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孤星追月痴紅顏 戲酒人生馮小醉
「教主小心,暗器上有毒。」程虎看到被孤星追月打落下來的五顏六色的暗器,不禁大驚失色。要知道,這些都是藥王所精心配製的奇毒,平時就算獅子老虎,只要打到一枚也會頃刻喪命,更何況是人。
暗器越來越多,孤星追月不得不出雙劍,短劍如行雲流水般護著全身每一寸。因為每一處疏忽都會是致命的破綻。程虎只見孤星追月周身冒起一片霧色,但雖處險境卻仍然將一套孤星劍法施展的淋漓盡致。斗到酣處不由得嬌喝連連,忽然眼前一亮,萬道寒光猶如暴雨般齊射向那老者的所在,只聞「轟隆」一聲響,一切又歸於平靜。
孤星追月此時方覺全身無力,剛才全身心的對敵,渾然忘了周圍的一切,現在沒有了暗器打來,反而不習慣了。忽然心中一驚,難道是剛才那一招太過凌厲,藥王沒有躲過,可能已經沒命了,這可怎麼是好。想到一切前功盡棄,不覺眼淚滑落,連聲音都沙啞了。帶著一絲哭腔道:「前輩,前輩……」
「女娃子,老夫在這裡呢,你是不是以為老夫死了。誰,是誰站在上面?」程虎嚇了一跳,只覺聲音正是從自己腳底傳來的。只見在程虎剛才所站的地方突然伸出一隻手來,接著是一隻腳,然後頭慢慢的跟著出來,待他完全爬出來時,連孤星追月也不禁皺眉。這個三分像人七分像鬼的怪老頭,竟是他們所要找的人,藥王曾夫。
「前輩,恕晚輩放肆了。」孤星追月見他還活著,懸著的一顆心總算放下了。「你還是沒有闖進去,哈哈哈。」沒想到這老頭死裡逃生之後的第一句話竟是這麼霸道,程虎嘴上沒說什麼,但心裡卻有些惱怒。這老頭怎麼看怎麼就像個山裡的樵夫,哪有一點前輩高人的風采,再看他那雙長著又長又黑的指甲的手,根本就是個農夫。孤星追月也懷疑他是不是真的。老頭接著又道:「不過,我曾老夫既然答應過你,這人說話還是要算數的。好吧,你就把病情說出來,老夫自會給你藥方。」曾夫說完便又跳進剛才的那個地洞里,程虎瞪大了眼睛也沒有看清那個蓋子是怎麼蓋上的。孤星追月也跟著跳下,程虎學著兩人的樣子,也一躍跳向地洞,只聽「撲通」一聲,被摔了個結實。原來他們兩人使的都是巧勁,程虎雖精靈,卻也有被蒙的時候。
孤星追月跟著曾夫走了百步左右,便見前面已喲一絲光亮,想是已經到出口了。程虎一肚子氣沒處發,只有跟在後面使勁的跺腳。
來到屋舍前,孤星追月才知道,為什麼這個武功平平的藥王能和自己打個平手了。原來那些暗器都是由機關打出的,難怪勁力霸道,準頭精確。這些機關都由繩索控制,粗略看了一眼,少說也有二十根,那她剛才就是同時和十多個暗器高手交的手。如今再看這些繩索,也不禁欽佩這藥王的智慧非一般人可比。程虎看到這些繩索,心下好奇,便偷偷的拉了幾根,微一用力,只見「嗖嗖嗖」又十多枚暗器射出,把程虎嚇得直咂舌。
穿過被孤星追月打破的籬笆后,來到了藥王的住處,原本就不大的茅屋,加上屋裡大大小小的葯壇和三人,此時更顯得窄小。但藥王並沒有停下來的意思,走到牆邊時,伸手一拍,那面牆應聲而倒。原來牆並非真的牆,而是一道木質的暗門。在微弱的燈光中,這看似頑童的老頭也變得嚴肅起來。程虎雖習慣了暗室的生活,但像這樣的地方,卻一刻也呆不下去,那些藥味刺得他無法定神。
