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雀后
高大的身形,撲通一聲跌坐在地。
莫嚴君慢跺著步子,走將過來。蒼白的臉上,淡然的出奇,竟然看不出半分的擔憂之色。於先前不經意流露出的柔情和關切,截然不同。
望著跌坐在地上的殷震廷,沒有絲毫要伸手攙扶的意思。只是輕輕的嘆了口氣,聲音略帶清冷的說道:「國君明知道強行衝破穴道,會傷及內腑,這又是何必呢?」
「君,你——?」殷震廷被她那冰冷的目光,刺得渾身一顫,帶著對她突然轉變的態度,頗是疑惑不解的道。
「國君是個明白之人,又何必在嚴君面前裝著糊塗?」
聞言,殷震廷臉色頓時一變,問道:「君,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此話之意,相信沒有人會比國君更加的清楚。國君這出『苦肉計』使得也過於幸苦,只是功效如何,卻是另當別論。」
「君,你是不是嚇傻了,竟然糊言亂語起來了?」殷震廷似被她的問話,嚇到了一般。
「國君當真要裝傻下去?」
殷震廷迎上她那看透一切,再清明不過的眼神,默上少許,收回了臉上的驚訝之色,低低的問道:「你是何時看出來的?」
「從看見四人眼中那不經意流露出來的畏懼之意開始,我便有些懷疑。隨後,我那一番詞,幾人輕易便相信了,這就更加深了我的懷疑。直到我與國君說,救兵兩日即抵,國君那異常的舉止和言詞,加上寧肯身受內傷,也要強行沖開穴道,立斃四人。那一刻,我才算是真正確定。」莫嚴君答道。
殷震廷直直的盯著她良久,不得不佩服她的敏銳洞察力,情知再加搪塞,也是無計於事,索性承認道:「不錯,你所猜測的都對,本王的確是演了一齣戲。你既然已經知道是『苦肉計』,那你再猜一猜,本王為何要如此?」
莫嚴君輕瞄一下,眉尖微揚,說道:「欲取一人,當以攻心為上。國君的本意,是想以苦肉之計,擄獲嚴君的一顆卑微之心,繼而任意蹂躪踐踏,消磨心智,盡情辱之,以報那一刀之恨。嚴君說的可對,國君?」
殷震廷不再掩飾眼底的恨意,狠狠的瞪著她,怒極所致,突然抑頭大笑,道:「好,好,真不愧是才智過人的莫丞相,是本王太過低估了你。」
是他太過大意了,輕易的相信了她眼中的那抹深情。又或者,這一直就是他心中所期盼著的,終於見了一些端倪,便自驚喜的失去了應有的理智?
劇烈的動作,震得他胸腔一陣收縮,口中的鮮血,又涌了些出來。
莫嚴君淡淡的瞥去了一眼,假意的嘆了口氣,道:「只是國君入戲太深,輕易的便相信了嚴君之話,以為援兵兩日即抵。深恐被攢在手心裡的嚴君,再次脫離掌控。一時心急的,連自已的人都要毫不留情的一一除去,更甚至於連說話的機會都不給。國君不覺得,對他們四人有些不公平嗎?」
「本王能用上他們,那裡他們的榮幸。身為穹櫨子民,為了他們的王上,這小小的犧牲又算得了什麼?」殷震廷不以為意的一聲冷哼。
「穹櫨子民?難怪!」莫嚴君這時方才徹底明白過來,四人為何如此死心塌地的盡為他所利用。
「既便你識破了本王的意圖,以你手無縛雞之力,又如何能夠逃脫?怪只怪,你說破本的太早。」說著,殷震廷擦了一把嘴角的血跡,從地上站起身,一步步向莫嚴君走來。
莫嚴君只是站在原地,看著他走過來,臉上未現絲毫驚慌之色,嘴角的笑容卻有些詭秘異常。
殷震廷似有所覺的停住了腳步,猛然回頭。
門口處,不知何時,已經站著一道身影,冷冰冰的目光,帶著煞氣,正向他直逼而來。
