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88章 血染之於鐵幕(三十)
第4088章血染之於鐵幕(三十)
【狼爪】的爪子可是有好好地扎進大鵬鳥的皮肉之中的。也就是說,它並非傷及皮毛,而是觸及了對方的【本體】。
那麼,讓【即死】這種惡毒的咒術沿著狼爪的鋼索傳遞過去、沿著【狼爪】的爪子傳遞過去,最終傳入敵人的皮肉之中的話,會怎樣?
答案是,咒術會生效,會妨礙大鵬鳥的行動。
【即死咒術】也許沒法立即對大鵬鳥起作用,但肯定會傳達出一種冰涼的、充滿惡意的信息,會讓大鵬鳥的傷口陣陣癱麻。
【去.死吧!】、【詛咒你!】、【別動,一動就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
成千上萬惡毒的詛咒成為一種"信息的飽和攻擊",湧向大鵬鳥,沿著傷口湧入它的身體。
並不是叫它去.死,它就會去.死。它可以抵抗詛咒,但它無法免疫和無視詛咒帶來的那種噁心的感覺。
光是這種噁心的感覺就足夠影響一個生物的行動,弱小的生物會直接暈過去,強大的生物也至少會讓行動遲緩一些,就像是,身上扎滿了刺,行動起來會很疼,那種情況。
很好。看來詛咒有好好地生效,大鵬鳥的行動肉眼可見地變慢了。貝迪維爾也試著讓鋼索回卷,一點一點地重新接近大鵬鳥的後背。
另一手抓住月神鋼彎刀的他,心裡早就充滿了殺意。這混蛋巨鳥好好地耍了他一把,他決定一旦靠近大鵬鳥就舉刀殺它。這次一定要好好地瞄準它的心臟,一刀穿心!
大鵬鳥好像還在盤旋和攀升,但是攀爬和盤旋的力度都越發疲軟,似乎被即死詛咒折磨得相當難受的樣子。
但是貝迪維爾完全沒有打算讓詛咒停下,甚至乎,他心裡的殺意還強化了【即死詛咒】的威力。【即死】這種詛咒消耗的精神力和魔力都相當恐怖,按道理說只使用幾秒就得停住的。
但貝迪維爾已經豁出去了,現在的狀況是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他自然要把所有的專註力都灌注再維持詛咒之上,絕對要把這個混蛋大鵬鳥咒殺!
巨鳥開始口吐白沫了。攀升也幾乎沒有了,高度一直沒怎麼提升。明明是長得那麼華麗的大鵬鳥,如今身上發出金光的部分都完全黯淡了下來,那色澤不再是黃金,更像是生鏽褪色的古銅。
詛咒的威力,恐怖如斯。
不過貝迪維爾這邊的情況也相當不妙,他可以明確地感覺到專註力和魔力都快要見底了。他畢竟是一邊發動著【即死咒術】,一邊維持著【輕靈術】的,雙重術法的消耗有多恐怖,自不用說。
對了。想到這個的瞬間,狼人青年直接停掉了【輕靈術】。
大鵬鳥已經沒有怎麼自轉了,貝迪維爾至少不用擔心自己被那個離心力搞暈。那麼何不讓他自身成為重物,給大鵬鳥身上掛一個大大的鉛球?
受到超重力影響,貝迪維爾的體重變得十分驚人。這個驚人的體重掛在大鵬鳥的背上,只會把它往地面上拖。
事到如今,巨鳥已經沒有辦法再往上攀升了。除了往地面上墜落,它沒有任何選擇。
是嗎。詛咒讓你很痛苦,這份重量也讓你很痛苦嗎。那麼沒關係的,馬上就讓你解脫。
看到巨鳥墜落,貝迪維爾瞬間切換作戰方式。【即死咒術】停止了,【輕靈術】取而代之瞬間發動。而同時,藉助鋼索的回卷,貝迪維爾也在腳掌下大量積聚魔力,發動【狼步】。
魔力的爆發創造出所謂的【狼步二段跳】,讓狼人青年在半空中多跳了一下。然後他瞬間就接近了巨鳥,回到那怪物的背脊上。趁大鵬鳥還沒有反應過來,貝迪維爾手中的月神鋼彎刀已經刺出,扎的一下深深刺進怪物的體內,直達心臟!
然後他再一擰,擴大那傷口,讓鮮紅色滾燙的液體噴涌而出。穿心攻擊就此完成。
他還不忘再次把【即死咒術】灌入敵人體內,從心臟的位置發動的【即死】可比來自皮肉的【即死】有效得多,足夠直接讓巨鳥心臟停跳,全身麻痹!
