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我們是不是被拋棄了?
「把門關上,到哀家身邊來。」
太後涼涼的聲音依舊不緊不慢,不溫不火,甚至還算得上是溫和……然而,在那層優雅平淡的表面之下,卻是散發著一絲絲叫人無法違逆的威嚴。
回眸頗為歉意地看了一眼被扔到草地上摔得一臉惱火的南宮璃月,皇甫長安暗暗捏了捏袖子,哪怕心底下恨不得立刻衝上去扶他起來,然而身體卻是比想法更快一步地轉過了身,在南宮璃月怨念深深的目光中,一步一步走回了房間,緩緩地……關上了門!
完全……無法……違抗太後涼涼的任何一個命令……像是中邪了一般,到達了無法自控的地步!
就在門板緩慢合上的剎那,穿過最後一線狹長的門縫,太後涼涼淡淡地拉開了眼皮,與南宮璃月堪稱怨毒的視線……在半空中交錯而過,碰撞出激烈的火花。
「呵……」攏了攏袖子,太後涼涼坐起身來,微微扯了扯嘴角,口吻充滿了不屑與輕蔑,「愚不可及,不自量力……」
不管怎麼說,皇甫長安是他一手帶大的,無論是身手還是心智,都是在他的精心打磨之下一點一點地趨於完美,所以……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會比他更了解皇甫長安……包括皇甫長安自己。
他很清楚,像皇甫長安這種不到黃河心不死的傢伙,阻撓她的行動完全於事無補,就算她口頭上答應了不去搶婚,背地裡還是會偷偷摸摸地去,哪怕一棍子敲暈她讓她錯過了太子和孔雀公主的大婚,她一樣會想方設法去挖牆腳……
這就是剛才他為什麼一直沉默著沒有開口反對的原因。
也只有南宮璃月那個愚蠢的傢伙,會毫不猶豫地喝止她,以為他竭力阻止皇甫長安就蒸的會乖乖地呆在王府似的……切,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到底是幾斤幾兩?
抬了抬眼皮,見皇甫長安垂頭立在三步開外的位置,左顧右盼一派心神不寧的模樣,太後涼涼即便收斂神色,伸手在軟榻的一側輕輕拍了兩下。
「站那麼遠做什麼?過來,坐這裡。」
「可是……」皇甫長安小心翼翼地拿餘光瞅了一眼太後涼涼,愈發覺得這個男人陰晴不定,城府深深,不可捉摸,「你的身體不是對我……很排斥啊……」
聞言,太後涼涼麵色一暗,口吻瞬間冷了下去。
「已經好很多了……」
瞧著他那種又嫌棄又糾結的表情,皇甫長安就知道丫還沒有從那個陰影中擺脫粗來,不免有些擔心:「蒸的好一點了嗎?萬一又吐了怎麼辦?」
太後涼涼眯了眯眼睛,眸光清冷犀利,像是兩把尖刀筆直刺進了人的魂魄里。
「同樣的話,我不想說第二遍。」
微光中,那一襲鋪陳在軟榻上的雪白的長袍彷彿在逐漸散發出冷氣,太後涼涼這一開口,周身的溫度瞬間跟著就降了下去,凍得皇甫長安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立刻搖著尾巴狗腿地跑了上去,端端正正地在那軟榻的一側做好,不敢有半分造次!
見狀,太後涼涼晦暗不明的神色才逐漸緩和了一些,隨即輕輕撩開長發,就著皇甫長安的膝蓋傾身靠了上去,側卧著枕在她的大腿上,合上眼瞼繼續閉目養神,一邊還不忘對著皇甫長安頤指氣使。
「唱首歌吧。」
皇甫長安抽了抽眼角,莫名地有種把他一巴掌拍扁到牆上的衝動,哪怕他是她覬覦了十幾年的男人!
「我……不會……」
「那天晚上,你不是在璃王面前唱得很歡么?我記得歌詞好像是……『你是我的小呀小蘋果,怎麼愛你都不嫌多,紅紅的臉蛋溫暖我的心窩,點了我生命的火』……嗯,就唱這個。」
「……」靠!一刀捅死她吧!太後涼涼你的耳目如此牛逼還讓別人怎麼活?!
報復!這絕對是赤果果的報復!
為了懲罰她跟小璃月的姦情,太後涼涼不惜親自出面,而且一來就打斷了小璃月的兩條腿,甚至準備留下來在她身邊掐掉她所有的桃花……尼瑪,這日子還能過嗎?!
門外,南宮璃月咬碎了一口銀牙,一邊詛咒太後涼涼出門被雷劈死,一邊忍痛將被打折的雙腿接了回去,繼而一拐一拐地走向房間,不等走近就聽到裡面傳出皇甫長安唱歌的聲音,一張邪魅的俊臉頓時擰成了麻花,惱怒之下一揮袖子,險些沒震塌整個走廊!
