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男奴民女奴民
經過一段時日,阿圖終於注意到了,其實莊子上也有很多人種。
當然,大部分都是象他這樣直發黑眼的黃種人,但也有不少不太一樣的黃種人,好像是來自於一個叫美洲的地方,莊上內眷的女僕和廚房的幫傭就有幾個這樣的女人,馬場里還有幾個這樣的男人,他們的頭髮有點卷,面部輪廓比較硬。
莊子上也有不少白皮膚的人,他們的頭髮有金色、黃色、紅色、灰色、黑色等等,眼睛有藍色、綠色、灰色、黑色等等,不盡相同。
當然還有黑皮膚的人,他們就比較一致,黑眼珠、黑皮膚與黑捲髮。
另外還有一種皮膚黝黑的人,他們不是黑人,到有點象白人,都是黑捲髮,黑眼珠,面部輪廓比較分明,阿晃說他們是來自於南亞的印度人。
這些長得和小開、阿晃、丁一連同自己都不一樣的人被稱作了外族人,他們都是奴民,人數不算少,男女合計差不多二十來個。不過傅沖告訴他,更多的外族奴民都是分住在庄外的各個小牧場里,還有四十多個。
「要是能賺點錢就好了。」他一想到奴民,就想到他們是很貴的,要花錢才能買到。
「找大家合夥買一個奴民,讓他去街上烤羊肉串?」他腦袋裡提出了這個設想,但隨即又搖了搖頭。奴民太貴,會烤羊肉串的恐怕要五十貫。烤二萬五千串羊肉串也只能賣五十貫,還要扣除成本,奴民還要吃飯住房子,連自己都還是住著別人的房子。
一個會種地的巴布要買六十三貫,做馬車的比比洛夫要賣八十二貫,生孩子的處女要賣一百三十貫,想起來就讓人泄氣。
「阿圖。」
一個女聲忽然從身邊響了起來,把沉浸在發財夢裡的阿圖嚇了一條。
入眼的是一雙碧綠色的眼珠,裡面帶著些玩味,然後往上看就是一頭金色的長發,往下看就是個那個凸凹玲瓏的身材,往他身前一站,就好象有股熱浪洶湧而來。
「多娜,你好。」
多娜是傅異那房的女僕,也就是婢女,好像是二十來歲。每次當她出現的時候,阿晃就象是被釘子釘在了地面上一樣,晃都晃不動了。
「你在這裡幹什麼?」多娜抬起頭來,綠眼珠眨巴眨巴的。她的國語說得很流利,但始終都是帶著少許的怪腔調,或許異族人說國語都是這樣。
「我在。。。走路。」
「你連二夫人的豆腐都敢吃,不怕莊主揍你?」,多娜笑眯眯地問,二夫人指的就是佐藤織。
「豆腐?我今天沒有吃豆腐。」阿圖咂了一下唇,回答說。他聽到「豆腐」兩個字,就感覺有些餓了,早晨吃的稀飯饅頭已經被消化得差不多了。
「笨蛋。」她知道他是有些傻的,所以也就懶得解釋了。
「吃雞腿不?」多娜掀開了手上挎著的一個竹籃。
阿圖往裡面一看,只見裡面有放著兩個海碗,分別裝了十幾條滷水雞腿與一堆滷雞蛋,口水就一下子忍不住地要流出來了。
他吞了吞唾沫,然後重重地點了點頭,「嗯。」
「要吃自己拿。只許拿一條雞腿,一個雞蛋,否則會被發現的。」
阿圖看了看四周,還好沒有人經過,便飛快地從裡面取了一條雞腿和一個雞蛋。
「慢慢吃,笨蛋。」
多娜蓋上竹籃,轉身走了,留下了一連串的笑聲。
※※※
很快,雞腿和雞蛋就落到了他的肚子里。他滿手是油汁,因為找不到紙,就扯了幾片大樹葉把手擦乾淨。
「哦。」
他忽然看到在車馬所的門口,那個前兩天剛被買來的羅斯奴民比比洛夫蹲在了地上,正在將一個車輪前後左右地擺來擺去,目光上下四周地在查看著這個輪子。
車馬所的管事姓王,大家一般都喊他王頭。不過今天他不在,其他幾個夥計也不知去了哪裡,就剩下這麼個羅斯人。
這是個獨轅車的車輪。獨轅車就是一個輪子的獨輪推車,這種推車可以用人力推動,也可以在前面套上騾馬做牽引,這樣就可以載更多的貨,甚至還可以坐人。
現在這個獨轅車的車架正躺在地上,輪子卻是拆了下來,正在被那羅斯人檢查著。
「我叫阿圖!」阿圖走過去蹲在他的身旁說。
比比洛夫身材又長又瘦,兩腮長著些毛乎乎的短髭,額頭上刺著個青印,而腳下還戴著副鐵鎖鏈。
青印是奴民的標記,男奴民一般都直接刺在額頭或者臉龐,而對女奴民還比較人道,一般刺在肩上。
比比洛夫抬了抬頭看了看他,目光萎萎縮縮的,然後搖了搖頭,看樣子是不懂說國語。
這下,阿圖就高興了起來,他這個沒文化的終於遇上了個比他更沒文化的。於是他雄赳赳地再次指著自己的鼻子道:「我是阿圖。」
比比洛夫似乎是明白了阿圖的意思,面露一絲激動之色說:「比比洛夫。」看來除了阿圖以外,就沒人對他感過興趣。
「車輪。」阿圖指著他手中的那個輪子說。只見這輪子上原本的三十根輻軸中的好幾根已經換上了新的,看來比比洛夫剛才是在修這些損壞的車輻。
「車輪。」比比洛夫點了點,看來他懂得這個詞,要不然又怎麼會被安排在這裡修輪子。說完他便又接續去擺看那個輪子。
再過一會,比比洛夫似乎覺得這個輪子已經合格了,便將它滾到了推車的旁邊。不一會,輪子安好,他將推車扶了起來,然後前後推了幾推,再轉了個圈,一切運轉如意。
阿圖見狀便伸出了大拇指,口中連道:「好,好。」
比比洛夫得了他誇獎,也面露得意之色,咧開了嘴傻笑起來。
「蠻子,你開始與奴民混在一起了。」
阿圖一轉頭,只見傅萱面露輕視之色,拋下了這麼句話后就走了過去。她兩條長腿正邁著大步帶著她的背影傲慢地離開,一把黑色短刀在她的臀部之後一擺一盪的。
挺直的背部、纖細的腰部、圓潤的臀部、修長的腿部、擺動著的刀鞘。。。
「哦。」阿圖像是受到了啟發,眼神一亮。
比比洛夫忽然看到他蹲了下來,手裡撿了跟樹枝便在土地上畫了個刀的形狀。接著他又在一旁寫起了數字與一些看不太懂的符號,好像是在做算學題。
阿圖算完了,便起身去車馬所門前的一堆木廢料里翻看,隨後就興高采烈地撿出了一片薄薄的槐木片。然後他又在比比洛夫的工具箱里翻出了尺、量角器、炭筆等工具,開始在這片木料上畫圖。
過一陣,圖也畫好,比比洛夫一看,見是把木刀的形狀。接著又看見他從懷裡掏出把匕首來,開始比著圖削這片木料。
只見他雙手象風車一般地舞動,木屑不斷的掉落,把比比洛夫的眼都看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