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良善之家下

「大人，孩兒去子午書鋪了，一時忘了時辰。。。。。。」

王旦依然是面色平和，淡淡地道：「今後出去記得早早回來，外面就是再忙也不盡量早點回來，哦——今個的詩書讀的怎樣了？」

「這。。。。。。看了一些。」王邵哪裡看的下去詩詞歌賦，但有不敢在老爹面前撒謊，撒謊的後果是很嚴重的，老爹越是口氣平和，他就越發不自在。

「國政策論固然重要，但詩詞歌賦卻能修身養性，而這缺一不可，重策輕賦不過是俗吏之才，重賦輕策則是清談空論之人，要知道士人之所以能與天子共治天下，策論、詩賦事必不可少的修為。」王旦說著話，目光又轉到了書上。

王邵連連點頭稱是，他知道老爹修養絕佳，說出這種話已經是很重了，話外之意就是讓他多讀詩書，不要整天和那幫公子哥混在一起，其中更蘊含對他的複雜期盼心態。

「你去吧！」王旦嘆了口氣，又翻開了一頁書。

王邵猶豫一下，沒有挪動腳步。

「還有什麼事？」

「大人，孩兒回來的時候遇到兩個小乞丐。。。。。。。」王邵把下午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說了一遍，當然隱去了自己險些喪命和被人救下的那一段，他可不想讓老爹心驚。

「天下行乞孩童何止千萬，都是為政者的過失！」王旦放在書本，長長嘆息一聲、臉色灰暗了下來。

「孩兒見他們可憐，又被乞丐幫會欺負，所以自作主張把他們收進來，男孩子讀過幾年書，可以做孩兒的書童。」王邵說話的時候暗自觀察王旦的臉色，就等著下文了。

「也算一件善事！讓個孩子跟著你吧。」王旦眉宇間閃過一抹安慰的欣喜，在他看來兒子德行並非一無是處，至少天性還是純善的，對王邵外出晚歸的那點不愉快一掃而光。

「那孩兒先告退了。」

王邵出了書房后長長舒了口氣，跟老爹說話一直都很緊張，他就怕老爹那份淡然、那份穩重，讓他感到無形的壓力。

「大哥今後別來的太晚，以免夫人擔心。」

「是了、彭叔，下次絕不會來晚了。」

王邵回到了房裡，此時早已經升起了炭火，屋子裡暖和如春，丫鬟上來四盤菜肴、兩葷兩素、還有稀粥、麵餅和自己喜歡吃的五果湯，這是用梨、蘋果、無花果、桃子、柑橘熬制而成的果湯，冬季食用清熱養肺、化痰止咳，他很會調養自己。

沒過多長時間，一個婆子領著兄妹兩人進來。

「你們過來坐下，跟我一起吃點吧！」婆子關上門出去后，王邵含笑招呼兄妹兩人坐下。

他初見兄妹兩人進來的時候，眼前一亮、卻見男孩子相貌端正、眉宇間有幾分英姿颯爽的氣勢，女孩子在洗去污濁之後，露出嬌美俏麗的容顏，雖然年僅十二三歲，又是一身和年齡極不搭配的布衣，但絕對是個美人胚子無疑、假以時日未必不是一位國色天香的美人，可惜兩人都太憔悴、太瘦弱了。

小女孩怯生生地看了看王邵又看了看男孩子，但眼睛終究抵抗不住桌子上香噴噴的美食，不住地看、一張小嘴咬的緊緊的。

「怎麼了，這是專門給你們準備的，晚上廚房不能準備太多，先將就著吃點。」王邵微笑著，他的態度很和藹可親。

「多謝大官人。。。。。。。」

女孩子羞澀地點了點頭，跟隨男孩子坐下，兄妹兩人晚上都沒有吃飯，實在是餓壞了，男孩子上來就一陣子猛吃，女孩子開始的時候還有幾分不好意思，後來實在挨不住肚裡的饞蟲，逐漸放開了。

「慢慢吃、慢慢吃，不夠還有。」王邵微笑著看著這對兄妹，心中實在不好受。

女孩子在喝五果湯的時候，用那雙大眼睛偷偷地看了王邵一眼，俏臉微赫、低下了眼瞼，減慢了速度又恢復了少女的羞澀。

「你們可有姓名、哪裡人氏，對了明個好教管家給你們上冊子，分工、拿錢，你們剛來例錢可能不會太多，書童每月有二百文的錢、內宅侍女一百五十，按例有冬衣、夏裝、年貨。」

「大官人。。。。。」

「怎麼還叫大官人。」

「哦、公子——」男孩子倒也乖巧，很會隨機應變，道：「小的姓張名克用，這是我妹子月嬋。」

「哦、好，你們慢慢吃，吃完后讓劉嬤嬤帶你們去睡覺，一切明天再說。」王邵忽然想起了大相國寺外那一幕，問道：「你們看清楚救咱們的黑衣人模樣了嗎？」

「巷子里太黑，沒有看真切，聽妹子說是個女俠。」

「女孩子就是心細啊！」王邵肯定了自己的猜想，心情激動之下讚譽張月嬋。

張月嬋又偷偷地看了王邵一眼，兩腮粉紅、眸子里流出羞澀的頓挫，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