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棲霞

傳說，在應天的棲霞山上有一塊開心石，在你不開心的時候。你只要對著這塊石頭把你不開心的事說出，那麼，你就會變得開心起來。

——《影.展雯倩》小時候聽到這件事後，曾想：要是大家都把自己不開心的事告訴開心石的話，那麼，大家越來越開心，開心石越來越不開心怎麼辦。於是，展雯倩每天都把自己開心的事告訴開心石，希望開心石可是永遠的開心。

應天棲霞山的早晨，太陽剛露出個臉，清晨的寒氣還未散盡，薄薄的霧氣籠罩著整個棲霞山，整個看上去一片迷茫。

這時，棲霞寺的鐘聲響起，驚得一片剛宿醒的鳥兒噗嗤著翅膀展翅而高飛。從鳥兒的角度往下望，只見棲霞山在白霧淡淡下，依稀能看到棲霞楓葉的那一抹紅。紅白相夾，如一朵朵紅雲，給人以無限遐想。

而在山頂上更有一塊大石，傲然而立。滄桑而厚重、巨大而樸實，這塊巨石就是有著傳奇之說的開心石。

而現在開心石的前面卻站了五個人。一個老人面對著開心石，後面四個三十多歲的人一聲不肯的望著前面的老人，神色各異。

但細看的話，你能看出這五人是父子。但若再仔細看的話，你能看出這五人身上都有一股天下霸主之氣，能使得一般人渾身顫抖，進而遠之。

老人動了動，轉過身來，望著自己的四個兒子道：「你們有很多兄弟，但在你們眾多兄弟中我最為器重的就是你們四人。你們可知這是為什麼嗎？」老人語氣洪亮，隱隱中竟有一股可以令天下所有人為之誠服的感覺。

四個人一起搖了搖頭。

老人接著說道：「這並非是因為你們的能力，也不是你們曾經立過多少功勞，而是因為你們四個與我最像，身上都有我那股，不到最後絕不服輸的勁。

這本來是好的，可是目前的局勢你們也都明白，所以，我希望你們能夠為了大明江山找想，把你們的那股勁給忍下去，永遠的忍下去。」

說完后，目光一一掃過四人，靜待四人回答。

四人中從左第一人聽到后，滿臉笑容道：「父王，你放心，孰輕孰重孩兒還是分的清楚的，既然父王要立允炆為皇太孫，我這個作二叔的一定會竭盡全力相幫。」說完，急忙低下了頭，原因是為了掩飾他的笑容。

因為他的笑容太過真，像是從心底發出來的，任何人不了解他的人看了，都會認為他說那句話時真的很開心，是從心底發出來的。但山上的另外四人都不會這樣認為，因為他們所談論的事，本身就不是什麼開心的事。

就如三個人在賽跑，其中有一個人贏了，他會說友誼第一、比賽第二。另外兩人也會露出笑容的說，祝賀、祝賀，可是輸的那兩人嘴上這麼說著，但是真的會有那麼高興嗎？

不會。

因為，輸本身就沒有什麼好高興的，若是高興，只是在掩飾，掩飾自己的不高興。

所以，要是贏的人真的相信了他的笑容，下次輸的就是自己了。

正因為山上的另外四人都明白這個道理，所以他們都不信。

從左第二人聽了第一人的話馬上道：「是啊，父王，二哥說的對。允炆是大哥的兒子，他來作太子，名正言順。我們怎麼會反對呢？」第二人沒有笑，甚至連笑的意思都沒有，臉上反而有沮喪的神色，給人的感覺是自己之所以這樣說，是迫不得已。就如明知敵不過別人，我就不敵，直接認輸好了。可是另外四人同樣不信他會直接認輸。

同樣是三人賽跑，輸的人說，我輸了，我接受，而且有你在一天，我永遠贏不了。大概所有贏的人這時都會心花怒放，因為天下間拍馬屁拍的最好的不是別人，而是你的對手。贏的人嘴上會說，哪裡哪裡，你過謙了。

