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過往

「你們這些喪盡天良的人類…」魔猩猩的眼睛猛地變紅了，滿臉猙獰嘶吼著，讓人毛骨悚然，只是此刻卻無用，它依然只是掙扎著，依然無法站立，眼睜睜看著小猩猩在水中沉浮掙扎。

「總算搞定了！」造成這一切的人心有餘悸的看著魔猩猩，壓根不敢看它的眼睛，對河裡的掙扎似毫無所覺，在哭聲中，均露出了如釋重負的笑容，早已精疲力竭的頭兒總算鬆了一口氣，嘴硬抱怨道，「以前怎麼沒發現這魔猩猩這麼拚命，還真是，作為野蠻的魔獸還學人類做什麼母子情深戲碼…」

「就是…」附和聲響徹河邊，彷彿如此可以大膽起來，沒死撿回了命的其餘六人相互看了眼，想著做下這一切以及失敗的後果，一鼓作氣走向已經毫無反抗能力的魔猩猩，只想速度殺了魔猩猩取魔晶，誰都沒看向河裡一眼。

「這些人…」小胖紙抱著紀夕咬牙，聲音顫抖，忘記了紀夕與他的爭執，只是快步上前。而他懷裡的紀夕眼睛早已血絲滿布，眼珠微凸，看著駭人不已，直直看著河裡那剛出生的小猩猩，忘記了呼吸。

她彷彿看到了自己，前世七歲時的自己，自己也曾經那般漂浮在水裡，絕望著，被全世界拋棄，看不到一絲希望。

七歲前，她的生活猶如很多的女孩子一樣被嬌寵著養大，記憶大部分模糊，直至父母婚變離婚，父親與另一個懷孕的女人一起消失在她的世界，只剩下媽媽才真正記事，記住了之後發生的所有事。後來，她知道，那是記事了，記事了說明懂事了長大了。才進入成長模式不久，紀夕母子三人遭遇了全省性的水災。與哥哥待在一木盆里被媽媽推著一直堅持著，直至木盆也被打翻。

又是一夜。泡在水裡幾近昏迷時，洪水突然加大，等著救援的他們母子三人，媽媽累得只剩下一口氣，哥哥昏迷，她強撐著。媽媽背著哥哥一直拉著她堅持著，沉默著，那時世界只剩下三人，像是被所有人遺忘。

不知道又堅持了多久，一直陸陸續續下的雨又加大了。死亡。候在一旁。隨時等著降臨。

也就是那一刻，她媽媽猛地回頭看向了她。

紀夕永遠記得那個眼神，那是能讓她瞬間凍僵的情緒，無需任何語言。

下一秒。一直緊緊拉著她一直沒有放手的手突然鬆開，隨即那個是她所有的媽媽頭也不回離開，背著哥哥一直往上走，再也沒回頭。

所有的呼叫，不管多麼撕心裂肺，都消失在嗆水聲中。

她曾經也被這樣被衝下被樹阻攔住，靠著虛弱的身體緊緊抱著那樹榦，在那洪水間沉浮掙扎，在生死邊緣徘徊。

在那寂靜絕望的被全世界遺忘的時間裡。她的世界一片空白黑暗。

從此，她怕水。

紀夕的瞳孔微微放大，彷彿又看見了那個絕望掙扎的自己，撕心裂肺叫著喊著，慢慢與眼前河裡的那小小一團的哭聲重合…

「不!不！」紀夕掙扎著。一個激靈猛地醒過來，全身緊繃，眼神卻從恐懼變成了堅定，她，再不要經歷那樣的絕望，絕不！

自然，她也絕不會讓這個才出生的小猩猩和她一樣，那樣的絕望一次一人經歷足矣。

紀夕那緊盯著小猩猩的眼睛。突然轉向那群圍著魔猩猩將鋒利的尖刀出鞘刺向魔猩猩喉嚨的人，眼睛一咪，從剛才開始一直暴躁的火系元素終於爆發出來。

「轟…」的一聲，巨大的紅雲燃燒蘑菇在他們中間爆炸開，無數突然瞬間燃燒的火，直接組成了一個爆炸效果，哄然炸在屠宰現場。

圍在魔猩猩的人一個不少全部被炸開，伴隨著慘叫聲一個個落在不遠處，轟然倒地的瞬間，燒傷內傷驚嚇嚴重的所有人在落地瞬間陷入了昏迷，也讓正好跑過去的小胖紙成功停步。

小胖紙懷裡的紀夕也粗喘著氣閉上了眼，這是她成功釋放的第二種魔法，是之前從逃命時和給他們打擊的魔獸身上學的，雖然只是低級魔法，可爆發力極強，她都差點交代在裡頭了，看上這爆發力，她毫不客氣的學了，只是一直沒成功過。這一次，不知是因為心境還是其他，她竟然成功了，且依然是瞬發。

無數瞬發造成的效果驚人，傷害力破壞力直逼中級魔法，紀夕對它的效果還算滿意，睜眼低低對小胖紙說道，「小胖紙，你快去把孩子撈起來，快！」她實在太累了，說話說得斷斷續續。