"噶啊啊啊啊——"大鵬鳥發出凄慘的狂嘯。
其實看到這樣美麗的巨鳥隕落,實在是讓人痛心的事情。但這混蛋襲擊貝迪維爾,想殺了貝迪維爾,狼人青年為求自保沒道理不反殺回去的。
在怪物即將墜地的瞬間,貝迪維爾也踩著它往上方一跳,在【輕靈術】和【狼步】的加成下,基本抵消了墜落的衝擊力,讓他在這種超重力環境下也能安然落地。
刺殺了大鵬鳥的月神鋼彎刀在發出輕微的金光,好像吸收了大鵬鳥的一部分力量。
不過,在這之前貝迪維爾已經用這武器殺掉了很多厲害的敵人,纏繞在其上的因果(卡瑪)非常多。假設說彎刀真的能吸取敵人的力量,這武器恐怕已經成長到相當厲害的水平了吧。
……嗯,應該不會吧。除了變得日漸鋒利之外,貝迪維爾沒感覺到這彎刀和以前有什麼差別。
落地之後的貝迪維爾感覺自己渾身肌肉痛,甚至骨頭都在疼。在超重力環境下和怪物搏鬥什麼的,實在是能讓人壽命縮短的行為。
"你、你沒事吧?"科博特這時候才趕過來看情況:"居然真的打贏了大鵬鳥,太厲害了。"
"沒事沒事。"貝迪維爾維持著【輕靈術】,活動了一下筋骨。他確實已經相當疲勞了,只希望這波超重力能儘快過去。
如果能找個地方躲避這該死的超重力就好了。一直這樣耗不起啊。雖然回去原來的世界和隊伍匯合也是非常有必要的,但現在貝迪維爾只想合上眼睛稍微睡一下。
糟糕,眼皮開始塌下來了。糟糕糟糕糟糕,在這超重力環境下失去意識,【輕靈術】就會停止,他會被超重力壓死的!
"你們是什麼人?"一個聲音突然打斷了貝迪維爾的思緒,剛好把他從昏昏欲睡的狀態下挽救回來。
"嗯?"狼人青年半眯著眼看對方。一群鳥人出現在天空中。
又是熟悉的套路,又是一群鳥人。這次出現的居然是鴿子。
"是烏鴉……""狼居然帶著烏鴉……""那個不潔的顏色……"對方也在吐槽,笑死。而且居然都在吐槽科博特。
那群鴿人三五成群地到來,紛紛降落在貝迪維爾他們身旁,拿著外形奇妙的叉子指著貝迪維爾和科博特。
"鴉人那邊的哨所不是早就毀滅了嗎?"其中一名鴿人上來就問科博特,"你們鴉人沒有抵抗超重力的技能,是怎麼活下來的?"
"我有哦。"科博特卻答道,"雖然是從貝迪維爾先生那邊學的。"
"騙人,我們從來沒聽說過鴉人有那種學習能力!"
"但我現在不就站在這裡,用著【輕靈術】抵抗著超重力嗎。"鴉人青年辯解道,"沒有這個的話,我早就被壓成肉醬了哦。"
鴿人們面面相覷。
"總之,可不可以先帶我們到安全的地方?"貝迪維爾實在是太困了,"應該總有什麼地方不受這超重力影響吧?我累得快要睡著了,我可不想在這種地方被超重力壓成肉醬。"
鴿人們又遲疑了一下,但是他們似乎沒有辦法坐視貝迪維爾死在這裡,只能點頭道:"好吧,跟我們到哨所來。……但是你會飛嗎?"
"等等……你們的哨所在天上?"
