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告白
紀安也瞧著這場鬧劇很糟心,雖然很不想迷信,但在他要表白前遇到這麼一場,真的好嗎紀安真想罵人了,這孫撲正看來真和他八字不合啊,不然,怎麼老是和他作對?
崔玄和紀安的腦迴路這回終於在一條線上了,兩人都想著去給佛主燒個香,去去晦氣。於是,紀安和崔玄又返回了大殿,點了香,拜了佛。之後,兩人又順手求了簽。
解簽的是個五十幾歲的和尚,看著和尚和氣慈祥,紀安和崔玄把簽給了他。老和尚先瞧瞧簽文,又看了看他們兩個,笑著說道:「兩位都是貴人之相,以後也是大富大貴之人。這簽都是上上籤,兩位富貴雙全,命格極好,是有福之人。」
崔玄聽了卻不以為然,他上輩子雖然夠富貴了,但卻無真心相待,實在談不上有福。不過,看了一眼紀安,能重來一次,遇到一個真心喜愛的人,也算是有福了吧。畢竟,這樣的福氣,確實是人間少有,世上僅存了。
紀安聽著老和尚的話,心中有些泛苦,不說前世那些經歷,就是今生他也沒修到父母緣。福氣這個詞,對他來說很真是奢侈品,好像從沒有光顧過他。不過,看著崔玄,有這麼一個師兄,也算老天對他沒太虧待,有得必有失,有了師兄,他還要再要求其他,也是自己貪心了。
保國寺的齋菜做的十分的好,不僅色香味俱全,還能用豆腐做出蟹黃的味道,而那擺盤的羊腿,要不是知道這全是素菜做的,絕對能瞞過紀安。一頓飯吃得兩人很是開心,肚子一飽,也就能稍稍忘記剛剛那些不愉快了。
兩人有默契的沒有去說賞菊這個話題,看著日頭不早了,心中都有些急。想來想去,兩人都沒做出什麼實質行動,坐著馬車又回去了。
崔玄心中憋氣就別提了,他今天乘興而來,本打算的好好的,結果中途冒出那麼一出。雖然,這和他們兩個沒多大關係,但總是讓他心中有些芥蒂。心中打算回去好好給黃勤減少工作量,修身齊家治天下,連家裡事都沒擺平,還是就不要出來誤人誤己了。
紀安則是想著白白浪費了這麼好的機會,可要讓他直接告白,他又臉皮薄不好意思。再者,他又怕若是他自己會錯了意,和崔玄連師兄弟都做不成了,猶猶豫豫的,倒是沒了先前的果斷。
馬車上,崔玄和紀安都沒說話。紀安一路都在給自己打氣,他是去追老婆的,要膽子大,臉皮厚,所以,擇日不如撞日,今天一定要把自己的心意和他師兄說出來。
等到了家,紀安一下馬車,鼓足勇氣,拉著崔玄的手就往自己屋子裡走。邊走邊說道:「師兄,我有話對你說,你跟我來。」
崔玄瞧著風風火火的紀安,心中也好奇,並不反對。甚至心中打算,要不,趁著這個機會,把自己的心思告訴紀安得了。雖然崔玄有些患得患失,不敢說實打實的知道紀安的心思,但直覺上,崔玄總覺得他師弟對他也不是沒有意思的。上輩子,秦明軒沒他帥,沒他溫柔,沒他體貼,更重要的是沒他對紀安好。靠著厚臉皮和一些花言巧語還能騙走了紀安的喜歡。沒道理,他這個一心一意,對著紀安付出十分真心的人連表個白也會把他師弟給得罪了吧。
一到紀安的屋子裡,紀安就讓下人走遠了,又關了門。回過身,看著崔玄看著他,臉上有些尷尬。半響,給自己打氣,心道:不就是表個白嗎?他幹嘛膽怯,男子漢大丈夫,練的就是膽量,修的就是臉皮,不就是向喜歡的人表個白嗎?有什麼不好意思的,關係到下輩子的幸福時刻,他必須得穩住。
崔玄看著紀安,雖然不知道紀安要說什麼,但他覺得如此沒人打擾的環境,難道不是互訴衷腸的最佳場所嗎?這樣好的地點,這樣好機會,這樣好的時辰,崔玄心動了,更行動了。
於是,紀安的心理活動還沒做完,崔玄就開口道:「阿安,其實,我一直有件事情很困擾,不知道該怎麼辦?」