可是他是笑著說的，笑的合不攏嘴。已經笑的忘記了，誇自己之人只不過與自己到終點的差距差了零點一米。

請記住，你在笑的時候，已經為你埋下了日後輸的種子。人的天性使然是往高處走的，只有水是往低處流的，沒有人會做水。也沒有人會在與你差距微乎其微時，承認自己不如你。

另外四人就是明白這個道理，所以，也是不信。

左面第三人立刻介面道：「父王你就放心吧，我們再怎麼爭鬥，也是知道輕重的，既然是父王把太子一事已定，我們絕不會有意義的。」第三人說話既沒有笑也沒有沮喪，而是臉上非常的誠懇，像是一個人老實人一樣，在說老實話。

我想，大概很多人上當，上的都是老實人的當。因為你不會相信一個長的就像騙子的人。正是因為騙子老實，所以才能使你降低防範的心理。

你若信了，那麼，對不起，你上當了。可是，山上的四人同樣不信，因為他們四人都是從裝老實過來的，他們都明白騙子其實並不可怕，老實人才是最可怕的。

所以，騙子和騙子相遇，比的不是誰的騙術高，比的是誰比誰更老實。

第四人也說道：「對啊，父王，二哥和四哥、五哥都沒有異議，我就更不會有異議了。所以，父王根本不用把我們帶到開心石這裡來，因為我們根本就不曾不開心。對吧，二哥、四哥、五哥。」第四人說話時臉上表情都沒有，語氣好像不關他任何事一樣，極力想表明的意思是，自己是一個局外人，這件事他從來就沒有參與。

可是局外人怎麼和局內人跑到一起了，如果在一起了，恰恰證明他不是局外人，而是一個地地道道的局內人。

同樣，他的話另外四人也是不信，因為他們從一開始就不認為他是一個局外人。

老二秦王朱樉暗罵老十七朱權一聲，你說你的就行了，還要再拉上我們作什麼，但又不得不答道：「十七弟所言極是。」

老四燕王朱棣看到朱樉臉上高興，心中還不一定恨成什麼樣子了，自己也一般心理，嘴上也是極力附和。

老五周王朱橚見哥哥弟弟沒一人說真話，心中大恨。想到太子竟然讓自己那一無是處的侄子作了，就是氣不打一處來。又望著這一切的始作俑者，父親朱元璋，真是不知道他是怎麼想的。

但想歸想可不敢稍微露出點不滿的神色，也馬上誇十七弟的話真是說到我心坎里去了。

而朱元璋知道自己的四個兒子今天演這麼一齣戲出來，只不過是為了讓自己看的。他們也知道這齣戲自己不可能相信，可是不相信歸不相信，戲還得演。若是不演，豈不是把自己的真實意圖暴露了，那樣的話，撕破臉皮就不好了。

而自己雖不相信，可是也得裝作相信，因為這場戲既然開演就要有始有終，決不能在台上亂了戲。畢竟台上的戲是給那些朝廷大臣們看的，而戲台後怎樣，自己自有辦法對付。只要這四個孩子口中說沒有問題，那朝廷中就釀不出什麼大禍來。

而另外四人都知道立太子之事已經成為定局，這個問題已經不需要再過於糾纏不休，下一步他們要考慮的就是怎麼對付自己侄兒朱允炆的出招了。因為不論是誰當了太子，第一個要對付的，就是日後一定會造成威脅的人。

「先下手為強」這個簡單而深刻的道理連一個五歲的孩子都懂。

五人都是各懷心思的打著自己的算盤，一時，山頂上竟無語聲。

但沉靜了不久，沉默最終還是被打破了，五人只聽山腰間傳來了爭論聲。

「你們三個止步，這裡禁止通行了。」

「為什麼，我們好不容易起這麼早來這裡看開心石。為什麼不能通行了。難道，你把買下來了嗎？」一個童聲說道。聽聲音正是曉峰。

「不為什麼，不能就是不能。」

又一個低沉而柔弱的聲音道：「可是上面的人有何不便嗎？不便的話，我們可以在這裡等。」

「等什麼等，讓你走就走，哪來這麼啰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