"那是浮遊哨所,在上萬英尺的高空中。只有在那麼高的地方,才有辦法迴避發生在地表附近的重力井。"
嗯,很合理。這些重力異常現象應該是只在龍之大陸附近發生的特殊現象,離開了大陸就會消失。
鳥人們沒有辦法徹底離開這片大陸,但他們可以往地下藏或者往天上搬。總之只要【離開大陸表面】足夠的距離就可以了。
龍之大陸奇異的重力現象依然是個不解之謎,但是貝迪維爾可以多少觀察到一些規律。
鴿人們又看著那隻大鵬鳥。應該是剛才打鬥產生的巨響,把這群鳥人引過來的。
"居然連大鵬鳥都擊敗了……什麼怪物。"
"勸你們對【先驅者】放尊重點哦。"科博特道,有點狐假虎威,不對,鴉假狼威么。
"先驅者?……認真的?"鴿子似乎還是不相信。
"讓他去跟你們哨所的管理系統談談,不就能分辨真偽了。"科博特道。
都這樣說了,鴿子們就不得不聽從了吧。
話說回來鴉人和鴿人的關係是不是很差?總覺得看到鴿子之後小烏鴉的態度也變得強硬了很多?而且鴿子們也稱呼科博特為"不潔的傢伙"。
明明都是鳥人,是美尼斯的造物,這群傢伙僅因為毛色不同就能產生這種程度的歧視么?真是有夠蠢的。
"你們能把我帶上去的吧?"貝迪維爾甚至取出了月神硅膠繩索:"我可以用【輕靈術】吧自己的體重大幅減少,你們找個繩子什麼的把我拉上去就好。"
話說到這裡的時候,超重力現象也停止了,貝迪維爾總算覺得輕鬆了不少。但是他依然很困,急著找個安全的地方躺下來睡一覺。
"明白了。我們會拉你上去的。"鴿子們接過繩子,看到這材質奇妙的繩子,又研究了一通。
"該怎麼稱呼你們?"
"我們是被系統創造出來的人工生命,沒有特定的名字。按編號的話,我們是PF-024、PF-118、PF-502、PF-769、PF-201。"
天啊,全是編號誰記得住。
"明白了,那我不叫你們的名字了。"貝迪維爾把月神硅膠纏繞在自己腰上,固定好,"到達你們的哨所之後請容我睡會兒,然後我想和你們的長老聊聊。"
"明白了。"其他鴿人們也扛起繩子,把貝迪維爾抬升起來。
鴉人科博特則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跟隨其後。一行人往高空飛去。
午後,大不列顛的愛丁伯爾格城,傭兵公會內。
"這孩子?註冊成使魔?"接待員小姐看著那隻地獄犬幼崽,不僅露出些許好笑又輕蔑的表情:"那個,古斯塔先生,使魔是指可以在戰鬥中幫上忙的同伴,不是寵物。"
"它可以在戰鬥中幫忙啊,既能使用【亞空間位移】遊走於亞空間和現實世界間,又能放出強力的魔力防護盾,保護我們免受傷害。希夫可是能獨當一面的魔獸哦,你可不可以別小看他。"
"是、是嗎……"接待員小姐憋笑憋得很辛苦,"是地獄犬里的特殊個體嗎。似乎沒有要襲擊人的凶暴個性……總之,可以先找鑒定師來鑒定一下,看看它能否成為合格的使魔。"
"怎樣才算是合格?如果不合格的話是要處死他么?"穆特有點緊張。
"怎麼會。戰鬥力且不論,如果鑒定師認為這頭魔獸帶有凶暴的特性,日後可能會傷人,就不會讓他成為使魔。如果變成那樣子的話,應該會讓你們回去把他放生吧。"
"……好吧。"
"希夫很乖的,怎麼可能傷人!"古斯塔給小狗子打包票,那副樣子簡直像老父親誇自己的孩子很乖似的。
"嗯嗯,當然。稍等一下。"接待員小姐把古斯塔的話當作耳邊風,忙著操作電腦界面,似乎在聯絡鑒定師。
幾分鐘后,兩人一狗被傳喚到一個獨立的單間里。
"是這頭地獄犬幼崽嗎。"一名身著灰黑色袍子,打扮得很神秘的老人出現在那裡,上來就摸了摸希夫的狗頭,"稍等一下,讓我和這頭魔獸溝通。"
此時的薩博依然在房間上方偷看著一切。狗子的情況應該不需要擔心,畢竟希夫很聰明,而且一點都不凶暴,相當有理智的感覺。
地獄犬里能有這種智商的恐怕不多。既然狗子有這種智商,一頓飽和頓頓飽,他肯定分得清楚的。
【我不是壞的地獄犬哦。】狗子也充滿諂媚地,吐著舌頭呼哈呼哈地喘氣,全力用水汪汪的大眼睛裝可愛。
真是又聰明又心機的狗子。
"嗯嗯。明白了。乖狗子。"老人微笑著輕拍了下希夫的頭:"鑒定結果出來了。應該是不需要擔心它會襲擊人的樣子。但是有個問題——"
"怎麼了?"
"這孩子大概還有兩個月就成年了吧。明明快要成年了,身體卻還是如此嬌小,恐怕是患上了【細小症】。"
"欸?那不是家犬才會染上的病症嗎?連地獄犬也會患上細小?!"