莫嚴君清冷的聲音,又響道:「以嚴君手無縛雞之力,既便是國君身受內傷,也無之奈何。只是,對於秋來說,卻已經足夠了。」
「怎麼回事,為什麼他會出現在這裡?」殷震廷滿臉驚愕,又跨前一步。
「國君還是不要再往前的好。」莫嚴君意有所指的道。跟著向後退了一步,將兩人的距離保持在五步之外。
殷震廷明白她話中所指的是來自於門口處駱秋沙的威脅,頗為識像的停在了原地。
「國君此刻,必定是驚訝萬分吧?其實很簡單,秋一直跟在我們身後,之所以沒有出手,是因為沒有找尋到好時機。」莫嚴君沖著門口的駱秋沙笑了笑。
殷震廷恍然大悟般的,道:「原來,這一路之上,你一直都知道,卻還能不動聲色的,以那可惡的『溫柔多情』來迷惑本王?莫嚴君,本王竟然今日方才知曉,你竟然是如此陰險狡詐之輩。」他怒極的緊握拳頭,渾身發抖。
「國君抬愛,你我彼此彼此!」莫嚴君冷聲哼道。
「不與他費話,殺了他!」駱秋沙冷冷的聲音響起。
對於殷震廷,他是恨之入骨,心中早已經他挫骨揚灰數回。
莫嚴君搖了搖頭,說道:「他是穹櫨的國君,如果讓他死在龍陵的土地上,定然會引來兩國交戰。不能因為我莫嚴君一個人,而讓兩國百姓受那戰亂之苦。」
「莫相好一副悲天憫人的心腸啊!」殷震廷重重一哼,譏諷道。
駱秋沙聞言,怒氣上揚,向前邁步,便行出手。
莫嚴君沖他一擺手,轉頭對著殷震廷說道:「國君還是莫要說些賭氣的話為好,秋的脾氣,相信你我都很清楚。」
殷震廷也好似明白了自已目前的處境,哼了一聲,不再反駁。
莫嚴君瞅著渾身是血,狼狽不已的他,略緩和了語氣說道:「此次國君之行,不管是出於什麼目地,到此也該止住了。畢竟,在龍陵的土地上,還容不得國君肆意妄為。莫要因為一已之私,而將兩國的盟約摧毀怠盡,繼而讓兩國百姓受難。你我的恩怨,早已是過煙雲煙,消散無影。我勸國君莫要再耿耿於懷,於人於已無利。」
她這番話,說的緩和至極,卻字字句句隱含犀利,直指要害。
殷震廷默了聲息,似乎已經同意了她的話。
莫嚴君本已經是氣虛體弱,再加上這一番氣力消耗,漸顯不支之感。眼前暗了一下,站力的身形,稍微搖晃了下。
殷霆廷直覺的想要靠前,被她過於冰冷的眼神瞪了回來。心底莫名的涌過一陣失落感。
莫嚴君心力俱疲,再也不想與他有任何的糾纏。
於駱秋沙對望了一眼,隨即對殷震廷意味深長的說道:「國君,你我就此別過,後會無期!」說完,便欲離去。
「還不動手?」便在這時,默著聲息的殷震廷,突然說了句莫名其妙的話。
莫嚴君和駱秋沙俱是一怔。
就在這一瞬間的工夫,原本被殷震廷掌斃的四人中的老三和老四,突然從地上跳了起來,疾掌如風,襲向門口距離不過數步的駱秋沙。
已經死了的屍體,突然跳起來,出掌襲擊。
縱然是久經『殺』場的駱秋沙,也難免大驚失色。還好,他的反應迅敏,大驚過後,極快的冷靜下來,出掌抵擋兩人這一擊。
老三、老四兩人雖然憑藉這一突襲,先行佔了先機,只是與駱秋沙的武功,相差何止千里。
第二招,便已無力招架,生生被駱秋沙的一雙鐵掌各自震飛撞到了牆壁上,口吐鮮血,脖子一歪,沒了氣息。
從兩人跳起來突襲駱秋沙,到被他掌力擊得吐血而亡,只是眨眼的工夫。
便是這眨眼間的工夫,卻足以改變眼前的局勢。
等到駱秋沙將兩人震飛開來,急急的抬眼看向莫嚴君,屋中還哪裡有她和殷震廷的身影。
一室的空空蕩蕩,震得駱秋沙渾身冷到骨子裡,眼前發黑,險此暈厥過去。——-
第二部第一卷問君能有幾多愁結束,明日開始第二捲風雲涌動誰與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