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邊關行營
楚淮又回了邊關行營。
行營距關北城三百餘里,快馬加鞭的話一夜也夠跑個來回的了,不過楚淮覺得做什麼事最好都要有個目的,像他這樣披星戴月地跑回去換件衣服再回來,簡直傻缺透了。
他本來是想給余歡個驚喜的,現在他頂著一雙烏沉沉的黑眼圈看別人,只有驚沒有喜。
袁振老早就聞到他一身「老子很不爽」的味兒了,都說小別勝新婚,楚淮前天半夜跑回去,昨天不到中午就回來了,刨去來迴路上的功夫,袁振很不經意地計算了一下楚淮留在家裡的時間……嘖嘖!他也不好評論什麼,各人能力不同嘛!反正如果他有家屬的話,他估么怎麼著也得耗上一天的功夫吧?
袁振帶著一臉看似憨厚實則雞賊的齷齪笑容進了帥帳,手裡的東西往桌上一放,努力讓自己看起來真誠一點,「王爺,羊蛋湯趁熱喝吧。」
楚淮想把那湯掀他臉上。
袁振賠著笑挨到楚淮身邊去,「王爺您看,論親疏,我才是王爺的嫡系,那韓進也就是佔了個天時地利,王爺提拔他我是一點意見也沒有,但是那些軍資……怎麼著也先顧一顧我這邊,韓進這幾年在王爺身邊佔盡了便宜,手下的兵一水的新式軍裝、精英團單兵配備兩顆掌心雷、步兵配新式軍刺,您再看看我從西北帶過來的這些兵,快半年了,連制式皮帶都是撿人家不要的帶,成天看著那些兔崽子顯擺,他們眼睛都藍了。」他越說越心酸,最不是東西的就是韓進,早知道當年不救他,現在也輪不到他來和自己搶軍資。
楚淮似笑非笑地睨著他,「那你想怎麼樣?」
袁振連忙把那羊蛋湯往楚淮面前推了推,「王爺,聽說王妃研究的那個罐頭出廠了。咱們在西北的時候就缺衣少食的,等出了關更是連個果子都少見了……」
「你消息倒靈通。」楚淮白他一眼,平時看著也是個精勇良將的派頭啊,怎麼一到要分東西的時候,他和韓進就是一副急頭白臉的沒出息樣兒呢!「放心吧,這回有你們的份。等東西運過來,每樣給獨立團一千罐,餘下的你和韓進平分。」
「一千?還每樣?」袁振跳起來,門外也躥進一個嘴角長泡的大個兒,正是左路將軍韓進。
韓進急得抓耳撓腮的。平時他為了這點東西凈和袁振掐架了。好不容易想和平解決一回。就聽著這樣的噩耗!聽說罐頭分三種,水果的、蔬菜的和肉類的,每樣一千加起來就是三千罐,總共也沒有一萬罐呢!剩那麼點還要平分。塞牙縫都不夠!
「我不服!」韓進脖子一梗,「獨立團的配備是全軍最頂尖的,有什麼新式武器都是他們先過癮,說什麼精兵戰略……我看就是以權謀私,誰不想給自己的兵弄點好處?」
袁振在旁邊溜縫兒,這倆人又站到同一線戰了。
楚淮笑呵呵地,「你們不服?這簡單,咱們馬上組織一次演兵,如果你們單兵作戰能力超過墨離手下的兵。以後什麼東西都可著你們先來。」
袁振和韓進相互瞅一眼,都以目光鼓勵對方應下挑戰,自己都沒吱聲。
實在是不服不行,墨離總共也就一個團的編製,不到兩千人。卻個個都是尖銳精兵,以一當十絕不是開玩笑的,且不說他們手裡沒有比得上獨立團的兵,就算有,他們又哪裡捨得拿出來比賽?讓墨離那小子瞧見了,一準兒又過來找大兵們談人生談理想順便挖牆角,獨立團現在在軍中的名望高得很,大兵們都以進入獨立團為榮,那還不一挖一個準?這都是血的教訓!
袁振磨蹭一會,不顧韓進在身邊乾咳一聲,「獨立團咱就不提了,不過我手底下的兵實在太多,王爺也得酌情多給一點,總不能十幾萬的編製和四五萬的編製同等待遇。」
韓進一下子就毛了,「你咋能背後放黑槍?咱們說好了一致對外的!」
袁振瞪著眼睛說:「老子是你救命恩人,想咋地就咋地!」連臉都不要了。
楚淮權當看戲了,等他們掐得嗓子眼兒冒煙的時候一指跟前的羊蛋湯,「誰喝了?」
倆人都沒動彈,開什麼玩笑?還嫌不夠上火是吧?