孤星追月的心隨著曾夫的腳步在動,藥王眉頭一皺,她的心就一緊。現在只希望他能像剛才一樣眉開眼笑的說這個太容易了,然而卻見藥王臉上神色越來越凝重,眉頭越鎖越緊。終於,曾夫歉然道:「女娃子,老夫無能為力。」看著藥王剛才還炯炯有神的雙眼轉瞬卻變得暗淡無光,盞茶功夫,這個自信滿滿的老頭徹底的被摧垮了。
「這種病最多只能活到二十左右,而現在……」聽到曾夫的決斷,孤星追月的心就像受了千斤之力的重重一擊,面色蒼白,淚水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無情滑落,搖頭只能是她的一廂情願,使自己更加的痛苦,因為事實是無法改變的。
「你不是藥王嗎?你怎麼會沒有辦法呢?」程虎雖不知孤星追月所救的是何人,但看到她痛苦的樣子,知道這個人對她一定很重要。
「藥王,藥王。哈哈,哈哈哈,……」曾夫甩著灰白的長發,突然站起來,樣子有些瘋狂,眼中充滿了仇恨。忽然提起身邊的葯壇往牆上亂撞,孤星追月已無心理會,程虎只得護著她退出來。曾夫就像發瘋一樣的毀滅了他自己的心血,也許他正在摧殘的還有自己的生命。
天隨已經放亮,但在孤星追月眼裡,一切都已經了無生機,陽光是慘淡的金色,樹林是幽綠的黑色,鮮花似是對她的嘲笑。她的心已死,一個人的心已死,那這個世界還有什麼值得他去留戀,去珍惜的呢。
靈簫宮莊嚴的大殿上,簫萬楚背著雙手在上面走來走去,臉色說不出的凝重。在靠左邊的石柱旁,坐著身穿黑色長裙的輕靈子,在她身後坐著的是幾個五旬以上的老頭,每個人表情不一,但都是漫不經心,似乎簫萬楚的焦急只是他一個人的事,跟他們毫無關係。門口的護衛也少了往日的威嚴。這一切讓簫萬楚心裡很不是滋味兒,內心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右護法,如果泄露卧龍教的秘密,依教規該如何處置?」坐在輕靈子後面的一個白眉老者悶聲悶氣的說道。簫萬楚鐵青著臉道:「自是割腕斷臂。」白眉老者又道:「若是令公子呢?是否另當處理?」「哼。」簫萬楚咬牙哼道,輕靈子有意拉攏教中眾長老,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這些事他怎會不知道。其實,輕靈子心裡一直不承認孤星追月的身份,位的就是有一天和她分庭抗禮,獨掌卧龍教。簫萬楚沒想到的是,她竟敢如此明目張胆,只是現在把柄在別人手裡,說什麼也是無用,為了完成卧龍教的大業,他不得不做出犧牲。
「那麼現在是不是應該讓令公子回來領罪了?」白眉老者不依不撓的追問道。「白長老,事情沒有查清楚之前,可不能妄下決定。再說,簫雲畢竟是簫護法唯一的兒子,怎麼能隨便亂定呢?」輕靈子不溫不火的道。「若此事當真,蕭某自會親自行刑。」簫萬楚淡淡道。
「簫護法大仁大義,我等自然信得過。不過,卧龍教養精蓄銳二十載,也該出動了,就算他們不來找我們,我們也會去找他們的。所以,雲兒此次在外所出之事,實在情理之中。」坐在最末的灰衣老著淡淡的說道。「等教主回來,查明真相之後,她自有分寸。」簫萬楚說完便起身離開。
「教主?一個黃毛丫頭能有什麼能耐。」白眉老者不屑的道。「這可不能這麼說,聽說她的劍法塊趕上當年教主的了。」另有人插話道。白眉老者道:「她來到靈簫宮還不到六年,難道簫萬楚把自己的功力都傳於她了嗎?要說她有這份心也沒有這個本事,我不信憑老夫半輩子的修為還鬥不過他六年之功。何況還有左護法的碎骨掌呢。」
