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5 俎上魚肉

李貴妃看似無心話語，恰好印證洛悠塵的猜測。（）

「貴妃娘娘是覺得，皇後娘娘當年差點流產，乃苦肉計？」

「……」李貴妃未語，重新端起茶杯，輕輕晃動：「……現如今說這些，還有什麼意義？」

「貴妃娘娘是想息事寧人？」

「息事寧人？」李貴妃唇畔劃過一抹自嘲之笑：「我的意願重要嗎？眾姐妹的意願重要嗎？在這個深宮中，唯一能表達意願之人——只有皇上！」

「……」

「信與不信，皇上才是最終結果的裁決者！」李貴妃抬杯，一飲而盡，掩飾心中苦澀：「……何況，事情已過這麼多年，又如何能查出個所以然？想來我們眾姐妹，這輩子只能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一輩子如此遙遠，誰又能預料下一秒會發生什麼？！所以……」洛悠塵起身，行至李貴妃身側：「……只要有足夠的耐心，悠塵相信，真相總有浮出水面的一日！況且……」洛悠塵玉手搭上她的香肩，眼底劃過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悠塵覺得，貴妃娘娘並不是一個輕言放棄之人！」

李貴妃回眸：「悠塵妹妹何出此言？」

「悠塵若說，這是悠塵身為女人的直覺，貴妃娘娘會信嗎？」

李貴妃唇角微微上揚：「看來外界傳言，果然存在一定虛假，至少其中沒有說明，悠塵妹妹性子竟這般直爽！」

「傳言終是傳言，更何況人是善變的，不是嗎？」

「的確！」環境，是決定人性格的重要因素；在這充滿血腥的後宮，若是一味的善良，最後只能成為她人俎上魚肉：「好了！不說這些，我們來說些開心的事！」李貴妃轉開話鋒，不想繼續這沉重話題：「說起來，悠塵妹妹進宮也有些時日，是時候該接觸一下皇上眾位嬪妃，也好將來在後宮有個說貼心話之人！」

「貴妃娘娘所言極是！」洛悠塵淺笑，盈盈走回原位：「前幾日發生了些意外，未來得及拜訪貴妃娘娘與各位嬪妃，還望貴妃娘娘見諒！」

「悠塵妹妹說的哪裡話，日後我們都是一家人，你我之間何須客氣？！」

「貴妃娘娘說的是！」

「快晌午了，悠塵妹妹就留下來用午餐，我們也好慢慢細聊！」

「這……」洛悠塵柳眉微擰，面露為難之色。

「難道悠塵妹妹，看不上姐姐我這兒的菜肴？」

「貴妃娘娘說笑了！悠塵自是十分願意留下品嘗這兒菜肴，只是悠塵還想去其它娘娘宮中走走，也好相互熟悉熟悉！」

「悠塵妹妹想得周到，是我一時糊塗了！」李貴妃眸光微轉：「悠塵妹妹看這樣如何，你還是留下來用午餐，至於其他姐妹，就交由我負責！」

洛悠塵何種通透，淺笑：「那就有勞貴妃娘娘了！」

李貴妃圓滿，回眸望向一側丫鬟：「小桃！去將各宮娘娘請來！」

「是！」小桃應聲，抬步向外行去。

「馮嬤嬤！你去通知御膳房，多做些菜肴，直接送到望亭軒即可！」

「老奴領旨！」

「悠塵妹妹！我們先去望亭軒等她們！」

「全憑貴妃娘娘做主！」

望亭軒位於後宮最西側，周邊種滿矮小灌木，四季長青，另有溪水、假山環繞，常年花魚鳥獸齊舞，清靜幽美，乃屬後宮之最。

洛悠塵客隨主便，坐於李貴妃身側。

「這望亭軒，是皇上平日最愛來的地方！」

「是嗎？」洛悠塵遙望緩緩流淌溪水，不置可否應道。

「怎麼？難道皇上未帶悠塵妹妹來過此地？」李貴妃臉上笑容千年不變，眼底試探光芒一閃而過。

「這是悠塵第一次來此！」無視她的試探，洛悠塵平靜開口。

「你看我這張嘴，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李貴妃看似懊惱輕拍自己櫻唇，歉意凝望洛悠塵：「悠塵妹妹！你千萬別往心裡去，想來皇上不帶你來此，定有自己用意；你萬不可因為姐姐我一時失言，而影響你與皇上之間的感情！」

「貴妃娘娘說笑了！皇上乃九五之尊，若事事以兒女私情為重，那豈不是讓天下黎明百姓笑話！」

李貴妃唇畔一僵，乾笑：「悠塵妹妹果然識大體，不愧是皇上看中的女人！」

「貴妃娘娘讚譽了！」洛悠塵淺笑，眸光重新望向緩緩流淌的溪水。

時間在二人各懷心思中，一點一點流逝。

「貴妃姐姐！悠塵妹妹！久等了！」胡貴人嬌笑，隨意找個位置坐下。

「我們也剛到不久！」洛悠塵點頭示意。

說話間，隨後而來的眾嬪妃，紛紛落座。

環視一圈著裝精緻眾嬪妃，李貴妃開口：「各位妹妹，想來我身邊的這位，就不用我介紹了吧！」

「悠塵妹妹大名，早已是如雷貫耳，就不勞貴妃姐姐介紹了！」

「是啊！當年我還是小女孩時，便聽聞悠塵妹妹乃是帝都少有的美人兒，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誰說不是，我若有悠塵妹妹的三分之一容顏，相信皇上也不會對我如此冷淡！」

