中的分量，如果一切順利、自己能夠很好地掌握分寸，必然能夠在他這一代人中脫穎而出，所以猶豫再三之後他還是勉強地接受了差遣。

趙恆見王邵雖然勉勉強強、甚至有許多的不滿，但畢竟接下了差遣，他感到自己心頭一塊大石頭放了下去，由然生出對王邵的無限恩寵。在他看來王邵雖然有自己的見地，但這個年輕人很有眼力、一點也不像朝廷上那些士人一樣的迂腐鯁硬，在大局上還是能夠更多地體現出不偏不倚的態度，這或許就是契丹人指明點姓地要王邵陪護的主要緣由吧！

寇準等朝廷大臣在稍後的時間才陸續知道王邵將禮送契丹人北歸，他們各人都泛起了不同的心思，但除了寇準一個人外，大家都沒有表示異議。

寇準抗辯道：「陛下，契丹無理南下擾境，原本應當盡數屠戮，陛下仁德為懷放他們一條生路而去，沒想到他們竟然提出如此無理要求，實在是可恨之極。王邵也算是青年臣子中的翹楚人才，又是王子明的長子，契丹人得寸進尺、不講信義，在陛下身在行在之際、王子明為陛下鎮守汴梁，陛下怎能忍心讓王子明子嗣再入虎穴？」

趙恆當即就被寇準說的無言以對，的確啊！人家王旦在汴梁空虛無主之際，主動承擔了守御的大任，原本應該對其子女進行籠絡優撫才是，自己卻連續派遣王邵出使契丹人，而且這次又是名為護送、實為人質的角色，自己做的的確是太過份了。

最後還是陳堯叟說了一句道：「既然是契丹王太后提出由王邵前去護送，那也是無可奈何之事，既然南北已經盟好，陛下也想藉此機會讓年輕人出去歷練一番，當此朝廷風雲際會之時，父安內、子撫外，也是青史一段佳話，寇大人就不要再說了。」

趙恆彷彿一個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眼前一亮之後才說道：「既然南北盟好，派遣大臣護送亦是禮儀，王邵十個上佳的人才，應該讓他多多接觸契丹貴酋，日後方可大用。」

對於趙恆和陳堯叟之間一唱一和，頗有幾分不好辯駁道理的說辭，寇準也不能再往下深說了，他之所以為王邵說話不外乎憐惜王邵的才華，還有就是王旦的那份同年之誼，既然王邵已經領旨，那他還有何可說，再多說的話很容易讓人產生不必要的誤會。

馮拯卻在一旁冷不防地道：「既然王家父子為朝廷儘力，陛下還須著意籠絡恩寵才是。」

趙恆點了點頭，微笑道：「愛卿所言極是，但是王邵的職事已經不算低了，不如把他的本官或是階官抬高一些，諸位卿家看看如何？」

眾人對於趙恆說法都有不同程度的贊同，畢竟王邵已經是龍圖閣侍制，雖然被定位穿五品官服，但對於這個年齡的年輕人來說已經是個異數，要是再給他加官進爵恐怕說不過去。既然這樣，把王邵的本官或是階官升遷一級，既能夠優撫了王家父子、又能夠給契丹人一個交代，兩全齊美何樂而不為。

「既然眾位卿家都沒有異議，那就這麼定了，著遷王邵為宣奉郎、試尚書禮部員外郎。」趙恆給予王邵的不能不說不豐厚，他金口一開就讓王邵成為了從七品的階官，把同年的諸位進士遠遠地甩在身後，若是沒有重大的變故，恐怕陳堯咨他們一輩子也趕不上王邵的階官了，至於試禮部員外郎的本官還不如宣奉郎值錢，但員外郎的本官讓王邵有了擔當更高一級文官差遣的資格，又不能不令人羨慕這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

「明日契丹使臣就要北上，寇愛卿就代朕送行吧！」不知怎麼回事，趙恆在交代完事情之後，忽然感到胸中非常鬱悶，他彷彿感到自己對王邵虧欠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