「鬼書生才二十齣頭,就算他打從娘胎起,也不過二十幾年。可是他的修為連少林方丈也自嘆不如,孤星追月比你們厲害自也不足為奇。」輕靈子聽著身邊的人議論紛紛,頗不自在。這些人都不是什麼好貨色,或許現在大言不慚,只怕一上陣就變卦。二十年前就有這樣的先例。之所以要拉攏他們,那是因為她相信自己比他們更狡猾。孤星追月的武功雖不見得絕頂,但所修孤星劍卻不可小視,何況還有個死心塌地的簫萬楚。
幾個老頭被輕靈子說得啞口無言,本想勸說讓輕靈子趁早殺了簫萬楚,免得夜長夢多。那樣他們也就落得自由自在了,簫萬楚對他們來說無疑是一把枷鎖。
「好了,等我安排好了之後,自會通告你們。」輕靈子眼神像冰一樣的冷,讓人不寒而慄。
平陽鎮依舊是那個平陽鎮,繁榮,興盛。人們臉上依然悲喜皆有。當災難不發生在他們身上時,他們看到的是別人的災難,所以他們很容易體會到的是歡喜,而不是悲傷。當災難發生在他們的身上時,他們感覺不到光明,別人的歡喜他們往往以為是對自己的嘲笑,因為他們總覺得自己總在受罪。夜色並沒有因為人們的心情而有所改變,有月的時候它總是明亮的,沒月的時候它仍然是黑夜。
「這已經是第七個了。」簫雲滿臉愧色的說道。孤星追月點點頭,她來不及悲傷,因為悲傷的事接踵而來。簫玉坐在她的身旁,眼中淚光閃閃,獃獃的看著地面。她不是沒見過死人,而是沒有感受過失去親人的痛。原來死亡離自己是那麼近,明明就站在自己身邊的人,突然說死就死了,毫無徵兆,死的那麼乾脆,就像人的生命突然就道是終點,讓人來不及挽留。
「教主,兄弟們都沒有中毒的跡象,也沒有受任何攻擊。死的時候很自然,顯然他們都毫不知覺。」程虎邊看邊說道,語氣之中說不出沉痛和蕭條。「先把這裡的情況告訴宮主,讓他在宮中做好防備,我們或許已經被發現了。」看到這裡,孤星追月再也不能一去了之。這些人或許正指望著自己帶著他們干一番大事,而現在,卻未嘗身先死。這無形的壓力,讓孤星追月有了一種新的渴望,查出是誰下的毒手。
「我已經傳書告訴了,只是這次沖著我們而來的是什麼人?」簫雲雖也經過許多事,但這一次卻也讓他手足無措,不知該從何下手。程虎眼前一亮,對孤星追月道:「對了,教主。會不會與跟蹤我們的那個紅衣女子有關?」「也許是,只可惜後來就沒有發現她了。現在每個人都要提高警惕。」孤星追月面色凝重道。簫雲道:「教主,要不先回宮中。這樣就算敵人真的出現,我們也有力量對抗。」孤星追月斷然道:「不行,這正中敵人下懷。他們現在並不知道卧龍教的真正所在,如果冒然回去,只會帶來更多的麻煩。我們只能在這兒等,等到查明真相之後,再退。」看著窗外,暗想,既然還要留下,那就必須樹立自己的威信。
「是。」一行人恭聲回道。剩下的雖然不到十人,但都是跟隨簫萬楚的部下,素來英勇,雖然大敵當前,卻個個鎮定自若。孤星追月點點頭,她現在所擔心的正是這點,一旦士氣低落,就算敵人不來,他們也會害怕。
天香樓中仍然***通明,美食與美人對任何人來說都很難拒絕,尤其是男人。雖然蝶曉依已經三天沒有出來選客了,但還是在樓上擠滿了一大堆人,在那兒吵鬧一片,顯得既可笑又無奈。