"地獄犬曾經也是家犬。而且所有犬類也都曾經是狼,和狼沒有生殖隔離的。"鑒定師哼笑道,"總之就是這樣。這孩子的體型可能永遠沒有辦法長得和普通地獄犬一樣大了。
如果好好餵食,保證營養充足,它成長到中型犬的大小,應該就是極限了吧。"
薩博見過地獄犬的首領,他知道完全成長的地獄犬體型到底有多誇張。當然,地獄犬首領那種體型的魔獸,可能也是地獄犬中的特殊個體。並不是所有的地獄犬都能長得那麼龐大。
中型犬的體型難道還不夠好嗎?又不是要把這孩子送戰場去當生物兵器。
"而且,這孩子似乎曾經被地獄犬犬群虐待過呢。大概是因為體型太小,被認為不可能活得下去,所以基本沒給他一口飽飯吃,它一直都是吃其他地獄犬的殘羹剩菜吧。營養不良到這種地步,就讓【細小症】惡化到如今這種地步了。"
天啊這是什麼。聽著好心酸。但這就是弱肉強食的自然規律么?
"那個,細小症會讓狗子的壽命大幅縮短對吧?"貓人少年有點擔心地問:"那好像是病毒感染什麼的……"
"這事你們倒是不用擔心。對於地獄犬這種魔獸,細小症並不會讓它們喪命。它們強大的免疫能力可以保住它們的性命,就算不管這個病,它們也能自行痊癒。總會痊癒的。
但是,【身體長不大】這種後遺症還是會殘留下來,其嚴重性與它們痊癒所需要時間成正比。
這孩子的情況是,得了【細小症】還營養不良,導致癥狀惡化到現在這個地步的吧。
總而言之,先去給他注射疫苗和驅蟲,再讓它吃點好的,保證營養吧。"
"我明白了。"古斯塔有點失落地抱起小狗子。地獄犬幼崽倒是沒有理解人們說的話,還在高興地搖著尾巴。
弱小,可憐,無助,但是可愛。
"這是使魔們使用的控制項圈,可以隨時監控魔獸的情緒變化,一旦它們變得危險就會馬上發出警報並把它們電暈。在城裡養魔獸,這個必要條件,不帶控制項圈的魔獸可是會被抓走並人道毀滅哦。
總之,你們把這個拿去吧,所需費用已經從你們的任務報酬里扣除了。
使魔的註冊和狗牌的註冊,公會會幫你們處理好。"鑒定師老頭子慈祥地呵呵笑著,"作為使魔,應該無法期待這孩子能有多少戰鬥力。但是幫你們打打雜放放風,它應該還是可以做到。要像普通寵物一樣照顧好他,照顧到最後哦。"
"我會的。這麼乖的孩子,我們怎麼可能遺棄它~"虎人大漢使勁揉著狗頭:"爸爸給你吃好多好多好吃的肉哦,要好好治病,快高長大哦~"
不。讓這小狗子長到十英尺高的話,絕對會給城裡的人添麻煩的。雖然有點可憐,麻煩你就保持這個狀態當條嬌小可愛的狗子吧。薩博心裡吐槽道。
"然後啊,你們兩個之中,難道有誰是魔獸使,能和魔獸們溝通么?"鑒定師又問——眯起眼,略帶陰險地。
"欸?沒有啊。我們才不可能又那種才能啦。又不是兔人。"
"真的沒有嗎?我看你們兩個都是獸人,還懷疑了一下呢。該不會你們曾有誰的父母是兔人,然後你們繼承了祖上一部分能力,之類的?"
"不要開玩笑了。"
能力要是能這樣繼承,早就創造出身懷幾十項絕技的超級獸人了,那麼人類和獸人對打還有贏面嗎?那麼獸人就不至於多個世紀以來一直被人類壓著打了。
"確實不可能有這種離奇的事情。但是吶,那麼事情就更奇怪了——"鑒定師摸著下巴念叨道,"這孩子的身上殘留著與其他魔獸使溝通的痕迹,彷彿是曾被某個魔獸使精神控制過呢。他身上還有很強的殘留思念,我剛才接觸他的時候,都被驚嚇到了。"
糟糕。這鑒定師這麼神通廣大的嗎?居然能靠魔術殘留下來的痕迹判斷出這麼多事情。
魔術留下的痕迹確實可以被追蹤,但是沒想到真的可以追蹤到這種地步,甚至連地獄犬幼崽被操縱過也可以追查到。
這名鑒定師太危險了。薩博之前附身地獄犬幼崽的事情,該不會就這樣暴露吧?
