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文人

有時候沉靜到時間慢慢停止時，你才會發現，這個世界是多麼的美妙，多麼的值得你去珍惜。

——《忍.劍一邵穆》對刀法的理解

應天，原名為集慶，千百年來，奔騰不息的長江水不僅孕育了長江文明，也催生了應天這座江南城市。應天襟江帶河，依山傍水，鐘山龍蟠，石頭虎踞，山川秀美，古迹眾多。不但是一個人文和自然景觀遊覽的絕好去處，更是明太祖朱元璋的開國之都。被當時的人們稱為京師。

二十日的趕路，無恨他們到了應天。

在這裡，曉峰可是大開了眼界，看到應天城有這麼多的好東西，更重要的是有那麼多好吃的東西。嘴裡可是饞的不知道偷偷的咽了幾次口水，但對於身上沒有分文的他來說，也只能是眼看而不能口嘗了。

曉峰雖然悠閑的在來回看著賣著的東西，可天宇並沒有閑著，他手中緊握著算卦用的布幌，一抬一抬的想引起路人的注意。

只見布幌上，大大的四個字：呂望神算。上聯是：天地萬物無所不知。下聯是：人生禍福無一不曉。

無恨他們已經在這裡坐了一個上午了，還是沒有人來算一卦，好像京師的人都不信算卦一樣。

而要是讓江湖中人看到，誰又會相信二十天前還是手握巨資的無恨現在怎會在街頭算卦呢？

這時，曉峰的肚子已經傳來了「咕咕」的叫聲。

天宇聽到曉峰肚子的叫聲，「曉峰，不要叫了，再叫下去，我的肚子也要叫了。」

曉峰嘆了一口氣道：「我也沒辦法啊，肚子不聽我的。怎麼還沒人來，真是氣死人了。」接著大聲喊道，「有哪位要卜算前程，預知禍福，看病開方的來這裡啊，價錢絕對低廉，卜卦絕對準確。」

曉峰一嗓子過去，街道上來來往往的人嚇了一跳，只見在賣甘蔗和玉米糕、十三香、杏仁酥、糖酥人的小攤後面看到有三個人在卜卦。

眾人這才恍然大悟，原來那裡還有三個人。要不是曉峰喊了出來自己是幹什麼的，眾人還以為他們三人是給這些賣小吃的打下手的。

「不過，好像就是知道他們是算卦的，也不會有人過去吧！」不知是誰說了這麼一句。

「這話不對，是就是想過去，前面擋這麼多東西也過不去啊！」又有人補了一句。

曉峰聽見人們這麼說，特別白痴的向無恨道：「公子，我們擺的地方是不是特不怎麼好啊！」

天宇一聽，詫異道：「你不會這才發現吧，什麼叫特不怎麼好，那是相當的不好。擺到前面去，要收很多攤費錢的，我們哪有錢啊，也只有這個地方不要錢。」

曉峰一聽，這才明白一上午下來，沒有一人的原因，只怪自己太過注意都有哪些吃的了，看著它們是怎麼做出來的，放了些什麼。想偷偷的學了，以後自己也做著吃。

所以，感到這個位置是多麼的好，而沒有注意到這個位置對於賺錢來說是多麼的壞。

「賣十三香的，給你五兩銀子給我讓一條路出來，找了大半個應天城，沒找到算卦的，原來是在這裡藏著呢？」只見兩個書生模樣的人，拿著五兩銀子向賣十三香的老頭扔去。一個面丑，一個面美。