綠葉在房間里或坐或站,,走來走去,焦急異常。突然從窗外飛來一人,卻是紅葉。紅葉進來便道:「孤星追月已經回來,主人要你小心行事。」綠葉道:「開始外面那些人怎麼辦,有的已經連等了三天了。」紅葉冷冷道:「哼,一群狗。就說主人身體不適,需要休息。」
幽泉居本事悠閑靜心之地,卻不知紅衣人進去幹什麼。程虎提著破碗跟在後面,看樣子追趕得有些吃力,但還是跟上了。
「老闆娘,我家小姐請你到天香樓一趟。」程虎往臉上又抹了一層灰,蹲在門口,不一會兒,老闆娘就與紅衣人一起出來。老闆娘看了一眼蹲在門口的程虎,隨手扔了幾塊碎銀。「謝謝。」程虎抬起頭的剎那便有些後悔了,但卻不能有任何做作。當兩人走開后,程虎剛想喘口氣,紅衣人卻突然站住。程虎早已一個箭步背向她們飛奔而去,但讓他不安的是眼前一片模糊,看不清路面,但又不敢停下來,只有向前狂奔。
「還要跑多久?」程虎雙腿一軟跪倒在地,像看鬼一樣的看著眼前的老闆娘。好快的身法,程虎心中暗驚。「有什麼不對嗎?」老闆娘表情疑惑的看著紅衣人。紅衣人看了看正在顫抖的程虎搖了搖頭,然後與老闆娘迅速消失在夜色中。程虎摸了摸胸口,衣襟上已是冷汗一片。若不是看見他們親自從屋中出來,還真以為自己是撞見鬼了。幸好臉上的灰塵夠厚,不然連命都不保了。
我下了前車水馬龍,許多大夫提著藥箱守在門前,有的已經開始困的支撐不住了,有的乾脆就靠著藥箱睡起來,有的三三兩兩在那兒閑聊著。雖然找他們的都是些富貴之人,出了很高的價錢。但他們也是人,來了都塊一個時辰了,卻還不知道就醫的是什麼人。綠葉還在好言好語的央求,但那些等急了的人說什麼也不停。
「讓他們進來。」綠葉一陣,紅葉已經把門打開了。「嘩」一聲,外面的喧鬧一下就湧進屋來,但隨即便止住了。紅葉長劍一抖,寒光四射,眾人都覺有切膚之痛。紅葉道:「我家小姐新定了規矩。只要能打落我手中的長劍,便能進去,否則。」說著眼中冷笑,「別怪我劍下無情。」眾人聽后唏噓不已,卻無人敢再向前一步。
「簫大哥,我們這樣等下去也不是辦法啊,也不知教主是這麼像的,是不是她已經有什麼對策了?」兩天過去了,倒也相安無事。程虎心中奇怪,為什麼孤星追月不去查看有趣據,反而是閉門不出。想來想去想不通,於是去找簫雲。「唉,你太小看你這條小命了,才剛逃過一劫。怎麼又想找事了,真是死性不改。教主自然有她的計劃了。」簫雲當然知道孤星追月的計劃,面對這樣的敵人,只有守株待兔才能減少身邊人的危險。上次程虎險些丟了性命,就怪太心急。趁著這幾天的時間,孤星追月正好把孤星劍法相傳。簫雲、簫玉兩人都忙於練功,卻把這好動的小虎給悶壞了。
「你說,是不是教主把他們給嚇走了,要不然怎麼這兩天都沒有動靜。」程虎想起孤星追月與曾夫一戰,不禁神往。「那人是不是告訴過你他是膽小鬼?」簫雲笑道。「他的膽或許比我的還大。」想起老闆娘,程虎現在還有些后怕,她的武功實在了不得,恐怕還要在教主之上。雖未看她出手,但動靜之神速,輕靈子也略遜一籌。簫雲笑道:「哈哈,那你還不快回屋呆著,說不定他一會兒又來找你了。」
「哥,小月姐姐有事找你。」正說著,簫玉已經出來了。程虎見她已經振作起來了,看來孤星劍法不但令她武功長進,還讓她變得堅強了。心下很是欣慰。