如果他進一步鑒定,難道真的可以確定之前是誰控制了希夫,從而順藤摸瓜追查到薩博身上來?!
"殘留思念……"穆特聽完就打了個冷戰:"你是說,鬼魂之類的東西嗎?"
嗯,小傻子做得好,巧妙地把對方的注意力轉移到奇怪的地方去了。
"不不不,和鬼魂那種超自然的東西無關,純粹是魔術師或者魔獸使乾的好事。嗯,你不懂的了,別在意。"鑒定師眯起眼睛看著穆特和古斯塔,又看了眼小狗子,"也許這孩子被某個魔術師控制過,當過一小段時間的使魔吧。不清楚。現在再去猜測也沒有意義了。"
"是、是這樣嗎……"穆特的臉色有點蒼白。
他完美地誤會了,以為之前襲擊他們的魔術師是操縱了希夫,利用希夫的鼻子找到那個山賊藏身的山洞。
"對、對呢,這種事情不要去深究了,沒有意義,啊哈哈哈——"穆特並不想把山賊巢穴里遇到魔術師的事情說出來,打算就這樣矇混過關。
畢竟那個魔術師是什麼神秘組織【上古維律者】的人,而且這個組織似乎不好惹。穆特暫時還不想引火焚身。
真是抱歉呢,魔術師先生。薩博心裡如是懺悔道。不僅擋住了你的自.殺.式攻擊,還讓你背鍋了。
總之,薩博的行蹤沒有敗露,就謝天謝地了。
看到鑒定師放棄去探究,穆特那邊也一副鬆了口氣的樣子。在場的人各自隱藏著不可告人的秘密,唯獨鑒定師爺爺蒙在鼓裡,一臉懵然。
——奇怪的知識增加了。
《死者之書》、【默罕默德商團】、【無名者】和【上古維律者】……然後還有【禁術:死者蘇生】(這該不會是一張卡片?)。
今天跟蹤這貓虎二人組可說是大有收穫,薩博打聽到了一大堆驚人的秘密。
由於信息量實在太大了,他決定回家之後再好好整理一番。
可是這些事情聽起來都很不妙啊。薩博該不會被捲入了什麼驚天的大陰謀里了吧?他是不是應該趁自己還沒有被發現之前,及時撤手?
要是被誰發現他和穆特、古斯塔有牽連,他就有可能被捲入那個圍繞著《死者之書》打轉的巨大陰謀里。這說不定會為他帶來殺身之禍。
他明明只是想探查一下,確認虎人族的英雄艾爾伯特是否還活著而已。他真沒有必要被卷進兩個世界性的大組織的角力里,成為那些抬手就能改變世界的大人物們的棋子吧?
這不值得啊。他這種小人物,要是被捲入那麼可怕的派系鬥爭中,真是多少條命都不夠死啊。
趁著貓虎二人組離開傭兵公會的時機,暗鴉薩博也悄然退走。
他沒有繼續去跟蹤穆特和古斯塔,而是徑直飛回塞內澤爾老頭的旅館。
回去只需要十來分鐘。薩博直接落在旅館的後院,取出自己的身體,精神體回歸到這個灰兔人的身體上。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有點輕微的窒息的感覺。
畢竟他的身體存放在亞空間里大半天了,正常人早就窒息而死了。幸好他成為了德魯伊,德魯伊即使在這種情況下依然能活。
他的身體大概是在缺氧的環境下進入了深度休眠狀態,那狀態下基本不需要氧氣。既然是半植物半動物的存在,薩博的身體大概也能自己製造出氧氣?不清楚。而且亞空間里也沒有陽光啊。
薩博活動了一下稍微變得僵硬的身體,然後收回變成球狀的【萬變魔像】,走進一樓的客廳里。
沒想到佩恩等人都在那裡等著薩博。
"哈,你終於回來了!大半天不見了人,而且連手機都打不通,你到底在搞什麼啊?!"死神佩恩剛看見薩博就氣勢洶洶地抱怨。
"打不通?嗯,啊——"薩博想起來了,他的身體被藏在亞空間里,估計是和外界隔絕的狀態。電話通信所需要的電波或者光子波全部無法傳達到亞空間內部。
如果這種情況下別人打電話給他,自然會是【電話無法接通】的狀態。
【萬變魔像】雖然挺方便的,但就這一點特別麻煩。如果薩博往外跑一整天,就意味著他一整天都沒法接到電話,有什麼重要的事情他也沒法立即得知。
"總之,今早有個大不列顛騎士來找你,用很差的態度說了一大堆話。"歐琳接著解釋道,"他本來想等你現身的,結果你出去大半天,電話也一直打不通,那位騎士最後不耐煩就走了。"
居然是大不列顛的騎士。而且居然還讓人等了薩博他大半天。這麼糟糕嗎……
"他說了些什麼?"
