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良善之家上

「唉——你起來，我答應就是了。」王邵無可奈何地先應承下來，街道上過來兩個行人開始向他這邊觀望了，他可不想讓別人注意，明個一大早開封府報案中有他的穿著打扮呈報。

「多謝大官人、多謝大官人。」男孩子把女孩子扶了起來，低聲道：「妹子，官人是善人，你好好侍候官人，哥哥不在身邊一定要自己照顧好自己。」

「哥哥，我不想離開哥哥，我不去、不去。。。。。。。」小女孩臉色煞白，哭了起來，拉著男孩子破舊衣衫不放手。

「傻妹子、跟著哥哥露宿街頭、整天不是和乞丐搶食物就是偷竊錢財，還要被幫會的無賴欺負。還是跟著大官人做丫鬟，自己攢點錢好好過日子，總比跟著哥哥偷雞摸狗強上許多。」男孩子說著話時淚水流了下來，顯然也不捨得自己的妹妹。

「不嘛、不——我絕不離開哥哥。」

「混話，跟著哥哥做什麼？一頓飽一頓飢。。。。。。。」

王邵心中酸楚越加沉重，有感於今天才算看到凄涼的人間真情，但他感到有點奇怪，雖說艱苦的環境讓人成熟，但這個男孩子說話明顯像是讀過書的，他在好奇心驅使下問道：「小哥讀過書？」

「是的，幼年時上過兩年私塾，認得幾個字。」

「要不是流離失所，他日或許是個農家士子。」王邵心中悲傷，他看了看難捨難分的兄妹兩人，認定男孩子有幾分骨子，或許收留下是個不錯的選擇，他嘆了口氣道：「這樣吧，你們兄妹一起跟我走，既然你讀過幾年書，那就跟我做個書童，至於女娃、去內院跟我妹子也成！」

「大官人。。。。。。。」男孩子有點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吃驚地望著王邵，天上真的掉餡餅了。

女孩子也睜大了烏溜溜的眼睛，她不相信今天真的遇到了貴人，但又不能不相信，反正兄妹不分離就好。

「今後你們就不必飽一頓飢一頓，跟著我好好讀書，說不定將來能闖出個名堂。」王邵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說著句話，但他心中隱隱感到這個男孩會有出息。

「謝大官人了，小人。。。。。」

「好了，進我府上需要家大人同意才行，你們就跟我走吧，我的馬寄存在前面車行，你跟我去牽馬，扶你妹子上去。」王邵說的時候眼看兩個孩子又要跪下,連忙左右看看制止他們，道：「大街上不可多禮，巷子里有命案，不可久留，咱們走吧。」

「豈能讓官人步行，我為官人牽馬。」

「胡扯，看你妹子瘦弱不堪，怎麼走遠路，趕緊隨我去車行牽馬。」

「嗯——謝官人。」此時男孩子對王邵的感激之情深深烙在心中，並溢於言表。

「哥哥，我回去拿鋪蓋。。。。。。」女孩子怯生生地看了看王邵，小聲地低吟。

「別拿了，回去全換新的。」王邵四下看了看，他可不想在是非之地多停留。

除了開門的門子驚訝之外，王府的前院管事對少主子領來兩個髒兮兮的小乞丐很奇怪，還沒有等他說話問安，王邵就道：「大人回來了嗎？」

「大人早回來了。」

「那好，你吩咐外院的婆子燒水讓他們洗個澡，換套乾淨的衣服，再給他們弄點吃的。」王邵暗道自己問的問題好蠢，這麼晚了老爹有沒有公幹，還不早早回來了，他吩咐管事後，又對兄妹兩人道：「你們跟著老雷去，他會給你們安排好一切，晚上再來見我。」

「謝大官人。」男孩子拉著女孩子跪在地上，他們在到了府邸前面后都很驚訝，沒有想到自己竟然那麼的好運，被一家官宦人家收留，雖然王家府邸已經相當樸素了，但在他們眼中已經是朱門高牆的大宅子，雖然做下人、卻勝上流落街頭、住宿在寒風刺骨的巷子里何止千萬倍。

王邵安置完后一路來到內院王旦的書房，卻見書房裡燭火通明，他輕輕走到門口扣了扣門，規規矩矩的道：「大人、孩兒回來了。」

「進來吧！」

在一個模糊輕微卻非常威嚴的聲音允許下，王邵輕輕推開門進去后道：「大人——」

「嗯——」王旦坐在書桌後面，手中拿著一本書，面色平和地捻須看著王邵。

雖說在自己家中面對臉色淡然的父親，但王邵仍然感到有一股無形的壓力讓他感覺非常不自在，就是那兩道透人心神的光芒，不是那麼銳利、更不是冷冰冰，但那卻是數十年積聚而成洞曉萬物的精華所在，能在京城王公子弟中遊戲自如，卻無法正視老爹這道無可言喻的目光，想想自己在外面又遊盪了一天，不免心中發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