明媚的陽光灑在清澈的河面上,水光交融,讓人不勝溫柔。一艘正慢慢離岸而去的船上,兩個人影正激斗在一起。只見一個身形俊偉,一個嬌小靈動,打得難解難分,惹得岸上行人駐足觀望,很多人都為那嬌小之人擰了把汗,她已經卑鄙到船沿,眼看就要掉下去。「呀」,眾人一起驚呼,那嬌小之人真的被一劍逼出了船外,雖然凌空上升,但沒有了落腳點,她只能落回水裡去。但令眾人沒有想到是,那嬌小之人忽然如雄鷹捕兔一樣,向著船上之人俯衝而下,手中長劍幾個迴旋,頓時星光四起,煞是好看,直取那船上之人周身要害。船上之人也非庸手,只見他不慌不忙,對這凌厲的一劍從容化解。等到這一招流星墜地試完之後,兩人便持劍而立。此時船已經走出好遠,正在河中心處,隨波起伏,有如水上閣樓。遠遠的已經看不清船上之人。
「小月姐姐,怎麼樣?」簫玉邊擦著臉上的細汗邊問孤星追月。孤星追月笑道:「很好,不過你的內力太淺,還沒有發揮到極致。」「沒錯,若不是教主先教我於化解之法,就算小玉不用內力,我也一樣化解不開這一劍。」孤星追月滿意的點點頭,能夠知己知彼,了解自己的對手,面對自己的缺陷,正是她所期望的,這一點,簫雲做到了。
「誰?」孤星追月臉色一變,瞬間便到了船頭,只見一個人全身濕漉漉的靠在船艙上,懷裡抱著一壇酒,正自顧自的喝著,對孤星追月的到來就像沒看見一樣。
「哎呀,鬼哥啊鬼哥,你又說對了,這世上真是什麼樣的人都有啊。瞧,我又輸了不是,該罰一大口。」說著就真的喝了一大口,還自言自語道:「哈哈,痛快,痛快。」「喂,你是誰?」簫玉只覺這個人甚是有趣,不禁好奇的問道。那人看了一眼簫玉,道:「嗨,還是小妹妹你懂禮貌,不像這位大姐姐,看人冷冰冰的,就好像我欠她什麼似的。」轉而眉毛一樣道:「我呢,就是人稱酒中之仙,逢友便醉的馮小醉。」馮小醉說著又喝幾口。
「試劍。」孤星追月雖不厭這個馮小醉,但卻想試探一下此人來歷,因為這一次上船的目的,就是要引出兇手。
「是。」簫雲簫玉拔劍在手,卻見馮小醉連連擺手道:「不行,不行。喝酒我是天下第一,探討武學也可以,但我不能打架的。」簫玉看了孤星追月一樣,眼中似在央求。「試劍。」簫玉已然出手,原來孤星追月是要他們試劍,而不是要置馮小醉於死地。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刀架脖上且能不避。馮小醉萬般無奈的放下酒罈,空手以對,與兄妹兩對起招來。孤星追月見他雖然手忙腳亂,卻是有驚無險,次次化險為夷。不覺越看越是吃驚,此人武功如此怪異高深,全然看不出是何門何路。孤星雙劍竟然與他空手打了個不相上下,雖然簫雲簫玉內力稍遜,但對一般的江湖一流高手已經是綽綽有餘了。
簫雲簫玉剛開始時還不敢全力以赴,生怕誤傷了馮小醉,畢竟他們也不知道這套劍法的真正威力究竟有多大。但沒多久他們就感到了壓力,馮小醉雙掌有如十八般兵器,忽而劍氣縱橫,忽而橫刀霸頂,刀槍棍劍,已然呼呼有聲。簫雲心想,既然內力不如他,那就以劍法取勝。
簫雲忽然撤身貼在簫玉背後,馮小醉本就於他為主,現在忽然不見了,不覺一驚,兄妹兩心細如髮,怎會放過如此良機。簫雲一出手便是一招流星墜地,而簫玉則用了孤星劍法中最霸道的一招,霸王出。他們都被激發了鬥志,已然忘了這樣的攻勢,馮小醉還能不能抵擋。