"大不列顛的人好像知道你成為了德魯伊的事情。"佩恩聳肩道,"然後那個騎士就過來質問你,【既然你成了德魯伊,傷病一瞬間治好了,怎麼還不回去騎士團里報到】。"
"是這樣嗎……"薩博早就猜到這一天遲早會來,他只是不知道這天會來得這麼快而已。
他成為德魯伊也沒幾天啊,也沒對外提及過這事啊,大不列顛騎士團的人居然如此神通廣大,這麼快就找上薩博了?
"和我是不是德魯伊無關,我之前做完全身器官移植手術,是被允許擁有一年左右的帶薪養病期的。"
"對方好像不是這麼認為的,他是這樣說,【既然傷病都好了,就該回騎士團幹活,少來當白拿工薪的蛀蟲!】。"
這是什麼鬼,好討厭的感覺。
"而且他也說了,【變成德魯伊的話,也許算是重生了?既然都重生了,也就和之前的人完全不一樣了,是另一個人了吧?要不要取消薩博先生的騎士資格呢。】,這樣子。"
灰兔人青年眯起眼。
"他真的是,有夠囂張的騎士啊。"死神佩恩額角冒出青筋,很明顯地泄露出殺意,"要不是有女人和小孩在場,我估計當場就對他出手了。"
"你別啊大哥,"薩博額角冒汗,"對方是大不列顛騎士,好歹是公務員,你殺了他的話問題就大條了,這個國家就容不下你了!"
"不,我又沒說要殺他,只是想揍他一頓而已。"
"這樣也不行啊大哥!"兔子狂汗:"動手揍公務員和很糟糕吧?會被定罪的!"
"我就是知道會這樣,所以只記住了他的臉。有空找個沒有人發現的機會在動手殺他。"
"你這人怎麼動輒就想殺人呢?!"薩博沒好氣地吐槽:"哦等等,剛才那個是開玩笑?"
"就是開玩笑而已,你怎麼還當真了。"
……和佩恩打交道真特.么累人。
"總之,這事由我來處理吧。"薩博從褲兜里掏出手機看了一下,果然看到上百個通知,都是未接通的電話和簡訊通知。
有三分之一都是佩恩和歐琳打來發來的,另外的三分之二是一個未知的電話號碼,估計就是那位來找薩博的大不列顛騎士。
"天啊,我就走開了大半天而已,你們居然把我電話都快打爆了。"
"不是我乾的。"佩恩指責兩個滿頭腫包的小鬼,"這兩小子覺得好玩,就偷了我和歐琳的手機,使勁給你打電話和發簡訊。等發現的時候就已經是這樣子了。我就每隔十個電話簡訊,敲他們一次頭。"
凱特和皮埃爾抬頭沖薩博吐了吐舌頭,然後又埋頭繼續寫作業。
"哈哈哈……你家的小鬼們有當跟蹤狂的天賦。"薩博高情商地答道。
"不要誇他們,會讓他們得寸進尺的!"
(根本沒在誇。你聽不懂反諷么……)
兔人德魯伊搖了搖頭,"總之讓我來對付這個囂張的大不列顛騎士。"
"是否要我們退避一下?"歐琳問。
"不,在這裡聽著。好好聽好好學,對付囂張的官僚就要用這一套。"薩博壞笑道,撥通了那個騎士的電話。
"你好。我是大不列顛東天騎士團的黑鐵騎士,薩博.帕.沃爾克。今早是閣下來找我了嗎?請問找我有什麼事?"
對方思索了一下。
"總算找到你了!"然後對方爆發出怒火,"區區的黑鐵騎士,居然要我一個白銀騎士等你老半天!你這——"
"稍等,"薩博強行打斷對方的話,"我打開了電話錄音,我們的對話也許會呈為職場騷擾投訴用的證據,請問可以嗎?"
對方又遲疑了一下,愛答不理地回應:"你隨意,我這邊沒什麼好隱瞞的。"
薩博的笑容逐漸變得邪惡。總之先給了對方一個下馬威。
"首先,閣下沒有任何預約,我並不知道閣下要來找我。其次,我在休假中,我利用休假的時間到哪裡去應該都是我的自由哦。"薩博保持壞笑解釋道,"請問閣下有何大義名分,需要我為此事道歉嗎?沒有?沒有的話那就是擅自過來騷擾我休息了。即使騎士位階比我高,這樣做也不太合適吧?"
