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 傅恆的應對
「五弟,你這邊有何動靜?」傅兗來到了東門,只見傅恆正立在牆頭,觀察這對方的陣營。
今日傅恆破天荒地換下了他的寬大衣衫,穿上了一套「胡服」,倒顯得有幾分英氣。
「我數過,對方兵力有兩所。」傅恆立在牆頭,沉聲道:「而且他們傍晚還運來了四門重炮,怕是八斤長炮。」
「嗯。」
這些情況傅兗都知道了,他知道現在的形勢險惡。從人數上看,自己只有敵人的一成。日升牧場在原拂、枝幸、雄武等地也建有牧庄,也有庄丁,合計起來不下五百,傅異已經被他派出去集結南部枝幸、雄武的救兵。但敵方人多勢眾,武器精良,而自己裝備最好、訓練最好的兵就是這頓別的庄丁。連頓別兵的裝備都比不過人家,其它地方的丁來了恐怕也是起不了太大的作用的。
「八斤長炮比我們的五斤炮多了三百多步的射程,可以輕易地炸開莊子的圍牆和大門。只不過他們怎麼會想到用這種重炮來對付莊子,也許他們是想攻打枝幸或者北進稚內。至於我們,恐怕他們事先還沒料到如此難啃,也不會做如此充份的準備。」傅恆苦笑道。
八斤長炮有一千七、八百斤,四匹馬的炮車才能拉過來。用來對付一個小小的牧庄,這陣仗未免也太大了。
「那我方應該如何應對?」傅兗看著傅恆,靜待他的回答。
傅恆一向愛紙上談兵,講起兵法來滔滔不絕,但卻從來都不身體力行,反正自己從小到大是都沒見過他摸一下弓。不過這莊上的庄丁的訓練方法卻是他從研究武宗的武經紀要而得來的,幾個教頭只是照著訓練。這半日的接戰下來,可見這庄丁的訓練方法還是管用的。
傅恆聞言,眉頭擰成了「八」字,斬釘截鐵地說:「打不贏,沒得打。」
他此話說罷,卻見傅兗的臉色沒有什麼異常變化,想來他心中也是如此想的。這八斤火炮未曾運來之時,他們還抱有一線希望,以為憑著院牆、火槍與火炮也許能拒對方於庄門之外,但現在看來這希望已經不存在了。
傅恆伸手指了指對方的大營,接著道:「他們的火炮可以在我方火炮射程之外打掉我方炮台,也可以將我莊子的大門與立牆轟倒,然後步兵從幾個口子處一擁而上。如果我方兵力與對方接近,到可以出庄一搏,但現在卻是一點勝機都沒有。」
傅兗沉默不語,走去他身邊站定。他抬頭看向遠處,只見對方大營燈火通明,好像是勝利者擺出了一副示威的姿態,這就使他的心情越發地低沉了。
「我們還是得撤走,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死拼是不行的。」傅恆說完,還居然微微地笑了一下,便好像他要丟棄的不是他自己的莊子,而是別人的東西一樣。
傅兗點頭,心中暗暗佩服他這種壯士斷腕的氣度,問道:「那你說如果要撤,該怎麼撤?」
傅恆聞言指了指天,道:「今夜月光不明,庄外野地霧氣也越結越濃,目難及遠,正是個撤走的好時機。本來我方最理想的去處是枝幸,在枝幸,事若不濟還可以撤去紋別甚至網走。如果去了原拂,雖那裡還有一百多庄丁,但加起我們這裡的也只是三百多人,照樣是人少。而且原拂並無我國駐兵,也無城池,敵人一攻,我們還是要逃。而且我看來這北方的稚內等城此刻恐怕也是遭受了攻擊,因此這北方不能呆。」
「但這去東、南二面的道路已被松前國截斷,我等又如何能去到南部?」傅兗問。
「敵方既然在東、南二面布下營盤,我方自然是要向西、北面撤退。大哥還記得否,我日升商號還有隻貨船在原拂卸貨,另外港口裡還有一些漁船。。。」
「糟!」傅兗一拍大腿。他明白傅恆的意思,就是要利用這些船乘去南方。松前國還沒打到原拂,自然也就沒控制住原拂港。不過這條貨船照船期應該是今天下午便要離港回去和州的。但他再看傅恆的表情就明白了,他一定是派人去留住了此船。
果不其然,只聽得傅恆說:「我中午派了兩個人去通知這船不許出海,因此這船還在港內。不過我方攜帶婦孺,行動遲緩。對方也一定與曠野四處布下暗哨,要趁我等離去時追擊,因此我們還得布置一番。二哥請看。。。」
傅兗隨著他的指向看去,只見他腳下的一塊石板上,用著白粉筆畫了幅簡易的地圖。畫這圖的石板上灰濛濛的一片,顯然是擦過了多次,看來傅恆花了不少時間在這裡思考該怎麼逃跑。
這幅圖上簡單的用白粉筆標出了牧庄、地方營盤、附近的馬場、河流、丘陵、山坡,還有遠處的原拂牧庄和原拂港。
傅恆指著圖上牧庄西北面的那些馬場道:「我莊上現有男丁二百三十五人,婦孺二百上下,馬匹只有四十八匹,大車十六乘,因此想到運送這麼多人去原拂是不可能的。從沿海大道去原拂港有三十里,但此路被松前軍封住,因此我等只能走北邊的小道,這樣就要多走十里。如果步行,這群婦孺白天都需得七、八個小時,至於夜間那時間就更長,所以還是得從馬場調馬過來運人。」
「西北門外最近的幾處馬場距大門五里,將裡面的大車聚集起來,估計還能湊出十幾輛,馬場與牧庄的馬具合計還有二百套,因此還需調二百多匹馬前來牧庄北面。不過我方已一從馬場調馬,就會驚動對方,引發他們的追擊,所以我方還得布下兩處地點阻擊對方的追兵。」
「在西門之外去馬場這條路上有條河,路河交接處附近有個土坡,利用地形可以在這裡埋伏一批槍手與弓手。另外敵方見我等撤退,其東營定會派出人馬沿海邊大道向原拂方進軍,以圖合圍我出逃人馬。在原拂與頓別間的這條大道上有一狹窄之處,東面臨海,西面是個高崗,我等可於道上設置障礙,於崗上埋伏槍手弓手阻擊敵人。」傅恆一邊說,一邊用手在他的畫圖上不停地移動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