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0

行走在石子小道，望著府邸熟悉的一景一木，心中不由一陣感傷。

「悠塵！阿瑪與額娘看到你回來，一定會高興壞的！」此時的洛逸塵，已能想象得到他們見到悠塵時的神情：「悠塵！你這一離開便是三年，額娘差點因此哭瞎了雙眼，待會額娘若是打你罵你，那也是因為額娘疼你、愛你！」

「哥哥！我知道！」洛悠塵從未忘記他們對自己的疼愛，只是三年前的那件事，令她不知該如何回到這個家。

不知不覺間，洛悠塵已在洛逸塵帶領下來至大廳；大廳之上，丞相與丞相夫人並排而坐。

洛逸塵輕推洛悠塵一下。

洛悠塵瞭然，緩步上前：「阿瑪！額娘！不孝女兒悠塵回來了！」

「你還知道回來？」丞相雖板著臉，泛紅的眼睛卻出賣了他的情緒。

洛悠塵砰的一聲跪下：「阿瑪！額娘！對不起！對不起……」

丞相夫人早已坐不住，忙上前將洛悠塵緊緊抱於懷中：「悠塵！不是你的錯！都是額娘與阿瑪不好，沒有在第一時間出現在你身邊，更沒有保護好你……」淚水如黃河決提般，瘋涌而出，一滴一滴拍打在洛悠塵的肩膀之上：「……都是我們不好！都是我們沒有保護好你！悠塵！該是我們說對不起！該是我們說對不起……」