對方再一頓,突然發現薩博並不好對付。那傢伙原本大概以為可以靠官階來威壓薩博,可是他瞬間就發現薩博並不吃這一套。
"現在不是談合不合適的問題!我們已經知道你成了德魯伊!而且手術后的傷勢也順帶治好了!既然都已經把傷勢完治,怎麼不來上班?你是打算白吃國家的俸祿嗎,你這個工資小偷!"
哈。笑死人。薩博姑且是忍住,沒有笑出聲。
"這事我覺得在程序上沒有任何問題哦。"灰兔人青年的笑意逐漸猙獰,"我的直屬上司,丹尼爾.楊先生也知道我身體的變化,而且他默許我繼續休假。這事是在他的許可和監控下進行的。
我這邊也有充分的醫學證明,證明我的身體狀況還不夠穩定,需要一段時間的觀察。
要是我上班之後身體內移植的器官出現問題,導致工傷怎麼辦?是由閣下來負責嗎?
要是我剛德魯伊沒多久,因身體狀況不穩定而導致工傷,又該怎麼辦?又是由閣下來負責嗎?
如果閣下沒有辦法對此事負責的話,我認為閣下應該是沒有插嘴的餘地,更加沒有對我指手畫腳的餘地呢。"
"你這——"
"對了,請問怎麼稱呼閣下?"薩博繼續追問,"一如我所說,此電話已被錄音,我希望能知道閣下的身份。如果有必要的話,我保留向有關部門投訴的權利。
畢竟,閣下未曾知會我的直屬上級就直接來和我聯繫,並作出了類似職場騷擾的發言。這件事我相信我的直屬上級,丹尼爾.楊先生,會很有興趣知道的。"
"……我是大不列顛北天騎士團的白銀騎士,負責管轄這一帶的行政區域的伯勞子爵。"
"是嗎。有意思。"薩博的語調沒有半點感情起伏,反而充滿了壓迫感,"我是東天騎士團的騎士,和你們北天騎士團沒啥關係吧?為什麼一個北天騎士團的白銀騎士要繞過我的直屬上級來找我呢?可不可以解釋一下?
順帶一提,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當一名公民成為德魯伊之後,他將自動獲得等同於男爵的地位,雖然這個地位無法世襲。
也就是說,伯勞子爵你區區一屆子爵,僭越等級來對等同於男爵地位的我指手畫腳咯?我可以這樣理解嗎?"
此言一出,對方似乎倒抽了一口冷氣。應該是抽氣了吧,隔著電話能隱約聽見的那種程度吧。
"我是受到黃金騎士文森特伯爵的委託來調查這件事的,你有意見嗎?"然後這個伯勞子爵就拋出更大的人物的名號,似乎以為有了靠山就很了不起。
文森特伯爵嗎。薩博隱約聽過這個名字。那傢伙應該是東天騎士團那邊的人……而且應該和丹尼爾有過過節。那人以前還是男爵的,最近升為伯爵了嗎?黃金騎士的職位倒是一點都沒有提升過,貴族如果沒有實力的話想提升騎士位階應該很難。
"是嗎。是黃金騎士文森特伯爵嗎。我記住了。"然而薩博還是不為所動,語氣平緩心無掛礙得像是一株植物,"即便是黃金騎士,也沒有權力繞過我的直屬上司來騷擾休假中的我哦。我會好好地把這一切整合到投訴信里的,感謝你提供的信息。
我的直屬上級丹尼爾正在執行其他任務中,現在並不在大不列顛。
按照規定,我復工的事情必須由我的直屬上級來決定,而我的直屬上級也必須等執行完他的任務回來了,才有空決定這一切。
這本來就不是你們可以指手畫腳的事情,哪怕黃金騎士文森特伯爵來了,他也無權對我指手畫腳。
畢竟規定就是規定呢,閣下不服的話可以嘗試去投訴,讓上面的人更改相關的規定,讓它變得更合理啊。我非常歡迎閣下這樣做的,如果閣下真的做得到的話。"
"你這傢伙——"
"那麼,閣下還有什麼想補充嗎?"薩博開始用冷言冷語的攻勢去嘲諷對方,"如果沒有什麼需要補充的話,我是否可以掛斷電話了?我們沒必要浪費彼此的時間,不是嗎?"