……

眾嬪妃又嫉又羨，紛紛應和。

洛悠塵自始至終保持著淡雅出塵的笑容：「各位娘娘過譽！一切只是百姓們以訛傳訛罷了！」

「悠塵妹妹莫要謙虛！遠的不說，我們就來說近的……」胡貴人意有所指環視眾人一圈：「……看看這兒，又有誰能兼具你這超凡脫塵與美艷動人集一身的氣質與美貌？」

「是啊！我看就連皇後娘娘，也未必有悠塵妹妹你這般美艷；真不知皇上當年是怎麼想的？」一襲紅衣的華妃，心直口快道。

隨著華妃話音落，周圍氣氛明顯陷入僵持。

片刻……

「咳！」李貴妃輕咳一聲，打破僵局：「華妃妹妹！你說話真是越發沒規矩了！」

「有嗎？」華妃困惑，沒了底氣：「我只是實話實說！」

「還敢頂嘴！」李貴妃喝斥。

「……」

「貴妃娘娘無礙！華妃娘娘只是心直口快，並沒有惡意！」洛悠塵適時出聲，恰到好處一筆帶過。

李貴妃卻未輕易鬆口：「還不向悠塵妹妹道歉！」

「是！」華妃應聲，從衣袖中取出一錦盒，推至洛悠塵面前：「我這個人說話向來不經大腦，若有得罪之處，還望悠塵妹妹海涵；小小禮物，權當是我的歉意，希望悠塵妹妹不要推辭！」

「華妃娘娘使不得！這禮物悠塵不能收！」洛悠塵將禮物推回。

「悠塵妹妹莫不是不肯原諒我？」

「華妃娘娘說的哪裡話，悠塵從未怪罪與你，又談何而來的原諒一說？！」

「悠塵妹妹大人有大量，不怪罪於我，但我仍覺得心中有愧……」華妃將禮物重新推至洛悠塵面前：「……就算是為了我能好受些，也請你務必將禮物收下！」

「華妃娘娘……」

胡貴人一把按住洛悠塵欲送還禮物的玉手：「既然是華妃姐姐的一番心意，悠塵妹妹還是收下吧！」

「這……」洛悠塵面露為難，手上遲遲未有動作。

「華妃姐姐的一番心意，悠塵妹妹可一定要收下，不然豈不是拂了華妃姐姐的面子！」

「誰說不是！悠塵妹妹！你可一定要給華妃姐姐這個面子！」

……

眾嬪妃你一言我一語的勸說，令洛悠塵慢慢收回手上動作。

「這個禮物，悠塵收下！」

「這才對嘛！」胡貴人笑的比華妃還開心：「說到禮物，我也有個小禮物要送給悠塵妹妹！」說話間，胡貴人已取出錦盒，放於洛悠塵面前：「這是皇上御賜的夜明珠，希望悠塵妹妹不要嫌棄！」

「娘娘使不得！」洛悠塵忙將禮物推回：「這乃皇上御賜之物，悠塵豈敢收下；娘娘還是快收回去吧！」

「莫不是悠塵妹妹嫌棄我的禮物，沒有華妃姐姐的好，故不願意收！」胡貴人故意道，迫使洛悠塵收下禮物。

「娘娘！你應該清楚悠塵不是這個意思，悠塵只是……」

「既然悠塵妹妹怕我誤會，那倒不如爽快將禮物收下！」胡貴人打斷洛悠塵未說完話語，將禮物重新推至她的面前。

「這……」洛悠塵望著面前禮物，遲遲未有下文。

「既然是胡妹妹一番心意，悠塵妹妹收下便是！」

「是啊！悠塵妹妹你就收下吧！」

眾嬪妃一唱一和，開始新一輪勸說。

洛悠塵櫻唇微抿，片刻：「……悠塵收下！」

「這才對嘛！」胡貴人頓時嬌笑如花。

其它嬪妃見狀，對視一眼，紛紛將自己早已準備好的禮物，推至洛悠塵面前。

一見這架勢，洛悠塵心中瞭然：『看來，她們是有備而來！』

望著爭先恐後送禮的各位嬪妃，李貴妃神色明顯有異：「看樣子，只有我沒為悠塵妹妹準備禮物了！」

「貴妃娘娘……」

「這樣吧！飯後你隨我回趟寢宮，我也送你個禮物！」

「貴妃娘娘！你無需費……」

「你若拒絕，便是瞧不起我！」

「……」洛悠塵默：「……一切聽從貴妃娘娘安排！」

李貴妃聞言，臉色微微好轉，招呼道：「菜要涼了，我們邊吃邊聊！」