孤星追月對兄妹兩的機智與配合感到很欣慰,孤星雙劍將重見天日,重現江湖。但,馮小醉的化解更讓她感到不可思議。只見一道人影忽然擋在了馮小醉與兄妹兩之間,接下了這天衣無縫的一擊,而接下這一招的不是別人,正是馮小醉自己。簫雲簫玉都覺虎口灼痛,半臂麻木,連劍都有些拿不穩。雖然馮小醉袖口被刺破,但沒有傷到任何地方。畢竟兄妹戀人內力不到,沒有正中要害。連孤星追月也不禁佩服。
「教主。」雖然打成平手,但簫雲還是覺得慚愧,自己竟低估了馮小醉,起劍那一刻,他以為馮小醉已經無路可退。「很好。」孤星追月一語雙關,既稱讚了兄妹兩的進步,也評價了馮小醉的神技。「不敢,」馮小醉抱起酒罈笑嘻嘻道:「不過衣服刺破了可是要陪的。」「你這人真小氣,不就是件破衣服。」程虎不滿他對孤星追月的態度。
「如果你能把剛才那一招教我,我就給你一百件,怎麼樣?」簫玉笑道。「啊,不行,不行。沒想到你小小年紀就這麼愛佔便宜。你可知道我為了學這幻影步法花了幾壇酒?」馮小醉認真的樣子連簫雲都覺好笑。簫玉偏著頭問道:「花了幾壇?」「二十七壇。」馮小醉邊喝邊說,好像不喝酒他就說不出話一樣。
「才二十七壇,你要到了我們家去,別說二十七壇,就是二百七十壇也可以。」簫玉滿不在乎的道。「那得看是什麼酒了,我那二十七壇酒,可都是不同的上好美酒,它們可花了我足足十個月的時間才完成。不過,」馮小醉說著狡黠的眨了一下眼睛,「那些舊大都被我喝了。」
「這麼說,你送酒給的那人武功一定很高了。」簫玉興緻勃勃的問道。馮小醉頗為得意的道:「那當然,但酒量就不行了。他很少喝酒,但一喝准醉,所以我才有機會多喝點。」簫玉道:「這麼說你們是好朋友了,但為什麼還要問你要酒之後才教你呢?」「你忘了我是酒仙嗎。要喝到好酒只有找我,只有我才知道天底下的好酒藏在什麼地方。」馮小醉自信滿滿的道。
「你這個朋友叫什麼?」程虎探聽別人秘密的癮又被勾起來了。馮小醉神秘的道:「這個不能說,我怕嚇到你們。」程虎道:「叫他出來,難道他還有三頭六臂不成嗎?」馮小醉道:「叫不出來了,他的錢被人偷了,正在到處找呢。」「丟了很多嗎?」簫玉關心的問道。馮小醉道:「三十二兩,外加三百文。不過,這是他足足贊了三年多的錢。」
「哈哈哈,這人真是個傻子。」程虎不覺好笑,有時候他一天就得花掉三百兩銀子,別說丟了三十二兩,就算丟了三百兩,他也不會去找,何況是被人偷了。馮小醉雙眼一等,教訓道:「你懂個屁,你知道是誰偷的嗎?」簫玉道:「你的朋友武功那麼高,誰還敢去偷他的東西?」馮小醉道:「有,這個人就是歐陽南海。」程虎一驚道:「神偷大盜歐陽南海。」馮小醉道:「除了他,誰還有這個膽。」
「他是怎麼偷得的?」簫玉真想知道這個誰也拿他沒辦法的歐陽南海是怎麼偷得武功如此了得之人的東西的。「這可說來話長了,還得從我和他認識說起。」馮小醉說著搖了搖手中酒罈,道:「就因這,我和歐陽南海成了好朋友。一次,他到皇宮偷東西時,順手帶了一壇酒出來。沒想半路上撞到了我,那酒可真是美,」深深吸了一口接著道;「酒是我的好朋友,有好酒的人自然就成了我的好朋友。有好多酒還都是讓他偷給我的,他常說,天底下沒有什麼是他偷不到的,就因為這個,我和他打了個賭,他若去偷我那位朋友的錢,一定會半個子兒也偷不到。結果我們便一塊兒去找他。哪知這個歐陽南海除了是個小偷,還是個大騙子。不但耍了我那朋友,也耍了我。他明明說好第二天才去偷的,誰知那傢伙當天晚上就行動了。」