伯勞子爵嘟噥了幾句,那是含糊到薩博都聽不清楚的話。他估計是在罵人,但又怕被錄進去電話錄音里。
"很好。我們後會有期。這事我不會就這樣算的。"
"很遺憾,閣下必須就這樣算。因為閣下要去面對的是我的直屬上級丹尼爾,而且他大概在一個月後才能沖龍之大陸回來。閣下有耐心的話,不妨多等等哦。"
在薩博一連串辛辣的嘲諷之下,對方切斷了通信。
而灰兔人青年也滿意地掛斷了電話,臉上不由自主地浮現出惡魔般的猙獰的笑。
"薩博叔叔好兇惡哦!""簡直是大惡人耶!"凱特和皮埃爾兩個小鬼你一言我一語地吐槽。
"什麼?對付喜歡用身份地位來欺壓人的官僚嘛,就是應該以其人之道還治其身。"兔子收起手機,"跟他們講道理沒用,那就利用規則來跟他們周旋,氣死他們。當然,你首先必須非常熟悉遊戲規則。"
"總之,那傢伙暫時不會再來找你麻煩了,對吧?"佩恩撓了撓頭,"那樣的混蛋下次還來的話,我不是很確定自己能否忍住不揍他耶。"
這個殺手不太聰明的樣子。給佩恩示範了這麼多,他居然一點都沒有長進嗎。薩博心裡瘋狂吐槽。
"但是我之前真的看扁你了,我還以為你是個膽小怕事的傢伙,不敢對抗權貴呢。"殺手咧嘴笑道,"沒想到在高你一等白銀騎士面前能這麼強硬!"
"我只是,嗯……"薩博把話說了一半又噎回去了。
他只是什麼都不在乎了。
他曾經有求於大不列顛騎士團,生怕騎士團不答應他的申請、會解僱他,所以才對這個騎士團唯唯諾諾。
然而呢?明明處於水深火熱的狀態,他的申請也從未被批准過。騎士團對他的母親見死不救,甚至對他見死不救,甚至希望他早點死,好拿走他的遺體去做研究。
對這群混蛋們有所期待,是薩博一生的失誤。
而現在呢?
現在的薩博已經不需要在乎大不列顛騎士團了。他想救的人也救不到,他自己都死過一次了。
現在的他一無所有,因此他得到了【喪失】。
但他失去了一切之後,他才突然發現,自己其實是【自由】的。
那種可以不再為他人而活,從頭到尾只為自己而活著的,【自由】。
他看透了一切,看透了這狗屁的社會,腐朽的權力機構,死板又森嚴制度。
就是這該死的制度,一層又一層地重重壓在人們的頭上,把底層的人們永遠地壓在地上,讓他們絕無機會往上爬,只能跪在那裡乞求上面的大人物們偶爾賞他們幾口殘羹剩飯的吧。
薩博憎恨著這一切,對大不列顛騎士團恨之入骨,只是他還有所顧忌,沒法把這種憎恨露骨地表現出來而已。
所以,沒關係了。
反正他就是地底泥。
然而地底泥也有地底泥的意氣,他會在他的餘生,在不被懲處的範圍內,用盡他的所能用的一切手段,去頂撞上頭那群大人物們吧。他會盡全力給那群傢伙們添堵,氣死他們吧。
如果他能做到,這就算是他的,小小的復仇了。
《死者之書》,【無名者】和【上古維律者】,然後還有【大不列顛騎士團】……
薩博試圖把這些情報統合起來,想出一切計策。
對啊,他有什麼好怕的呢。
一直以來的他都活得像個窩囊廢,也是時候改變了。
反正他早就一無所有了,甚至都死過一次了,他還怕什麼死?怕什麼捲入麻煩?
一無所有的瘋子,向奪走他一切的人們復仇,不也是理所當然、有著大義名分么?
那麼就,讓暴風雨來得更猛烈些吧。
不對,讓自身化為風暴吧。
不僅是【上古維律者】和【無名者】,就連大不列顛騎士團也給卷進風暴里去。
然後牽針引線,巧取豪奪,偷天換日,瞞天過海,把薩博看不順眼的人們,全部弄死就好。
這是正當的復仇。這是失去了一切的人應得的獎勵。
這是為他母親、以及為他自己而舉辦的,盛大的追悼會。
這是遷怒。德魯伊之怒。
——畢竟,憑弔的時候不捎帶幾個人渣做祭品,可不符合禮儀呢。
薩博再度露出惡魔般的微笑,轉身向自己的房間走去。
"喂,你不吃午飯嗎?"佩恩喊道。
"沒事,我之前在外面吃過【前菜】了。"灰兔人青年平淡地說,"接下來才是【主菜】。我會美味地吃掉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