「恩。」小胖紙愣了一愣眼睛迅速一黑，紀夕剛才的反應也襲上心頭，也許她就是經歷過如此，才會那般怕水……

小胖紙的身手靈活，很快將小猩猩撈了起來，可伶的小猩猩被灌了不少水，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卻總還是活著。

紀夕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看著躺在四周鮮血淋漓的人，紀夕突然想到一個問題，她一直以為她變身是因為魔法，那為嘛她成功釋放了其他魔獸的魔法，還依然是小粉豬造型沒變化？

難道不是因為魔法，那…那…她真的一輩子小粉豬？！

次奧！

紀夕心中不文明著，爬起來腳步不穩走向了像一堵牆一樣的魔猩猩，魔猩猩看到前一刻才定義為卑鄙無恥不知好歹，讓自己恨得恨不能撕爛所有人的人類，突然出現救了自己的孩子。猩紅的眼睛複雜難辨，好在倒是從極度的憤怒中清醒了過來，沒有對人類造成恨之入骨。

它聽過看過許多人類與魔獸不死不休的結局，起因許多都是因為部分魔獸對人類的肆意殺害，以及人類狡猾貪婪捕殺魔獸所造成，原本以為一直與人類交好的它從此與人類不共戴天了，不想卻從天而降了這孩子，救了它的孩子。

魔猩猩激動看著小胖紙抱著小猩猩上了岸，那眼裡的激動以及喜悅的淚水加感激誰都看都出來，小胖紙從水裡爬上來看見它的眼神，略帶不好意思的傻笑著將小猩猩放回它媽媽懷裡。

也不知給魔猩猩下的是什麼葯，魔猩猩下體依然鮮血直流，空氣中滿是濃郁的血腥味，可魔猩猩似乎沒有注意到自己的身體情況，用盡了全部的力氣將小猩猩再次護在懷裡。

小胖紙隱含羨慕的看了眼小猩猩，忍不住好奇想再看看那才出生的小猩猩，一不小心就看到了四周倒地的人以及那些武器，想起他們的對話，小胖紙莫名覺得不好意思，非常對不起眼前的魔猩猩，有些無措的站著找紀夕。

紀夕走過去，用頭蹭了蹭他的腳，以示安慰。

「多謝你了，孩子。」不管是人還是魔獸，都會有感性的，魔猩猩抬頭就看到了小胖紙的臉色，心裡本來還有些疙瘩的，卻怎麼也無法對這個善良無辜的孩子遷怒，無聲嘆了一口氣，微笑著慎重向小胖紙道謝，「多謝了…要不是你，老娘…」被刺激得厲害了，老娘都出來了，可本彪悍的稱呼卻因為帶著哽咽，毫無氣勢，只有深深的后怕。

小胖紙不懂，卻能猜出，手足無措的擺擺手道，「沒事，沒事…」

紀夕默，她比小胖紙更能感覺到魔猩猩的憤怒無奈和感謝的真摯，看著它的情況不得不為它擔心。這魔獸也屬於胎生，想來道理和人類差不多，這樣產後流血不止，該是很危險的，也不知怎麼能幫到它。

紀夕仔細看了看昏迷的人，想著如果還有誰沒醒就幫助他一下，好說話問問魔猩猩。這魔猩猩面前她開口顧忌什麼的少一些，想來晚間的小胖紙出來也少責備她一些，不過如果她在人類面前說，那就是找罵也找死。

人類對於他們的追蹤恐怖程度，讓她不得不謹慎。

想不到，她才觀察了兩個，魔猩猩又開了口，卻是勸他們快走，這一次它雖然還是不知道紀夕也出了力，不過倒是無比確定看出紀夕對小胖紙的重要夥伴，於是，也捎帶上了紀夕。「孩子，你快帶著你的魔寵走吧，你們的善意我收到了，以後如果我遇到人類，除非那些做了壞事的，不然我不會看見就殺。你們快些走吧，這裡滿是血腥味很危險，馬上會有其他的人類或者魔獸過來，一般人和魔獸不敢對我如何，你們和我不同，遲了你們就走不開了。」

語氣虛弱，也不知是因為血流不不止的原因，還是是因為小猩猩回到了懷抱里或者藥效越發發揮，竟然一下子虛弱了不少。嘴裡勸完，看看懷裡自己的孩子，又看著懵懂不知所以然的小胖紙，欲言又止了兩次后，也沒開口。

一直猶豫擔心的眼神最後落在懷裡小猩猩，那目光瞬時柔和不已，還夾雜著歉意。想來是它自己對自己剛說的那一番話也沒有把握，有些想請他們帶走懷裡的小猩猩，可種種原因考慮才沒開口。

紀夕心中苦笑，直覺五味陳雜複雜不已，這就是魔獸的可愛點以及純粹，它們也如人類一樣，有各種各樣的，她該記住要用看人的眼光一樣看它們，而不是帶著有色眼鏡，一律把所有魔獸劃為暴躁、殘忍、殺人不眨眼的可怕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