「額娘！您別這麼說，是女兒的錯，都是女兒的錯……」

「悠塵……」

望著抱哭於一團的母女，洛逸塵與丞相眼眶中的淚水也忍不住滑落。

感受到他們的相親相愛，千影眼底劃過一抹羨慕之意。

久久，洛逸塵將自己額娘與妹妹扶至一側坐下，望著妹妹如雪白的髮絲，洛逸塵只覺心尖一陣顫抖。

「悠塵！你的髮絲？」

「髮絲？」洛悠塵撩起一撮白髮，細細把玩，唇畔閃過一抹自嘲：「拜當年那場婚禮所賜！」

「……」三人一同沉默，知曉當年那場婚禮對洛悠塵的傷害，卻萬萬沒想到，竟然到了一日白了三千髮絲的地步。

「都過去了，不是嗎？」洛悠塵對三人扯起一抹安慰笑意：「女兒既然願意回來，就說明已放下了當年的一切！」

三人對視一眼，異口同聲：「放下就好！放下就好……」

『真如你所說嗎？』千影垂眸，眼底快不可見劃過一抹異色。

丞相夫人輕拍洛悠塵手面：「悠塵！答應額娘，以後無論發生什麼事，都不要再偷偷地離開了好嗎？」

洛悠塵回握丞相夫人手掌：「額娘！我答應你！」日後我不會再離開，因為已沒有人可以傷害我！

「悠塵！與阿瑪說說，你這三年是怎麼過來的？」

「好！」洛悠塵將事先準備好的說辭，娓娓道來：「三年前……」

丞相等三人聽的又是一陣心疼。

待洛悠塵話音落，丞相夫人目光望向自始至終沉默的千影：「想必這位就是千影吧！」

「是！」千影撫身：「千影見過老爺、夫人！」

「都是自家人，不必多禮，過來一起坐！」丞相夫人對著千影招手。

017一家人

千影下意識望向洛悠塵，見其點頭，才緩步走至一側椅子上坐下。

丞相夫人慈愛望著千影，笑問：「千影是哪裡人士？家裡還有些什麼人？」

「千影自懂事起便是自己一個人，所以……」千影眼瞼微垂，潔白貝齒輕咬櫻唇；此刻的她完全沒有江湖中人的英氣，反而多出一抹楚楚可憐之態。

「對不起！我不知……」察覺自己失言，丞相夫人一時不知所措。

千影搖頭：「夫人！沒什麼好對不起，千影早已習慣！」

千影的乖巧懂事，令丞相夫人心中一陣憐愛：「千影！你若不嫌棄，以後這丞相府便是你的家，我們便是你的家人！」

丞相夫人所言，令千影不敢置信瞪大眼瞼，彷彿這是多麼不可思議般。

「千影！還不快謝謝額娘！」洛悠塵提醒。

千影回神，忙道：「謝謝夫人！謝謝老爺！」

「自家人不必客套！」丞相夫人笑。

「額娘！妹妹剛回來一定累了，不如讓她先休息一會，有什麼話我們明日再說！」洛逸塵體貼建議。

丞相夫人一拍額頭：「你看我這腦子，就只顧著高興了，竟將這事給忘了！」

「額娘！沒事的！我也不是很累！」

「不累也要休息！走！額娘帶你回房！」丞相夫人不容置疑一左一右拉起洛悠塵與千影，朝門外走去。

三人說說笑笑間，在一間廂房前停下；丞相夫人推開房門，先行步入。

「悠塵！你看看與你當年離開時，可有變化？」

洛悠塵打量三年來保持著原樣的廂房，心中一陣感動。

「額娘！謝謝你！」

「傻孩子！」丞相夫人愛憐一笑：「這三年來，若不是有這間廂房做為念想，額娘真不知自己能否撐到你回來！」

「額娘……」

「什麼都不要說，額娘明白！」丞相夫人輕拍洛悠塵玉手：「你回來了，就是對額娘最大的安慰！」

面對這樣一個親人，洛悠塵倏然有一剎那覺得，也許三年前的離開，是個錯誤的決定，但也僅僅是一剎那。

「你先休息！額娘帶千影去另一間房！」丞相夫人拍了拍洛悠塵，隨後帶著千影朝廂房外走去。

「額娘！」洛悠塵倏然出聲，喚住丞相夫人離去步伐。

「怎麼了？」丞相夫人含笑回眸。

洛悠塵毫無預兆上前，給予自己額娘一個大大的擁抱：「額娘！女兒有沒有說過，自己好愛您！」還有，謝謝您，謝謝您給我冰冷的心田，注入溫暖。

丞相夫人回抱洛悠塵：「額娘也愛你！」

「女兒知道！」不然你怎會三年如一日的替女兒清掃房間，三年如一日的對女兒思念……

「您們在這樣抱下去，我可是要吃醋了！」千影似真似假玩笑，只有她心中清楚，自己有多麼羨慕與渴望。

洛悠塵與丞相夫人對視一笑，紛紛鬆開手臂：「額娘！您帶千影去吧！女兒休息一會！」

「嗯！好好休息！」

「女兒知道！」

目送二人離去，洛悠塵臉上笑容瞬間收斂，取而代之的是一陣冷厲。

018風言風語

不過一日，大街小巷無人不知，當年大婚之日慘遭拋棄並消失三年的洛悠塵回來了；眾人紛紛擦亮眼睛，等待著好戲上演。

御書房內，墨凌鋒支著下巴沉思。

回想昨日集市所見到的女子，是否與月溟所說的乃是同一人？而此人為何又給自己如此熟悉的感覺？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

胡公公望著沉思近一個時辰的皇上，糾結自己所聽到的消息，是否該告知與他？

墨凌鋒從沉思中回神，便見胡公公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

「有事便說！」

胡公公一愣，隨即明白皇上是與自己說話；神色略顯糾結望著皇上：「皇上！奴才聽到一個傳言，不知該講不該講？」

「講！朕恕你無罪！」

得道赦令，胡公公即刻壯著膽子說出自己的聽聞：「皇上！奴才聽說洛姑娘回來了！」

「洛姑娘？」墨凌鋒一時未反應過來。

「丞相千金，洛姑娘！」胡公公故意咬重前四個字。

墨凌鋒嗖然起身，一把扯住胡公公衣襟：「你所言可否屬實？」

「奴才也只是聽民間傳言，不過聽起來很像是真的！」

「什麼時候的事？」

「昨日！」

「昨日？」總會如此巧？是真的巧合還是冥冥中註定？

「皇上！您在想什麼？」怎麼就突然沒聲了？

「去丞相府！」話音未落，已率先朝殿外走去。

「皇上！等等奴才！」胡公公見狀，忙抬腿追去。

一路上，胡公公可謂是忐忑不安，生怕被丞相府的人扔出來，畢竟當年有錯之人是皇上；可轉念一想，皇上乃是天子，有誰敢仍他，胡公公頓時圓滿了。

來至丞相府前，墨凌鋒未讓人通報，只是隨手抓了個守衛，命他帶自己前去見洛悠塵。

「皇上！二小姐就在前面，您還是自己過去吧？」守衛壯著膽子建議，畢竟皇上當年傷自家二小姐太深，以至於他們都看不下去。

「嗯！」墨凌鋒揮手，示意守衛可以下去；自己側順著他所指方向前行；幾分鐘后，便在花園中見到一頭銀白髮絲，背對自己的千影。

墨凌鋒心臟惴惴不安跳動，是她，真的是她！

「悠塵！」

端坐與亭中的洛悠塵，聽聞呼聲，身子有一剎那僵硬，隨即釋然；轉身，輕輕撫身：「悠塵見過皇上！」

「悠塵！」墨凌鋒上前，伸手將洛悠塵扶起：「悠塵！果然是你！」昨日我便有所察覺，而你為何卻不肯與我相認？

「謝皇上！」洛悠塵身子微微後退，來開彼此間的距離：「悠塵不知皇上前來，有失遠迎，還望皇上見諒！」

「悠塵……」

「想必阿瑪也不知皇上到來，悠塵這便去通知阿瑪前來迎駕！」

「悠塵！」墨凌鋒一把將欲抬步離去的洛悠塵扯入懷中：「你非要與我如此省份嗎？」

「皇上說笑了！」洛悠塵不卑不亢與墨凌鋒對視：「你乃是當今皇上，悠塵尊敬您乃是應該的！」

「悠塵！」墨凌鋒抱著洛悠塵的手臂微微收緊，其中隱隱有絲警告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