楚淮從桌下的抽屜里摸出一樣東西「啪」地丟在桌上,「誰喝給誰。」
袁振第一時間撲了過去,仰著脖子把那湯喝了個乾淨,韓進看清了桌上的東西後悔得捶胸頓足,桌上扔著的是一把通體黝黑的手槍,因為製造工藝要求得太高,子彈製造也很麻煩,所以全軍只有兩把,一把在楚淮身上,另一把在墨離身上。
這槍名為「五四」,什麼意思誰也不知道,是墨離定的,每把槍配子彈十發,由於子彈過於稀少,根本達不到對戰要求,所以其實也就是個擺設,不過就算是個擺設他們也想要!看過這東西的威力,什麼弓矢箭弩都是浮雲啊!更何況這還是身份的代表!
袁振喝完羊蛋湯手帶著「五四」和空碗心滿意足地走了,韓進猶豫地看了楚淮一會,到底沒敢像袁振那樣耍賴,無比幽怨地說:「手槍歸他了,那罐頭多給點吧?」
楚淮簡直聽不下去了,這就是他的左膀右臂,手握實權的兵馬大將軍,不知道的以為從哪兒來的難民呢。
韓進還沒走,李暢從帳外進來,「王爺,第一批罐頭運來了!」
楚淮愣了一下,「不是說三批一起運么?」人已起來往帳外走去。
三千瓶罐頭較起其他軍資來說實在少得可憐,不過這是新鮮玩意,收到風聲的獨立團大兵早通知了墨離過來分東西。
楚淮過來時就見墨離正跟一個人說話,那人背對著他,上身穿一件墨離設計的模樣奇怪的圓領套頭衫,下頭是一條迷彩軍工褲,及腰的長發簡單地紮成一把馬尾,簡單而利落。
再走得近些,楚淮就聽見了那人的笑聲,溫暖又柔和,多日不見,楚淮知道自己想這個人了,可此時聽見她的聲音才知道竟然這麼想。
這人又從褲兜里掏出一個東西遞給墨離。
那是一塊海柳,海柳便是海中的黑珊瑚,只產於南海,其色如墨,在關北地區極為少見,楚淮之所以認得,是因為前段時間余歡常常拿著這塊來之不易的海柳在手裡把玩,現在這塊海柳已經依其原有形態雕製成了一個海柳煙斗,鬥口處巧妙地雕琢成一隻張著嘴的豹子,圓頭環目威風凜凜,墨色的斗身做了極為精緻的打磨,看起來隱隱泛著玉石的光澤。
墨離極為驚喜,馬上將隨身的煙盒打開裝了煙絲進去,點燃煙絲吸一口,一邊看著余歡笑,一邊緩地吐出幾個煙圈。
余歡笑著說:「這是犒賞你好點子的,勞苦功高啊。」
墨離咬著煙嘴笑出一口白牙,也把手伸進褲兜里,而後又拿出來,朝著走近的楚淮點了下頭。
楚淮把視線從煙斗轉回到余歡身上,「怎麼過來了?」
余歡抿著嘴笑,眉眼彎彎地煞是好看,「來送物資啊。」
這話說得不實在,原本該是三批罐頭一起送來的,她只送來一批,反而浪費人力,不過她滿溢思念的灼炙目光已說明一切,楚淮心裡暖暖的,只是在掃過墨離手裡的煙斗時又難免覺得有些刺眼。
雖然明知對方的思念,可余歡畢竟是打著運送物資的名義來的,就算恨不能現在就抱住他跟他滾一滾床單什麼的,余歡還是得把正事辦完,按規定將運送來的物資做好交接,又等楚淮將東西分發下去,這才跟著楚淮一前一後地回到中帳。
垂下帳簾隔絕了外界的一切后,楚淮迫不及待地抱住余歡,沒磨蹭幾下身體就熱了,在他們都沒回過神時,兩個人已糾纏在一起,一個探尋一個迎合,沒有一句言語,只用行動表達他們心底最真切的思念與眷戀。
余歡渾身是汗,軟綿綿地跪坐在楚淮身上,若不是腰間一雙大手的扶持,她早堅持不住了,可他仍是扣緊了她,孜孜不倦地頂弄著她,吮住她的胸口說:「寶貝兒,繼續啊……剛剛扭得多好……」
余歡搖著頭,腳趾緊緊地蜷著,與他結合的地方猛烈地縮動起來,「阿淮……」她的嗓子有些沙啞,帶著一絲脆弱與哀求,「阿淮,快點……全都給我。」
楚淮真想死在她身上。
兩個人休息了很久,楚淮膩著她不願意起來,余歡也縱著他,直到他們都餓得不行了,余歡才推推他,「真不行了,太餓了。」
楚淮這才不太情願地起來讓人送飯,吃完后又挨在一起說話,說前線的戰事、說機關營的研發工作,你一言我一語的,說的都是些他們早已從戰報中知道的流水賬,卻奇異地一點都不覺得枯燥。
「對了,你手上還有海柳嗎?」楚淮垂著眼帘玩她的發稍,問得漫不經心的。
余歡懶洋洋地,「沒了,就那麼一塊還是好不容易得的,怎麼?你想要?」
楚淮不自在地抿了抿唇角,「不是……是袁振么,他什麼事都要和墨離攀比,這回看墨離得了那麼好的煙斗,明天肯定也來纏著我要。」
ps:
感謝橘粒子送來的平安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