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時空破曉陣

費格微微顫抖的雙手畫完最後一個優美的弧線。他的嘴角勾起一絲微笑。

魔法陣驟然發出可怕的亮光，直衝雲霄，隨後，又突然從天際猛然收了回來，最終歸於地表，連最初的光澤都消失不見，只留下若隱若現的些許痕迹。

費格拄著魔法杖，艱難的坐回竹椅之上，這個魔法陣的刻畫幾乎耗費了他所有的魔法力和精神力，他從來沒有這樣累過，深深的疲憊向他的身體席捲而來，可是，他不能有絲毫放鬆，他的工作並沒有完成。

「陳然，站在魔法陣里去吧。」他的聲音很輕，變得有氣無力。

陳然睜開雙眼，一抹青色的光芒在他眼中閃爍，他直接從竹椅上躍起，在空中一個翻滾，穩穩的站在魔法陣的中央。魔法陣並沒有如陳然欲想般發動。

只見費格盤膝坐在竹椅上，似乎又顯得蒼老了幾分，他沉重的舉起手中的白玉魔法杖，雙眼虔誠的望著天際，輕吟道：「掌控時間的法神，請賜**縱時間的能力；掌控空間的法神，請借我穿梭空間的能力；讓時間與空間在這一刻完美的結合，組成一把破開一切阻擋的時空之匙，解出眼前的枷鎖！禁—時空破曉陣。」

費格雙眼瞪大，魔法杖直指向陳然所在的魔法陣。這時，突然從天而降兩道光束，一道亮銀色，象徵著時間魔法，一道深紫色，象徵著空間魔法，兩道光束交錯盤旋而行，瞬間到達費格的白玉魔法杖。

費格如遭電擊，渾身不住顫抖。他咬牙苦苦支撐。

兩道光束在魔法杖上融合，變成一股若有若無的白光，好似時空一般，琢磨不定。

白光射向陳然腳下的魔法陣，激起一層漣漪。他腳下的魔法陣開始輕微的顫抖起來，大地也跟著動了，原本消失不見的符號，漸漸浮出地面，有規則的轉動起來。

足足半分鐘，從天而降的兩道光束戛然而止，費格倒吸一口氣，差點暈死過去。一個時間魔法師，逆天借用空間魔法，那動蕩的空間之力，差點沒把他撕成粉碎。

他輕輕的向陳然點了點頭，向陳然投去堅定的目光，立馬進入了冥想恢復。

陳然已經被牢牢的鎖在這時空破曉陣之中，不能有絲毫動彈。若隱若現半透明的複雜魔法符號從地面一一鑽出來，穿過陳然的身體，向上緩緩飄去。

每一個符號經過陳然身體之時，他的身體都不由自主一陣顫動。每一個符號穿過陳然的身體，陳然都覺得全身被濾了個遍，每一個角落都似乎被這詭異的符號勘察，記錄下來。

一共七十二個符號，每一個符號穿過陳然身體時，都會在陳然身體不同位置產生一絲脹痛，一層層細密的汗珠從陳然的額頭冒出，還沒來得及彙集流下，便被魔法陣中滾滾起勁絞殺得無影無蹤。

七十二個散發著若隱若現白色光芒的複雜符號從地面凸起，他們猶如水晶的構體，稜角分明，明暗條紋，錯落有致，有一種晶體般的美感。

所有的符號經過陳然身體后，在陳然的頭頂重重疊疊，直上雲霄。

陳然的身體牢牢被定在時空破曉之陣中，他想看看這些詭異的符號在他頭頂做些什麼，卻是無能無力。

七十二個符號輕微的抖動，彷彿在商討某些事情一般。

突然，所有的符號瞬間迅速縮小，繞著陳然的身體，不急不緩，休閑的飄動。

陳然雖然身體不能有絲毫動彈，眼睛卻能視物。

這些符號依舊在不斷縮小，同時，他們開始衍生，某些符號一瞬間分裂出多個一模一樣的符號，而且，他們開始組合，產生了某種有規律的排列。

陳然心頭一驚。

這像是……像是一種程序，一種以七十二個符號為語言基礎編製的程序，一種彷彿來自另一個時空的語言文字所構成的優美程序。

整個程序的構造在七十二種符號的不斷衍生變幻中完成，依舊不斷縮小，不斷盤旋在陳然周圍。

陳然眼前一亮，他努力的記下每一個符號的構造，每一次變幻的步驟，以及最終完成，已經不能用複雜來形容的程序，皇天不負有心人，他陳然要說記憶，絕對算得上變態，七十二個符號他統統記下，但是，整個程序剛剛記下一半，它卻瞬間縮小到肉眼難辨的大小。