紀安明顯的楞了一下,看了一眼崔玄,想著雖然要表白,但也要先解決他師兄的困擾,所以,紀安忙說道:「師兄,你有什麼為難的。一人計短,兩人計長,我雖然比不上師兄聰慧,但還是有些急智的。說不準能給師兄出出主意!」
崔玄嘴角向上彎了彎,雙眼注視著紀安,眼睛中的深情濃的化不開似得,對著紀安認真的說道:「我喜歡上一個人,但他卻不知道。我不知道,他是否喜歡我?阿安,你說我該怎麼辦?」
紀安的腦子裡面空了,感覺天昏地暗不過如此。他剛剛發現自己的心意,卻發現他師兄喜歡上了別人。還有比這個更悲傷的事情嗎?紀安現在最想做的事情就是找個地方好好的哭一場,悼念一下還未開花就凋零的初戀。
但看著崔玄一副執著的等著答案的樣子,紀安就更傷心了,他心中很想抓著崔玄,大聲質問:「你竟敢喜歡上別人,你找死吧。你喜歡別人還對我這麼好,你不是誤人子弟嗎?你賠我一顆心,一顆心,一顆心!」
紀安憤憤不平覺得,既然他師兄對他沒有那方面的意思,幹嘛對他那麼好。害他交付了真心,才發現喜歡的人另有所愛。但一想,自己師兄對自己那麼好,他有喜歡的人,自己應該感到高興才是,不能因為自己的情不自禁,就去無端的責怪別人。他師兄從頭到尾都沒和他露過那樣的意思,是他自己動了不該動的心思。
師兄只是做了他認為他該做的,而自己卻是沒控制住自己的感情。紀安覺得一廂情願已經夠悲傷的了,要是在成別人愛情裡面的配角甚至反派,那就是悲劇了。所以,紀安按捺下自己的難受,低下頭,不去看崔玄,違心而顫抖的說道:「那你就去問清楚,師兄這麼好,沒有人會不喜歡的。」
崔玄瞧著紀安有些不對勁,也不再多廢話了,直接說道:「那阿安呢?師兄不要旁人的喜歡,只想知道阿安喜不喜歡師兄。」
紀安心裡來氣,他都這麼傷心了,這個混蛋,還如此的咄咄逼人。這不是明晃晃的勾引嗎?說這麼引他誤會的話,卻告訴他有喜歡的人了,這讓他情何以堪啊。
悲憤了的紀安心中堵著一鎮火,抬起憤怒而悲傷的眼睛,對著崔玄大聲喊道:「喜歡,我喜歡你。不是師兄弟的喜歡,也不是朋友的喜歡,而是,而是…………」
紀安的話沒說完,崔玄的眼睛就亮的了,好似夜晚的繁星似得。激動的對著紀安說道:「阿安,我也喜歡你。就如你說得那樣的喜歡,我想和你一輩子,就你和我,一輩子!」
紀安傻了,從地獄到天堂也不過如此。
回過神來的紀安,從腳後跟都頭髮絲都散發出一股愉悅高興的氣息。兩隻眼睛帶著不敢置信的興奮和一絲美夢成真的慶幸,反倒不知道該如何去和崔玄說什麼了。
心中就不斷的飄出一句:師兄他喜歡我!他喜歡我!喜歡我!紀安樂的都快樂傻了,卻還要讓自己表現的淡定,忽然感覺好睏難啊!
崔玄剛剛表白,正忐忑著,不知道紀安回如何?瞧著神色高興而卻不好意思的紀安,這才放下了心中的擔心。而是想著,果然,他和阿安兩情相悅,才是真正天造地設的一對。
這麼一想,崔玄綳著的心終於歸到了原處,自己喜歡的人正好喜歡自己。一想到這兒,一向頗有城府,喜悲不露於色的崔玄也得高興滿足的從心底溢出來。
不過,已經知曉了雙方的心思,崔玄也知道不可逼之過急。紀安性子雖然比較好說話,但這個時候,崔玄還是很明智的不去說什麼了。兔子急了還要咬人呢,要是讓紀安真覺得沒面子了,最後倒霉的一定是他。
於是,崔玄就轉移話題的說道:「阿安,剛剛你不是說有話要和我說嗎?是想說什麼?」
說什麼?說喜歡你啊。不過,紀安忽然覺得這樣說太沒面子了。表白這種事情讓喜歡的人搶了先,紀安感覺自己下手太慢了。而且,他師兄都把他要說的話都說完了,他該說什麼。
再解釋一遍,說他喜歡崔玄,然後今天準備向崔玄表白?可剛剛被表白的是他好不好?雖然只要兩情相悅,形式不成問題,但被喜歡人知曉自己表個白還拖拖拖的被拉后了。那會不會顯得他不夠果斷啊!