老頭拿到銀子急忙把自己的攤位讓開，那兩個書生走了過去，又拿出二十兩銀子仍在無恨的桌子上道：「給我們兩人卜算一下前程，卜算一下這次的江南貢試我們可是在孫山之前。」

無恨道：「請兩位寫一下姓名，並在後面寫一句此時之心意。」

面丑之人拿起桌上之筆，想了一下，隨即寫道：王艮。忠孝節義禮紮根，敢教儒生明四經。寫罷，用嘴輕吹了一下自己的墨跡。

面美之人接過王艮之筆，也寫道：胡廣。明珠願逢識才意，高掛殿閣照畢生。寫完，感到甚好，不自覺的笑了起來。

胡廣正準備把筆放下時，卻聽身後一人道：「我也來一寫，願為我卜之。」眾人一看原來是一個農夫，肩上還挑著農具。

胡廣見他的形象，一陣輕視。把筆遞過去，輕蔑的道：「你也識字。」

「小時候上過幾天私塾，難登大雅之堂，不過字還是識得幾個的。」接過毛筆，放下農具，用手指把筆尖的幾根雜亂之鼠毛縷直，袖子捲起，身體挺正。抬筆寫道：羅貫中。胸中不存報天念，江湖扁舟任平生。暢飲酒罷高聲呵，眼望皆是楚狂人。醉來卧身席地睡，地可為枕天為衣。

剛剛寫完，無恨不由的拍案喊道。「好字。」

王艮也是豎起了大拇指，嘆道：「自愧不如，自愧不如。」

胡廣看了良久羅光中的字，又看了一下自己的字。道：「得了米芾的真傳。」

無恨拿起羅貫中的字道：「米芾少時學顏真卿，繼學柳公權。后又學歐陽詢，再者學褚遂良。集秦篆漢籙，取諸人之長，總而成自己之字。他的字『風神秀髮，仙姿絕世』。較王艮兄學蘇軾之字和胡廣兄學黃庭堅之字更為好。所以我說好字。而貫中兄的字雖學米芾，但隱隱之中還有自己的風格，雖未大成，但卻不可多得。猶如鯉魚一躍，只待成龍。」

羅貫中見王艮和胡廣稱好不足為奇，因為他二人已經被這次江南貢試的考生認定一定會在三甲之內，學識自然不凡。羅貫中正是聽了這個傳言才來一會二人，只不過沒想到一算命書生也如此的知文達意。

羅貫中道：「兄台即說好，可算出我可有機會在孫山之前呢？」

王艮和胡廣實際上根本不用來卜，也知自己定能高中，但正是見曉峰剛才喊得如此誇張，這才前來殺殺無恨的威風。現在見羅貫中相問，也同聲問道：「是啊，你可卜算出我二人的了。」

無恨笑了笑，見三人的字和文采知道三人並非誠心前來卜算。但既然他們相問若不答，豈不顯得自己騙人了。答道：「王艮兄和胡廣兄這次不但能在孫山之前，而且還在三甲之內。但貫中兄定會名落孫山。」

「什麼，你算錯了吧！」王艮和胡廣一起道。兩人說無恨算錯，意指算錯羅貫中，而不是自己兩人。

但羅貫中卻笑而為語。

無恨道：「王艮兄和胡廣兄之大作一狂傲不羈，一抱負廣大。兩人字體都學自蘇門。卦象中顯文曲現，才能展。——吉。

只不過王艮兄命中屬金，而胡廣兄命中屬土。金者，火煉而不減色。（炆，有火。取南京被朱棣攻陷后，王艮一臣不事二主，自殺而亡之意）土者，隨木而安逸。（棣，有木。取胡廣與王艮相約自殺，但胡廣後來投降了朱棣，前程遠大之意。這些都是后話，在此一提）兩位日後必定會大展雄圖。但貫中兄之語句，意在江湖而非廟堂，心繫蒼生而非明君。命中無官緣。」

三人聽了無恨的話似懂又非懂，不過羅貫中卻知自己絕不會考什麼功名，一生求的一自在即可。聽了無恨的話，說道：「望他日有緣可以見到兄台之字。今天還有俗事在身，就此與諸位拜別。」說罷，拿起農具，長歌而去。

王艮和胡廣見羅貫中如此洒脫，逞興而來逞興而歸。不由羨慕，也向無恨抱拳道：「就此別過，他日有緣再見。」

無恨抱拳回禮，望著桌上的三幅字，細細的看著。又是嘆了一聲好。而曉峰拿起桌上的銀子，向賣小吃的地方跑去，而天宇見此，急忙追了過去，嘴中叫道：「你別花完了，拿過來給我。」

而由於王艮和胡廣的一卦，無恨的攤位上頓時熱鬧了起來，下午時竟排起了長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