「你那朋友怎麼連個錢袋都保不住,還說是什麼高手。」程虎幸災樂禍的笑道。馮小醉喝了口酒道:「那錢是放在桌上的,你見過會武功的石桌嗎?」「那後來怎麼樣了?」簫玉對這個結果並不滿意。馮小醉笑道:「後來,歐陽南海自然是不會回來的了。我因為引狼入室,被罰來這裡尋酒,他自己則去抓賊去了。」
「你是什麼時候上船來的?」孤星追月淡淡的道。「我剛從水裡上來的啊。」馮小醉對這個問題似是很奇怪。「你在水裡做什麼呢?」簫玉好奇的問道。馮小醉一本正經的道:「我在藏酒啊,聽到上面吵吵鬧鬧的,所以上來看看,沒想卻差點把小命給送了。」說完又舉起酒罈喝一口,皺眉道:「怎麼就完了。」
「酒幹嘛要藏在河裡?」簫玉對這個怪怪的馮小醉是越來越覺有趣了。馮小醉道:「你會喝酒嗎?」簫玉搖了搖頭,她雖江湖人,卻少行江湖事。馮小醉接著道:「你不會喝酒,當然不懂這其中的奧妙了。即然這樣,與你說了也是白說,我還是再去取壇酒的是。」說完也不理會眾人,一躍入水,落水之時竟然沒有濺起半滴水花,水下功夫堪稱無雙。船上眾人都是水性好手,就因這樣,所以孤星追月才決定到船上來,一來易於與外人隔絕,二來便於防禦,三來便是可以讓眾人發揮自己所長,因為他們在水中來去自如。
不一會兒,馮小醉又上船來了,依然是悄無聲息的站在艙門旁,手中抱著兩壇酒。但這次卻有些不妙了,只見白影一晃,孤星追月已經到了面前,馮小醉只覺得脖子上一陣冰涼。
「你到床上來做什麼?」孤星追月目光如劍,還沒有找到兇手之前,她不會放任何人到船上來。馮小醉看了一眼呆在一旁的簫玉,再看一眼手中的酒罈,搖搖頭道:「不知道。」「給你一次機會。」孤星追月撤劍離馮小醉十步之遙道。她不想在別人面前勝之不武,也想知道馮小醉究竟有何奇技。
馮小醉不知道這人有時候是菩薩心腸,有時候又是殺人不眨眼的魔女,但知道自己所面對之人並非等閑。所以,他只有搶佔先機。放下酒罈,緩緩拔出腰間軟劍。一劍刺出,卻是一式武當的入門劍法,這一套劍法,孤星追月曾見石通演練過,但在馮小醉使來,卻不可等同而語。
孤星追月並沒有急攻,馮小醉手中軟劍本擅於輕靈的劍法,但一套武當劍法過後,用的卻是招招雄厚,劍如雷電,攻則急,守則滿。孤星追月也不知這是何劍法,短劍如離弦之箭脫手而出,把馮小醉的防守撕開了一道口子。馮小醉也不急,以劍為刀,擋開來劍,人卻飄搖直上。孤星追月如影隨形,人劍合一,緊追不放。
馮小醉忽然感到有一股巨大的力量向自己壓來,身邊已被一道劍網包圍,滿忙提力運劍,劍身頓時挺得筆直,嗡嗡之聲不斷,猶如雷鳴。孤星追月同樣感到了這一招流星趕月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壓迫,但她已變招。馮小醉一聲大喝,孤星追月眼前忽現一柄巨劍,劈頭而下。眾人只見孤星追月就像天上孤星一樣無所顧忌的迎向了那柄巨劍,手中短劍瞬間變得赤紅,在掌力的催動下,猶如火焰一樣直刺馮小醉咽喉。
「教主。」「小月姐姐。」船上眾人眼看孤星追月就要被巨劍一分為二,不由都失聲叫道。馮小醉忽然有了一種錯覺,孤星追月正在向著自己微笑,像在說著什麼,但卻聽不見。也正因為,馮小醉一慢,躲過了那致命的一劍,孤星追月也躲過了那致命的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