一眨眼的功夫，整個程序變成比一顆米粒還要小的微粒，它還沒有停止，最終，竟然變成了一個光點。

正當陳然痛恨沒能完整記錄整個複雜的程序之時。光點驟然飛向他的額頭，一下融進他的腦袋，消失不見。

陳然等待著，等待著某種感覺，或者是撕心裂肺的疼痛，或者是無以復加的瘙癢，抑或是輕微的脹痛。但是，什麼都沒有發生，四周一片寂靜，除了陳然煩躁不安的心。

陳然猛一驚醒，連忙調動精神力向自己身體探去，追蹤那可疑又可怕的光點蹤跡。

果然，他撲捉到了光點的行蹤，只是一瞬間，光點又消失不見，它以極快的速度在陳然的身體里穿梭。

「它在幹什麼？」陳然心裡難免有些慌亂，以他現在的精神力根本無法撲捉到縮小后的程序光點的具體行蹤，只是，它龐大的能量波動，偶爾會被陳然的精神力觸及，卻只是一瞬間。

「媽呀！」陳然沒有媽，在這一刻，卻在心裡呼喊出來，因為他突然想到了某些東西。

明言曾同他說過，之所以說人類發展擁有無窮的潛力，並非人腦的腦部開發程度越來越高，也並非知識的更新速度有多快，這一切，其實歸根結底都是基因在作怪。

每個人都擁有不懂的基因鏈條，每個人都擁有不同的表象，某些人抗電擊的能力高得可怕，某些人被稱作奇人異士的人，甚至吞噬鐵塊，並將其消化……這一切，都是因為存在於他們體內的特殊基因表現出來，發揮了作用。

明言相信，每個人身體裡面都有一套或者幾套屬於自己的超強基因鏈條，一旦能夠成功表達出來，或許就能如同陳然一般凝聚能量於自身體內，成為可怕的魔法師或者戰士，用他自己的話來說，叫做異能者。

這便是明言在研究過一些當今生化改造人案例與陳然的身體特徵對比之後，做成的總結，或者猜想。這個理論同樣適合任何有生命體，植物，動物，微生物……

陳然此刻的遭遇如果非得用某種理論來解釋，這個理論再合適不過。

陳然心頭一驚，那個光點不是其他，正是用來解開陳然身體裡面潛藏著的某種特殊基因鏈條的鑰匙。基因，就好似一把複雜度超高的密碼鎖，光點便是那個編製好的程序，遊走在陳然的每一個細胞，將他的密碼鎖統統打開。

陳然不敢細想，這樣等下去，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人體內的細胞，還能用多來形容么。

一個時辰過去，兩個時辰過去……

五個時辰后，費格睜開了雙眼，臉上的疲憊緩解了不少，他將白玉魔法杖收回空間戒指中，安靜的坐在竹椅上，看著太陽漸漸向西面劃過天空，說來奇怪，這先知塔內雖然處於兩個時空的鏈接漏洞，卻是依舊享受著卡拉蒙特大陸的太陽。

費格靜靜的看著陳然一動不動，傻愣愣的站在時空破曉陣的中央。

又過了一個時辰，珊妮跑出來攙扶著費格進屋吃飯。

陳然有一種想要哭的衝動，如果說，這六個時辰來，在陳然身上發生了一點什麼，那還沒有任何怨言，可恨的是，這六個時辰，如此安靜的渡過，陳然一絲感覺都沒有，他早就已經受不了這種等待的煎熬，卻又無可奈何。

陳然快要絕望了，就算是這擁有神奇魔力的程序每一秒鐘解鎖一億個細胞內的基因，那也得花上七八十年的時間啊，豈不是人都快要行將就木了么。

「一億？」陳然心裡苦笑道：「有可能嗎？」

當母星的太陽從東方升起，劃過天際，又從西方落下之時，陳然依舊安靜的躺在床上，至始至終沒有絲毫動彈，明言無可奈何，這等事還是第一次發生，或許陳然在瞳界遇上了什麼脫不開身之事，他搖搖頭：「也罷，這大半年來，恐怕陳然這小子連夜晚是什麼樣子都忘了吧！」

卡拉蒙特大陸清晨的第一縷陽光透過竹林照射在費格的院落里，照射在涓涓細流上，卻就是照不到陳然身上。魔法陣無形的屏蔽讓他與世隔絕。

冬天的夜，應該是寒冷又讓人心生怯意的感覺，再伴著那薄薄的雲霧中好似殺人匕首般若隱若現的月牙，微風中婆娑如鬼魅搖曳的竹影，一般人是不會選擇呆在外面。昨夜，陳然便是獨自一人站在墨黑的夜裡，原本在魔法陣中的光芒因所有符號都鑽進陳然身體內，所以消失不見。他毫無感覺，反而有一種興奮之情，大半年沒有在夜裡待過了，十幾年的夜生活早已經在陳然的身上潛移默化刻上烙印，所以林天說他適合當刺客，果真沒有看錯人。

說道林天，這個裹在大黑袍里，有著重重黑眼圈，陰沉的老頭，在陳然走後，幹了兩件事。第一件事，成功的刺殺希雷帝國派往沃爾頓帝國外交卻又發生些許衝突的一位使者，一位八級魔聖，這件事對於激發希雷帝國與沃爾頓帝國之間更深的矛盾起了推動作用。第二件事，林天經過幾番調配，居然成為了暗使團的直接上司，而且兼刺殺團的終生榮譽顧問，這讓林天古波不動的內心泛起絲絲漣漪，好歹偷偷樂了樂。

費格從木屋內走出來，舒展舒展筋骨。來到陳然身邊，笑著說道：「這種藉助神之力開眼比自身領悟可是快了許多啊！」

「快？」陳然真想吼出來：「你可不要說，幾年幾十年也叫快。」

畫外音剛落，一個白色的光點飄過陳然眼前，不是那鑽進他身體的光點又是何物。陳然一愣：「這麼快？」

正當陳然以為一切都結束之時，變故發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