紀安看了一眼崔玄,深深覺得他在崔玄那兒的黑歷史已經夠多了,從今天起,他就要勵志做一個完美情人。以前的黑歷史,他要通通消滅,以後的黑歷史,必須不能出現。
所以,紀安絕口不想提表白被搶先的事實真相,只好急中生智的說道:「哦,我想著孫家雖然被免了官職,可在泉州還是有些威望的。若是讓他和黃家聯姻,怕是會對師兄不利。」
崔玄什麼人,能看不出這是紀安現找的借口?崔玄剛剛情緒激動,沒注意細節,現在確定了紀安的心意,那紀安這麼多天對他的殷勤完全被崔玄落實到了關口。自然,也猜到了紀安這回拉他來,怕是和他差不多的目的。
不過,崔玄之所以為崔氏,就是絕對不會讓紀安不高興更不會讓他小不了台。於是,順著紀安的話正兒八經的說道:「阿安說的有理,不過,今日的事情,我倒覺得黃勤怕是不知情的。」
瞧著紀安疑惑的看著自己,崔玄的自尊心得到大大的滿足,喜歡的人向自己求解釋,崔玄也不賣弄玄虛,直接說道:「我早日聽聞,黃勤曾有一原配,生有二女一子,這小黃氏怕是原配之女。且和姑母家的表哥早就已經有了婚約,聽聞兩人青梅竹馬,感情十分不錯。而現在的黃夫人正好有一個比小黃氏小不到兩歲的親女,今日之事,怕是黃夫人和孫撲正商量了什麼,才有了這麼一出。無外乎是想讓小黃氏嫁給了孫家,而後,黃夫人的親女頂了小黃氏的親。」
好吧,長見識了,果然處處有危機啊。紀安明白的點點頭,對著崔玄說道:「這小黃氏也是能人,怕是看破了黃夫人的計策,借著你這總督使使。這次上香的人家有頭有臉的不少,瞧著這麼一出,雖然會說小黃氏潑辣,但黃夫人的名聲怕也得受損。而從你這過了明路,就是黃勤想做什麼,也擔心被你抓住把柄,而不敢輕舉妄動了。小黃氏這麼一來倒是可以如願以償了,就是不知道她的未婚夫如何,會不會介意她潑辣的名聲了。」
崔玄看著分析的頭頭是道的紀安,眼睛含笑,嘴裡卻是說道:「我像這麼挾私以報的人嗎?黃家那攤子破事,想讓我管我都不會管。也就是那黃勤會以小人之心度我君子之腹,連家都管不好,照這樣下去,不用我出手,他家夫人就能把他坑死。」
黃夫人簡直就是沒腦子,以為坐實了私會的事情就能讓小黃氏嫁給孫撲正,讓自己女兒嫁進大姑子家。可也沒想想,小黃氏若是壞了名聲,是壞了一家子的名聲,就是小黃氏不得已嫁給了孫朴正,那她原來的夫家也可以借著這個名頭順理成章的退婚。到時候,她的親女就會砸在手上了。
要是黃夫人知曉崔玄的想法,一定大大的喊冤。她怎麼也沒想到崔玄和紀安會沒事找事的去那麼偏的地方。且還去的那麼不是時候,若不是崔玄和紀安,遇見這場私會的只會是黃家自己的人。
而紀安還是提醒道:「師兄,我覺得黃勤不簡單。雖然有人女色上不成樣子,有人後宅里亂的不成,但卻不能否定有些人他確實是有本事的。不然,他一個三品官,李氏也不會去聘了他的女兒去做媳婦的。」
崔玄這回卻是諷刺的笑了,對著紀安解釋道:「阿安,說的有理。但卻是不知道內情,我那弟妹是黃秦的原配生的。黃勤原是一寒門出身,年少中了舉人,得了大鹽商柳家看中,許了嫡女,陪嫁十里紅妝。不過,黃勤做官的運道倒是有的,先在京城做翰林,之後外放,又逢原配過世,就娶上了李家的一個嫡系庶女為妻。得了保齡侯的幫襯,又有些才華,這才一路坐上了三品官。而李氏求娶黃家女,最看重的卻是柳氏留下的十里紅妝。畢竟,嫡子再好聽,過日子還得靠銀子。柳家世代經商,當年到柳氏那一代就是她和她哥哥兩個子嗣,柳家分出一半家產給了柳氏做嫁妝,並標明只能她生的子女能平分她的嫁妝,不然,就得還歸娘家。就為了這份嫁妝,即使黃勤再看不上柳氏的出身,還是與她生了二女一子。」
這也是黃勤的姐姐選兒媳不選李氏這個侯府出身的弟媳所生之女,而是選了柳氏的親女的原因之一。據他所知,黃勤的姐夫官位是夠了,名聲也夠好,家中卻一直不富,當娘能過苦日子,可終究還是希望能娶個好媳婦,讓兒子過的舒坦些的。
聽了崔玄所說,紀安再想想那個能睜著眼所瞎話的女子,忽然覺得有嫁妝在手,又有主意,這樣的女子以後的日子也不會差到哪裡去的。
崔玄看著紀安走神,忙正色道:「不說這些掃興的事情了,阿安,我是真心喜歡你,想和你相伴到老,攜手一生。不知道,你願意嗎?」
紀安回過神來就聽見崔玄這樣的承諾,看著崔玄真誠的眼神,紀安覺得自己太矯情了,喜歡就要大聲說出來。面子再大,也沒有喜歡的人重要。
於是,紀安虔誠的回答道:「師兄,我喜歡你,我也願這一生與你相伴,你不相棄,我絕不相離,生生世世,直到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