「這筆賬……本王不會就這麼算了!」
得到太後涼涼來了璃王府的消息,花賤賤幾人立刻聞訊趕來,原本打算露個臉打個招呼神馬的,然而一看到璃王殿下被虐得那麼慘,便就毫不猶豫地打消了那種自殺性質的想法,隱在暗處見機行事。
「那個老妖怪……怎麼親自來了?」
「這麼說來,他是不是已經放棄我們了……」
「可是休書還在他的手裡,現在要怎麼辦?」
「不行,我們不能就這樣坐以待斃……再這麼下去,我們遲早會被他一個一個折磨屎的……」
「論武功,我們幾個加起來也不是他的對手,論樣貌……嘖,不得不說,在第一眼見到他那張臉的時候,我差點都有回爐重造的衝動了……更何況,他在長安的心裡,似乎跟我們不一樣……」
「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要把我們趕盡殺絕……你能忍嗎?!反正我不能忍!」
「不能忍又如何,就連長安在他面前都狗腿得跟什麼似的,我們還能做什麼?話說……差不多已經半年沒碰長安了,我覺得我可以出家了……」
「哎……我也是,好無聊啊……分分鐘想殺人……」
「我也是……感覺人森都快失去意義了……」
「……你們不要醬紫!振作一點啊親!」
……
自從太後涼涼來了璃王府之後,整個王府的天空就像是籠罩上了一層厚厚的陰霾,眼看著太子和璃王的大喜之日就要到了,整個王府雖然張燈結綵掛滿了大紅色的絲綢,可是來來往往的仆婢臉上卻是看不到半分喜氣,甚至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來得擔心受怕諱莫如深!
沒有別的原因,只因為璃王殿下每天都要被那個傳說中「惡魔一樣的男人」氣得暴跳如雷好幾次,每次都要拆掉半個亭子或者一個花壇……但除了璃王和折菊公子之外,卻是誰都沒有見過那個傳說中的白衣人。
不過,即便日子像是走鋼絲般叫人過地膽戰心驚,婚期還是在不少人的嫉羨之下……如期而至。
被人鳩佔鵲巢的寢殿內,皇甫長安對著銅鏡描完最後一筆朱紅,聽到外面傳來喜氣洋洋的鼓樂之聲,不禁有些興奮,站起來走到教父大人面前轉了兩圈,得意道。
「怎麼樣?這次是不是美多了?!」
「丑是不醜了,美倒算不上。」
教父大人言簡意賅,說出口的評價還是那麼的無情。
不過,縱然旁人再怎麼潑冷水,也不能澆滅某人滿腔如火的熱情,抱著一團大紅色的鳳冠霞帔走到屏風后,皇甫長安一邊換衣服一邊頗為不放心地「提醒」了教父大人幾句。
「既然你答應讓我去,就不要中途搞破壞,不然白白浪費了我那麼多的精力,我會抓狂的!」
教父大人淡淡應了一聲,口吻聽不出什麼喜怒。
「自然。」
「還有……你假扮我爹,有把握不會露陷嗎?!我很懷疑啊……像你這樣的人,哪怕換上再普通的一張臉,還是相當鶴立雞群,引人注目啊!」
「若是你鬧大了,旁人就不會注意到我了。」
「唔……說的也是。」
窸窣了一陣,皇甫長安折騰了好半晌,才算是把那繁重的嫁衣穿戴好,繼而滿懷期待地走出去,在教父大人的面前來來回回晃蕩了幾遍,原以為教父大人會被自己美艷不可方物的模樣驚艷到,卻不想教父大人連眼皮都沒有抬一下。
「喂!」皇甫長安不高興了,立刻抬手戳了戳他的肩頭,「你好歹抬頭看我一下啊!」
教父大人這才抬眸,在她身上掃了一眼。
「怎麼?」
皇甫長安揚眉一笑,端出一副「今天沒吃藥我覺得自己萌萌噠」的表情,捧著臉頰不無自戀地問他:「你……看到我穿紅嫁衣,是不是有想跟我拜堂成親的衝動?」
教父大人又淡淡地掃了一眼她的裝扮,瞟了一眼她那張紅彤彤的臉,隨即面無表情地垂下頭,拾起桌面上放著的一個圓形的東西,反問道。
「這個是用來幹什麼的?」
皇甫長安瞬間豎起眉頭,一字一頓,擲地有聲!
「回答我剛才的問題!」
教父大人微斂眉梢,口吻很是平淡:「本來有,不過看到你臉上那兩坨高原紅,就沒有了……」
皇甫長安:「……」
高原紅泥煤啊!會不會說人話啊摔!還能不能愉快地玩耍了?!
「你還沒說,這個是幹什麼用的?」
「唰」的一下奪過他手裡的東西,皇甫長安怒氣沖沖地一把塞到了衣服里,隨即抬手拍了拍圓鼓鼓的肚子,萬分不爽地斜了他一眼。
「吶!十月懷胎,就是這麼**!勞資就不信勞資挺著個大肚子去鬧場,那隻鳥會一點反應都沒有!」
教父大人這才勾唇一笑:「果然是你的風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